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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灵鹊儿
找不到头绪,张星被问得喉咙发干,脑子里竟然一时空白到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
“还有船。”她替他答,“那给我什么?”
千里迢迢,午夜叩门,她这是……要做什么?又要他做什么?
眉头没蹙,心就转念:在她怀里,他还有说“不”的可能么?
“你想要什么?”
“cne,房子,车子,船,存款,还有……”
“还有?”
“签字权和,”她轻轻吁了口气,“你的墓碑。”
突然,人像被雷劈了,心里瞬间的预感让他的思维都不敢动,好像一想,一切就会崩塌……
“给我么?”她又问。
“你这是……”
“答应么?”
“那……我呢?”
“你没了,都是我的了。”
这么霸道到不讲理的话,她说得竟是小女孩儿般的羞涩,唇边抿出弯弯的笑纹,小脸上绽出一小朵红晕,落在他眼中,五彩斑斓的眩晕……
“行不行?”
“……行。”
“不反悔?”
“不。”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





天鹅肉 第107节
说着,女孩放开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支笔,抓起他的大手,在无名指上落笔,点点画画。
他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看着那渐渐成型:一只墨蓝色的,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马上完结了哈。辛苦你们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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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灯早灭了, 小屋浸在完全的黑暗中。
坐在行军床上,张星野左手握着拳,右臂直直地撑着床沿, 腰背僵硬,目光盯在书桌上那只老旧的钟表, 看它笨重地地滴答着。凌晨两点半, 没有任何打扰, 脑子脱了弦一般疯狂地转着,刚才的一切,像做了一场梦……
那张无情的小脸, 他最熟悉不过, 冷淡的语气从未失常,只是这一次,不是推开他, 是问着遗嘱一点一点把他剥干净,一丝不剩全部握在她手里, 他的财产, 他的人,他的生死, 他的墓碑,而她给他的只是一点墨水画下的痕迹……
拳早握僵了, 黑暗中看不到墨迹,可笔触划过皮肤的感觉那么真切, 痒痒的, 又似乎一笔一划都刺进肉中。这半天还在,留存得这么久,又很难, 是真的……
忽然,手机响起,寂静中不但惊乍而且持久,屏幕不停闪烁着tony的名字,晃得厉害,张星野拿起来,清了下干涩的喉咙,“嗯,”
“你要干什么?”那边的声音不大,听起来空旷,毫无睡意,应该是一切就绪。
“要我的户口本。”
“you sure?”
“no. ”他顿了一下,“你快点。”
电话挂掉,张星野深深吸了口气,眉头一皱,背驼下来,怎么刚才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老钟指针的声音拨得人心慌,张星野站起身,打开门。
整个院子一片沉寂,只有地上几只夜灯亮着。是都睡了么?周遭几个黑漆漆的窗,那里面有季老爷子,有钱方若,还有萱。这些人,哪个是沉在黑暗中就能被默认睡去的?
