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园泡
苏万戈又只殷氏一个妻子,家中干干净净,父母慈善,是户极好的人家。即使如今过了三年,弟弟到现在也未曾唤过殷氏一声娘,唤过苏万戈一声爹,苏万戈与殷氏依旧对他们极其包容。
想到这里,苏水湄忍不住无声叹气,她垂眸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小荷包。
荷包里是苏水湄特地去城外寺庙里给苏水江求的平安福,却不想平安福刚求回来,人却不见了。
摩挲着手里的小荷包,苏水湄再次抬眸看向面前的木施架子。
苏水江性子沉闷,就连苏水湄也常常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如今这一遭,若真是苏水江闯出来的祸,她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此事因弟弟所出,她作为姐姐,不能将养父母牵扯进来。
“娘,明日是弟弟去锦衣卫报道的日子吧?”苏水湄声音飘忽,像在思索着什么。
“是啊,如今都不见他人,也不知锦衣卫那处会不会怪罪下来。”殷氏喃喃了一句后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补救,“不过这都是小事,没关系的,你爹都能搞定。”
说完,殷氏捅了捅苏万戈。
正在神游不知想些什么的苏万戈立刻道:“夫人说得甚是有理。”
殷氏:……
苏水湄背对着殷氏和苏万戈,她捏着手里的帕子,指尖抚上面前的校尉服。
管事已经将衣服熨烫得笔挺。
苏水湄还记得前几日刚刚拿到这套衣服时,弟弟那张素来不显情绪的脸上露出的笑容。
他说,“姐姐,我考上锦衣卫了。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了。”锦衣卫就是一张免死金牌,谁能沾上它一点光,便能鸡犬升天。
苏水江为了进入锦衣卫,付出了多少努力,苏水湄都是看在眼里的。其实都是因为她没保护好弟弟,所以才导致苏水江不愿与人亲近,执意考取锦衣卫,想自立门户,独当一面。
小娘子的指尖霍然收紧,在校尉服上抓出一片褶皱,像朵扭紧的花。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苏万戈与殷氏,笑劝道:“爹,娘,熬了一夜,你们还没用膳,快些去用早膳吧。”
“你也没吃呢,一起吧。”殷氏悄悄松了一口气。
“好。”
管事早就备好了早膳,一直热着,大家一到膳堂就能吃上。
苏水湄昨日一路劳顿,又跟着熬了一夜,殷氏让她先回屋去换身衣裳,松快一下。
苏水湄乖巧应了,路上行过后花园,听到两个丫鬟在说话。
“哎,听说了吗?今日城门口上挂着的那具尸体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说话的紫衣小丫鬟一脸惊惧之色,“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连户部尚书的儿子都敢动。”
一旁的黄衣小丫鬟压低声音,“我听说圣人盛怒,勒令三司将这件事交给锦衣卫处理了。”
“锦衣卫?就是那个锦衣卫吗?”紫衣小丫鬟突然兴奋,与黄衣小丫鬟一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陆不言!”
紫衣丫鬟与黄衣丫鬟握紧对方的手,激动地红了脸。
紫衣丫鬟迫不及待道:“哎,你说陆不言这个人,到底生了什么模样?难道真是三头六臂的吃人魔不成?”
苏水湄想,虽不是三头六臂的吃人魔,但却是个活阎王。
想到这里,小娘子脚步一顿。若是他们苏家落到这样的活阎王手里,还有活路吗?
自然是没有的。
苏水湄秀眉微蹙,方才心中滋长出来的朦胧想法越发清晰。
.
她换了衣裳去膳堂,瞧见正在等她一道用膳的苏万戈和殷氏。
小娘子深吸一口气,捏着手中荷包,取出两枚平安福,分别递给苏万戈和殷氏,“爹、娘,这是我给你们求的平安福。”
殷氏一脸欣喜地接过来,“还是湄儿贴心。”
苏万戈虽未说话,但却珍惜的将平安福贴身放置。
苏水湄捏着最后剩下的那枚平安福,突然开口道:“爹、娘,明日我替弟弟去锦衣卫。”
“什么?”殷氏和苏万戈一齐站起来,大惊道:“湄儿,你说什么?”
