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她气宝绽,气时阔亭捧着他,气人人都对他好,气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过了好久也没人来哄她,她竖着耳朵往外听,整个二楼没有一点声音,推门出去,一走廊的门都关着,她蹑手蹑脚上三楼,到练功房外头,偷偷往里瞄。
宝绽和应笑侬并肩坐在地上,时阔亭跨在旁边的椅子上,椅背上挂着一兜水蜜桃,他拿一个慢悠悠地扒,汁水顺着手掌滴下来。
“……我这个弯这么转,”应笑侬和宝绽商量戏,“不好看吧?”
“到时候我和萨爽给你配力士(2),”宝绽说,“保你好看。”
时阔亭扒好了桃儿,往宝绽嘴边递,舔一口湿淋淋的手背:“快咬,淌水儿呢。”
宝绽抓着他的腕子咬了一口,给应笑侬,应笑侬瞥时阔亭一眼:“我们说戏你扒桃,弄得满地黏糊糊的。”
时阔亭收回手:“不要拉倒……”
应笑侬赶紧凑过去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说:“甜毙了!”
看他们哥儿仨你好我好的,陈柔恩更委屈了,这时楼梯上有脚步声,她往暗处挪了挪,是萨爽拿着手机拐上来:“宝处,切末我看了,买淘宝的就行。”
“能开发票吗?”时阔亭最关心这个,“上次让姓鲁的坑惨了!”
“开不开发票无所谓,”萨爽把淘宝页面给宝绽瞧,“咱们既然要好好干,往后都正规起来,所有的器材统一做固定资产入账。”
“这我可不会!”应笑侬是管账的,让他记个往来流水还行,专业的他来不了。
“甭担心,”萨爽盘腿坐在他对面,“我给你写个app,你按月往里录就行,你没空的时候我帮你录。”
大伙一听都惊了:“你小子会写app?”
“小意思,”萨爽闻着桃味儿,馋了,一看是时阔亭的桃,有点磨不开,“有我的份没有?”
时阔亭特自然地说:“我给你扒。”
“哎哎哎,”应笑侬嘴欠儿,“你俩不是不对盘吗?”
“你不懂,”时阔亭说,“我俩是一起晒脱过皮的关系。”
萨爽嘿嘿笑:“就是!”
陈柔恩看他们有说有笑的,门外的自己倒成了局外人,正失落,楼梯上又有人来,风骚的格子西装配复古眼镜,是匡正,像刚参加了什么精英派对,一身的纸醉金迷。
“我说满楼找不着你们,”他走进练功房,“原来都在这儿。”
“哥?”宝绽拍拍屁股想起来,“你怎么来了!”
应笑侬拉了他一把,贴着他耳朵说:“他怎么这么粘你?”
宝绽怪怪地瞧他:“你说什么呢?”
“匡哥,”时阔亭就手给他扒桃,“吃一个,可甜了。”
匡正对别人是是总裁,对这帮甩过王炸的哥们儿不玩虚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把西装脱了搭在把杆上,接过桃对宝绽说:“我下午没事,咱俩一会儿去取西装。”
(1)鹤童:白蛇传中的龙套角色,武戏吃重。
(2)力士:《贵妃醉酒》中的配角,高力士和裴力士。
第60章
匡正和宝绽走进走马湾的高订店, 老板正忙着给人量身, 他们到沙发那边去等, 一块不大的空间, 一面沿街的亮窗,已经有两个客人在, 喝着店里的咖啡低声交谈。
一个五六十岁, 微胖,头顶已经秃了,却穿着时髦的暗红色西装, 另一个二十出头, 有上挑的眼尾和打过美容针的下巴, 以一种掂量斤两的眼神把他们俩扫一遍,扭过头去,接着讨老头的欢心。
匡正一眼就看出他是做哪种生意的, 扶着宝绽的肩膀:“你喝什么,”带他到几张桌外坐下,“咖啡还是茶?”
“有白开水吗,”宝绽抱着帆布袋, 仰头看他,“我喝白水就行。”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 投在他干净的脸上, 照得睫毛成了纤细的金棕色,鼻头和嘴唇仿佛透明了,匡正眯了眯眼, 喉头有些发紧。
“红茶吧,”他转身去倒水,“给你加一点奶。”
那边那个年轻人又往这边看了,似乎对匡正亲自去倒水感到意外,宝绽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别扭地望向窗外。
很快,匡正端着两杯热饮回来,一杯红茶一杯咖啡,甜的给宝绽,苦的留给自己:“有点烫。”
宝绽抿了一口,茶香混着奶香,很好喝,他顺嘴问:“哥,晚上吃什么?”