步下台阶,站在院子里。
她在哪个房间?按常理,女儿的闺房应该是堂屋的里间吧?可看着角落里那个古老的雕花牖窗,老树垂正在窗头,想来正是冬听风雪夏听雨的所在,应该是那个才对。
一丝光亮都没有,窝在角落里,严严实实,还不如当初弄堂天台上晃来晃去的影子实在……
看堂屋,想起那古稀之年的老爷子,张星野不由得嗓子发干,轻轻咽了一口。这老爷子跟这座古老的宅院真是……格格不入!中西合璧,儒雅却不羁,今天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相比几年前,老人显得更加精神、腰板挺直,风度似乎比那远观的贵宾场合更有气势,摘下眼镜看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犀利”两个字倒谈不上,却足以让张星野每一个毛孔都被触到,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如坐针毡。来之前下定的决心、做好的准备,在这双眼睛面前,简直虚浮到极点。
作用力都是相互的,他带给老人的这一天,怕是比一针肾上腺激素还要刺激,可这老爷子真是那冷丫头的亲爹,淡淡的微笑平静到若不是眼睛里的光亮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听到他的话,只知道这标志性的季式冷淡在他张星野身上具有同样的功力:差点就不能呼吸。
未知,等待,这一天,鬼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却又哪能想到临到午夜,风尘仆仆,千里之遥赶回了他的萱。开门那一刹那,惊喜就没了,剩下的是说不出的心沉和惶恐,因为,她懒,懒到从不会主动表达什么,对他做什么,一旦有,那必须有个让她肯用力的结果,就比如,第一次说出她的名字:季节的季,萱草的萱,紧跟在后面就是: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这千里的路,夜半归来,希望的又是什么……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墨水痕迹,毫无感觉。低头,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再抬头,目光顿住,那扇窗,堂屋的窗怎么会让他的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难道说他真的为了这个小丫头已经毫无底线了么?看着那权威深重的黑暗,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怕?而那扇小窗,同样的寂静,却是一眼就心慌。这熟悉的感觉早已习惯,她在身边的时候觉得拥有一切,一旦离开,就都归零。
她从来没有出尔反尔,从没有说过不算,却不妨碍一次又一次在他心里放只猫爪子,挠得难受。
太突然,他此行幻想到劫持,都不敢幻想这样的结果。
这如果不是梦,一定比梦更绝望。
手用力握了一下,僵直的手指磕响了骨节,握着手机,犹豫一秒:萱,睡了么?
发出去就后悔,可他没动,抱了手臂,看着角落里的小窗。
很快,手机一亮:嗯。
一个字,心头就一热:不睡行么?
刚发过去,手机就响了,张星野赶紧接起来。
“怎么了?”她问。
“我……睡不着。”
“很快天就亮了。”顿了一下,轻轻地:“啊?”
她声音很低,压在耳边,哄他。太不熟练了,生疏得张星野不由挑了下眉,紧紧握着手机,话筒里只剩气息声,很轻,很暖,舒服得定格好久……
“萱,”
“嗯,”
“我睡不着。”
大男人又一遍说睡不着,噗嗤,她轻轻地笑了。
电话毫无意外地挂掉,手机的亮光消失,依然热乎乎的,心莫名踏实了些,抬头,深深吸了口气,风凉,夜更难熬了……
张星野正要转身,忽然,不远处一声吱嘎声,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双臂抱在胸前朝他跑来。
他赶忙迎去,十几步的距离,刚张开手臂,她就到了,一把搂进怀里,用力,紧紧的。
好像这才是第一次见,习惯了的冷风里习惯着胸前这不用力就感受不到一团柔软。张星野埋下头,她的味道远比她的呼吸重要,不说话的时候,她的温度可以让一切都化掉……
两臂叠着硌在他心口,贴着那冰凉的脸颊,季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睫在颤,不得不轻轻闭上。深夜的宁静和她的承诺,哪一个都不能让这男人安生,这么久来始终没变过的只有抱她的力气,即便,已经消瘦如此……
风越来越大了,可她一点都不冷,发丝飘飘的在他肩头。倦意袭来,软软的舒服,好想睡……
“萱,”
“……嗯,”
“萱……”
不知所谓地一声一声叫她,像曾经缠//绵时把持不住的喘//息,季萱睁开眼睛,轻轻咬在他耳边,“我们去西屋。”
“……不早了。”
“我不走。”
“那……”他蹙了下眉,嗫嚅道,“明天一早,季老……”
冷风里,款款白衬衣的男人担心着天亮的清白。季萱笑了,如果是曾经,这一笑就了之,再看一眼都多余,可现在,手臂抬不起来,唇轻轻蹭他,“那就在这儿。”
正要再闭上眼睛,又听他说,“冷吧?”
