只为相思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宋清音
姜舞杏眸瞪得愈圆,震惊望看着姜雨鄢,“姐姐?”
云容珏说出的这些她难以置信,她记起,是有一段时间,云容珏每每在她宫中安寝,总是睡不好,梦魇不断,而且……几乎次次梦魇,都是唤出紫嫣的名字。
难道……
姜雨鄢所做的事被云容珏毫不留情揭破,就如将她面上刻意伪装的那层面皮撕开,令她猝不及防,也难以接受。
她下意识抬眼,刹那对上姜舞饱含浓深不解,震惊,伤心的双眸,她喉间一哽。
“我……小舞……”姜雨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望着姜舞,情绪复杂。
“姐姐,真的是你做的吗,你怎么能……”姜舞难以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自欺欺人。
“小舞,是……是姐姐对不起你,但……但你相信姐姐,姐姐不是有心的,姐姐真的是为你好的。”姜雨鄢否声道。
姜舞羽睫轻颤,小脸有一丝微白。
云容珏低眼看见她脸色的差劲变化,眼中情绪顿然变的柔软,“我们走。”他揽过她微颤的肩头,轻柔声。
两人离开行宫,姜雨鄢急急绝望的声音随着他们走远,越渐变小。
云容珏看着身边情绪低落的小姑娘,眉心微颤轻蹙,“这些事朕不愿让你知道便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性,你难接受。”
姜舞垂着眼,片刻后才缓缓启声:“珏哥哥,小舞想知道一切原委。”
她抬眼,清澈但饱含一层雾气的双眸灼望着他,眼底是一抹坚定。
她想知道,也必须知道,这一切和她相关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行宫回宫中,一路,她听着云容珏和她说的这些事。
雨鄢姐姐意图推沛儿登上皇位,玉茗也是她故意安排出现在她和云容珏面前的,还有给云容珏点下,迷、幻、心智的药。
为的是令他们关系恶化,令她对他失望。
姜舞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却又不得不接受。
雨鄢姐姐一向是性子温和柔雅的,如今竟变得如此有野心,更让她感到寒心的是,她将她算计了进去。
云容珏转眼,看着小姑娘低落的小脸,轻叹声:“朕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过,事已至此,妹妹该看清,也该明白,无需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浪费心神。”
姜舞羽睫轻颤,点点头。
“皇上,所以你是一早便知道雨鄢姐姐做的这些事吗?玉茗……也是你故意那么做的吗?”她问道。
云容珏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一开始朕也不知道,只是后来觉着有些不太对劲,起了疑,才暗里试探调查了一番。”
姜舞紧抿着唇,“所以,皇上让小舞出宫,为的就是解决这件事对吗?”
云容珏轻拍她手背,“妹妹单纯善良,又重感情,朕不愿这些肮脏之事污了妹妹的耳眼,只是,到底朕没能好好瞒住。”
他是有自责的。
姜舞望看着眼前人,鼻间一酸,下一瞬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
“珏哥哥……”
温软亲昵一声,令云容珏一颤,刹那间所有的情绪,柔软了下来。
“皇上,咱们到了。”
马车外随从声音传进来,相拥着的两人着才彼此松开。
云容珏牵着姜舞的小手,一路走进宫里。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姜舞看着,这不是回灵舞殿,也不是回养心殿的宫道。
云容珏未语。
姜舞跟着,直到到了殿宇门口,她抬头看着,“皇上,这不是上书房吗?”