苏水湄转身面对二老,眼神坚定的重复道:“明日我女扮男装,代替弟弟去锦衣卫。”
“锦衣卫是圣人的心腹,如若长公主真的出事了,那圣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定然是锦衣卫,不然也不会带陆不言去长公主处。如今弟弟没有消息,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或许锦衣卫里会有线索。”
殷氏急了,“锦衣卫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去,这不是兔子往鹰嘴里蹦,羊羔崽子往狼窝里跳吗?”
殷氏简直无法相信,她的乖乖女儿为什么会产生这么疯狂又可怕的想法。
“对,夫人说得甚是有理。”苏万戈也跟着绷紧了脸,“我不同意。”
平日里的苏万戈向来是好脾气的,即使是日日在太医院里受气,也从不会将气带回来撒。如今为了苏水湄的话,难得板起了脸。
苏水湄上前,柔柔地伸手握住苏万戈和殷氏的手,“爹,娘,弟弟不见了,我也心焦。咱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似得乱撞,如今进入锦衣卫是唯一能查清楚这件事的法子。”
也是唯一保全苏家的法子。
“不行。”苏万戈强硬道:“你别想做这种事。”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严厉了些,他放缓了几分声调,面色也柔和下来,“明日我与你娘再去找找江儿,锦衣卫那里我也会处理的,定然不会有事。”
苏万戈虽看着好说话,但决定的事却不轻易更改。可苏水湄知道,凭借苏万戈的官位,怎么可能左右锦衣卫?
既然如此,那也没其它的法子了。
.
翌日清晨,一位身穿锦衣校尉服的小郎君自苏府而出。
管事一脸激动的上前,“小郎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郎君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与少年人不符的沉稳道:“昨晚子时回来的,想着太晚便没打扰。”
“哎呦,郎君您这两天去哪了,真真是急死人了。”
小郎君含笑摇头,并不作答,只道:“我去锦衣卫了。”
“哎哎,好。”管事连连点头,替他开了门。
小郎君抬脚跨出门槛,刚刚一只脚出去,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站住。”
小郎君身体一僵。
殷氏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郎君垂眸,乖巧道:“昨夜子时。”
“胡说,子时正夜禁呢,你是能飞回来还是土遁啊?”
小郎君懊恼地低下了头,不安地搅弄手指。殷氏扶额,上前去替她将头上的毡帽戴正,露出白净的小脸蛋,然后将人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我是你娘,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苏水湄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冻僵的脸,语气呢哝,“方才管事不是也没认出来嘛,不会有事的。”
苏水湄与苏水江是双胎,生得一模一样。苏水湄身为女子,不能常在外头抛头露面,苏水江却可以,所以苏水湄时常扮成苏水江的模样出去。
苏水江年纪尚小,还未发育,身量与苏水湄一般,只略高了三公分,穿上垫高的鞋,根本就看不出来。
至于苏水江嘛,这个极听话的孩子每次只会穿着自家姐姐那别扭的裙衫,沉默地坐在苏水湄的闺房里替她将剩下的花绣了。
苏水湄假扮苏水江出去,从不惹事,最多就是去买些地下话本子。而为了瞒过管事,除了装扮上与苏水江极力靠近外,苏水湄还学了他的嗓子。
幸好少年的嗓子正处在变声期,带着一股属于少年的古怪细哑感。苏水湄那口子呢哝软语的小嗓子才能学个九分像。
虽只有九分,但已经够了。
“你呀,那些锦衣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都是人精,你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殷氏还是不同意。
“就算是人精,那也不会想到我一个女子会假扮男儿入锦衣卫吧?”苏水湄装出一副有恃无恐、计划周全的样子,“而且弟弟去的是南镇抚司,听说那里头都是些挂了名号的皇家权贵子弟,皆是酒囊饭袋,并无威胁。”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大不如前,除了北镇抚司,南镇抚司等地早已被圣人塞满了各种世家子弟。一方面是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另外一方面也不是让他们做事,就是挂个名头,省得无事生非罢了。
殷氏担忧地看着面前的苏水湄,知道自己这个养女瞧着软和,性子却是个执拗的。今日若不让她去,还指不定会做出其它什么事来。
“罢了,你要去就去吧。”殷氏叹息一声,妥协了,“不过只今日一天,晚间下职后,便将后头的假都告了。”
“嗯。”苏水湄立刻点头。
一天也好,多了她也怕露馅。
殷氏站在苏府门前,望着苏水湄离开。等人都走得看不见影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
殷氏知道,湄儿虽瞧着与她亲近,但心中还是跟他们苏家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这个女孩,心中藏了太多的事。
殷氏不知道这双儿女什么时候才能与她打开心扉,不过她可以等。只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难关该如何是好?