“嗯?”匡正有点心不在焉,刚才等咖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万融臻汇,那么一个破败的环境,那么几个滚刀肉似的人,现在就是战斧牛排摆在他面前,他都没胃口。
“西红柿炒鸡蛋吧,”宝绽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再做个冬瓜虾仁汤,放点你喜欢的那个……瑶柱。”
一瞬间,匡正的心微动,宝绽说的正是他想要的,甚至是他没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点鲜汤小菜,让他熨帖舒服。
他放下杯,见那边那两个人同时往这边看,大概是觉得西红柿炒鸡蛋这种平民菜色,在一块布料都要几千块的高订店里听起来格外怪异。
“再炒个瘦肉,”匡正说,“你每天排练,得补充蛋白质……”
他的电话响,是鼎泰证券一个做ipo的大哥,应该是听说他去私银,惊着了,来电话问长问短。这种或关心或好事的电话最近少不了,匡正烦躁,不想接又不得不接,只得拿起手机走出去。
宝绽一直看着他出门,回过头,见前头那桌只剩下一个人,岁数大的去了洗手间,岁数小的啜着咖啡转过来,笑嘻嘻打招呼:“嗨。”
宝绽不太会应对生人,点了个头。
那人把宝绽的衣服、鞋子审视一遍,确定他是个穷小子,然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瞄着窗外的匡正:“哪儿吊到的?”
宝绽没听清,或者听清了,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运气真好,”那小子拿嘴撇了撇洗手间的方向,一脸厌恶,“岁数大了,成天跑厕所,”然后压低声音,“前列腺不行了。”
宝绽瞪大了眼睛,这些露骨的话,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说出口的,两手握紧了茶杯,克制着不露出愠色。
“你下巴和唇窝真好看,颌线也好,”那小子又说,“哪儿做的?这么自然,看着让人想咬一口……”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他马上转回去,留宝绽一个人愣怔,一共没几句话,却好像说了很多,宝绽正瞎琢磨,店主哈着腰过来,向那桌连连道歉,说是布料原因,他们的西装还要再熨一下,请宝绽先去试衣。
宝绽回头瞧一眼玻璃窗外的匡正,跟着老板走向试衣间。
匡正果然被鼎泰的大哥数落了一通,说他被公司忽悠了,就不应该接那个后娘生的私银,他自己也烦,挂断电话进屋,见宝绽不见了,下意识转了个圈,隔壁桌那老头搅着咖啡告诉他:“试衣服去了。”
匡正放下心,刚想说声“谢谢”,看那家伙冲着他笑,还不是好笑,是某种下流的心照不宣,好像匡正和他一样,也是花钱来打扮“男孩”的。
匡正反感,正想礼貌地纠正一下他不礼貌的臆想,背后响起一把清脆的嗓子:“哥,电话打完啦。”
他回过头,复古小店的一角,宝绽像一片翠波一抹天光那样立在那儿,亮蓝色的标准领西装,稚嫩的颜色,有种不谙世事的青葱味道,领带还没配,白衬衫的领口微敞着,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
匡正吞了口唾沫,那种喉头发紧的感觉又来了,眼睛不自觉跟着他的肩膀、腰胯、手指滑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身材真好,背薄而挺,肩膀平正,一双漂亮的长腿,显得腰肢窄窄的一把,束在水波蓝的布料中,让人产生握一握的冲动。
“哥?”宝绽抻了抻西装,不大自在。
他的头发松松垂着,脸还是那张少年气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不同了,像是丑小鸭褪去了雏羽,又仿佛一幅素锦终于绣上了繁花,匡正无法不热切地欣赏他,以至于宝绽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牵着他的眼,继而牵着他的心。