一点都不。可没等她吭声,人突然被放开,看他大步转回房中,拿了一条毯子出来,匆匆一瞬就又在眼前,忽然离去的怀抱还没有冷下来就被裹进厚实的毯子里。
发生得这么快,季萱有点懵,直到男人的气息喘在她耳边,她才发现原来刚才她错过了离开,而他,迅雷不及掩耳地保护住了这个姿势。笑容在唇角边怎么都散不去,窝在他颈窝,季萱悄悄笑,这家伙就是这样,就算是个形式也要走得实实在在,这一夜,他是真的怕去睡……
深秋的夜,老城根儿的风,绕在他们周围,越绕就抱得越紧,也不知道这样能显得清白多少,只知道今晚她再不会有任何空隙独自一个人去想,去睡,去反悔……
“站着累么?”男人的声音压在喉中喃喃地,“要不要去那边椅子坐?”
暖暖和和地窝着,季萱摇摇头,毯子拿得急,他来来回回都只有衬衣,坐下,一定会冷。
就这么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两人像一株缠绕的盆栽,好在黑暗抹去了尴尬的形状,那窗后的眼睛便也在心里变得安静了,张星野低头轻轻揉着怀里的女孩,“你刚才怎么在季老的书房?”
“找这个。”
说着她从怀里托出个本子,看不出颜色,却认得出形状,是户口本。张星野怔了一下,抬手握住,已经捂热了,皮面的温度实实在在地在他手中,比手指上墨水的痕迹清晰又有分量。
“吴建在路上了么?”她问。
“……哦,是tony。”
“嗯。”
本子被她重收回去,裹进怀里。
趴在胸口,安静像一只窝冬的猫。头发已经散下来,没了那只小卡子,温柔了许多,身上是那套轻薄的淡紫罗兰半袖睡衣裤,医院昏迷时他匆匆买了这套给她换上,那天手哆嗦,内裤都给她穿反了。高原已经要下雪了,怎么也不知道换?
她从来如此,要做什么,就去做,只是,这么单薄跑出来,夜半不开灯去老父亲的书房找户口本,这悄悄私奔的架势,跟刚才讨遗嘱的理直气壮实在差了很多。
张星野微微侧头,没有月光,地面上几只夜灯零星着一点光亮映着她的脸,身体再软,小脸也寒,此刻睫毛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不动,心疼,不说,也心疼。张星野蹙了眉,轻轻闭了眼睛……
她其实……哪来的坚硬?幼儿懵懂便失去了妈妈,看护她的阿姨又迅速嫁给了她的爸爸,三个大人的离去和背叛,小孩子的整个世界都塌了,惊愕,痛苦,恨,这些情绪她哪里分得清楚。就这样,拗着自己慢慢长大,继承了父母卓卓的才华也继承了他们双倍的孤独和冷漠。
她长大了,有过男人。不只一个。
比起没能早早碰到她,那险些就擦肩而过的后怕才是夜里让张星野最不能安眠之处。他嫉妒过她的男人,可那个人从来就不是顾辰,更不是心伟,而是那位所谓的……大哥。
那个时候,她还小,寄读来的钱方若就这么走近了,走近她的恨、她的怕、她的可爱和软弱。这份不保留,永远停留在那个不会遮掩的年纪,别人再也不可能有。
可为什么,她又拒绝了大若?他爱她,保护她,一样细腻怪诞的灵感,一样沸腾的激情,他们的合作天衣无缝,彼此成全。她是他的女孩,是唯一能在心理和生理上永远刺激他的女孩,他却放手让她走。其实,钱方若何尝不知道,这拒绝不是为了不爱,只是不想再失去……
顾辰,开启了女孩的情窦,一路陪伴,耳鬓厮磨,她却没有把心里那执着的恨和思念分给他,甚至没有告诉他:她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是怕吧?怕他知道她阴沉积淀的心里根本就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彼此忠诚、长相厮守。
又是一场不堪的背叛,她的平静远大过了痛。天知道,那天深潭边她差点了断自己,是为了顾辰,还是这个世界再一次坍塌让她坚定了绝望。
现在,一切过去,她终于还是选择了跟大若走。
这些年,钱方若有过很多女人,私生活是这位大师最与人诟病的地方。也正因此,她才这么安稳地待在他身边。这种陪伴,不存在拥有却能永不分离。
此刻,她在怀里,张星野忽然难过得不能呼吸。他太知道她了,同样失去最爱的妈妈,同样被父亲赋予了丰富的任性和孤独,也正是这样无理的任性才把人生撑到了今天。可他,在碰到她那天起,就不想再孤独了,却依然任性,想绑着她,和她厮守。他是那么惧怕西藏,惧怕那个纯净到没有欲//望的地方会让她终于意识到身边的大哥才是她的归宿,而他张星野,永远飞不了他们那么远,那么自由……
也许,tony是对的,那些从来不入耳的话此刻每一个字都变得沉重。他是太自私了,想要她的心强烈得已经让他模糊了对她真正的了解和心疼。
“萱……”
“嗯,”
“真的要嫁给我么?”