上书房是宫中皇子公主读书习字的地方。
云容珏牵着她走进一殿内。
这殿不大,但布置雅致,踏进门时,是有一股书卷浓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幼时朕习字读书的地方。”
姜舞微诧,张眼四处环看着。
“父皇是喜好饱腹诗书之人的,从前朕为了令父皇母妃更喜欢朕,在这上书房的时间,是要比在漪澜轩的时辰还多。”云容珏缓声开口说道。
姜舞听着,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楚音对他的态度,是令人唏嘘感慨的,明明是亲生母子,可楚音对他,是比仇人还要仇人,恨不能让他彻底消失于这世上。
而他,面上看似清冷无情,但心底最期盼渴望的,也不过是这人世间最简单的亲情。
“但无论朕怎么做,哪怕是将这万卷书倒背如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未必能换来母妃一点的为之骄傲和喜欢。”
“父皇深爱母妃,对朕虽抱有期许和喜欢,但只要母妃不高兴,父皇所看重的,也就只有母妃一人。”
“朕几乎日日在这上书房与书卷作伴,虽厌倦,但又不得不如此做。”
他若不做,只怕,父皇更是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姜舞听着云容珏所说的,心中一阵泛酸。
“后来,一次偶然,朕和紫嫣相识。”
紫嫣——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姜舞目光一顿,眼睫轻颤。
云容珏将她此刻的情绪反应,皆收眼底。
“那时,紫嫣和朕差不多大的年纪,她虽是宫女,但对诗书也敢兴趣,那时候,朕在这儿唯一能陪也愿意陪朕说话的,便是紫嫣。”
姜舞安静听着云容珏和她说着曾经的事,说着她最在意的他和那个人的事。
紫嫣于云容珏来说,是一种慰藉。他自小没感受到像寻常孩童般来自旁人的温暖,而紫嫣,给了他。
紫嫣陪他习字念书,他教紫嫣习字。两人差不多的年纪,是朋友,也是知己。
“有紫嫣陪伴的那段日子,朕觉得这宫中的日子都仿佛好过许多,从前朕日日盼望着的便是母妃和父皇的到来,朕要讨父皇母妃的欢心,有紫嫣陪伴,朕这样痴傻等待的情绪淡了许多。”
“朕原以为,日子会一直就这样过下去,但没想到……”云容珏顿声。
姜舞轻抬眼,望着。
他要说的,她猜测到。
雨鄢姐姐曾和她说过紫嫣后来的情况。
那是凄惨的。
“皇上……”她开口,刚要试图转开话。云容珏却并没有刻意逃避开这话。
她听着云容珏讲述着曾经发生的事。
这事她这旁人听着尚且觉得窒息难受,他是亲眼目睹紫嫣亡死在面前的,如今自己亲口说起当时的情况,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珏哥哥,别说了,”她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也别再去想那些了。”
云容珏呼吸微重,慢慢抬手轻抚上她的柔软的青丝。
“这些,是朕心中沉重的事,和紫嫣之间的相处,所发生的事,是朕在意的,但朕更想告诉妹妹的是,这些,终是过去。”
姜舞微怔,慢慢从云容珏怀中抬起头,“珏哥哥。”
“玉茗虽有像紫嫣之处,但朕清楚明白,她不是紫嫣,也不可能是紫嫣。”
姜舞紧抿着唇,小脸闪过一抹情绪。
“朕承认,从前紫嫣一直是朕心中的一个心结,”他说道,“不过……”
云容珏弯了弯唇,轻笑出声,“姜太妃有心利用紫嫣挑拨妹妹和朕之间的关系,不过如今看来,倒是阴差阳错,解了朕心中的心结。”
姜舞轻眨眼,看着云容珏。
“紫嫣已逝,且朕与紫嫣之间的事,是年少时的相伴,已是过去。”他说道。
……
云容珏和姜舞之间坦诚而道,彼此心结皆被解开,彼此心情都舒畅愉悦许多。
姜雨鄢被囚于行宫,终身不得离开,云沛无人抚养,云容珏令人将云沛送到凌霄宫那边,由嬷嬷抚育。
“你这丫头,最近气色好了许多,可是遇到什么喜事?”王太妃看着姜舞在院子里倒腾着花草,笑问道。
姜舞只笑而不语。
王太妃看着,她虽不说,她也猜得到。她虽深居卉院,但这外头的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尤其是前些日子闹着的那些。
“太妃,这是花房那边新培育出来的花种,嫔妾得了一些,给太妃种下,这花种好养活,每三日浇灌一次水便可存活,听说开出的花,可好看的。”姜舞说道。
“你有心了,那哀家就等着,”王太妃边说,边朝她招了招手,“你也倒腾半天了,过来喝点茶,吃点点心吧。”
姜舞放下手中东西,笑盈盈走了过去。
两人吃着茶果点心,聊着天时,宫人走了进来,“太妃,张夫人来了。”
姜舞微楞。张若?