“好……很好,”匡正重复着无意义的赞美,“挺好的,不错。”
目光从上往下捋,捋到脚面,他掖好领带蹲下去,细心地帮他整理裤脚,那个殷勤的样子,不像个哥哥,倒像个虔诚的仰慕者。
宝绽是穿着西装离开走马湾的,皮鞋、丝巾、袖扣,匡正给他配齐了整套,发动车子的时候,还忍不住从后视镜窥探,看他系安全带,看他捋着安全带的手指,还有衬衫被安全带压出的褶皱。
“下周再来做两套,”匡正收回视线,有点心虚,“选几个少见的颜色。”
“别乱花钱,”宝绽不同意,在他看来,西装和长袖t恤唯一的不同就是料子太紧,拘束人,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咬着指甲边缘的倒枪刺,“脱起来费劲。”
匡正瞥见他的样子,像是被什么澎湃的东西击中了,兴奋,甚至躁动——穿长衫的宝绽也精彩,但那种美他不懂,是从主流社会消失已久的东方式含蓄,穿西装的宝绽则不同,那么秀颀,那么闪耀,简单直接,点亮了他的眼睛。
回到家,正是夕阳西下,匡正要去开门,宝绽忽然拉住他,绞着他的手指,把他往别墅旁的草丛里拽。
“干什么?”匡正怕他把新西装弄脏,拢着不让他去。
“你来,”宝绽迎着金红色的霞光回头,脸上是比霞光还绚烂的笑,“后面这片树林特别好,我昨天发现的。”
匡正的心开始跳,跳得不讲道理,跳得过分厉害,像是中了迷魂术,一脚深一脚浅,跟着他走进郁郁葱葱的树林。脚下是渐厚的落叶,远方是日落的余晖,雀鸟金色的羽毛在半空一闪,钻进摇曳的树影间,不见了。
宝绽在前头走,他在后头跟,眼前是一道亮蓝色的背影,还有一把柔韧的窄腰,匡正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仗着静谧,仗着暮色,还有大海里那次忘情的拥抱,第二次,从背后抱住他。
“哥?”宝绽吓了一跳,弓着背,在他怀里转过身。
冲动过后,是要命的尴尬,这时候松手更尴尬,匡正干脆把头搭在他肩膀上,破罐子破摔:“让我抱会儿。”
宝绽很安静,没有拒绝:“哥,你怎么了?”
这样温柔的包容,让匡正搂得更紧。
“是不是……”宝绽捋着他的后背,“今天不顺利?”
“别问了,”匡正不想提,不是不顺利,是太他妈不顺利,“我可能干不了多久了。”
宝绽在他怀里动:“你跟我说说。”
“没什么说的。”匡正箍着他,不让他动。
宝绽坚持:“你说说。”
窄红 第50节
匡正拗不过他,抬起头,给了六个字:“烂摊子,没法搞。”
他觉得自己实事求是毫不夸张,宝绽却问:“比如意洲还难搞吗?”
匡正愣了,他认为的无可救药,不过是宝绽的十年如一日,从那样灰暗的绝境里,艰难的,一步步走到今天。
“哥,”宝绽垂下眼,正了正他的领带结,“没有什么是不能搞的,只有你想不想搞,我相信你的实力,你能摧枯拉朽。”
匡正在梦境般的霞光中凝视他,觉得他那么好,好得不真实。
“过去你是员工,”宝绽替他系起西装扣子,“以后不是了,你是老板,员工可以退,但老板不能,你面前只有一条路,往前走吧。”
匡正笑了,真的hold不住:“哟我弟弟,”他轻轻地刮宝绽的下巴,“当团长的,果然不一样。”
“那是!”宝绽昂起头,就着这个姿势想到什么,“哥,你看我下巴。”
“嗯?”匡正低头看,一块不大的下巴骨,覆着一层软白的肉,像果冻或是什么。
宝绽有点不好意思,但实在好奇:“看着……想咬一口吗?”
匡正瞠目,他从没这样想过,宝绽一问,他确实想咬一口,但他不会承认,狡猾地说:“我咬一下试试?”
宝绽给了他一拳,推开他往暮色阑珊处走。
“别走啊,”匡正追上去,“是你让我咬的……”
第61章
昨天宝绽的蓝西装很亮眼, 匡正今天也选了蓝色, 开着车没去万融臻汇, 而是沿着走惯的老路到了金融街。
走进双子星东楼, 他先去前台确认冯宽已经到了,然后坐电梯到32层, 这边办公室的风格和西楼截然不同, 中层往上都是独立房间,有些官僚气。
敲了几次门,屋里都没动静, 匡正觉得奇怪, 打冯宽的手机, 一秒钟后,铃声在门里响起,接着电话接通:“老弟?”
