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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尤贞儿面色一白,半晌答不出话来……银子当然是给了香草!
她额上冒着冷汗,好半天才僵僵地转过头,说:“银子我的确花出去了,二十两银子是不少,但也不是每一笔钱私钱都会上账。这笔钱我似乎没让丫鬟上账。两年之久,我也不大记得二十两都花在了哪里,但是我记得其中有一锭银子,是在元宵节的出去游玩的时候,在街边买首饰用掉了,那支簪子就在我匣子里,妙云你若要看,我这就让丫鬟拿出来。”
黄妙云淡淡地笑着,黄敬文和黄敬言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尤贞儿——她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尤贞儿转脸就吩咐秋桂说:“去把我的簪子拿……”
黄敬文打断了她:“表妹,不用了。”
尤贞儿后背泛着一阵凉意,她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就知道我与母亲在府里容易得罪人,但是我没想到,下人的龌龊心思,竟然能挑唆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
黄妙云眉毛一挑,问道:“表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尤贞儿让秋桂去拿了账册过来,她将今年的账册翻开,摊开放在黄妙云和黄敬文跟前,指着里面的笔墨纸砚的支出,道:“前一月我和母亲核账的时候,发现香草的丈夫买回来的东西所花费银子数额不对,我特意着人去玉墨斋寻了掌柜的查问价格,证实香草的丈夫的确中饱私囊。因我心软,又念在她丈夫初犯,只是让母亲去敲打他一下,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竟记恨上了,竟想用这种法子将我和母亲赶出黄家!”
黄敬文拿过账册一看,笔墨纸砚的价格,果然比平常他们自己去买的时候,要贵出许多!他怒视香草,黄家竟然有这种狗奴婢!
香草懵了,尤贞儿还藏着这一手!她忙不迭解释道:“表姑娘胡说!这花的每一笔银子,都是表姑奶奶过目了的!奴婢丈夫怎么敢胡来!”
尤贞儿道:“黄家家大业大,一天十几件大小事,母亲怎么处理得过来?让你们浑水摸鱼糊弄过去的也有,这笔账,就是最好的证明。本来念你丈夫初犯饶过他算了,没想到你们记恨上了,这就开始反咬一口污蔑于我,真是怪我该对你们心慈手软。想一想也是……两年前妙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致使你离间妙云和言哥儿的姐弟情,如今我又得罪你了,你便又来挑拨,你哪里是初犯,你简直是惯犯!”
香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笔账里的门道,她还不能说出来,但绝对不是尤贞儿说的那样!
她语无伦次地道:“奴婢丈夫没有贪污,没有!没有!二姑娘,你信奴婢,奴婢丈夫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您救救奴婢啊!”
黄敬言彻底晕了,但他最终还是悄悄牵起了黄妙云的手,不论事实到底是什么,因为姜心慈,因为血缘,所以他只会站在黄妙云这边。
黄敬文脑子也乱得很,黄妙云是肯定没说谎的,但是账册是死的,且不止一本账册,绝不会有错,尤贞和香草之间……到底谁在说谎!
尤贞儿朝黄妙云他们道:“这种奴婢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依我看,还是把这一对夫妻赶出去黄家得好!”
黄妙云才没有赶人走的打算,只是赶走,太便宜尤贞儿,也太便宜香草了,她问道:“表姐,家奴贪污,从前家里都是怎么处理的?”
尤贞儿说:“杖责二十,交由官府。”
黄妙云点着头笑道:“倒是个好法子。”
她眸光一转,问香草:“听见了?你丈夫买办东西的账要是捋不清楚,打二十板子,还要交去官府。一笔账里贪污的或许不多,但仔细查一查,贪污的账肯定不止一笔吧?零零散散加起来,若能有五两银子,便足以要你丈夫的命!”
事情的发展,从银子到人命,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
不光香草惊了,尤贞儿也惊了。
尤贞儿渐渐明白过来,黄妙云醉翁之意不在酒,黄妙云不止是想说清楚黄敬文兔子的事,亦是想动摇母女俩在黄家的地位!
