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良臣吉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寻
良臣吉妻
作者:千寻

活了两辈子,她变了身分、变了容颜,不变的是她旺夫的能力,

上辈子她赚了金山银山,帮她的夫婿二皇子扶植人脉、养军队,

他顺利登上大宝,但她的下场却是鸩酒一杯、闺中密友抢了她相公!

这辈子她不嫁二皇子了,要嫁给她上辈子商场上的死对头,

但她很欢喜,因为他们是同类人,为了守护所爱,考虑周延且手段犀利,

知道他为朝廷尽忠,她偷偷给他送人才,必要的时候还送钱、送粮、送消息,

因为再凶猛的龙,若没有一双坚强羽翼,无法一飞冲天。

她做足准备,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她要当他的贤内助,再不要当他的对手,

哪知,揭开红盖头的那一刻,她才得知──

他跟皇上求赐婚,求娶的是她的姊姊,而不是她……





良臣吉妻 楔子 重蹈覆辙
“少奶奶。”白芯慌慌张张跑进来,面上惊疑不定,直奔到晴兰面前双膝跪地。
“怎么了?”晴兰隐忧上心,又发生什么事?
“是丹云,她出事了。”丹云和白芯是承恩侯府给的陪嫁丫头,几年来随侍左右,成为晴兰的左右手。
“丹云一早被大少爷命人带走,奴婢以为大少爷传她去问几句话,可她一直没回来,方才奴婢让人到前头问问,来人回话,说她挨板子了。”
晴兰蹙眉,丹云是她的人,便是行差踏错,贺巽也不该越俎代庖。
白芯吸口气后续道:“出门前,丹云曾告诉奴婢,倘若她回不来,让奴婢在少奶奶面前帮她磕几个头,就说少奶奶的恩德来生再报,这话令奴婢不安极了。”
来生?这么严重?她犯了什么错?
“别急,你先起来,我去问问清楚。”
话音方落,碰地一声,门被踹开,怒气滔天的贺巽大步跨进屋里,他沉着脸,在发现跪在地上的白芯时,一脚将她踢翻。
贺巽性格向来克制隐忍,情绪鲜少外露,这般生气是……
沉静的目光望向贺巽,晴兰想不透问题所在,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凝结,里头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晴兰皮肤本来就白皙,因为她不喜脂粉,所以只薄薄地抹了层香膏,淡淡的兰香钻入鼻息,这气味总令他沉沦不已。
冬日阳光照进小花厅里,更衬得她的皮肤像宣纸般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破掉,几丝如鸦羽似的头发柔柔地散在颊边,让美丽的她更秀丽明媚、更像个瓷人儿,只是颈间的指印转为青紫,破坏了她的完美。
那是他动的手,是他用来恫吓她、逼迫她不许对媛希使手段的证据,可是胆大妄为的她……没有记取教训……
他大步上前,抓住她的双肩往后推,晴兰抗衡不住,接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撞上冰冷墙面,一阵疼痛猛地袭来,痛得她龇牙咧嘴。
心,酸楚得厉害……胸腹间那口气,吐不出也吞不下。
别啊,不是已经绝望,怎还能哀伤?不是已经断绝希冀,怎还难受?
她应该用钢铁打造一副护具,好好护住自己的心脏,免得一再一再的心碎,免得碎成齍粉,风吹灰散。
坚持对上他的眼,那双很久以前就喜欢上的眼睛,幽幽暗暗的,如一汪无底的深泉,里头正冒着一簇奇异的火焰,似是愤怒、似是失望,明暗交替、变换莫测。
晴兰能够读懂他每个细微表情,她知道他非常生气,并且正极力压抑愤怒。
所以呢?前次认定她调查他,这回又认定了什么?
他咬紧牙根,哑声问:“为什么非要弄死媛希?王嬷嬷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你为什么非要恨她入骨?”
“我是恨她入骨,但我真没有想弄死她,我之前说的不过气话。”
“别把我当傻子,也别用谎话唬弄我。”
“在你认知里,夏媛希所言都是真话,凡出自我口的皆谎言,对吗?”
她的意思是……他自以为是的认知?他多希望这整件事只是他的“自以为是”,可偏偏不是!
“你要证据是吗?可以,来人,把丹云押进来。”
命令方下,丹云就被府卫拖进屋里。
她像滩烂泥似的被丢在地上,头发散了、脸颊肿得不见原样,银芽色的衣裳染满鲜血,显然受过重刑。
晴兰见了,怒气翻涌,种种委屈再也难以忍受,莫非天底下就只有夏媛希才是人,其他人全都不重要?所以王嬷嬷死得,杨嬛的孩子死得,丹云死得,唯有夏媛希珍贵?
使尽全力推开贺巽,晴兰奔上前扶起丹云,心疼地为她拭去满脸血痕,晴兰不愿意转头看贺巽一眼,只是满腔怒意控制不住,“几时贺家的规矩里,有屈打成招这一条?”
竟然是他屈打成招?呵呵,这世上还有没有是非黑白?贺巽寒声道:“同少奶奶说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别怪爷下手不留情!”
