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相思无尽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酸梅杏仁
只有相思无尽处
作者:酸梅杏仁
1我要离婚
“我要离婚。”薛蝉衣拦住厉长风的去路。
路就这么宽,所谓狭路相逢,厉长风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
“厉长风!”薛蝉衣冲着他的背影大叫,“我——”
“你再说一遍!”厉长风一个大转身,大片的阴影随之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令人窒息的气势。
薛蝉衣看着他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明知道,”厉长风却不肯放过她,冷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离婚,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厉家的门庭里——你与其打离婚的主意,不如去死!”
薛蝉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是他的妻子,他叫她去死——就因为他不能离婚。
“我死了许繁弱好上位是不是!”她悲愤地问。
“啪!”薛蝉衣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下。厉长风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的脸往后仰,她不得不睁大眼睛,与他对视。
“你记着,不要——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我——”原来在他眼里,她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吗
“你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你知道要不是因为什么,我是不会娶你的,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薛蝉衣垂下眼帘,希望这样可以略略遮挡眼睛里的晦涩难当,是,她知道,他娶她是有原因的,他为了保住他弟弟,或者说,为了保住他的家族,委曲求全娶了她,然后呢然后——
新婚之夜,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个人在屋里等,等到风越来越凉,夜越来越深,他才喝得大醉闯进来,酒气直喷到她的脸上,他抱住她猛亲,然后呢喃,温柔又深情地喊:“繁弱”……
那对于她,是锥心刺骨地痛。
 
2当着董事长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那时候她还想,无论那个许繁弱是何方神仙,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他们没有离婚,她就是个小三。
只要时间足够久,没准厉长风就能看到她——
那时候她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这年年底,厉氏集团的酒会上,她见到了那个叫许繁弱的女人,她穿一条银色的鱼尾裙依偎在厉长风的身边,以主人的姿态与人谈笑风生,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厉长风,厉长风宠溺地对她微笑。
薛蝉衣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笑容。
像是也没有人还记得她才是厉长风的妻子,她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厉夫人!”一声惊呼,却是许繁弱一个看到了她。
厉长风皱起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谁叫你来的”厉长风没有容她说话,又质问,“还穿成这样知道的……不知道的当你新来的女佣——还不快给我滚!”
“我——”
“长风别这样,”又是许繁弱,她笑得和春风一样温柔,“今天是厉氏是酒会,原本也该是夫人出席,夫人应该是听人说了,只是夫人不该穿得这么随便,这也太不给你面子了——人家还以为厉氏怎么亏待夫人了呢。”
她款款说来,起初的委屈,到后来变成为他委屈,厉长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唇齿之间逼出一个字:“滚!”
薛蝉衣低着头,无言以对——她确实出来得匆忙,头发也没有好好梳,也没好好化妆,就更别说穿着了。
她根本不知道厉氏在这里举行酒会,她接到厉长风秘书阿咪的电话,阿咪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喊:“夫人、夫人你快过来——董事长叫你尽快过来!”然后她带她从后门到了这里,忽然就不见了。