“管事。”殷氏唤来了管事。
“哎,大娘子。”
“与我再去找找江儿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出男主,小可爱们积极留言啊,么么哒。
第3章
南镇抚司是锦衣卫内有名的酒囊饭袋汇聚地。
容貌清丽秀雅的小郎君进去前是异常紧张的,可当她真正站在南镇抚司的地盘上,却发现别人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
院前大堂那道隔扇门前,正趴着一校尉,似在探听大堂里面的情况,突然,他面色大变,“快快快……快跑!杨镇抚又跟胡离压人了!”
“又来了,就没赢过,怎么又赌!”一堆穿着锦衣卫校服之人聚在院子里,一脸的担忧受怕。
天子脚下,皇家部门,谁有如此胆量敢在这里赌博?
苏水湄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容貌,确定没有纰漏,这才鼓起勇气与人搭话,“那个,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被苏水湄搭话之人面露惊愕,毕竟这事全南镇抚司都知道。然后一看到苏水湄的容貌,明显一愣。
他可不记得他们南镇抚司有这么漂亮的小郎君。
苏水湄道:“我是新来的。”
绣花刀(锦衣卫) 第4节
“哦,新来的啊。”那人回神,了然点头,抬手指向大堂,“咱们镇抚正在里头跟北镇抚司那位副镇抚赌钱呢。”
“赌钱?那你们跑什么?”
“咱们镇抚钱赌没了就喜欢压人!哎呀,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那人说完,立刻就要逃,却不想前头大堂的隔扇突然被人推开,走出一身穿锦衣卫官袍之人。
“狐狸出来了,又是他赢了!”众人哀嚎一声,逃得更快。
胡离外号狐狸,二十出头年岁,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狐狸眼,虽是个男人,但身形瘦削,一身子风流痞气。
看着不像是北镇抚司的副镇抚,倒像是个市井流氓。可你若真说他是市井流氓,他这容貌又不差。
胡离身后背着一柄剑,那剑用白布缠绕包裹,比普通的剑长了许多,瞧着有些怪异。他看着四散逃跑的人,漂亮的狐狸眼一挑,“都别跑了,不然待会儿我就按着名册,一个一个轮着给你们拎北镇抚司去。”
此话一出,原本还逃得起劲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哀嚎声更甚。
胡离满意点头,扬着下颚道:“你们谁要毛遂自荐?”这话问的,就仿佛在问一群鸡崽子,谁愿意跟他回狐狸窝。
鸡崽子们怕得要命。
“你去。”
“你去!”
个个你推我挤。
“我可不去,我上次被打断的肋骨还没好呢。”
“我也不去,我家大娘子还等着我回家用饭呢。”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伺候我老娘了……”
“你老娘都死了多久了!你跳进坟里去伺候她啊?”
“我就是进坟都不去北镇抚司!!!”
苏水湄:……这北镇抚司到底是如何一个龙潭虎穴啊。
突然,“砰”的一声,南镇抚司的黑油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那死狐狸呢?”来人生了一双虎目,透着一股雄厚的憨劲。身形高壮挺拔,犹如一座小山,说话时带一股古怪的乡音,嗓音如洪钟,震得苏水湄一阵耳鸣。
郑敢心双眸一扫,往院子里一望,便看到了那大咧咧站在大堂隔扇前的胡离。
“死狐狸!你正事不做,又给俺窝在这酒囊饭袋堆里赌钱!”
