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东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碧莲
第31章
赵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阮瑶竟是存了离宫的心思。
宫女到年纪就能离开这事儿是宫规,太子自是知道的,不过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过。
毕竟从阮瑶来的那天开始,赵弘就没把她当成寻常宫女看待。
实在是……寻常宫女不会一言不合就把他抱起来……
现在突然得知阮瑶有心离开, 纵然是素来心思安定的大殿下也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直挺挺的站着, 盯着纸条看了好一阵, 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这才缓缓坐下。
而后大殿下便蹙眉想缘由。
是过得不舒坦, 还是有谁逼迫她?
至于是不是阮瑶自己想走, 大殿下从一开始就不予考虑。
笑话,瑶瑶那么喜欢他,怎么乐意走。
她舍不得自己,一如自己舍不得她。
但思来想去, 大殿下仍然想不透到底是谁让阮女官不高兴。
就在这时, 阮瑶带着人走上了内殿台阶。
赵弘从窗子里正好能瞧见,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大殿下立刻坐直了身子。
他先把纸条团了团,塞到了袖子里,然后迅速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整齐妥帖, 并用手拢了一下鬓角, 让头发整齐些。
于是, 在阮瑶走进内室时,看到的便是精神抖擞的太子殿下正坐在桌前,昂头瞧她。
阮瑶先去烤暖了手,而后走上前去,温声问道:“殿下洗漱过了吗?”
大殿下点头。
“衣裳都穿好了?”
大殿下又点头。
阮瑶脸上有了笑,微微弯下腰凑近了赵弘,声音柔软轻绵:“这些事情都会自己做了, 殿下真乖。”
赵弘:……
其实太子殿下曾经得到过夸奖,只是每次都来之不易。
作为当朝太子,旁人看他的眼光和标准从来都格外苛刻。
要求文武并举,还得明智锐利,不单单能够出口成章,也必须针砭时弊。
哪怕赵弘天资聪慧,身上有许多过人之处,但因着对太子的严格要求,故而无论他做的多好,都鲜少被夸赞,更多的是要求他再好些,更好些。
而今日,大抵是他头一遭因为这种小事被夸。
纵然心里知道阮瑶是哄着他的,可是大太子心里还是有些莫名涌出的暖意。
暖得他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
见赵弘这般,阮瑶也松了口气。
昨儿小太子没有好好吃晚饭,阮瑶生怕他今天也不吃饿坏了自己,如今瞧着心情不错,想来胃口也是好的。
于是阮女官便让人进来摆了早膳。
宫里的早膳从来都是精致的。
鸡茸做粥,虾饼团煎,入了梅花馅的酥饼,佐以各式小菜,瞧着色彩缤纷,自是令人食指大动。
赵弘这会儿饿着,莫说是这样精致的东西了,哪怕是不喜欢的甜食也能吃干净。
待摆桌的宫人们退出去,大殿下就想照着平时那般给自己和阮瑶各盛一碗粥。
寻常这样的事情都是阮瑶做的,但自从有次小太子动了手,被阮瑶好一阵夸之后,小太子就上了瘾,恨不得喂阮瑶吃饭,弄得大殿下跟着一起配合。
一开始别扭,可时日久了,也能找到些乐趣。
他自是不乐意给别人盛饭,可若是为瑶瑶,怎么都是有意思的。
不过这次,阮瑶伸手拦了拦。
大殿下扭头瞧她,眉宇间露出了些疑惑。
假使在外人面前,赵弘绝不会如此情绪外露,但在与阮瑶相处时,太子殿下素来坦率。
当然,大殿下把一切归结为受了另一个自己影响,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阮瑶则是温声道:“殿下不用劳累,奴婢已经用过早饭了。”
“瑶瑶吃的什么?”