丹云垂眉,眼泪无助淌下,她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意面对主子啊,她频频摇头,止不住地啜泣,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大掌往桌上重重一拍,贺巽怒吼道。
抬起脖子,丹云定眼望向晴兰,她有不忍、有抱歉,但下一刻她硬起心肠,强忍疼痛跪着往后爬两步,碰碰碰,她使尽全力朝地上磕头,磕得额头一片青紫红肿。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生怕死,是奴婢嘴巴不严,是奴婢害了少奶奶……”
“你在说什么?”晴兰满头雾水,眼底盛装着不解。
“奴婢招了。是少奶奶让奴婢用一百两买通城里的混混绑走夏姑娘……”
丹云嘴巴张张合合,晴兰越听越头痛,怎会这样?丹云是她信任的人啊,这些年她厚待她、重用她,怎么到最后却……被背叛?
深邃黑眸冷冷地盯住晴兰的背影,他一字一句缓声问:“憋闷吗?对于心腹的供词,你有什么要反驳或补充的吗?”
贺巽目光凌厉,盯得人头皮发麻,但她不觉得麻,只觉得冷,是坠入冰渊、跌入地心的寒冷……
晴兰握住丹云的肩膀,迫得她看向自己,“我以为待人仁厚必得善意,没想到……我错了。”
“少奶奶……”丹云哽咽不已。
扶着椅子,晴兰用尽全力才撑着自己站起,斜眼望向贺巽,轻蔑笑意浮起。
“你说的对,我是憋闷,一路活到今天都深感委屈,我瞧不上嫡庶的臭规矩,却不得不遵行,我明明事事出色,偏偏得处处低就,夏家踩低拜高、以庶换嫡,分明不是我错,却要我来承担你的恶意。
“我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三步,话到舌间还得吞回去,日日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总想着,你的心再硬,焐着焐着,总也会焐热了,没想到你对夏媛希看重至此,没想到我再努力,你都视而不见。
“我认命啦,既然没本事对抗夏媛希,无法阻止你要做的,我又何必多事?我早就择定态度,决意置身事外,我告诉自己,你与夏媛希要如何与我何干?往后你对我视而不见,我便也对你视也不见,更遑论夏媛希,所以我不碰她、不听她、不想她,所以丹云说的事……我不认!”
贺巽目光越发冷冽,“对,你一向谨慎细心,即使气愤不平,却仍装贤慧、充良善,你处处小心,逼着自己假作豁达,你劝阿洵、劝黑子白子,却把他们劝进你的阵营里,你让所有人仇视媛希、委屈媛希,这些我全看在眼里,但半句话都不多说,因为我试着理解你。反观你呢?你已经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还不够,还想害死媛希,其心可诛。”
哈、哈、哈!夏晴兰大笑三声。
听清楚没?她的贤慧善良是假装的,她的豁达、她对黑子白子和阿洵的劝慰是假的,四年的朝夕相处呐,竟换来他这样的“理解”。
夏晴兰,你的人生不仅是一塌糊涂,还是盘烂局。
她气得全身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背心渗出一片冷汗,指甲掐入掌心,她想尖声咆哮,想痛哭流涕,想替委屈的自己出一口气,然……在他冰冷的眼光下,所有的痛苦堵在嗓子口。
“我解释什么都是多此一举,对吧?你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对吧?”
“人证物证俱在。”
意思是……不容她反驳?
她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他逼得她找不到立足地,还以为抽掉爱情、抽掉心,她可以无喜无慾、平平顺顺走完此生,还以为不出头、不争宠,可以与夏媛希两两相安,几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可是他这样……摆明就算她抽了心也无法平安顺遂,摆明他连一个可以安心呼吸的立身之地也不愿意给,那便……算了吧!
摇头地凄凉一笑,她问:“好吧,我认下,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过,贺家后院不许有龌龊事,你敢做,就得承担。来人,把少奶奶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他要对她动手?
哈哈,前世今生都一样,只要违反男人的心意,即使有再多的喜欢、再多的助益,皆能丢到一旁。
只是比起周勤的鸩酒,三十大板粗暴得多,连块遮羞布都不给啊,果然是敢做敢当的贺巽,比起周勤那个小人,他赢!
晴兰忍不住大笑,她一瞬不瞬地望住他,笑得满脸甜蜜。
他残酷的眼光让她明白,她于他是后悔、是阻碍、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夏晴兰,你这个笨女人怎就学不乖,怎会以为结局将要不同?又怎会相信倾力付出必得善终?
别再希望也别再期待,此刻她深深明白,人生不过是戴着镣铐、踩着刀尖,被炭火逼着一步步往前走。
只是为什么?这样满肚子明白的自己,还是会重蹈覆辙?




