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肝妈
评论的速度愈发慢了,大部分是整齐划一的叹词和发言:“可是,这些不都是神话吗?”
“是啊,神话。”纪斯轻笑,“在神灵存在的时代,不是神话是什么?”说着,他起身走到窗边,调转镜头对准黑沉的星空,“但他们离开了,或是陨落,或是寻真,而如今,时代属于你们。”
“地球如囚笼,发展至今,很多地方已经看不见银河和星辰。”纪斯叹道,“太暗了,无法发光,它就成了吸引怪物的地方。”
“我希望有一天,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发光。”
纪斯平静道:“用你的光去点亮这个世界,驱散所有黑暗。”然后张开双臂,迎接星光的祝福和生命的礼赞。
他调转摄像头,看着评论里一大片“我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时,柔和一笑:“先做个人吧。”
连人都做不好,就别谈觉醒了。
【小红帽】:“大祭司,请问灵魂觉醒这种方法,广而告之真的没问题吗?万一被罪犯掌握了怎么办?”
纪斯回复道:“不必忧心,他们只会演变成妖魔。”
问题一个接一个,纪斯答得飞快。许是他态度温和,网友们不禁养肥了胆子。尤其是思想观念开放的外国网友,大咧咧地开始询问纪斯的择偶观。
【胡桃夹子】:“亲爱的大祭司,请问你交过女朋友吗?”
此问一出,评论区安静三秒,突兀地活跃起来。名为“老姜不是老生姜”的网友发出一串“喔”字,名为“头发多且密”的网友紧随而上:“大家都很好奇大祭司的感情问题呢,就聊一聊吧!”
纪斯:……别以为换了名字我就不认识你们了。
隔壁的俞铭洋顶着“超级美少女”的网名,笑嘻嘻地发言:“说嘛说嘛!人家最喜欢大祭司了!”
“哈哈哈哈哈!”发出一条,他立刻捶床笑翻,又再接再厉,“人家的毕生心愿就是嫁给大祭司这样的大帅哥呢!我们的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看!”
俞铭洋爆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
纪斯:……
默默地给蠢队友们记了一笔,纪斯倒也没回避这个话题,他实话实说道:“我没有交过女朋友。”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和真香,一见有瓜可吃,真是嗨翻全场。明明是一堂别开生面的觉醒大课,偏偏发展成偶像面对面的熟肉采访。先不管各国翻译官是什么心态,总之纪斯感觉不太妙。
果不其然,问答环节更激烈了!
【我的名字特别长】:“那你有没有暗恋过什么人?”
纪斯:“没有。”
拉基捧着手机震惊了!本能地回复评论:“你怎么比我还惨?”
纪斯:……你们几个是皮痒了吗?
【劳拉与我】:“亲爱的大祭司,那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纪斯:“没有。”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就会有男朋友?
时间还剩三十秒,为防止下次提问环节再度跑偏,纪斯准备一次性解决问题:“我不会跟任何人谈恋爱结婚,任何人。”
【大总裁snc】:“那要是对方不做人了呢?”
纪斯:……
我今晚不把你们几个打到满脸桃花开,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
第一晚直播结束,纪斯通知全队去操场……哦不,乌拉大型战地训练场开小灶补课。众人不疑有他,拾掇整齐后立刻就位。
瞧着一个比一个正经的队友,纪斯握着权杖凉凉一笑:“亮兵器吧。”
众人:“诶?”
“刚才,你们在直播间笑得很开心呢。”纪斯温柔道,“这么开心,让我也开心开心吧。”
众人:……
直觉不对,一窝人撒开蹄子就跑。但很可惜,哪怕他们第一时间朝不同方向奔去,还是跑不过纪斯长发的速度。他及地的发丝犹如巨木虬结的根系,牢牢地拴住了队友们的腰腹。
纪斯听着俩吉祥物杀猪般的尖叫,淡淡道:“让我检验一下你们目前的水准。”
“出手哦,不反抗的话,我就把你打进急救室。”
沉默三秒,司诺城、拉基和祁辛黎同时出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忽然发现,纪斯是个极其记仇且小心眼的人。无论他们是反抗还是不反抗,结果都是躺进icu。
不过,倒不是白白挨揍。
“你们有没有发现身体出现了变化?”司诺城仰头望天,全然是纪斯看天时一样的角度和姿势,“我的眼睛可以直视太阳,五感的感知范围更广了。”
祁辛黎摸着被削掉半边的头发,面无表情:“头皮更光滑了。”
司诺城:……
“你说,纪斯是个什么境界?”祁辛黎放下手,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我们几个连他的庇护圈都突破不了。”
司诺城垂眸,说道:“嗯,差得很远很远,但我很庆幸这个距离是如此遥远。”他喃喃道,用祁辛黎也听不见的音量,“这才是一生的劲敌,最大的对手。”
才是——他想要追赶和超越的目标!