“肉包。”说着,阮瑶从怀中将油纸包取出来。
独宠东宫 第46节
虽然外头寒凉,可阮瑶穿得厚实,又拿着暖炉,这会儿肉包还是热乎的,就是因为被揣着的时间久了,瞧着不甚好看。
可就在阮瑶想要把纸包重新裹好时,却看到一双筷子伸过来,直接夹走了最上面的那个。
抬头看去,便瞧见包子已经进了大殿下的嘴。
这让阮瑶哭笑不得:“殿下,你若想吃,奴婢吩咐小厨房重做新的来就是了。”
却不知道大殿下这会儿也是格外震惊。
他从很早以前就从不吃油腻食物了,甜是也甚少碰。
因为小时候经常挨饿,甚至饿坏了肠胃,故而赵弘在被皇后接过去养着的那段日子里常常对着多油多糖的吃食下手。
而董皇后觉得他这般是举止寒酸,难登大雅之堂,为了纠正,董皇后便让人连着十日只给他送油腻的肉汤,以及甜的发苦的糕饼,除此以外只有清水,无法充饥。
十日下来,直接让当时还小的赵弘吃腻了,吃怕了,甚至有段时间看到吃食就反胃。
虽然后来调理得当,不再厌食,可对于油腻之物他也甚少触碰。
可现在大殿下吃肉包的动作无比流畅,甚至觉得这东西比炊金馔玉都好吃。
……肯定不是孤的问题,定然是那小傻子的错。
本想着把吃到一半的肉包撂下,但赵弘嚼了几口,咽了下去,喉咙动了动。
真香。
于是,他立刻顺从本心,吃完一个又拿一个,抽空对阮瑶说了句:“无妨。”
吃一口也是吃,吃两口也是吃,既然有了开始,那就无所谓结束。
阮瑶则是给他添茶夹菜,然后便捧着脸瞧着赵弘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长得格外好看,吃起饭来都赏心悦目。
尤其是腮帮子微微鼓起的时候,瞧着就格外香甜。
阮女官哪怕吃饱了,也看着太子下饭,又吃了两块酥饼。
结果就是有些撑。
让人撤了桌之后,阮瑶站起身来摸了摸肚子,来来回回的在屋里溜达。
这般举动大殿下很是熟悉,于是不等阮瑶开口,他就把装着山楂丸的瓷瓶递了过去。
阮瑶行了一礼,而后接过来,倒出一颗塞进嘴里。
而后就听赵弘道:“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大殿下的本意是与阮瑶看景,顺便消食,而阮瑶则是觉得太子殿下昨天还没瞧够,所以今天又想去了。
她自不会拒绝,笑着应了声,便去给赵弘准备出门要用的东西。
从来都是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比昨天还寒凉些。
特别是外头刮起了风,纵然不大,可因着还有未化掉的雪花,也显得天气骤然刺骨起来。
阮瑶便把柜子里那件厚裘衣取出,给赵弘穿上。
尚衣局给太子殿下做的衣裳从来都是实用和美观兼具,哪怕是这厚重的裘衣,瞧上去也是富贵得很,并且丝毫无损太子殿下的隽秀,甚至平添的几分贵气。
等他穿好,阮瑶就想要走,结果被赵弘一把拽住。
大殿下看了看她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袄衣,问道:“这个太薄。”
阮瑶低头看了看,笑道:“不妨事的,奴婢早上出去过,不冷。”
这话她说的是真的。
别看这件按照管事宫女规制置办的袍衣不如太子的裘衣严实,可穿在身上依然暖和,除了脖子和手有些凉,其他地方都是热烘烘的。
但这世上有种冷,是别人觉得你冷。
赵弘只管去把阮瑶放在箱子里的素色披风拿出来,直接给她披上,还把兜帽拉起,把阮瑶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阮瑶想要推拒,可大殿下直接道:“这是我的地方,无论是什么衣裳瑶瑶都穿得。”
即使这样出宫,那是绝对不成的,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即使这衣裳确实是尚衣局给阮瑶做得,可宫女出门遮挡头面不合宫规,被瞧见少不得处罚。
但在东明宫,只要赵弘点头,旁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阮瑶闻言,却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盈盈道:“殿下说得真好。”