“嗯。”
沉默又陷入黑暗,季萱扬起脸,看他。这一声问,坐实了一夜的纠结。一个从来都只要结果的男人,在这最后的一刻,竟然犹豫了。抬手,轻轻摸他的脸,不,他没有变,只是……死过一次了。
“萱……”
“你不想结了?”
男人的眉头又紧了一些,吁了口气,“嗯。”
很简单的一个字,冷风里十分清晰。娶她是一个执念,他根本就放不下,魔怔一样的一个坎,这个坎依然在心头,这辈子他都不一定过得去,只是此刻,他的心实在软得难受,幸好有夜,才能如此,他知道,过了今夜就再也不会这么软,软到对她放手……




天鹅肉 第108节
“为什么?”她问。
他没答,握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揉搓,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跟季老生气了?”
季萱抿了抿唇,“你想说什么?”
“季老他其实……”开了个头,张星野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那老爷子不是个凡人,他畏惧又敬重,可面对这恨了老人一辈子的小丫头,他应该完全无条件地跟她在一起,今后的事,慢慢来吧。“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以后,也挺好。”
“你是拒绝我么?”
“我是不想强迫你。”
她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嘴巴一抿,“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让你觉得你真的能。”
张星野笑了,真的是无话。
风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四目相对,眼底深处的彼此是这么清晰,从一开始到现在,放肆,无耻,毫无遮拦的彼此。
移开目光,季萱微微低头,“你以为我是因为恨他,才要跟他不认可的人结婚?”
不是,张星野想否认,却找不到这一夜突然的理由,“萱……”
“手机给我。”
嗯?张星野不知所以,拿了出来。
季萱接过,打开灯光,抬头,轻轻地,张开了嘴巴。
手机的亮光在眼前聚拢,跟着那开启的唇瓣,张星野瞪大了眼睛。白色口疮连成了一片,气势汹汹,娇嫩的小嘴里几乎看不到粉色的口腔膜。那针扎火燎一样的痛,记忆犹新,这一眼,立刻疼得他倒吸凉气!
“萱!这是怎么了??”他太知道那烧心灼肺无法发泄的出处,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疼。”她关了手机,黑暗中讪讪道,“黑蜂蜜也不管用了。”
“多久了??”
看着他的眼睛,她轻声道,“你没消息么,就等得上火了。”
没消息??从哪天开始他没有消息?从那天他决定孤注一掷赴京城……
“我想,结婚了大概就好了。我这个人,不能等。等,就像件全职的事,没心思再做别的。”她稍稍顿了一下,“结了婚,至少,我可以,报警。”
心都被她揉碎了,这一句,他又笑了,这就是让他魂萦梦绕的女孩,她一旦回应,就是惊天动地……
“忍不了怎么不告诉我?怎么就不肯说一句你想我?”