……
日复一日,纪斯的直播以每天40分钟的授课状态进展着。不同于前几天的手忙脚乱,如今各大平台的转发、实播和翻译早早就位,总能在第一时间传递重要信息。
与此同时,祁辛黎着手将u盘中记录的此世之恶整理成篇,注册了一个外网的账号,每日以图文的方式发送到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足足一周的天翻地覆,刷新了全世界的认知和三观。
当最后一天的直播结束,当各处界门骤然撕裂,当大觉醒时代彻底到来——纪斯微笑着注视着屏幕,说道:“欢迎你们来到这个——”
“曾被神遗弃的世界。”
要活下来哦。
大祭司 第111节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缕光
很多年后, 地球的初代觉醒者们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景象。
夕阳斜坠,血云满天。大祭司手握权杖远眺峰峦,让余晖将他染成一身金红。有风拂过, 发丝缱绻, 他冲着镜头回眸, 为人类觉醒的最后一堂课画上了句号。
他告诉他们,这是一个被神遗弃的世界。
初始,没有人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只觉得大祭司的话是在影射现实的灾难,譬如怪物和妖魔的入侵。直到“毁灭日”的威胁值呈爆炸函数式增长时,他们才意识到何为这句话不止一种意思。
当光重临的那日, 所有的谜团尽数解开。
诚然,被神遗弃的世界是囚笼,是沙场, 是灵魂的流放之地。但同样的,它是机遇,是试炼, 更是——造神的始源之所!
正因为世界没有神, 所以才有可能创造神, 不是么?
只是可惜,能悟透这点并抓住机遇的觉醒者凤毛麟角。等迷雾散去, 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才发现, 大祭司曾经说过的话, 句句都是回荡在人类历史中的绝响。
亘古, 悠长。
古旧的录像记载了那个日夜分割的黄昏, 他的眉眼他的笑, 他的声音他的好, 被永远刻录下来,成为一代又一代觉醒者的信仰和目标。
影像如昨,终成绝景。纵使大祭司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他们何其有幸,能成为他为之停留的最初。
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料,那是一整个时代至高的光芒。
欢迎你们来到这个曾被神遗弃的世界……
正因为是无主之地,所以,它现在是你们的了。
……
四月初,中洲四地再次共振,开裂程度进一步扩大。岭东界门新出现了一只怪物,肆虐岭东十分钟左右,就被军方正式收编的觉醒者江梓楹和沈云霆联合绞杀。
四月上旬,纪斯开课伊始,全球大区的名山大泽或荒地出现了类似“界门”的涡旋。
其中,樱花国圣山动荡,爬出了一只人形鬼物,肖似传说中的百足鬼妇。要不是本土的法师传承未绝,还有后裔敢于应战,后果将不堪设想。
四月中旬,纪斯的授课接近尾声,瑜伽国的冈底斯河冒出了独角地龙。
所幸,大寺有三名“圣女”觉醒,她们不仅联手杀死了怪物,还亲手摧毁了庙宇。之后,她们摘掉鼻环和脚环,还自己自由身,并向瑜伽国数百年不变的传统糟粕宣战。
四月下旬,纪斯一行人准备回国,而中洲的动荡和部署都已尘埃落定。
“该回去了。”纪斯说道,“挑一个你们喜欢的地点,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
4月22日,新月。大祭司同觉醒者们返程回到中洲,当他们前脚跟在机场落地时,后脚跟就听见了意料之中的消息:界门和魔窟扩张完毕,第二轮怪物即将来袭。
比起通知者的惶恐,觉醒者们一个比一个淡定。他们自行组队分配任务,不做任何修整直接马不停蹄地奔向目的地。
纪斯坦然地留在了京都,没等许久不见的“小厮”王义元开口,他就笑道:“走吧,带我去看看第一批觉醒的孩子。”
王义元一凛,言无不尽:“数量不多,只有十五人,其中三个您接触过。”
“嗯?”