“这是谁啊?”苏水湄低声询问。
“这位也是北镇抚司的副镇抚,陆不言的右臂,郑敢心。”
陆不言身边的左膀右臂都是他从良民里面提拔起来的,皆是有真材实料之人,怪不得南镇抚司这群酒囊饭袋唬得不行。
“哎呀,这不是赌完了嘛。”胡离慢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那双狐狸眼在院子里略过,嘴角高高挑起,“既然没有毛遂自荐的,那我就随意挑了?今天挑哪一个呢?”
郑敢心哼一声,“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好挑的?你要吧,反正我不要。”
胡离的好心情一点都不受影响,他慢吞吞地挑选着。
苏水湄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陆不言从北镇抚司发家,现在虽已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北镇抚司依旧是他在锦衣卫的心腹之地,寻常之人皆进不得。
可如果她待在南镇抚司的话,是无法接触到陆不言,并去寻找关于弟弟的线索的。
今日第一天就有了这种好机会,她不能错过。就算那北镇抚司是什么虎狼之地,她也必须要去。
因此,在众人都低垂着脑袋,满头都写着“别选我,别选我”的场面里,一位皮相清秀的小郎君举起了白细纤弱的胳膊,站了出来,声音轻软道:“我去。”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苏水湄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在如此多关心的眼神下,苏水湄品出了几个意思,诸如“疯子”、“傻瓜”、“有病”之类的。
顶着这些眼神的苏水湄站在那里,压力山大。
胡离一挑眉,勾唇,上下打量一番,挑剔道:“你这么根小麻杆,能挨得了几拳?不行。”
苏水湄被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小娘子咬唇,正欲说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道插嘴声,“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我喜欢。”
苏水湄正呆站在那里,突然感觉自己身边一暗。
小山似得男人庞大的身影朝她压过来,然后突然将粗实的胳膊往她细瘦的肩膀上一压,一改方才的暴躁模样,“哎,狐狸,这真不错。瞧瞧这小模样,长得跟小玉童似得。”
浓厚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苏水湄从未与男人如此亲密的搭肩勾背过。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郑敢心。
郑敢心没有防备,被人逃脱,搂了个空气,揽了个寂寞。他一转头,看着缩头缩脑站在一旁的苏水湄,有些不悦地皱眉。随后瞧见小玉童薄薄的脸皮上沁出的绯红,又瞬时释然。
嗨,原来是害羞了啊。
郑敢心调笑道:“躲什么,跟个小娘么似得。”
听到此话,苏水湄敏感地僵在原地,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胡离挑眉问郑敢心,“你刚才不是不要吗?”
郑敢心梗着粗脖子,“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俺看中了,俺就要他。”活像个耍横的小屁孩,而胡离就是那带着不省心小屁孩的家长。
胡离一边思索着,一边单手摸了摸下颚,然后突然朝苏水湄走过去。
胡离的身形虽没有郑敢心那么强壮,但气势却一点不输。明明是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过来时却透着一股毒蛇的阴鸷,很冷。
苏水湄就像残喘在最底层的猎物,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努力抑制住自己往后退的动作,与胡离对视。
胡离走到苏水湄面前,漫不经心地抬手,掀开了苏水湄头上的毡帽,露出那张被郑敢心夸赞成小玉童的脸。
“果然是秀色可餐啊。”胡离突然笑了,点头道:“是不错。”
小娘子绷着脸,后退一步,将毡帽重新戴上,那双水雾黑眸朝胡离轻瞥一眼,心中惴惴,觉得这个男人虽看着流里流气的,但那双眸子却异常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跟她身旁五大三粗的郑憨憨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嘿,老狐狸,你可别跟我抢。”郑敢心朝苏水湄一挤眼,“小玉童,你跟我去北镇抚司,晚上咱俩抱着一块睡啊。”
抱着一块睡……苏水湄瞬时瞪大了眼,满脸惶惶然。
阿娘,她是不是做错了?
可现在的苏水湄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被郑敢心和胡离一左一右夹着,从南镇抚司内被欢送出来。
这些素未谋面的南镇抚司锦衣卫们甚至还十分友好且一副感激涕零表情的给她塞了很多东西。
诸如跌打损伤丸、寿衣之类的东西。
苏水湄:……为什么会有寿衣?