“没有忍不了,就是……烦。”
女孩的声音糯糯的,也疼,也怯,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脸,“你真是神经反应迟钝,那个时候,我每说一个字都疼得揪心。”
“嗯,疼呢。”
张星野不由得眉头一紧,将她贴在怀中。夜那么静,那么深,黑暗无边,心却沸腾成海。满嘴的口疮,心急如火,这火是他点起来的,就得他灭掉,所以她的解决方案就是嫁给他。只是,她可能不知道,灭掉的只有表面的伤,留下的是烤焦的心神,她离不开他了,所以,他决不能再放手,不管那个障碍是人,是天,还是季萱……
“嫁给我,萱。”
“嗯。”
“嫁给我,我可要求得多。”
“我知道。”
小声儿很认命的无奈。
“萱,”
“嗯,”
“之前说的那个可不能算了。”
“哪个?”
“结了……咳,我可不会离。”
又一次出尔反尔,张星野也有点心虚,毕竟,他曾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她愿意结,两年后就跟她离婚。
“之前说,也是你说的。”
“那天你是对的,那就是个权宜之计。”
“那天,我只是这个是对的么?”
小声儿轻轻一挑,问他。张星野笑了,那天她是认定他会赖着不离婚,他因此而气急败坏。“好,我承认,你都是对的。”
闻言她抬起头,冷清的小脸似乎并没有被甜蜜到,抿了抿唇,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烦了,病了呢?”
“烦了,我们去周游世界,走得累,吃得多,顾不上;病了,把咱们在山上、海边的房子锁了,然后一起,去周游世界,疯。”
季萱笑了,他真的知道她了,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我还有个条件。”
“就怕你不提,提了就不怕。”这是张星野一贯奉行的诚意姿势。
“以后,不请阿姨。”
“不请住家阿姨,只订周末清洁,可以么?”
她没吭声,于是,男人低头附在耳边,“其余保姆的事,我来。”
“好。”
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的痛,小嘴儿一抿,甜甜的。
“萱,明天我就通知律师改遗嘱。”想全部都给她,这喜及癫狂的时刻,他就这样脱口而出这不吉利的话。
“嗯,”她点点头,“拿到结婚证就能办了。”
张星野笑了,他就知道,对遗嘱这件事她是认真的。捧起小脸,从眉心慢慢啄下来,“疼么?”
“嗯。”
“其实,你知道,那次,”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他哑声道,“我也不是黑蜂蜜治好的……”
季萱抿了嘴巴,忍不下唇边的笑,想起他那不知死活的一夜,那么疼,依然要弄得两个人汗津津。靠在他颈窝,闭了眼睛,第一次,曾经一起纠缠的床让她觉得很亲近……
这依然未婚的一夜,好长……
……
清晨五点半,张星野洗漱好,挑出一套正装换上。可惜来时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场合,他没有准备花,现去弄大概也会被嫌矫情,只好仔细折了酒红色方巾插在口袋中,想想,又换了一块水蓝色的。
西屋中没有衣镜,对着玻璃窗上映的影子端详着,轻轻吁了口气,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模糊的影子显得仓促而草率,只有他自己知道,为这一天,他熬过了什么,他的心有多隆重……
整理好,打开门,不觉一怔。
深秋的京城,日出还早,黑漆漆的树影和房檐,零星的夜灯点缀,院子正中站了个女孩:一身无袖半身旗袍,白底水墨荷花;雪白修长的脖颈扣着古老的花型盘扣,青丝束起,一只经年的流苏玉簪;小荷纤细,轻柔妙曼,一双裸色的高跟鞋,上世纪那久远而又充满故事的经典正正托起了这只高贵的小天鹅。她总是成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此刻双手握在胸前,看着正对面的堂屋。小脸依然映着清冷的夜色,入定了一般,仿佛那不远处的黑暗中有和她对视的另一双眼睛。
张星野走过去,脱下西服披在她肩上。
“我们就这样先斩后奏,好么?”他轻声问。
她没吭声,下巴微微挑起,目光一动不动。
“就这一个老爹了。”张星野像是在跟她说,也像是喃喃自语。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他不会同意的。”
“我们可以慢慢来。”
“不,”季萱转身,“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也没有。”
她化了妆,化了曾经让他第一次见就吃醋又发飙的淡妆,“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她把他们两个和在一起。张星野笑了,
轻轻刮了下小鼻子,“那么多时间?我有那么讨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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