“一个是舒雨听,一个是……那孩子画画很厉害,就是性格有点自闭,还有一个是您曾在一辆公交车上接触过的男孩。”王义元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抱歉,没经过您的首肯就去查了您的踪迹,但……”
“无所谓。”纪斯轻笑,“直接告诉我,这批孩子里谁最危险?”
“是那名学画的男孩。”王义元压低了声音,“小名叫‘东东’,他的能力……很可怕,除了舒雨听小姑娘,就没人愿意敢跟他玩。”
“他,单杀过一只妖魔。”王义元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孩子救了那一整栋楼房的人,结果却被他们畏惧了,他的父母一气之下带孩子来了京都,此后就在燕京大队里安定了下来。”
纪斯微微颔首。
“您……不觉得生气吗?”王义元问道,“孩子救了人,却被人恐惧了。”
“强者的必经之路,有什么可生气的?”纪斯垂眸,“越强大,越孤独。顶峰绝景,只容一人。”
这是他一早就有的觉悟,也是他的友人们都明白的道理。
……
4月23日,清晨5点时分。
外海大爆炸区域,五国联合的打捞船队耗时半月之久,终于成功勾上了一截爬满藤壶的基地合金层。各国船员欢呼雀跃,昼夜不眠的疲劳一扫而空。他们收缩缆绳慢慢地提起合金层,船只的吃水线不禁下去了一大截。
“保持这个距离!”老船长大声道,“就这样拖回去,别再拉上来了!它很沉重,舰船会翻的!”
联合船队立刻收手。
“返航!”
舰艇破开风浪,大船接连起航。它们放缓了速度拖着合金层行驶,渐渐离开外海的范围。许是连日的勤奋工作总算有了收获,众人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松懈之余,他们愣是没发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蜿蜒,正绕着船队转圈。雷达正常,声呐正常,穿上的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然而黑影却实打实地转悠着,甚至张开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合金层。
“嘎——”合金层往下一沉,缆绳传来快要崩断的哀鸣。
奇怪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水手的警觉,他们本能地端起枪瞄准传声处,可目之所及除了缆绳就是一起一伏的合金层。海风极大,波涛汹涌,白天的亮光遮掩了水底的异常。
合金层的味道并不好,黑影松开了嘴。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拖着的这玩意儿……刚才好像弹了一下?”
“错觉吧?”但回话的人足够警惕,“不行,不管是不是错觉,先去通知大家,我们还没彻底离开外海,万一……”
话尚未说完,他们就听见船底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撞上礁石的声音,竟是掀起一艘大船呈五十度倾斜,迫使七八名船员猝不及防往水中坠去。
而水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往上而来,身未到,波浪先涌。
当海面腾起弧形,当剪影愈发清晰,当围观者反应过来,明白这是敌袭的刹那,一张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突兀地窜出海面,准备接住饵食!
“啊啊啊——”是活人绝望的尖叫。
倏忽间,一条淡金色的锁链射出,灵动如活蛇,极快地穿梭在落水者的腰腹间,卡着怪物上下颚合拢的前一秒,猛地将一串人掀飞。
围观者的眼神本能地随着被掀飞的人而动,就见一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从天降落,与被救者一错肩,即刻抖手收拢锁链,化成一支长矛狠狠地朝下扎去。
恰在此时,怪物的獠牙扭在一起,形成天然的壁障。防御之坚固,饶是弹药都不能破防。
但金色长矛不是善茬,它铿锵有力地撞上怪物的牙齿,趋势不减地捅进了它的喉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
那男子尤显不足,待轻巧地落在船沿站定时,他冷漠地看着水下翻腾的黑影,抬手握紧——五指瞬间张开。
“唳!”穿入怪物体内的长矛化作无数枚子弹,它们撕裂怪物的皮肉,直接将它打成了一个筛子。
海水被染成了墨色,而被掀飞的船员一个不落地掉入一双蓝色的大掌中。
这事发生得太快,操作得太炫,结束得太急。围观者只来得及瞪圆眼张开嘴,发出一声国骂,就看见那双蓝色大手将船员们放回甲板,凭空又落下了一名男子。
“过?”