这人总算知道这里是他的地方,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有这个概念以后,许多事情就好做了。
威势,是做太子必不可少的一步。
赵弘则是觉得瑶瑶果然喜欢他的维护,便跟着弯起嘴角。
一时间,满室温馨。
待出门时,宫人依然跟的远,赵弘有意识的与阮瑶走在一处,给她遮挡并不算大的寒风。
结果,太子殿下本就身材颀长,加上穿了蓬松裘衣,直接挡住了阮女官被披风罩住的纤细身姿。
有些宫人瞧不见阮瑶,格外惊讶。
这还是最近时间以来,殿下头次没带上阮女官自己出门,倒是奇了。
虽然很快就有人瞧见斗篷里的阮瑶,可是风声已经传了出去,自有活泛的开始动了心思。
阮瑶并不知道只是简单地一次出门就能挑动这么多视线,她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消食。
活动范围依然是东明宫,无论是赵弘还是阮瑶都没有出去的打算。
而在这次走动的时候,阮瑶便没有像是昨天那样一处处给赵弘介绍,只管亦步亦趋的跟着。
好在大殿下对于自己的宫殿格外熟悉,到哪里都是轻车熟路。
阮瑶瞧着赵弘,塞给他块糖,笑着想,殿下真是聪明,走一遍就记住了。
赵弘看着阮瑶,把糖放嘴里,心里念,瑶瑶真是贴心,总是记挂着他的。
待走进园子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住了步子。
这处院子在内殿与外殿交界的地方,种了不少花草树木。
其中,一树盛放梅花格外显眼。
昨天就瞧见过,等化雪之时再看便是别有一番意趣。
当然,阮女官满心想的都是,等下让人挑拣些新鲜的回去做饼,殿下等着吃呢。
而在走近之时,赵弘不期然的看到了月拱门后,顾鹤轩侧着身子站在那里,对着他行了一礼。
若非紧要事,顾太医是不会特意出来寻的。
只是这会儿大殿下也不好直接同他说话,见顾鹤轩安然等着,想来这事情不算紧急,赵弘便先去与阮瑶去看梅花。
感觉阮瑶又给了他一块糖,赵弘不动声色的放进嘴里,而后微微昂头。
肉包都吃了,这糖块也多出了些以前不知道的滋味。
甜。
甜在嘴里,更是甜在心坎儿上。
感觉到阮瑶跟着自己一道昂头时,赵弘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在阳光下,整个人似乎都在散着光。
原本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新做些梅花饼的阮瑶不经意间偏头,便定住了视线。
总觉得,太子殿下又有些不同了,具体如何她说不出,但光是瞧着便感觉得出细微的变化。
哪怕阮瑶知道他单纯无知,也知道他天真无垢,可就这一瞬,阮瑶有些愣神。
世上还有比殿下更英俊的男子吗?
反正她是没见过。
不过在赵弘看过来之前,阮瑶错开了视线,生怕自己的目光吓到了在她心中孩童一般的赵弘,只管微微低头,拨弄着荷包,一言不发。
可这一幕,却让赵弘久久转不开视线,只觉得眼前都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是阳光过于灿烂,还是花枝过于娇艳,一切都美得好似画卷。
而在画卷中的阮瑶,微微低头,侧颜柔婉,哪怕是睫毛一丝丝的颤抖都像是碰在他心上似的。
一下又一下。
世上还有比瑶瑶更好看的女子吗?
大抵是,没有了。
大殿下抿抿嘴角,想着如今日头正好,气氛也好,便准备开口问问这人为何要离宫。
只是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瑶瑶,我……”
可就在这时,一道莫名传来的歌声打断了赵弘的话。
大殿下的脸登时阴沉下来。
阮瑶则是惊讶抬头,想着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宫中放歌,而后很快便让跟着的宫人去找找歌声来由。
而后她听了几句,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歌?”