良臣吉妻 第一章 嫡女重生成庶女(1)
元禧十三年。
梆子声刚敲过,京城忠勤伯府陆续点上灯火,堂屋内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手缠念珠,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坐在下首的儿子。她的嘴角刻着风霜,眉头微拧。
忠勤伯陆泓志穿着一身赭色薄衫,靠坐在椅子上,心底有几分不安,今日前来是有所求,但母亲摆出这番态度,该是想说些什么吧?
他不蠢,心里多少有几分明了,只是人死灯灭,难不成还为了一个死人,闹得阖府鸡飞狗跳?
忠勤伯传到陆泓志已经是第三代,除了第一代的忠勤伯因侍君有功得到爵位,之后再无子孙能得朝廷看重,于是一代代没落,如今也就领着个虚衔,眼看再传两代爵位就要没了,可至今还不见上进子孙。
陆老夫人对此只有无奈,想当年真是错了。
她总想陆泓志非自己所出,管得紧了,怕会母子离心、晚年无福,可如今子孙不上进,担着老伯爷夫人这名头,日后岂有脸面见陆家祖先?
家中光景已远不如从前,陆泓志身边仍有一妻四妾,谢氏是她作主娶进门的,性格强硬,却也管不住丈夫,但这事儿赖不了媳妇,连她也管不住名义上的儿子,哪能要求媳妇?
然媳妇多年无出,总不能眼睁睁看陆家绝后,陆老夫人只好把两个丫鬟开脸,送到儿子身边。
但即使她慎重挑选性格安分的婢子,可此举还是惹毛了媳妇,从那之后,谢氏对她这婆婆冷脸相待,一年进敬寿堂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
陆泓志对陆老夫人给的两个丫鬟并不满意,自己又从外面娶回两名女子。
项姨娘是良家子,父亲是读书人,但怀才不遇一生碌碌无为,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不得不卖掉女儿续命;曹姨娘是个清倌,容貌艳丽,床上手段百出,一进门就让陆泓志宠上心,十几年来争权夺利,隐隐压过正室一头。
她得宠多,孩子也生得多,接连四胎,可惜生的全是姑娘,直到三年前才生下儿子陆筠,偏偏那孩子多病多灾,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项姨娘容貌娟秀美丽,只是性情温吞,不懂得讨男人欢喜,但她命好福大,进门不久便带了喜,生下庶长子,如今已经八岁,那孩子聪明伶俐,是根好苗子。
去年底她又怀上第二胎,这胎孕程和前次一样平顺,没想到前几日提早发动,孩子生下,人却没了。
“母亲有话想说,儿子听着便是。”迫于气势,陆泓志终于开口。
对陆老夫人,他心底总有几分畏怯,虽不是亲生娘亲,但当年她强势对抗族人,保住伯府家业,又将自己拉拔长大,因此面对她,他心底多少有几分顾忌。
“听说你最近托人想谋个差事?”
陆泓志没想母亲竟主动提起此事,意外之余,舒展了眉心,脸上挂起笑意,“是,黄侍郎那里已经说上话,运气好的话,年后许会有消息。”
这几个月他忙着四处打点,打点嘛自然少不得用到银钱,他算计着妻子的嫁妆,夜夜往谢氏房里钻。
没想到运气好,谢氏这颗老蚌竟然怀珠,他正缺个嫡子呢。
谢氏心情大好,手上慷慨给了不少,他本以为这份差事跑不了了,可没想人也托了、钱也花了,始终没得到一句明白话。
周周转转,知道陆老夫人与黄侍郎的母亲是旧识,早知如此,何必舍近求远、大费周章,这不,传到母亲跟前来了。
扬眉,陆泓志等着陆老夫人继续往下说。
陆老夫人却在此时绕个弯,她捧起杯盏,轻抿茶水,不疾不徐道:“我原是不管事的,也不想多嘴多舌惹人生厌,你院子里的是非,我从不过问,可这几年你也越发逾礼,纵得曹氏目中无人。”
陆泓志心中一凛,果然母亲是想说这事儿。他脸上出现几分不耐,不过是个妾室,值得她在这时候拿捏自己?
见陆泓志不语,陆老夫人继续往下说:“曹姨娘终究是个妾室,你给的体面已经让她分不清身分,如今又纵得她酿出恶事,你就没往深处里多想想吗?”
