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之昔
‘命中注定’四个字妙不可言。
长川府城隍爷这边思考的时候,旁边冯唯纲已经跟苏苒之和秦无敲定出门去哪儿逛了。
老冯扇子一挥,瞬息间已经重新换了一身牙白色薄衫,袖口有被拉至极细的金线绣地暗纹,看起来华贵无两。
他说:“别看我不能吃人间美食,但京都就这么大点儿地儿,我天天在底下抓心挠肝儿的看,现在京都哪儿有好吃的,哪儿有好玩的,都躲不开我的眼睛!”
“既然如此,劳烦冯城隍了。”苏苒之笑着说。
伴随着苏苒之的笑容,院内垂花廊旁簇拥的花儿都开始可劲儿的舒展自己。
冯城隍眼前一晃,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他们城隍的记忆力都很好,这些花此前分明没有这么明艳来着!
冯城隍都注意到的事情,苏苒之眼尾余光自然也扫到了。
她内心微微有些惊讶,但面上不显。
这种情况叫景随心动,昨晚曾经出现过一次,但那是因为她想通了幕后布局人这个关键。
今日又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她的修为也没有提升……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苏苒之就感觉到小腹部那尝试着跟清气接触的魔气微微颤了颤。
这点魔气终究太微小了,虽然并不能像之前一样被化解,但经过一夜的磨合,魔气被清气死死包围、压制着,完全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
这次魔气费了好大劲儿颤一颤,原来是提醒苏苒之这次的‘景随心动’是跟它有关系。
确切来说,是跟清气和魔气共存的情况有关。
苏苒之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立即闭目,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清气看似压制着魔气,但其实是在一点点的分解、与魔气交融。
不过因为这一点魔气太过弱小,清气掌握了完整的主动权。那一点魔气看起来孤零零的。
清气在尝试着融合一丝丝魔气。
这两种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皆汇聚于苏苒之体内,这是一种类似于天地诞生之初的环境——清气与魔气共存。
所以说,这种气息共存对自然万物的吸引和主宰力,甚至要高于天道。
那么周围环境里存在一切都在因她的欢喜而欢喜,因她的忧伤而难过便在情理之中了。
苏苒之觉得这样太招摇了,她心念一动,在清气之外又裹了一层厚厚的功德,这下总算压制住了万物对她的亲昵。
冯唯纲的没眼色还体现在这里,他完全没注意到苏苒之低调内敛的性子,忍不住感慨:“传闻真仙之血可以使万物繁荣,使万法强盛;还可以让人脱胎换骨,让妖更通人性。没想到苏前辈的修为要比那传闻中的真仙更强!能跟苏前辈一起出门,实在是晚辈之幸!”
苏苒之:“……”
秦无:“……”
冯唯纲这会儿脑子终于转了,终于意识到苏苒之和秦无夫妻的关系。
他赶紧转向秦无,又是一抱拳,扇子垂落在他双手之间,看起来潇洒极了,道:“跟在秦前辈身边同样是晚辈之幸!”
长川府城隍再也听不下去,顾不得礼仪,抬手搂着老冯的脖子,打断他后面的长篇大论。
直接说:“你刚不是说去彩缘阁吃饭么?咱们一群人肚子都饿着呢,走走走。”
冯唯纲被长川府城隍爷带着走了几步,突然眨眨眼睛,扑簌簌眨掉里面的迷茫。
连嘟囔声都因为脖子被卡而含糊不清:“快醒醒,你不是人,你怎么会饿!”