节奏很慢,音调很平,好像挺难唱,但具体的听不清。
阮女官虽然认得字,也背过一些启蒙的书,可前世没听过这种乐曲,这世出身小户人家也没有研习过音律,着实听不出什么门道。
结果这会儿她碰到的是同样不通音律的太子殿下。
他本就心里不痛快,加上这歌曲调过于丧气,赵弘更加不高兴。
若不是阮瑶在这里,只怕他现在就要把季大叫来,将这个大白天唱丧歌的东西揪出来扔进殿外的水缸里头去。
不得不说,两位太子在发落人时候的想法颇有些殊途同归。
见他神色不愉,阮瑶以为这人因为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所以不高兴了,赶忙安抚道:“不妨事,殿下不知道便算了,奴婢也不知道。”
这话没有让赵弘心里舒坦些,但是阮瑶不经意搭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却让太子殿下的神情缓和许多。
而此时,歌声里唱的句子终于听清:“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虽未唱完,可阮瑶听得出,这是《诗经》里头的句子。
独宠东宫 第47节
为的是述说缠绵感情。
阮瑶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伸手捂住了太子的耳朵。
纵然大齐里唱的歌有许多比这个真切直白,但自家殿下醒来之后什么都不懂得,莫说是未成年了,分明两个月都不到呢。
如何能让他小小年纪就接触这些东西?
这不是让殿下走歪路么。
赵弘则是看着阮瑶紧皱的眉间,太子原本阴沉的脸色突然一松。
他缓缓的伸出手,附在女人的手背上,心里想着:
虽说离宫缘由还不清楚,可瑶瑶果然是念着他的,一点小事就要吃味,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歌声骤停,不多时就瞧见夏儿小跑过来,对着阮瑶低声道:“女官,是春雨勾结了一个新入宫的宫女,等着殿下单独经过时便放歌。”
至于目的,夏儿不说阮瑶也知道。
就是为了引着自家小殿下不学好。
对着这么大点的一个孩子,她也真长得开嘴。
阮瑶有些恼,可很快便定住了神。
若是两个月前她遇到这样的事情,当时刚刚离开外殿的阮瑶或许还会犹豫不决。
可是这些日子的管事女官当下来,无论是宫内宫外的事情都要管理处置,无论是心胸还是眼界都比以前高了不少。
阮女官很快便理清楚了思绪,神色平稳安静,甚至比刚刚轻松不少。
以前想要发作,可因着春雨背后是皇后娘娘,不好随便处置。
可这世上多得是助人为乐的“好”人。
今日,既然人家送上门,自己便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她并没有放下捂着赵弘耳朵的手,只管扭头对着夏儿道:“你去叫上来喜公公,再让她带几个嬷嬷,把春雨在的院子围住,莫要让外人出入,等下我便会去。”
夏儿也不多问,应了一声就提着裙子跑开了。
阮瑶则是笑着昂起头,松开了手,轻声道:“殿下先在这里瞧花儿,奴婢去去就来。”
其实大殿下听到了刚刚阮瑶和夏儿的对话,可他依然点头,看起来格外乖巧。
不过等阮瑶离开后,赵弘便淡下了神情,并未让宫人上前,只对着季大道:“吩咐门口守卫,除了紧要事,旁的人一律不允进来,若有宫人出门皆要跟随,提防他们去明粹宫报信。”
季大应了一声,心里清楚,自家殿下这是帮阮女官盯住了门户,搭了戏台,由着她折腾了。
而等季大离开后,大殿下便看向月拱门后的顾鹤轩道:“顾卿随孤同行。”
顾鹤轩笑着上前。
自家殿下带上他是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如今知道赵弘分魂之症的只有他,在外面到底不比在内殿,若是有了什么意外,身份切换,也能有所应对,而且他也有要紧事要和赵弘商议。
于是顾太医立刻跟上去,结果见大殿下并不是去往议事用的偏殿,而是往相反方向走去,他便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殿下要去何处?”
赵弘嘴角微翘,声音轻轻:“孤,去瞧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太子:没有糖?不要紧,自己给自己找糖吃。
#只要剧本脑补好,糖要多少有多少#
小太子:……吃糖就吃糖,为啥让我背锅qvq你还把我的肉包我的糖都吃了呜哇!
=w=
更新晚了,发个红包,88个,大太子发,跑掉~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去的小科普——
1、炊金馔玉:骆宾王《帝京篇》:“平台戚里带崇墉,炊金馔玉待鸣钟。”
2、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诗经·郑风·子衿》
3、鸡茸粥:做法甚多,只要让鸡肉去腥,并且熬煮得当,都好吃,嗯!