眉心更紧,他心底却是一声轻哼。往深处里想了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难不成让曹姨娘抵命?好歹这十几年来,她安分守己、处处小心,还给自己生下一子四女,更别说夫妻十数载,感情岂能轻易抹灭?
“母亲,此事我已训斥过曹姨娘,她知错了。”压下厌烦,他低声回话。
“知错?你未免想得太浅。你可知道仕途竞争,多少进士还干巴巴熬着,等待补缺,有多少人眼红,等着寻人错处,那黄侍郎又是个规矩极严的,倘若有一点风声传扬出去,知你家宅不宁,你这差事还能顺利?”
陆老夫人语音微弱,渐渐不闻,只一双眼睛灼灼地望着儿子。
这话说得陆泓志坐直了身子,原来问题竟是出在这里?他满脸惶然,不敢随意接口,堂屋内一时肃然。
他总觉得不过是后院小事,哪就严重了?何况谁家后院没几件龌龊事,岂能拿来大作文章?只不过黄侍郎倒真如母亲所言,正直重规矩……
母亲是正阳侯的嫡女,从小到大受的教养让她比寻常女子更有见识,她很少对他的媳妇姨娘指手划脚,今儿个特地寻了他来,莫非外头真有什么风声传扬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陆泓志压下不耐,低声道:“是儿子没本事,管不住后院,不知母亲有什么想法。”
陆老夫人见他听进去,方才松口气。
项姨娘产子那天,谢氏刚好回娘家小住,管家权交到曹姨娘手里。
发动时,身旁的人全被支出去,身边只有一个二等丫鬟,分身乏术。等她得知时连忙命人出去请大夫,怎知满京城的产婆大夫全出事啦,从中午到子时竟请不回半个,硬生生把项姨娘给熬死,幸好那孩子命大,没随了母亲过去。
当然,这当中疑点太多,不完全是曹氏的问题。首先谢氏怎就掐准,项姨娘会在那几日发动,提早回娘家?离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至于曹姨娘就更狠,手段拙劣得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项姨娘这事儿,泓儿打算怎么办?是要打迷糊仗,一句认错便揭过去,还是要拿人抵命?”
他犹豫片刻,终究不忍心对曹姨娘下手,道:“这些年曹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为儿子生下四女一子,若伤了她,怕是在孩子们心头留下疙瘩。”
果然,他想要轻轻放下……
可他怕在四女一子心底留下疙瘩,怎就不担心在庶长子心底留疤?
“你的意思是打算轻放?”
“项氏已死,再追究也没意义,总要顾虑活着的。”
“那么如今家中没大没小,妻妾不分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陆泓志满面愧疚,连忙作揖,“母亲明鉴,项姨娘与儿子十余年感情,那日返家见她离世,儿子心中自是悔恨难当,下人胆敢如此猖狂,就是没有严厉的规矩约束所致,谢氏管家不严谨,想来根源就出在这上头,我已下定决心,必得整肃门风,只不过谢氏现下已怀上孩子,身子得将养着,难免有顾虑不到的地方。”
话里兜兜转转,意思已然清楚,他打算把过错全推到下人身上,再让谢氏担个管家不严的名头,至于曹姨娘那里,竟一丁点也舍不得教她沾上。
更甚的是,他依旧打算把大半的管家权力交到曹姨娘手中,偏颇至此,这陆家家风怕是……陆老夫人摇头,眼底满是失望。
陆筠的身子无法指望,谢氏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难说,下一代只能指望庶长子,可泓儿这态度,怕真要闹得父子离心了。
冷笑两声,她端起茶碗轻轻吹着,喝过水后,软声道:“我深知你宅心仁厚,只不过爱之适足以害之,你的宠爱让曹氏越发不知进退,殊不知许多世家大族都是从内里烂起的,需知祸起萧墙,咱们陆家想要子孙绵延,就得从严治家。”