—
彩缘阁,原本叫‘财源阁’。
一百多年前的某天,一位富商在这里吃饭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万岁爷。
那富商并不知晓万岁爷身份,只当他是京都的某位贵公子。
但京都高门林立,‘贵公子’三个字并不能代表什么。再加上嫡庶之分,派系区别,家底厚的富商还真不怵那些所谓的贵公子。
于是,富商就给面前这位拼桌的贵公子讲了自己在南方的产业,还说了自己救济灾民的事情。
意思是自己厉害着呢,你们这些贵公子只能算小辈。
万岁爷听得津津有味,也不恼火。
让身后的锦衣卫去查证一番,核实后从一群入选皇商名单的商人中,挑中了这位。
富商得知此事后立马就买下这家店,改名为‘采缘’,寓意是来此相遇有缘人。
但后来富商死后,他儿子饱读诗书,觉得‘采缘’二字有点俗,好像把内心遇到贵人的想法都暴露出去,因此改成了‘彩缘’。
如今百年已过,富商和万岁爷早就化为一抔黃土。
彩缘阁却因为那一番典故,成了京城贵公子、贵女们爱去的地儿,同样的,从各地敢来的商人也喜欢来这里。
冯唯纲挣脱开同僚的胳膊,说:“现在这么早,只有彩缘阁开张做饭。那儿有两个厨房,一个做京都菜系,另一个则做淮扬菜。不过两位大师傅什么菜都能做,就连鲁菜、川菜也会少许,味道不赖!”
对于常人来说,清晨一大早吃一桌子丰盛的菜或许有些难以消化。
但在场四位都不算常人,只想尝尝鲜的话,一大早去最好,因为人少。
果不其然,四人一过去就轻松的约到了雅间。
不过隔壁包厢传来一点轻微的说话声,看来这么早还是有人来吃的。
但隔音不怎么好。
秦无不动声色的笼罩一层隔音结界,毕竟一会儿冯城隍若是直接出口‘一百年前这里有什么’,隔壁人恐怕会被吓到。
菜品上完后,苏苒之给两位城隍各自凝了一碗水,只需要将食物过一遍水,他们也可以吃凡间饭食。
冯城隍在人情事故方面不通达,但在小聪明方面却一道一道的。
他觉得直接在水里泡一泡,上面的味道会淡,于是他用阴气包裹着食物,一筷子一筷子的吃。
宛如活着的时候一样,吃到嘴里都是幸福的感觉。
长川府城隍看着他的举措,当即感慨一声:“妙啊!”
冯唯纲并没有因为这‘余音绕梁’的夸奖就自喜,反而说:“你学我。”
长川府城隍:“……”
为了将这尴尬的气氛缓解过去,长川府城隍僵硬的就地取材,问起了彩缘阁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
白日里时刻关注着地面上吃食的京都城隍咬了一口虾饺,道:“新鲜事儿,还真有。最近二十年来,这里的新鲜事儿太多。”
“哦?”这回是苏苒之来了兴致。
既然这里连皇帝都曾来过,那么还真有可能知道一点关于她娘的事情。
冯城隍可真是宝藏。
一听苏苒之回应,冯城隍兴致一下就上来。
他将事无巨细的往外说:“为什么说最近二十年新鲜事儿多,是因为十八年前,当今陛下那位亲妹妹仙去,陛下却相信邪魔歪道,收其尸身于寒玉棺,外面再裹一层鲜红棺椁,将其放于公主府闺房内,并不为其下葬。”
苏苒之停下了筷子,眉目间有一派沉郁之气:“直至如今?”
冯唯纲愣了愣,一般人这会儿都应该问‘那狗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苏前辈问了,他就赶紧回答:“非也,寒玉棺也只是温度更低而已,并不能保证尸身不腐。这么存了三年,大家都受不了,最后还是下葬了。”
顿了顿,他又说:“皇帝这么做的原因是传闻长公主出生之时,有仙乐袅袅、仙鹤绕檐,她是有大机缘的人。不出意外会创出千古功绩,谁都没料到公主红颜薄命,什么都没做,人就没了。”
接下来的话冯唯纲压低了声音:“皇帝找那妖道,是想要将长公主的‘仙缘’转接到自己身上。”
皇帝觉得自己想得不过分,人死如灯灭,他堂堂一国之君,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只拿一点点机缘,当真不算什么。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对于苏苒之而言,血亲的尸身遭遇如此对待,按理说她应该生气、怒火中烧,但她心中居然毫无波澜。
一丝为人子女该有的愤怒都不存在。
苏苒之自己都觉得诧异。
虽然说自打苏苒之有记忆起,就没见过母亲,但她小时候也渴望过母爱,看到别人家小孩子有娘亲抱,她会心生羡慕。
因此,她在听到母亲死后被如此对待不该是这个反应。
苏苒之敛去眼中神光,静静等着冯城隍继续说。
“那皇帝嫁接不成仙缘,沉寂了几年。大概五年前,他偶然从宗氏子弟中发现一位酷似长公主的女子,封其为昭乐郡主。那小姑娘今年才十八岁,被宠的无法无天,是这彩缘阁的常客。”
一般情况下,神仙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功德在身。
因此,嘴巴就跟开了光一样,说什么来什么。
话音刚落,他们雅间的门就被敲响,小二一脸抱歉的站在门外,连连鞠躬。
“太抱歉了,四位客官,咱们客栈来了贵客,点名了要这靠窗的雅间……咱们掌柜正在下面接待贵客,说给您免单,还让掌勺师傅多炒两个菜端上来,您看如何?”