.
北镇抚司比南镇抚司大一些,里面干净利落极了,甚至干净到不像是有人住着,到处透着一股寒酸的萧瑟气。
“来来来,进来吧,别怕,俺们北镇抚司又不是什么狼窝。”郑敢心招呼着苏水湄进去,像只狼外婆。
小娘子犹豫着跨入,一路过去,看到一群又一群,穿着金盔银甲,面无表情的男人。
北镇抚司果然跟南镇抚司完全不一样。南镇抚司到处都流淌着纸醉金迷之色,而只隔着一座墙的北镇抚司,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肃穆。
他们的眼,暗鹰一般,藏匿于暗处,带着一股窥探之意。
苏水湄忍不住紧张起来。
郑敢心热情介绍,“整个锦衣卫啊,也就咱们北镇抚司是块铁血男儿汉子地,你可算是来对了!”
苏水湄:……可惜她是个女的。
“对了,那是咱们老大住的地。”郑敢心指向一间房门紧闭的正屋。
苏水湄抬头,看了一眼那间所谓陆不言的房间,暗暗记下。
“知道我们老大吧?锦衣卫指挥使陆不言,圣人的奶哥哥,英勇无双,天上人间,无人能敌!”
苏水湄确定了,这位北镇抚司副镇抚郑敢心,是一名陆不言吹。
“来,今天晚上你跟我睡。”郑敢心领着苏水湄参观了一下北镇抚司,便将人往自己的屋子领。
“不,我……”苏水湄一个机灵,下意识后退,“我要回去收拾东西。”
“哎呀,这么晚了,马上都夜禁了,明日再说。”
“那我爹娘会担忧,我要回去说一声。”
“说好要一道睡的。”郑敢心瞪着眼,不高兴了。
苏水湄有些害怕,但还是道:“……没说好。”明明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不过她可能也只有今日一夜能摸到陆不言的屋子里头去一探究竟了。
苏水湄猜测,如果圣人真让陆不言调查长公主一事,那屋内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小娘子很是纠结。这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呢?
苏水湄面团似得的脸皱巴起来,乌黑双眸盈润潋滟,鸦羽色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思绪。
最终,弟弟的安危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苏水湄决定留下来。
苏水湄抬头,面对郑敢心的虎目,紧张地点了头。
郑敢心这才喜笑颜开,“这就对啦,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站在一旁的胡离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插话道:“他睡着了可要踹人,上次南镇抚司的那个谁就被他踹断了三根肋骨呢,哈哈哈……”
“去去去,胡说什么,那是他自己睡懵了摔得!关老子什么事。”
苏水湄下意识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肋骨,也不知道她挨得住几脚。
.
苏水湄没想到,堂堂北镇抚司副镇抚,睡得居然是大通铺。而郑敢心所谓的一起睡,就是在大通铺上跟他挨着睡。
大通铺上睡五六人,苏水湄看着那些滚作一团的男人,心中发憷,两眼发直,呼吸之际还能闻到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
好臭啊……
“来,快上来啊!”郑敢心扭着大粗膀子,热情邀请。
苏水湄立刻捂住口鼻。
幸好是冬日,不然苏水湄就会看到一群没穿衣裳的男人了。
“我,我还不困。”苏水湄背过身,手足无措,面颊晕红,是被熏得,“那个,我去一趟茅厕。”话罢,苏水湄不等郑敢心反应,立刻奔出了屋子。
绣花刀(锦衣卫) 第5节
外头寒风刺骨,苏水湄冻得一个哆嗦,一下就将满脑子臭脚丫味驱散了,整个呼吸都顺畅了。
用力吸了几口干净空气,苏水湄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晚风凛冽,苏水湄仰头看月。
为了今日,她虽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喝水,但憋了整整一日,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她记得郑敢心跟她说过,茅厕好像是在那边。
茅厕并不难找,头一次进男厕,苏水湄有些踌躇。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进。
“有人吗?”她站在茅厕门口朝里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里面应该没人。
一共五个隔间,收拾的倒干净,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