陆泓志平庸无才,本性却不坏,就是耳根子软,有曹氏天天吹枕头风,他的心不偏都难,可端正家风非小事,她不能不计较。
眼看话已至此,陆老夫人仍不肯让步,陆泓志不得不低头。
“都是儿子的错,过去儿子太过糊涂,我立刻去找谢氏把话说开,将曹氏手里的中馈接收过来。”
这是他的底线了,陆老夫人也明白,无法再逼他更进一步。
“谢氏不是个宽厚人,项氏、曹氏日子过得不易,你重感情,深怕子女们遭受委屈,这才处处维护,我如何不知你用心良苦,因此这些年装聋作哑,事事不管,却没想到竟害了人命,酿下大祸。”
“都是儿子无德,母亲字字句句说到儿子心坎,日后必不再犯下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黄侍郎娘亲那里,我这张老脸还能说上几句,这些天我就递拜帖,走上一趟。”
目光一闪,陆泓志更加确定,这事恐怕真是黄侍郎那里递话,否则素来不管事的母亲怎会找来自己?
也好,话敞开说了,母亲愿意为自己出头,差事肯定能够稳妥。
想到这里,他扬起笑,朝陆老夫人身前一跪,道:“儿子已经许多年没和母亲说体己话,今日一番话,心底好生敞亮,多谢母亲,往后府里还望母亲操持。”
“罢了,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若非此次动静闹得太大,也不想多这个事。”
闻言,陆泓志笑得越发灿烂,只见陆老夫人似乎有些累,靠在软榻靠背上,眼睛微阖,见状,他也不勉强,忙退了下去。
直到看不见影儿,林嬷嬷方才靠向前,低声道:“老夫人,大少爷在耳房等了许久,要见见他,还是打发回去?”
陆老夫人睁眼,眼底有几分讶然,这孩子从没主动来过敬寿堂。
“是,他抱三少爷等着呢。”
眉心微拢,陆老夫人若有所思道:“让他们进来吧!”
陆泓志的庶长子抱着刚出生几日的婴孩大步跨进敬寿堂,他严肃得不像个八岁孩子。
看着一身孝服、跪得笔直的大少爷,林嬷嬷忍不住轻喟。
大少爷早慧,自小就表现得不同一般,他自项姨娘身上传得好样貌,肤白、眉浓、精致五官以及一双漂亮得令人赞叹的眼睛。
老夫人曾暗示过夫人,既然无出,就该把大少爷带在身边好生教养,日后孩子有前程,必会知恩反哺,可惜夫人听不进去。
项姨娘是妾室,人死后不过一口薄棺,草草下葬了事,哪有办丧事的道理,但这孩子偏要独排众议、为亲母戴孝,不知该说他不懂事,还是纯孝。
林嬷嬷上前接过三少爷,不足月的小婴儿眉清目朗,虽瘦小却也看得出来又是一个像极项姨娘的俊秀孩子。
小婴儿没睡着,却乖觉地不哭不闹,彷佛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似的。
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陆大少爷抬眼对上坐在软榻的陆老夫人,她身旁一个紫檀案几,上头放着几卷经书,浓浓的檀香味在空气中环绕。
所有人都说老夫人是不中用的,在这个家里纯属摆设,儿子不尊、媳妇不敬,可他却心知肚明,这府里真正有本事、能撑得起家的是老夫人。
她善于忖度局势、脑子清晰,心知儿子非亲生,少了层血缘关系,年老后便装聋作哑、不干涉府务,只求一个顺遂安居。
收拢掌心,陆大少爷一揖到底,连磕三个头后道:“孙儿求祖母看在孙儿死去的亲娘分上,把弟弟带在身边教养。”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他目光凝重,自亲娘去世后,此事已在他心底琢磨数日,他比谁都清楚,从今往后,他们兄弟唯有傍上老夫人这棵树才得以平安。
“这事该由你父亲嫡母作主,怎求到我这里来?”陆老夫人看着他道。
一旁抱着三少爷的林嬷嬷则是有些讶异,对于后宅阴私,通常男子理解不多,更遑论大少爷年纪尚稚,没想到竟能想得如此透澈?
1234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