等尤贞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香草吓得崩溃,开始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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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6.17更新
香草一口气将她丈夫做买办的一些门道说了出来。
原来内院和前院早有勾结, 前院买办的账归于张素华管,每一笔银子都要报账入册,买办为了顺利入账, 快速支取银钱,便与张素华达成默契, 笔墨纸砚实际价格之外多出来的钱, 三七分成,前院三, 后院七。
黄家有两个读书的郎君, 黄怀阳更是在文房四宝上十分舍得花钱,其他院子里的主子多少也要些笔墨, 且还有镇纸、笔筒、笔架、笔洗、大肚缸等物, 再加上字画装裱, 或者黄敬文和黄怀阳自己出钱另要的文房器具, 交到张素华手上, 再交给前院买办去购买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三四百两。
三四百两银子里, 能抠出来的利润不下五十两, 三七一分, 香草丈夫能拿到手的就有十五两。
黄妙云十三岁之前, 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三两,近一年大了些, 才和尤贞儿一样涨到了五两, 香草丈夫一年就能贪下一个主子五个月的月例银子。
至于张素华和尤贞儿中饱私囊的银子就更多了,光是文房用具上,一年也有近四十两。
姜心慈身为黄家宗妇, 一年也不过从府里支取一百二十两而已,弄不好张素华昧下的银子,都比得上黄家宗妇一年的月钱了!
敬文敬言两个不管内宅琐事,不知道收支状况,但是代换成家里人的月例银子,也都有了个大致的概念,这笔账算下来,他俩都吓到了。
尤贞儿不可思议地睨着香草,愕然道:“原来你丈夫竟然昧下了黄家这么多银子?!”
香草声音尖利地说:“表姑娘,当初这主意可是表姑奶奶出的,我们卖身为奴,难道还敢反抗你们吗?”
尤贞儿淡淡地拂了拂裙摆,说:“我与母亲被污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知道你们做下人的稍有不满便怀恨在心,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下。我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了,去请老夫人定夺吧!”
黄妙云答应了,她还说:“内宅账务是一等一的大事,我父亲很快也要下衙门了,待他回来,一同前去福寿堂。”
可巧今日黄怀阳下衙门早,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留香去了二门上,带了消息回来,黄妙云和敬文敬言三人,便一道赶往福寿堂。
团月居来的人手,压着香草一道跟着去,尤贞儿微微扬起下巴,扫了香草一眼,也跟上了脚步。
福寿堂里,黄怀阳已经先到了。
张素华则早神色自若坐在老夫人跟前,上次顾绣的事儿,显然翻篇儿了。她清楚地知道,老夫人在这世上,只剩下她这一个血亲,她还知道,老夫人对黄怀阳一直心怀芥蒂。
比起一副顾绣的冒犯,黄怀阳代替黄怀仁活下来这件事,更让老夫人痛不欲生。
福寿堂里众人各怀心思,老夫人容色冷淡,见了香草,眼神扫过厅里众人的面庞,问道:“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尤贞儿先声夺人,道:“回老夫人,香草丈夫是前院的买办,上月因贪.污银子,被我与母亲敲打过后怀恨在心,不知怎的挑唆了妙云领了表哥和言哥儿来污蔑我与母亲,因没有证据,这才闹到您跟前,求个定夺。”
黄怀阳眉毛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尤贞儿,这话太滴水不漏了,而且最要紧的是“没有证据”四个字。
张素华淡笑着道:“没有证据的话可不好乱说,奴仆们是越来越大胆了,空口白牙的就敢冤枉人了。我记得前四年前,家风整肃之后再没有这样的事了,没想到又故态复萌了。”
四年前,张素华打理黄家遇到阻力,老仆倚老卖老,栽赃陷害,因有人证,老仆没有得逞,张素华也在黄家树立起了威信。
老夫人也是自那之后,放心地将家里的庶务,全部交给了张素华。
老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她问的是尤贞儿,余光看的却是黄妙云,她问道:“没有证据?”
尤贞儿面色柔婉地道:“香草拿不出证据。”
老夫人的目光便转向了黄妙云,黄妙云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同香草说:“你将贪污之事,详细地说一遍。”
香草看得出来,尤贞儿是完全要抛弃她了,且姜心慈身体好转后,黄家便不再是张素华的天下。
她一番权衡后,听了黄妙云的话,当众将细节都描述了出来,其中包括前院与后院交接银子的方式,以及时间和中间的牵线人。
香草说得太仔细,太逼真了,饶是老夫人偏疼张素华和尤贞儿,当下也拧起了眉头,心里存下了几分疑虑。
尤贞儿紧紧地攥着帕子,转脸同张素华说:“母亲,您看,女儿就说不该心软给他们机会,若不敲打,直接交由老夫人,或者官府处理,今日怎么会被人这般构陷?”