王太妃本平和攒笑的眉眼顿然沉落下来,“这人多,就是烦人,且让她进来吧。”
人已到门口,也不好推诿掉。
不一会儿,张若挪着莲步走了进来,一脸笑盈盈,朝王太妃行礼问安。
王太妃脸上温和的神情敛收回去,“张夫人,夫人怎么这个时辰来哀家这了,可是有什么事?”
张若笑盈盈,“嫔妾是特地来看望太妃的,嫔妾给太妃娘娘带了些上好的东西,还望太妃娘娘喜欢。”她示意一眼,身边宫人立刻将东西呈上。
吃食用的,一应尽有。王太妃瞥了一眼,也看出张若是花了些心思的。
“夫人有心了,只不过,哀家这倒也什么都不缺,这些好东西,夫人还是拿回去,自己留用吧。”王太妃说道。
东西是好东西,但她不喜欢。
“这好东西不怕多,这些好东西也是要太妃留用了,才是物尽其用呀。”
王太妃懒得和张若多磨口舌,懒懒一声,“罢了,那就留下吧。”说完,便让宫女将东西收起来。
张若笑盈盈,环看四周,开口道:“太妃娘娘,这卉院虽清静,但您尊贵之身,独居在这深处,怕多有不妥,不如迁居内宫,嫔妾等也能更好照应您。”
“夫人好意哀家心领了,只是这卉院,哀家且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再说了,皇上且都没说什么,夫人又何需这么着急上赶着讨好哀家?还是夫人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
王太妃直言直语,和张若说话没有一点弯绕。
张若脸色有几分难看,但很快又将情绪收起,她瞥眼,看了一眼一旁的姜舞,笑道:“太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呀,您身份尊贵,嫔妾等是小辈,孝顺您是嫔妾等的本分,怎能说是讨好呢,姜夫人这不也时常来看望太妃娘娘,是不是呀,姜夫人?”
张若两三句话将姜舞扯了进去。
姜舞知道张若的性子,也不愿和她多计较。
王太妃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转,然后启声:“这丫头来看哀家可不是一两日了,和夫人你可不一样。”
张若一噎。
“再说了,这丫头每每过来,给哀家带的可都是她亲手烹调的糕点和茶,夫人可会做这些?”
张若张了张唇。
糕点茶水,那都是宫人内厨做的,她乃堂堂夫人,这些琐事,何需她亲自做?
“夫人不会这些且也罢,毕竟人和人本就有所差异,”王太妃说,“哀家素日里最喜欢的还有就是捣弄些花草果蔬,夫人若能日日过来,替哀家打点灌水,倒也是可以的。”
张若眉头一蹙。
方才她进院的时候看见了,前院种了不少东西。
这卉院虽不是内宫,可好歹也是宫内,王太妃也是主子,竟将这卉院弄的如农地一般,简直有损大雅。
“来人,将那浇灌的木桶给张夫人准备上。”没等张若说什么,王太妃唤来宫人。
“这前头的方才这丫头已经收整了一番,这后头的,就劳烦夫人了。”王太妃说道。
张若眼睛倏然瞪大,连忙道:“太……太妃,这……这嫔妾做不来,”她急忙解释,“太妃有所不知,嫔妾肤泽不好,这日头一大,晒得厉害,便会起疹子,眼下外头日头正盛,嫔妾会惊吓了太妃娘娘的。”
张若是真是假,王太妃岂会不知。
她也没多为难,淡淡一声:“既张夫人如此娇弱,也罢,哀家不勉强了,以后张夫人若没特别的事,且不用来卉院给哀家请安了,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张若生怕王太妃再让她干些什么苦力,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离开了卉院。
只为相思老 第221章 六月初六,漫天飞雪
“那王太妃是个性情极古怪的,本就不是好相与的,本宫尚且无法说动她什么,你又何必自己找上去,平白惹一身气回来。”江素莫温声道。
张若长叹气,脸上尽是情绪,“嫔妾这不是想着,皇上看重那王太妃吗,若咱们能讨了她欢心,以后在皇上面前,也更能得些颜面,免得平白什么好都让姜舞占了去。”
江素莫轻抚茶碗盖,有一下没一下的,“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这事,”她轻叹一声,“不好办,这太妃若是住在内宫中,咱们时常请安什么的,也容易些,但听皇上说,王太妃喜静,只愿住在那卉院中。”
张若颔首,“也是……”
“不过娘娘,这件事,说难难,说不难,也容易。”张若眼珠子一转,想到。
江素莫慢放下茶碗,看向张若,“你说。”
张若颔首道出,江素莫听着,缓声:“你这办法确实是可行的,不过……本宫也担心,这王太妃既是不好相与的,咱们若真劝皇统领她接出卉院,这日后她以太妃之尊若是压着,这许多事,可就麻烦了。”
张若轻笑,“如今那王太妃掺和的事也不少了,即便是住在卉院中看似不闻世事,但亲蚕礼时她能及时出现,解了姜夫人的难,便也看出她人虽在卉院,可手早已伸到这内宫中了,她若搬出卉院到内宫中居着,一来咱们每日请安也方便,二来,她在内宫中,便是在皇后娘娘您眼下,这有什么,您也好‘照应’着不是?”