“我在你门外呢。”
“是你啊, ”那边叹了口气,“等着。”
匡正挂断电话,等了至少有五分钟,门啪嗒打开, 出来的却不是冯宽,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员工, 脸一般, 身材不错,盘起来的发卷有点乱,低着头, 擦过他走了。
匡正懒得盯着看,推门进去,办公室不小,和西楼一样的布局,但装潢乏善可陈,冯宽正在沙发那边系领带,立着衬衫领子问:“喝什么?”
这种事在金融圈不少见,匡正一直是漠不关心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和宝绽待久了,脑子轴了:“嫂子知道吗?”
冯宽扎领带的手停住,随后是难堪的沉默,匡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举起双手,表示无意冒犯,然后到沙发上坐下。
冯宽收拾好自己,给他倒了杯咖啡,坐到他对面,似乎思考着什么复杂的问题,然后说:“她不知道。”
他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匡正挑眉,但没贸然说话,啜了口咖啡,味道不错。
“我他妈也不想,”冯宽搓了把脸,腆着做了总经理后有些发福的肚子,“可这鬼地方,”他扫视自己的办公室,“要是不干点不是人的事儿,我他妈都要疯了。”
“得了啊,”匡正放下杯,“都是同行,蒙谁呢。”
“不一样,”冯宽摇头,“东楼这边……太难了。”
“你难,”匡正嗤笑,“你有我难?”
万融最好的并购vp被发配到顶账的私银去,这是这两天金融街上的大新闻,冯宽不能否认:“你是难,”他抽了颗烟,叼着点上,“也未必不是好事。”
这话匡正可听不下去,正要呛他,冯宽说:“你还不知道吧,上头要对投行部改革,老白顶不住了,西楼会和我们这边一样,行政化管理。”
匡正愕然,投资银行业务……行政化?
“没办法,管理收紧是大势所趋,”冯宽缓缓吐着烟圈,全没了壮年人该有的生气,“你那破私银烂是烂,但至少你还能上蹿下跳,像个活生生的人。”
反之,是万融东楼死气沉沉的官僚式体制,面儿上装着孙子,背地里勾心斗角,匡正陷入沉思,投行部改革,老白之前知道吗?。
“说吧,”冯宽扫了扫落在裤子上的烟灰,“找我什么事?”
匡正翘起二郎腿:“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冯宽直说:“咱俩还没好到这个份儿上。”
不错,他们不过是还算聊得来的同事,在今天匡正冒然说出那句“嫂子知道吗”之前,他们不会对对方说一句真心话。
“我想要你这边高端客户的资源,”匡正正色,“存款总额在五千万以上的,”他一想私银那情况,改了口,“一千万也行。”
两句话,冯宽就明白了,他猜到匡正难,可没想到这么难:“那家私银过来的时候没带着客户资源?”
“我他妈问谁去,”匡正气笑了,“哪个大佬下的决策,万融这么大买卖,要搞私银,不能买个像样点儿的?”
冯宽了解总行这边的风气:“上头也在斗法呢,再离谱的决策你都别奇怪,”他捻灭烟蒂,“你那私银我知道,别的不行,地段好啊,干得再烂公司也不会赔钱。”
匡正无语,早知道公司这形势,他不如跳槽了。可话说回来,跳到哪儿去都一样,万融就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比别的公司强百倍。
“贵宾客户名单没问题,”冯宽说,挂着一脸坏笑,“不过上次说那女孩,你得给我去见见。”
匡正狠狠瞪着眼,女孩?冯宽老婆家什么亲戚的女儿?