张素华也还很冷静,她接着尤贞儿的话,叹息道:“……的确怪我太心软了。”
香草无助地磕头,哭着发誓说:“奴婢有一字假言,天打雷劈!”
老夫人沉默着,黄怀阳也低头思忖着,好一会子,香草也不哭了,老夫人才说:“把香草拉出去,还有她的丈夫,一并按规矩责罚,再交由官府处理!”
厅里还留着香草的哭喊声,老夫人等耳边清净了,才同黄妙云说:“香草所说,毕竟没有证据,不过她自己承认了与丈夫贪污之事,黄家绝不姑息,如此处理,也足以服众。你说呢?”
张素华与尤贞儿齐齐松了口气,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压下了嘴边的笑容。黄妙云凭借一个香草的片面之语,就想动摇她们管家的权利,简直是做梦!
黄妙云面目平静地垂首回话说:“老夫人英明,不错杀,不放过,自然极好。”她话音刚落,很快又抬头继续说:“但是前院买办贪污是事实,也说明表姑母管家不力,您说呢?”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黄妙云,张素华与尤贞儿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老夫人抬了一下眉毛,道:“妙云说得不错,你表姑母是有疏漏的地方。”
黄妙云眸光莹亮地道:“既如此,孙女正好也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请祖母允许我从今往后随意查问内宅的账册。”





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第26节
张素华脸色巨变,黄妙云想得美!账册乃内宅庶务关键,怎么能允许黄妙云随意查问!若黄妙云能随时查账,前院后院的银子,便再难落入她的口袋了!
尤贞儿也开始忐忑起来,黄妙云要求的是随意查问,而不是查看。若在今日之前,她与母亲大可用尽法子糊弄过去,不让黄妙云染指账册,可今日有了香草一事,黄妙云说要查问,谁也不敢说她小题大做、兴师动众……原来黄妙云之目的,竟在账册!
老夫人默然良久,黄妙云不是不能查账册,但是这权力,相当于朝中监察御史的权力,说得好听是监察,说得难听就是上面的不信任下面的,太打张素华的脸了。
黄怀阳将胳膊压在高几上,不轻不重地开了口:“老夫人,儿子瞧妙云说得不错,她年纪不小了,再不学管家之事,往后去了别人家里,岂不是等着外人教她?若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黄家没有家教。”
张素华张口欲辩,老夫人却先点了头,她说:“那就让妙云跟着学一学打理庶务之事吧。”
黄妙云嘴边扬了一个笑容,内宅庶务太多,她的确没有精力去应付,但她只要能掐住账本便足够了。
张素华脸色不虞,却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容后再议。
黄怀阳才下的衙门,身上还穿着官服,他便先一步辞了老夫人。
黄妙云也立刻跟了上去。
黄怀阳走得不快,他特意负手等着黄妙云。
父女二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黄怀阳提醒了一句,说:“妙云,水至清则无鱼,香草的事足够警醒他们了,若再牵扯多了出来,黄家便无人可用,这事儿传出去,伤的终究是黄家的名声,也是你自己的名声。”
黄妙云垂头道:“谢父亲教诲,女儿本也没打算赶尽杀绝。”
秋桂挨打,可以吓唬住佳芳园的人,前院涉及黄家账务的买办受罚,才能在黄家里里外外都起到震吓人的作用。有这两头,便足够了,黄妙云不至于再将黄家所有的管事都审问一遍。
黄怀阳缓缓地点了几下头,他忖量片刻,又道:“妙云,其实你现在实在不必出手管这些事。”
黄妙云有些错愕,她道:“您觉得女儿做错了吗?”