小二对开门的冯唯纲说:“那位贵客咱们都得罪不起……客官,您行行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这回掌柜的也是无奈。
因为昭乐郡主是常客,他给这位得罪不起的主留了专门的雅间,环境清幽、屋子氛围内外室,整日安排人熏香擦拭。
但谁知道这回昭乐点名了要靠窗的这间。
掌柜的权衡一下,只能求苏苒之一行人挪走了,毕竟昭乐郡主她不讲道理啊!
不顺着她的意,她明儿就能让这店开不下去。
冯唯纲真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句话。
彩缘阁可是他请一行人来的,这才吃了一半,挪桌子什么的太麻烦。
而且他想,那位昭乐郡主算哪门子贵客,不过是因为跟长公主长得像才得了皇帝宠爱。
于是冯唯纲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给小二:“你让那位贵客先看看这令牌,再决定要强占我们雅间与否。”
小二见他穿着华贵,可楼下是昭乐郡主啊,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冯唯纲又说:“今儿就是皇帝来,这雅间也得讲究先来后到。知道吗?”
小二不敢再拖延,赶紧抱着令牌下楼去。
那昭乐郡主一看到这令牌,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当然,这枚象征了皇帝亲临的令牌,昭乐是万万不敢摔在地上的。
她慌忙至极的将其接住,然后毕恭毕敬道:“我、我……劳烦您给上面那位通报一声,就说小女昭乐并不只他老人家在此,可否上楼赔个不是?”
与此同时,冯唯纲说:“我当城隍以后,审理的第一个投胎转世的人不是始皇吗?他看到我都快要吓得再死一次,一个劲儿的给我道歉。后来他见我给他安排的下一次投胎之处不错,突然就哭了,他说亏欠我良多,将这枚象征皇帝亲临的令牌给了我,算是补偿。”
他说话时语气随意,漫不经心。
是真的完全不把曾经的伤痛放在心里。
豁达的紧。
正巧小二围观了昭乐郡主变脸的一幕,这会儿对冯唯纲更加尊敬。
冯唯纲拿回自己的令牌,说不用昭乐过来了,就让小二不要再来打扰了。
冯唯纲说:“这令牌就跟传国玉玺一样,大安国历朝历代只有一个。始皇的这个给了我,后面又重铸了一块跟这一样的。”
不过,这种辛秘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那昭乐见小二带话说不用她上去道歉,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笨,能知道这会儿皇帝肯定在早朝,不会亲自出来。但能带这块令牌的,身份地位绝对是她高攀不起的。
昭乐还记得五年前,自己才十三岁,骤然被册封为郡主,再加上跟长公主长得像,正是最得宠的时候。
那会儿她仗着年纪小,去过御书房,偶然看到了这枚令牌——她不过是伸手碰了碰,就直接皇帝吩咐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虽然说打板子的锦衣卫都放了水——不然真打下去,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儿受得了,但昭乐还是快要被吓破胆。
后来她才得知,那东西跟传国玉玺一样贵重,可以直接任免官员,持此令者说话尊同于陛下本人。
昭乐再次道歉,最后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上了自己的马车,浑浑噩噩的往回走。
她感觉自己流年不利。
先是入城时被神仙出手教训——虽然教训的是她的手下,但她也在家乖乖呆了快两个月避风头。今日好不容易想出门透透风,又撞到陛下逆鳞上。
昭乐撩开帘子,抬头往那二楼靠窗的雅间上望,可除了一片窗户外什么都没看到。
而就在她放下帘子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位出来为小师弟寻药的男人目露惊愕,等到昭乐放下帘子,马车走远,那男人还没回过神来。
他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么像……”
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 第 2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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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0 章
昭乐郡主也只把帘子撩开探头看了片刻, 复又蔫儿哒哒的放下,专心去担心那拿着帝令的人会不会给皇帝说她嚣张跋扈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 喃喃:“虽然这是事实……但、但我不这么做, 别人又怎会尊我敬我怕我?”