“还不快滚!”厉长风推她走,薛蝉衣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的人——
“蝉衣”一个惊喜的声音,薛蝉衣转头去,看见何氏集团大少爷何超,不由笑了一笑,“何少”
“好久不见了!”何超无视厉长风黑得能当墨用的脸色,手直接搭到了薛蝉衣肩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来看我——”
“薛蝉衣!”厉长风喝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方向一带。
“啊——”短促的呼声。
“蝉衣”何超上赶着过来,就要察看她的伤势——
3总之是一场戏弄
薛蝉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小夜曲悠扬,也没人留意她——其实厉长风有句话说得对,她灰头土脸出现在这里,确实像个女佣——其实她只是担心他出了事,阿咪当时叫得那么惨烈。
不知道是厉长风的意思,还是许繁弱的意思,总之是一场戏弄。
即便是厉长风的主意,她也不意外,长期以来,他看她的眼神,还不如看家里女佣有温度,女佣还能得到他的轻言细语,她呢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没有坐下来与她轻言细语过。
她是他的妻子,这句话她对自己说上一万遍,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和他结婚,但是当时那么欢喜,哪里来得及细想。到后来,又哪里舍得离开。走出大厅,一阵冷风,薛蝉衣裹紧了衣服,她真是出来得太匆忙了,连件外套都没有披,现在脚又受了伤……
“蝉衣!”身后传来许超的声音,薛蝉衣有点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我刚就觉得你受了伤——我送你去医院吧。”
“一点小伤,没什么,我自己找药揉揉就好。”
“那我开车送你回去。”许超不由分说,扶了她上车,又问,“你和厉总怎么回事”
“我——”薛蝉衣说了一个字,又打住,她忽然反应过来,其实自始至终,厉长风就没有把她介绍给过任何人,他们的婚礼当初也只有必需出席的人出席,所以……所以,他其实是打算隐婚
你看,连她最骄傲的妻子这个身份,其实他都没有打算过给她,薛蝉衣自嘲地想,他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要留给那个叫许繁弱的女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她怎么会没听说过。
她只是没有想到——她只饮他这一瓢,他却执意于别的女人。
“蝉衣、蝉衣”许超喊道。
“没什么关系,
4我能把你丢给一群野狗
“长……厉总”
“厉总”厉长风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薛蝉衣咽了一口唾沫,她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才能不惹怒他:“长……”
“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厉长风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往车里拖。
“疼!”薛蝉衣疼得叫了起来。
“疼”厉长风摇头,“怎么,昨晚还没让你疼够”
厉长风猛地关上车门,又猛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留下目瞪口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何超。
“长……”薛蝉衣才说了一个字,又赶紧刹住,既不能喊他厉总,也不能喊他长风,她也不知道怎样称呼才对,勉强略过去,“你带我到哪里去”
“你想到哪里去,想跟那个姓何的小白脸私奔吗”
“我没有……”
“你没有”厉长风猛地停住车,转头看住她,“你没有那刚才他问你和我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的”
“我……”
“心虚了是不是这个厉夫人的身份妨碍你招蜂引蝶,勾搭男人了是不是”厉长风按住她的肩,目光凶狠,“你自己淫荡就算了,还敢在姓何的小白脸面前造繁弱的谣——我警告你……”
“我没有!”薛蝉衣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和何超的对话的。
“还嘴硬!”
厉长风按住她,她的头抵在车窗上……薛蝉衣看着灰色的车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完。
这种完全没有爱意的发泄……完全不同于新婚晚上,那晚他对她是温柔的,只是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光想到这点都能让她心里发酸。
到他终于发泄完毕,厉长风开了车门,把薛蝉衣丢了下去,又摇下车窗,冲她说道:“薛蝉衣,我告诉你,海天盛筵不算什么,你再敢伤害繁弱,我能把你丢给一群野狗,让他们玩个够!”