江素莫微垂眼,许久后才缓缓启声。
……
姜舞从凌霄宫出来,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珠挂着。
“小舞,别太伤心了,你看小王爷在凌霄宫过的还是很好的,嬷嬷照应周全,皇上也叮嘱下来了,让宫人嬷嬷都要好生照顾好小王爷的。”南芙见她伤心,劝道。
姜舞小脸上攒着情绪,“我知道,皇上会让人照顾好沛儿,只是……”
看到沛儿小小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起雨鄢姐姐,若没发生那些事,沛儿是还在雨鄢姐姐身边的,但如今,却是母子分离。
云沛年纪虽小,但眼里渴望母亲的情绪,是清晰流露的。
让他在凌霄宫呆着,是无可奈何的。
两人走出凌霄宫,朝灵舞殿走去时,正遇到一列侍卫经过宫道。侍卫看见姜舞,立刻驻足下来,“姜夫人。”
“姜夫人。”
姜舞轻颔首,从一列人身边走过。
蓦地!
她停下脚步,看见接近队尾的地方,一抹熟悉的面容,“冯治?”
冯治朝她颔首,“微臣参见夫人。”
雨鄢姐姐被关起来,冯治曾和雨鄢姐姐是极好的。
姜舞看着冯治,“你被调到这边了?”
“回夫人,是。”
姜舞看着冯治,她原以为姐姐出事,冯治许也受些牵连,如今再看见冯治倒也安心许多,想来,姐姐和冯治的事,应是没被发现的。
姜舞没再说什么,冯治跟着队伍离开。
姜舞稍松口气。
“小舞,方才那是冯侍卫吧?”南芙顺嘴一句。
姜舞颔首,“你认识?”
南芙一笑,“小舞忘了?有时我陪小舞去慕烟宫,见过的,说起来,慕烟宫里有些名头的宫人,可就冯侍卫落个好了。”她说道。
姜舞不解,“什么意思?”
南芙没多想,缓道之,“太妃出了那样事后,皇上大怒,处置了太妃,连同太妃身边贴近的宫人也一并处置了,像墨宝他们几个,都被罚去刑罚司服役了,冯侍卫是慕烟宫的领头侍卫,原以为他也会和墨宝她们那般受处罚,没想到,他没有处罚,只是调到别的宫做事了,听说,不久后还有得晋升呢。”
姜舞怔然。
这确实奇怪,不连罚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但慕烟宫出了这样的大事,宫里的侍卫,宫女内官等,即便不连带受罚,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得晋升的。
“这是皇上的意思?”姜舞问道。
南芙扁扁唇,摇头,“似乎不是,听她们说,似乎是张夫人的意思,好像张夫人和皇上说了什么,似乎是原先冯侍卫出手帮过张夫人,所以张夫人趁此机会,还一恩。”
张若?