黄怀阳摇头说:“爹不是说你错。很多事没有对错,只有吃小亏和吃大亏的区别。”
黄妙云默默地揣摩着这句话,黄怀阳便说:“当初你母亲病了之后,老夫人同我说过内宅打理之事,我本不欲让你表姑母管理家宅,她是老夫人的侄女,于我而言,到底是外人。但老夫人说自己年事已高,不想操心这些事,便让我自己拿主意。”
黄家实在是没有人了,姜心慈若死了,还有续弦,偏她光占着宗妇的位置,却做不了宗妇该做的事,老夫人又不肯帮忙,所以当时黄怀阳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黄妙云惊讶道:“老夫人当初让您纳妾?”
黄怀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拒绝了。”
黄妙云抿紧了嘴,她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
黄怀阳忽然欣慰地笑了,他拍了拍黄妙云的肩膀,说:“你既管着账册了,便别顾虑其他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还有爹呢。”
他本来打算等黄妙云出嫁之后再处理内宅的事,方不伤女儿前途,但黄妙云既然已经开罪张素华,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坐视不理。
黄妙云心里暖融融的,她嘴边漾开一个笑,她从来不是孤立无援的。
黄敬言迈着小短腿追上了黄妙云,他抓着她的手,欢喜地问:“姐姐,后天我和同窗他们一起去赛马场,你能陪我一起去吗?能吗?”
黄妙云骤然想起储归煜的邀请,她盯着黄敬言澄澈的双眸,不忍拒绝。
还有储崇煜,应该也会去的吧。
她似乎从未见过储家两个表哥骑马奔驰的样子,他们两个……都会骑马么?
第33章 6.18更新
黄妙云答应了去赛马场, 她从老夫人的福寿堂回团月居之后,便吩咐了丫鬟替她准备明日的衣裳和钗环,另她还着人去库房里领了些纸墨, 往后查账,总归是要用上的。
留香去领的东西, 她回来的时候, 高兴地告诉黄妙云:“姑娘,奴婢听说表姑奶奶到现在还留在福寿堂呢。”
黄妙云问留香:“你觉得老夫人在责骂表姑母?”
留香笑道:“那是自然!”
黄妙云端着茶杯弯了弯嘴角, 张素华是老夫人唯一的血亲, 二人又相处多年,不仅感情深厚, 最要紧的是, 张素华十分了解老夫人, 所以才能长久地讨老夫人欢喜, 想必这次也一样。
福寿堂。
老夫人打发了所有丫鬟, 只留了张素华,连尤贞儿都没留下。她脸色黑沉沉的,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 张素华默默地垂泪, 也不敢解释, 她最是知道老夫人的性子, 越是气头上,越是不能辩解。
俩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老夫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才道:“素华,我对你放心,信任, 才敢把黄家交给你,你今日让我在庶子面子如此打脸,若传出去了,你我还要不要在黄家立足?!”
张素华并不否认她做的事实,只道:“老夫人您也是管着家过来的,底下的人什么德行,您不比我清楚吗?我原也不想这样,只是眼看着下面的人都昧良心,不如我明着给他们放宽松些,自己也好心里有个底。我并未像香草说的拿七成银子,我不过拿三成而已,一年下来落在手里的,没有几个钱。”
老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眼道:“没有几个钱?!你还想贪多少钱?”
张素华闭紧了嘴,待老夫人气过去了,才擦着眼泪说:“钱多不多,要看花销在何处,若您听我算一笔账,也就知道我管家的艰难了。”
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一些,她在黄家做宗妇的时候,黄家情况比现在还复杂,她的丈夫还有几个妾侍,老实和不老实的都有,且还生了孩子,张素华说的话,她能理解。
“你说罢,贪下来的银子,到底是有什么非用不可的理由?”
张素华从地上站起来,端起老夫人手边的小几上剔透的玉茶碗,递过去,道:“您先喝一口茶消消气儿。”
老夫人忖量了片刻,便接了茶杯。
张素华盯着茶水说:“这茶叶是金山翠芽,生长在江苏的武岐山,入口十分苦涩,后却甘甜生津。您常说先苦后甜,所以这是您最爱的茶叶。您还说好茶叶要用好茶碗,我就替您配了这一套雕花的玉碗。”
老夫人喝了一口金山翠芽,舌尖顿时弥漫着苦涩。
张素华往罗汉床上一坐,捡了旁边的绣捶捶打她酸胀的腰,老夫人扭头看过去,目之所及之处,罗汉床上的毛毡、绣捶,大部分都是张素华悉心替她置办的,有大件儿有小件儿,林林总总算起来,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实际上,张素华贪污下来的银子,花在老夫人身上的不过十分之一不到。
此时此刻,茶汤已经漾在老夫人的唇齿,苦味儿之后,便是一股甘甜,她心情也舒畅了一些,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旧有些冷,她问张素华:“你是说,贪下来的银子,都花在我身上了?”