第32章
搁以前, 赵弘绝不会在意宫女之间的这点小事。
当初董皇后送进来的宫女,哪个不是存了心思的?那也是花样百出,也没见太子殿下重视过,恐怕连眼神都没给过一个。
但已经被太子殿下明里暗里秀过好几次的顾太医也看明白了, 和阮瑶有关系的事情自家殿下便要过问, 这次到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于是顾鹤轩并未多问, 只管跟在赵弘身后。
待出了园子,行至开阔地方, 赵弘便淡淡道:“顾卿此来所为何事?说吧。”
顾鹤轩左右看了看, 发觉并没有人能靠近偷听。
其实在屋里谈紧要事算不得保险,毕竟有门窗墙壁遮挡,外面瞧不见里面,可里面也看不到外面, 哪怕是屋顶都有可能藏着偷听的人。
但是在开阔处却不同了, 轻易便能周围情形, 看似不稳妥,实则最安全。
顾鹤轩放下心来,步子不停, 温声开口:“今日清晨, 洵州来报, 有人强抢民女涉及人命,害人者已被关入牢内等候发落。”
赵弘的脚步微顿:“洵州,孤记得那里的宣抚使是孔陆。”
顾鹤轩轻轻点头:“殿下所记不错,正是孔陆孔大人。”
大殿下对此人印象颇深。
孔陆原本是京城中的孔氏族人,但孔家后宅不宁,明面是正室做主,可当家人不管后院, 各房姬妾皆有盘算,相互陷害也是常事,以至于孔陆刚出生就以命格相冲的由头送回老家交给旁支抚养。
自那时起,孔家只当没这个孩子。
而长在乡下的孔陆想过科举仕途,只是三十好几也一无所成。
几年前,他拜在太子门下,在赵弘的帮助下研习武功,走了武举,没想到此路通畅,一飞冲天,如今已是从四品的洵州宣抚使。
只是寻常时候孔陆甚少主动联络赵弘,如今突然递了消息来,只怕不单单是因为一桩已抓到祸首的案子。
顾鹤轩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孔大人说,涉事之人他认得,是董家六郎。”
赵弘眉尖微动:“母后的董家?”
顾鹤轩点头,因着这些日子赵弘并未上朝,虽然该处理的折子一样不少,但到底是隔一天看一次,顾太医怕他一时记不起,便直接道:“董六郎得了荫官,放任外地,这次应该是在赴任途中做了恶事。”
赵弘沉默片刻,淡淡道:“倒不奇怪。”
因这之前董家太郡笼络赵弘,引得太子殿下常常出入董家府邸,故而对董六郎的品性还是知道些的。
文不成,武不就,胜在家世显赫,嘴巴又甜,算是个寻常纨绔。
可如今不知道是否因为董皇后忌惮赵弘,故而让董家儿郎能做官的都做官,像是壮胆一般,又有些慌不择路。
董六郎荫官外任,没了管束,不出事才怪。
只不过此事可大可小。
孔陆是个耿直脾气,明白说是董六所为,那必然掌握了确凿罪证。
但他是武官,这事儿该是洵州知府职责所在,董家毕竟不同,又是外戚,寻常官吏遇到此事必然多有忌惮,巴不得大事化小。
董六倒也聪明,没有直接表露身份,怕就是存了一切抹平的心思。
如今既然被赵弘知道,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在那之前,大殿下看了眼顾鹤轩:“想来顾卿是叮嘱过孔陆的,对否?”
顾鹤轩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赵弘清楚,若不是顾鹤轩私下里给孔陆通气,那人不会如此精准的在抓住董家把柄后立刻就捅到太子眼前。
而这些事,大殿下并未吩咐过,可顾太医显然做事周全。
当太医,着实浪费。
赵弘重新迈动步子,嘴里轻声道:“此事发生在洵州,孔陆只是宣抚使,想来这等案子还轮不到他处置。”
这让顾鹤轩一愣。
他本以为自家殿下要授意孔陆好好发落董家六郎,借此打击董家,可如今听来,这是要轻轻放下?
而后,就听大殿下接着道:“我大齐律法严明,为官者也是公正无私,按照条例,他要处以流放之刑,只是这民告官的事情终究不好处置,顾卿告诉孔陆,务必要确保董大人的安全,假使洵州知府没法处置,那就将董大人送回京城,自有地方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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