姜舞蹙眉。
在这之后不多两日,姜舞再遇见看见冯治。
“姜夫人安好。”冯治揖礼。
“冯侍卫,恭喜冯侍卫晋升了。”她说道。
“微臣谢夫人。”
姜舞看着冯治,想到前两日去见雨鄢姐姐时,雨鄢姐姐的样子还有她的话。
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启声道:“冯侍卫从前是侍候过慕烟宫主子的,若是得空,且去看望下太妃吧,好歹,主仆一场。”后半句话,是她为遮掩刻意而道。
姜舞原以为冯治会很快答应下,却没想到……
“夫人,微臣原先虽是在慕烟宫当差,但慕烟宫主子欺君叛上作乱,微臣虽和那位有过主仆之谊,但也该明白事理,断不会和犯上作乱之人,再有牵葛。”
冯治声音铿锵,语气坚决,就仿佛他和姜雨鄢曾经就只是主仆而已。
姜舞秀眉一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侍卫,你和姐姐好歹……”
“夫人,”冯治打断姜舞的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夫人该知道,姜太妃犯上作乱,皇上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微臣,也不好再和一罪犯有过多牵扯,不然,是断送了微臣自己的前程。”
姜舞杏眸圆瞪,难以相信自己所听闻到的。
冯治看着姜舞,收唇一笑,“夫人若没别的吩咐,微臣告退了。”
姜舞看着冯治离开,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难以撒泄出来。
冯治方才的话还有他眼神中的冷漠,他这是彻底和雨鄢姐姐撇清关系了,不仅撇清关系,甚至对雨鄢姐姐是口出恶言。
枉雨鄢姐姐在被囚禁之时,还一直惦念记挂着他。
实在不值。
————
六月初六,是姜舞的生辰。
在此之前,云容珏便已令宫中众人做足了准备。
这天一早,姜舞眠起,睁眼望向窗外的时候,只觉得外头似有些阴沉。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南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小舞,你醒啦,水已经打好了。”
姜舞站起身,南芙将手中水盆放下后,走到她面前,拿起一旁木架上挂着的碧色衣衫给姜舞穿上。
“这外头好似阴沉沉的,是要下雨了吗?”
南芙颔首,“似乎是要下雨了。”
更衣洗漱完,姜舞走到殿门口,望着外头,头顶上的云,黑压压的,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小舞,用早膳吧,皇上说,下了朝就过来。”
姜舞颔首。
早膳后,姜舞倚靠着软榻,正看着书时,忽然,听见外头星点的声音。
她原以为是下雨了。
但——
“怎么回事?”
外头宫人吵嚷,她起身,走到殿门口。
“这六月的天气,怎飘起雪了?太奇怪了吧。”
“就是啊,大夏天的,竟下了起了雪。”
“怎么回事。”
南芙等人转过身,朝姜舞欠身,“小舞,你看,外头飘雪了。”
姜舞抬眼看向外头。
果然,天上竟飘起了白雪。
六月的天,竟下起了雪。
姜舞望着,小脸上涌起一抹情绪,瞳眸睁圆。不似旁人的好奇震惊,而是……
宣室殿。
亦是人声鼎沸。
所有人围在殿外,看着天上飘落下的大雪,众人议论纷纷。
“这六月的夏日怎会下了雪呢。”
“是啊,这太奇怪了,莫不是什么妖异现象?”
“我看是,夏日有雪,冬日有烈日,都是妖异。”
“皇上,观天鉴来报。”柴内官走近,禀声。
云容珏望去,观天鉴大使半跪下、身,“皇上。”
“观天鉴,可是天象有何异常?”云容珏问道。
“回皇上,微臣观测到天有异象。”
“这六月飘雪,可不就是异象么。”一旁大臣插声说道。
“是,”观天鉴大使应声,“六月飘雪,实属异常,天星以北之处,臣观测到有妖异,妖异之星显著,恐生大乱。”
观天鉴话一出,众人唏嘘议论。
云容珏蹙眉,“生何大乱?这妖异之星,是所谓何可知?”
观天鉴摇头,“妖异之星是谓何,尚且不明,需待时日观察。”
“你且下去吧。”云容珏摆摆手,观天鉴大使退了下去。
飘雪不大,但却始终持续下着。
宫里宫外,对这忽然而来的大雪都是议论纷纷。
姜舞坐在院子中,望着天上飘飞落下的大雪情绪深沉。六月初六,漫天飞雪。
母妃曾告诉过她,那年她出生时,南姜便是漫天飞雪。
夏日里的漫天飞雪,是被人视为不详的,所以……从那日起,她和母妃便被幽禁于深宫之中。
她出生那年的飞雪,她不曾亲眼看见,也不记得,没想到,多年之后,这样的漫天飞雪,竟又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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