以往这些话,昭乐都是说给亲卫听的。
如今亲卫还关在大牢里,生死未卜, 宽敞的马车将她的低语、哭诉都裹在里面, 华贵的装饰俨然成了一座冰冷的牢笼,将她束缚其中。
“我母家无权无势, 在京都能横着走无非是因为陛下纵容——所有人都知道这点, 我若是一旦软下来, 京都所有人都能踩在我头上。”
昭乐郡主早些年确实尝过众星捧月的滋味, 那会儿陛下对她剩宠有加, 甚至还动过将她抬为公主的心思。
满朝文武见陛下看重她, 对她也客客气气……但私底下,依然有不少人说她破落户,不就是跟长公主长得有点像才得宠的么。
盛宠时期尚且如此, 如今陛下一年也召见不了昭乐郡主几次, 京都那些达官贵人早见风使舵的对她不闻不问。
更有甚者, 还会落井下石。
正所谓站得越高, 摔下来时才愈发疼痛。
昭乐郡主觉得旁人那些可怜的、悲悯的, 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可以刺穿她。
因此她才会越来越嚣张跋扈——反正她欺负的都是平民老百姓,这种小事一般不会入皇帝的耳, 那么她依然能从小老百姓眼中看到敬畏的、羡慕的眼神。
以此来蒙骗自己。
可今日……她居然惹到了能拿出‘帝令’的人!
昭乐慌张极了, 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 到时候京都不管谁都能摆明了将她踩在脚底——完全没注意到街头有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胆敢盯着她看,还看了良久。
这个男人正是曹子年。
昨夜他的小师弟好像突然之间被魇住一样, 身体打颤,牙关紧咬,怎么叫都醒不来。
他慌张之余,赶紧抱着小师弟去找师父。
曹子年没想到一向万事万物仿佛都了然于胸的师父居然慌张到从床上跌下去,膝盖磕青了一大片。
他感觉师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并没有急着给小师弟号脉,而是趴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
似乎是注意到大弟子还在一旁看,他用手后跟抻着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大和尚的胳膊是软的,使不上劲儿,差点因此把大门牙磕到地上。
曹子年惊讶归惊讶,赶紧将小师弟放在旁边的软塌上,再去扶师父起身。
“师父!”他低声叫唤着。
大和尚被他唤回理智,拿起桌上凉茶,用茶壶嘴直接给自己灌了半肚子水,才彻底冷静下来。
他哑着嗓子:“无妨,我看看他。”
曹子年还是第一回见到师父眼底如此恐慌。
正欲细想,只见师父已经跪坐在贵妃榻旁侧,抓着小师弟的手腕,缓缓闭目诊脉。
曹子年立刻将那些繁杂的心绪撇干净。
甚至还自觉给师父这样的举动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师父一定是太担心小师弟了。”
他心悬在嗓子眼儿,在师父重新睁开眼睛后,才凑过去问:“师父,小师弟如何?”
“不好。”大和尚摇摇头,“很不好。”
大和尚跪得笔直的身体晃了晃,说完这句话后,他重新闭上眼睛,再也没说一句话。
曹子年的心缓缓沉下去。
一片寂静,只余油灯灯芯偶尔噼里啪啦炸响一下的房间里,曹子年紧握了拳,他听到自己从齿缝中发出来的声音。
“师父,我……大安国能人异士很多,他们皇帝陛下又对您和小师弟心生赞赏,咱们明日再入宫,去求皇帝找人给小师弟看看……师父!”