张素华诚惶诚恐道:“姑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存下来也委实没有别的开销,也就是用在您和贞儿身上而已。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花在了自家人身上,既如此,又何必便宜了旁人?”
老夫人眉毛一跳,张素华说的“旁人”,也不知道指的是前院的买办,还是黄怀阳。
不论是哪个,于老夫人而言,的确是“旁人”,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声音也没有方才那么冷冷冰冰了。
张素华又趁热打铁说:“姑姑,我大体上还是为了您好,为了黄家好,也为了贞儿好……幸而今日之事没有什么实在的凭证,表哥一贯是个严谨的人,既无证据,想来也不会对您心怀芥蒂,外人也不敢拿没有凭证的事说三道四。”
老夫人这会子脸色才彻底缓和了,她叹了口气,松了口,说:“妙云说得不错,你管理到底还是有疏漏。这种事闹到台面上来,就是你的不对。”
张素华一咬牙,扯了个笑道:“自然是我的不对,以后我肯定强加管理,不会再让您为这些事烦心。”
老夫人放下茶杯,眉目温和地道:“怀阳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在你我跟前沉默寡言,心里可是什么事都门清儿,妙云这么一闹,他肯定早有主意了。”
张素华也猜到了这一点,但她不知道黄怀阳会用什么法子应对,她试探地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表哥想纳妾?”
老夫人摇头说:“这倒不会,除非姜氏死了,否则黄家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过门。敬文年纪不小了,贞儿也快及笄了吧?”
张素华面色微变,攥紧了绣捶长长的木柄,笑容很勉强地说:“姑姑,不瞒您说,俩孩子最近闹矛盾呢,吏部大选,表哥应该正忙,他也不会立刻就给敬文说亲吧?不如等两个孩子好一些了,贞儿也及笄了,再商议此事?”
老夫人点着头道:“我也是想等贞儿及笄。”她话锋一转,又问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吵架?”
张素华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妙云……妙云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打小就爱欺负人,贞儿是个温和安静的性子。这准嫂子还没过门儿,她就想着把人赶跑,贞儿都在院子里哭过几次了。”
老夫人皱了眉头,她做黄家媳妇的时候,也被小姑子为难过,那种折磨,她比谁都清楚,一直熬到公婆死了,丈夫也死了,她都没能安宁,最后把小姑子给熬死了,她才有了清净日子。
她同张素华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处理香草的事,不要留后患。”
张素华告了辞,便回了佳芳园,尤贞儿早坐在次间里忧心忡忡地等她。
尤贞儿一见张素华的表情,慌忙问道:“娘,老夫人责怪您了?”
张素华摇了一下头,说:“老夫人不怪我了,只是她催着你与敬文的事了。你怎么可能嫁给敬文!他连个功名都没有!”
尤贞儿也吓出冷汗……她抿着唇,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储归煜的模样,忠勇侯府的嫡长孙,只要嫁给他,熬不过几年,她就是世子夫人,然后便是侯府夫人。黄妙云的外祖姜家会倒,黄家兴许也会倒,但侯爵之家只要不作妖,便是坐拥万年的金山,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让她嫁给黄敬文,也太不如人意了。
张素华便忍不住问道:“你与归煜现在如何了?”
尤贞儿自己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从上次送簪子之后,储归煜再没给她任何消息了。
她蹙着眉头说:“听说归煜表哥要去赛马场,邀了敬文他们一起。”
张素华握紧了尤贞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世子夫人是个心思极深的人,但归煜是她的软肋,你既讨不了她的欢喜,若能让归煜对你死心塌地,婚事自然也能成。归煜年纪不大,心思尚且稚嫩,不大通男女之事,他又是个跛腿,你私下里且再对他亲近些,必要的时候……用一些手段,他念着你从前对他的‘恩情’,定然不舍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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