“三个月前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他皱眉。
“我老婆的事儿,”冯宽靠向沙发背,“我都刻脑子里,忘不了。”
“你都……”匡正动个眼色,“还老婆老婆的。”
“那不一样,”冯宽摆手,一副“哥哥教你”的恶心嘴脸,“发泄是一时的,老婆是一辈子的,以后你有家就懂了,”他拍拍微鼓的肚子,“再说了,没我老婆就没有我今天,我得报恩。”
“报恩”俩字儿把匡正逗乐了,冯宽拿眼夹他:“别笑啊,都是真话,我这种烂人也有烂良心。”
还行,他还知道烂,匡正敛起笑容,想想自己,不就是出卖个色相吗,为了高端客户资源,为了把私银那堆烂泥扶上墙,他干了:“行,我听你安排。”
“明天就见吧,女孩等不了,老大不小的,家里都着急,”冯宽站起来,“时间地点我定好,发你微信。”
“先说好,”匡正随着他起身,“只是见见。”
“兴许她看不上你呢,”冯宽给他开门,“她也挑。”
从万融东楼出来,匡正没去上班,而是走了附近几家私银,从装潢到业务咨询到服务细节,谈不上考察,但总算有个粗浅的认识。回到车里,他还是觉得没抓挠,想起宝绽之前给过他一本书,他懒得看顺手塞手套箱了,这时候翻出来,一页一页地研究。
一直看到宝绽下班,他开车去戏楼接人,翡翠太阳的工作宝绽辞了,两个人的步调头一回这么一致。
回到家,宝绽弄菜做饭,匡正去自己家找衣服,明天去见冯宽老婆的妹妹,他记得八百年前犯傻买过一套浅粉色的西装,女人见了肯定烦。
粉西装配白领带,再挑一只鸵鸟毛领针,皮鞋也是嚣张的小尖头,他正找袖扣,宝绽在楼梯上叫:“哥,干嘛呢,吃饭了。”
他自己开门过来的,进屋瞧见匡正的粉西装,整个人都不好了:“哥你干嘛呀,”那个甜甜的公主粉吓得他不轻,“表演节目都不敢这么穿!”
“你甭管了,”匡正就是要这效果,“我明天有事。”
宝绽在旁边的脚凳上坐下:“什么事?”
匡正挑袖扣的手停住,去见相亲对象,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却不想让宝绽知道:“我说,昨天剩那丝瓜,你做了吗?”
“做了。”
“那两包姬松茸呢。”
“也做了,”宝绽开心地笑,“今晚上三个菜。”
“你这菜做得够快的……”匡正有点烦躁,不想再管什么袖扣,把西装领带往背上一搭,拎起皮鞋,“走,回家吃饭。”
“哎你真穿这个啊,”宝绽拦着他,“太难看了,放回去……”
匡正一把搂住他,使劲往怀里摁,宝绽的脸都挤变形了,扳着他的胳膊探脑袋:“你摁我我也要说,太丑了,大老爷们穿粉色太丑了!”
三个菜,还有一个汤,匡正吃的倍儿饱,收拾完碗筷和宝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戏曲频道,演《二堂舍子》。
说实话,匡正欣赏不了国粹艺术,宝绽唱他还能听出点味儿,换了别人,他只觉得唧哩哇啦,脑袋疼。
“别看了,”他撸宝绽的头发,“睡吧。”
“才九点,”宝绽盯着电视,“专业院团的戏我得多看看。”
匡正起身:“那我上楼等你。”
他天天在这儿睡,宝绽都烦了:“哎你今天还不回去啊?”
匡正拐上楼梯,假装没听见,宝绽在沙发上盘起腿,老太太似的嘀咕:“自己家又不是没床,非抢我这点地方,腿还死沉的!”
匡正冲个澡,上床继续看书,看了书才知道,私银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财富增值,而是财富传承,从这个角度说,万融臻汇根本算不上私银,他们提供的不该是理财产品,而是卓越的个性化服务和完善的财富规划。
九点半,宝绽关灯上来,经过床边,看匡正的大脚丫子从被里支出来,他狠狠踢了一下,去洗手间刷牙。
“你踢我干什么?”匡正放下书,把大灯调暗,只留两盏床头灯。
“看你帅,碍眼。”宝绽含着泡沫,气哼哼的。
“我们宝儿怎么了,”匡正明知故问,“生这么大气?”
宝绽洗完脸出来,下巴上还滴着水:“我这好好的大床,活活让你睡成单人床了,”他拿脚踩他的屁股,“往那边点儿。”
匡正乖乖给他让地方,还懂事儿地把他的被子掀起来:“宝爷,请。”
宝绽大剌剌躺上去,匡正立刻拿被子把他包住,顺势往这边搂了搂:“你说我回家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跟你在一起还有点人气儿。”
“那你去楼下啊,有客房。”宝绽动了动脚,让他关灯。
屋里黑了,匡正凑过来:“那和回家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他开始演,“正是最难的时候……”
“算了吧,”宝绽翻个身,背着他睡,“你总有理。”
匡正拿脚勾他,宝绽噼里啪啦踢回去,匡正笑了两声,转过身,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轮流用洗手间,然后对着镜子并排做护肤,一套程序走完,宝绽下楼做饭,匡正在楼上换衣服。
他真穿了那身粉西装,宝绽盛粥时见他从楼梯上下来,那么要命的颜色,往他身上一罩,居、居然还有一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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