“过。”司诺城忽然转头,对联合船队说道,“加速离开这里,别磨蹭了。”
“诶,是!”众人一凛。
紧接着,他们看见这俩男子轻巧跃起,犹如两只张开翅膀的鹰隼,足尖一点水面就飞出了百八十米。几个起落,他们很快消失了踪迹。
“这、这……”有人紧紧握住了船舷,“觉醒者!”
“是觉醒者!”
迟来的呐喊声和沸腾的欢呼声交织一片,是劫后重生的喜悦,是遇见传奇的兴奋。半晌,一名中洲船员大声道:“我、我记起来了!他们是编号个位数的觉醒者,是大祭司开课前就觉醒的那一批天才之一!”
“之前在课后为我们做过解答,你们还记得吗?”他激动地双手握拳,眼睛闪亮,“是司诺城和祁辛黎,是他们俩!”
船上的话头顿时封不住了。
“那俩啊,我也记得。”另一人回道,“别人都露脸,这俩不露脸。一个放幻灯片,一句话不说;一个念阿弥陀佛,还请人推荐生发水。简直比那个开屏就说‘大家好,我是垃圾,不,我不是垃圾’的觉醒者更奇葩!”
众人:……
说起来,那几名编号为个位数的觉醒者,性格确实一言难尽。
比如那名姜姓觉醒者,拿到觉醒者编号牌的那秒,眼泪说掉就掉:“我申请得那么早,为什么不是1,而是2?一想到以后我要被当面叫‘老二’,我特么是应好还是不应好?”
再比如那名俞姓觉醒者:“你别嚎了,我就不该听你的先去申请,结果拿了个3。被叫老二总比被叫‘小3’好听吧!”
“别闹了,都难听。”拉基举起自己的号码牌,“编号4。以后请不要叫我‘4爸爸’,谐音不好听,叫我‘恐怖如4’的话我可以。”
回忆结束,船员们的表情有点僵。不过,看之前那俩觉醒者干脆利落解决怪物的速度,应该是特别靠谱的人……吧?
海上飞驰中,祁辛黎吐槽道:“国家给的编号有毒,我居然是8,太糟心了!”
司诺城回道:“寓意为发的数字,有什么不好?”
“啧,你看这个8,它无论是顺放还是倒放,两头都是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像不像两个光头挨在一起念经的样子?”祁辛黎心服口服,“给我一个5不好吗?5的后脑勺好歹还有头发。”
司诺城:……
他发现,自从祁辛黎被纪斯削了半边头发后,他看什么都是“光秃秃”的样子,仿佛眼里的世界一片荒芜。
某种程度上来讲,祁辛黎真是个可怜人……
“对了,你的编号是什么?”
“11。”
祁辛黎一愣:“我们这批不该是个位数吗?你怎么变成了11?”
“因为纪斯的编号是1。”司诺城道,“总不能方方面面都输给他吧?所以我得比他多一个1,这是我特地写申请争取到的号码。”
“至少在号码这一块,我比他强!”
祁辛黎:……我看你今年3岁不能再多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缕光
第一批觉醒的孩子被安置在京都外郊的基地里, 这儿为他们提供食宿、玩具、教育和保护。为保证幼童的身心健康,基地特设了家属专区,严格按照每天上下学的时间“接送”孩子, 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一部分孩子的恐惧。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接受身体上的变化, 以及梦境中突兀出现的“记忆片段”。他们的心智和大脑发育还在起步阶段, 根本做不到保持平常心看待问题。
所幸,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和老师处理得很及时。等纪斯去探望这批孩子,发现他们除了一些小毛病, 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嗯,小毛病……吧?