薛蝉衣脸色惨白,抱着被他
5我想要你给我代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蝉衣说。
“你一定知道厉长风为什么娶你,不是因为他爱你,是因为他弟弟除了车祸,你爸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为了买通你爸这个目击证人,厉长风娶了你,你爸就给厉长雨做了假证,证明那天开车的是厉长风的保镖。”
薛蝉衣目中惊恐:她赶回国的时候父亲已经过世了,留下的遗言是让她嫁给厉长风——她家里只是普通的中产,根本没有想到能够攀附厉氏,她也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有机会嫁给中学时代的梦中情人。
而厉长风也愿意娶她——不管因着什么缘故,他愿意娶她,那就像是一个玫瑰色的梦,她少年时候的梦。
一切来得这样突然,突如其来的幸福像海啸一样击倒了她,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多想。
许繁弱接着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爸根本就不是目击证人。”
“什、什么”这个冲击力比方才还大,薛蝉衣整个人都傻掉了。
“是我找到了你,”许繁弱伸手,薛蝉衣不由自主往后躲,但是她脚上有伤,哪里躲得过,许繁弱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腹部,她笑吟吟地说,“是我帮你爸捏造了目击证人这么个谎言,为的是补上他挪用公司的那一笔巨款,你也不要怨他,他就是用这笔巨款送你出了国,学了艺术专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别急,”许繁弱说,“是我找到了你,或者说,是我选中了你,我想要你给我代孕——”
“什么”代孕两个字像雷一样击中了她……也许是胸口,她胸口疼得厉害,薛蝉衣抓住衣服的下摆,像抓一根救命稻草。
“长风怎么看你你现在也知道了,你老老实实给我代这个孕,我还能
6厉先生节哀
许繁弱说的是真的,薛蝉衣不得不承认。当她回到家里,把许繁弱说的话转述给厉长风听的时候,他果然一个字都不信,他给了她一巴掌:“繁弱救了你,你还敢血口喷人,这么荒谬的谎言,你怎么编出来的——”
薛蝉衣被打得歪倒在地毯上。
他最后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说:“就算繁弱真说了这个话,她找你代孕,你也该觉得荣幸才对。”
什么叫她也该觉得荣幸才对,她的身体,凭什么由她来做主!
她的孩子,凭什么不该属于她
许繁弱是他心尖子上的人,她是个人,她也是……她和她一样,是有血有肉,会疼会痛有感情会受伤的人!
薛蝉衣嘴边挂了血,她看着这个她爱慕多年的男子,真的,那之前她不知道他有这么狠心绝意,这么冷漠无情——也许那只是对她。
厉长风被她眼神里的绝望惊了一下,那个一贯温顺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开始,生出这样决绝冰冷的眼神,冷得就好像整个人都泡在冰水里,没有一丝的温度,而冰水如针——他这样想的时候,忍不住想,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或者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好好看她她值得吗厉长风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一个拿他弟弟和他厉氏荣誉威胁他的人,不值得。
厉长风不知道薛蝉衣什么时候生出这样决绝的眼神,薛蝉衣自己是知道的:她怀孕了。
发现这个事实的那一天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不,她捂住腹部,惊恐交加地想,不,谁都不能抢走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她和长风的孩子——他那样厌恶她,但是这个孩子是她的。
所以她找到长风,她要和他离婚,她必须赶在这个孩子出世之前带着他远走高飞。
但是——
而许繁弱的夺命电话又打了过
7你我缘分已尽
节哀。
厉先生节哀。
厉长风觉得这五个字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了这五个字,孤零零的五个字,他却听不明白。他也看不明白,有什么在白布底下,露出来裙子一角,浅蓝,像海水翻卷的纹。
他不敢去掀开它。
他不敢去看。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在意这个人的,这个人多讨厌啊,她总出现他的面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断地,像很淡很淡的一抹影子,就是抹不掉,无处不在。他有多渴望摆脱她,直到——
他终于摆脱她了,不是吗。
他也没有离婚——他没有违背他当初的誓言,他没有离婚,但是他成功摆脱她了,他该高兴才对,他应该能够笑出声来,然后找上三五个知己,去喝一杯,说说他这几年有多不容易,说说繁弱这几年有多委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不止是笑不出来,他的眼睛甚至没有能够成功从那角蓝裙子上移开。
他记得这条裙子——
已经很旧了。奇怪,他怎么会去注意这些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比如这条裙子。这条裙子看起来实在眼熟。厉长风觉得自己会想不起来,但是以他过目不忘的记性,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那还是在婚前。尽管婚礼的整个流程大多数都是她在操办,他也陪她逛过一次商场,漫不经心地,不很耐烦的,买了戒指,还有这条裙子,就挂在橱窗里,她一眼就看中了,过去这么久,他还记得她当时灿烂的笑容。
书上总形容人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只有孩子的笑容才这样无忧无虑,耀眼生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