烛光影影绰绰,打在他的脸上,那张经年在外游历,饱受风霜的憨厚面孔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
“咱们去求陛下救救小师弟!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和尚依然没睁眼,但他听出了大弟子喉口的哽咽。
“你抱着他,你抱着他睡觉,待、待为师想想药方。”
曹子年当时抱师弟跑过来时就没穿鞋,这会儿直接上了贵妃榻,将八岁的小孩子抱在怀里,企图多给他一点温暖。
不知是不是曹子年的错觉,小师弟的寒战症状好像真的减轻了点。
然后一大早,大和尚终于写好了药方,曹子年一刻都不敢耽搁的出来抓药。
这才正往医馆跑,曹子年就看到了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昭乐郡主。
直到马车远去,曹子年听到旁边有人说:“后生,你走不走啊?这道这么窄,你不走就稍微……让让?”
曹子年赶紧侧身让路,后面那拉着架子车老汉重新发力,将车拉走。
曹子年眼底的惊讶还没散去。
他呢喃出一个单字,兴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叫过这个字,所以他连气音都不敢发出。
但旁边跑过去还不及人膝盖高的小顽童看懂了曹子年想说什么,他笑呵呵地转头朝后面喊:“娘,娘,娘——”
穿着青灰色粗布衫的女人在后面答应:“娘来了,小宝跑慢点。”
曹子年眼底映着这一幕,心底蓦地升起一股荒谬的想法——他娘难道跟大安国某位皇亲国戚有关系?
毕竟刚刚过去的那女子的车架上有郡主招牌,怎么说也算贵人。
按理说这个猜测挺让人震撼,不至于让曹子年感到荒谬。
他之所以觉得荒诞不堪,纯粹是因为他出生那夜,有人用剑血洗边关曹家,他们家从祖辈到叔伯,再到丫鬟仆妇,无一生还。
要不是他师父及时赶到,而动手的那人又好像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被反噬的连连吐血,恐怕刚出娘胎的曹子年也活不下来。
那么怪异之处就在这里——按理说刚出生的小孩什么都记不得,而且他出生时看没看到娘亲模样都难说,怎么会突然觉得那位姑娘像娘亲呢?
而且,如果他娘亲真的相貌如此精致漂亮,为什么他自己这么普通,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被人回头看第二眼。
曹子年想不通。
他惦记着给小师弟抓药,快步往医馆赶去。
但这回,他没将内心的疑虑全然排除,而是压在心底,想要悄悄查一查那姑娘的身份。
正巧马车经过的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曹子年装作好奇的问学徒:“施主,刚刚那过去的马架是谁家的?如此威风。”
学徒‘嘿嘿’一笑,“你个长头发的学人家和尚叫施主,真是奇怪。不过你说那马车,我还真知道,那马车的主人在咱们京都是出了名了嚣张,那是昭乐郡主。她虽为女子,但简直比王侯贵族家里的公子哥儿还要跋扈。那种敢当街欺良霸女的公子哥儿都要绕着她走嘞。”
曹子年被学徒一笑,改了口,却又继续追问:“依照先生所言,那位郡主如此跋扈,家里在京都一定很厉害了。”
学徒赶紧摆手,较真儿的还是称呼:“我可当不得先生。”
这么说着,但他脸上带着笑,看得出对曹子年的尊重很是受用。他们给医馆当学徒的,大夫心情好了教他们一点;心情不好,那简直不拿正眼看他们。吆喝来吆喝去的,甚至连洗脚水也要端,跟使唤自家小厮一样。
学徒手下动作不停,飞快的包好曹子年的药,说:“昭乐郡主家里在京都算不得什么,我听偶尔来看病的贵人说她家是破落户。不过是因为跟已故的长公主长得像,才被陛下抬为郡主,封了府邸。之所以现在能这么嚣张,那都是陛下看在长公主面子上,照顾着她呢。”
曹子年这回确实打听对了人。
医馆就跟茶馆一样,消息流通最为迅速。而且很多王侯贵族后院的秘辛,医馆大夫知道的多了去了。
但这些事他们都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然那就是自家催命符。
曹子年面上功夫没修炼到家,一派惊骇。
不过学徒只当他是对昭乐郡主的身世震惊,没多想。
曹子年堪堪控制住不住绷紧的两颊,对学徒真诚道谢,甚至还多给了他一锭银子。
学徒笑得只见牙齿没了眼睛:“就喜欢你们这种外地人,看起来打扮的普普通通,但给钱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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