纪斯隔着维度站在门口,看到一不足六岁的女孩大马金刀地坐在窗沿上, 左手置于膝盖,右手举着奶瓶,惆怅到长吁短叹:“老子的江山没了, 鸡儿也没了,还要喝这劳什子的健康奶!”
大祭司 第112节
王义元站在纪斯的维度里,小声补充道:“这个女孩是最野的, 觉醒后一股猛汉的大碴子味, 认定自己是一个叫‘大宴’的国家的国君, 每天要发作两小时,堪称性情大变。”
纪斯突然警觉:“性情大变?”
“啊, 她不发病……额, 不被‘国君’人格支配的时候很乖巧。不过没关系, 可控也能治。”王义元说道, “她上次发病嚷着要喝酒, 被她亲妈打了顿屁股就清醒了。”
虽然她被打时愤怒地喊着“母后, 你怎能如此待朕”, 但那又怎样呢?该喝的奶粉还是得喝,该穿的小裙子还是得穿,管你前世是不是猛男。
纪斯:……
他沉默片刻,忽然被一阵哭声吸引。只见一名刚满三岁的男孩抱着小恐龙嘤嘤啜泣,哭得不能自已:“相公,我怎生成了稚子?此生可还能与你相见,再续前缘,嘤!”
王义元悄声道:“这个男孩……觉醒后一股大家闺秀的淑女味,认定自己是个宰相夫人,每天发作四十分钟,哭得狠了真能水漫金山。”
“不过也能治,只要——”
窗沿上的女孩一听哭声,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她一跃而下,飞快地把奶瓶塞进那男孩嘴里:“再哭朕就诛你九族!”
很好,哭声停了。
“对,就这样。”
纪斯:……
他真切地发现,自己不是来探望孩子的大祭司,而是站在病房前观察病人的院长。主治医生王义元正详细地为他分析每位“病人”的发作情况,还告诉他基本疗程和治疗方法,以及部分随时能“出院”的治愈者。
“舒雨听是最正常的小觉醒者了。”王义元感慨道,“大概是有过跟在您身边的经历,她能很好地处理梦境和现实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帮忙安抚孩子呢。”
比如,这一批小觉醒者里最危险的那位……
穿过十几米的长廊,是一间向阳的、草木茂盛的画室。繁花盛开,蔷薇蔓延,有泥土的腥气,也有馥郁的芬芳。在吊兰垂落的枝丫下,有三个豆丁排排坐,每个都是有过接触的面孔。
葫芦口等来的有缘人舒雨听,宁原山脚的画图男孩“东东”,以及川蜀之地、公交车上差点拿面膜噎死他的“可畏后生”。
纪斯:……
所以说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兜兜转转,到头来终会再遇。
纪斯失笑,拨开了隐藏自己的维度。当空间发生微妙的波动时,三个孩子几乎是同时警觉起来,猛地回头看向后方。
很敏感,看来下一代的水准不会差。
一见是纪斯,三豆丁立刻瞪圆了眼。孩童本是多忘事,但很明显,他们没忘记纪斯。舒雨听笑着跑向纪斯,一把抱住他的手:“师父,我觉醒了!”
她的口齿终于清晰,动作和身体的协调性也增强了。
“叔叔好。”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站在不远处,落落大方,“我叫陈逸豪,我们又见面了!”
“嗯。”纪斯摸了摸俩孩子的头,转眼看向最后一个。然而,那孩子依旧握着画笔,只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不言不语。
“叔叔,东东怕生。”陈逸豪眨眨眼,“所以才不说话。”
纪斯轻笑,这些孩子觉醒后心智是长了不少,但他们明显“不务正业”,还没学会有效运用能力,倒先学会帮同伴打圆场。
纪斯俯身,悄声在俩孩子耳边说了几句。
没多久,俩孩子就笑嘻嘻地往外跑,簇拥着推走了王义元。长廊上回荡着王义元的叫嚷:“诶,小祖宗,你俩别乱跑!”
室内无人,纪斯缓步走向了男孩。后者握着画笔,怔怔地看着他。
温暖的大手落在他的发顶,又贴在他的脸颊上。这种被包容的感觉,就像是回归到最初的温暖和爱,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我知道你眼里的世界跟别人的不一样。”
闻言,男孩的眼泪簌簌落下,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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