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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匡正无法不自责,和宝绽给他拉客户的这份心相比,他的喜欢和爱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自我陶醉。
把段钊和夏可带回公司,匡正吩咐小郝送他回家,下午四点多钟,西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红,天短了,凛冬就要来临。
开门进屋,家的气息那么浓,他脱掉大衣,走进宝绽的房间,坐在那张床上,摸了摸浅黄色的床单,一偏头,看到床头柜的小灯上缠着一条缎带,高雅的墨绿色,有点眼熟。
宝绽总是把老kindle放在床头柜里,那么宝贝,匡正拉开抽屉,和kindle一起的,还有一个廉价的塑胶摆件,是一只抱着蜂蜜罐子的小熊。
一瞬间,匡正想起来,小熊,还有灯上的那条缎带,都是上次他买给宝绽的那捧花,带着露水的白玫瑰,花枯萎了,宝绽却偷偷把不值钱的配件留了下来。
就是这些细微的情感,这些琐碎的点滴,让匡正一点一点,更爱他。
打开kindle,他漫无目的地翻着,在自己的批注后头,有时跟着宝绽的批注,比如这一句,他写到:怎样才能抓住自由飞舞的蝴蝶?
宝绽的答案在下面:盖一座花园。
匡正盯着那句话出神,宝绽就是他的蝴蝶,网是网不来的,关也关不住,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更强,才配得上他的爱,让他恋恋不舍,不肯离开。
第102章
周四晚上没有戏, 中午吃过饭, 宝绽接到一个邀请,请他下午去家里唱一出。请他的人姓康, 是最开始跟着韩文山来听戏的人之一,六十多岁, 总是笑呵呵的,很和蔼客气的一个老人。
因为是老人, 宝绽没多想就答应了, 坐着来接他的车,到离市中心不远的得意城, 这里也是个富豪社区,比君子居新,但房子要小一些,别墅之间的楼间距也近,远远看去略显局促。
一个家庭秘书似的人把他领上三楼, 拐了一个又一个弯, 在通向书房的小走廊上, 那人接了个电话,说是康总的董事会还没结束,要请宝绽等一等。
走廊窗下有一张米白色的沙发椅, 紧挨着书房门,宝绽脱掉大衣,就在那里坐下。
他今天穿的是时阔亭给做的黑长衫,肩背上的金仙鹤迎着窗外的日光, 扑动着羽毛振翅欲飞,这么一身东方味十足的打扮,腕子上却戴着一只洋表,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在他身上倒相得益彰。
空等着实在无聊,宝绽掏出手机给匡正打电话,可能正忙着,那边没有接,远处走廊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你小子往哪儿跑,看见你了!”
接着是一串咯咯的孩童笑声,没多久,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转角跑出来,白白胖胖的脸蛋,下巴上有些嘟嘟肉,看见宝绽,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趴到地上,撅着屁股往他的长衫底下钻。
“哎脏!”宝绽起身想抱他,那孩子死活拽着他的裤脚,奶声奶气地命令:“坐好,躲猫猫!”
他这小大人的样子把宝绽逗乐了,回身坐下,拿长衫把他遮住,很快,转角那边追过来一个年轻人,嚣张的寸头,右边鬓角剃掉了一道,耳朵上打着一排宝石耳钉,赤橙黄绿青蓝紫,是渐变的彩虹色。
宝绽腾地从长椅上起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人也认出他了,上次大半夜上错车,还挑唆姘头砸了他的车玻璃,“我操是你啊,”他扫一眼宝绽的打扮,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扇门,表情古怪,“你那情哥哥呢,牛逼哄哄地跟我拼命,你出来干这个他不管?”
什么情哥哥,宝绽唰地红了脸:“你别乱说话。”
那小子吊儿郎当的,抱着膀子冲他笑:“乱吗,我乱我的,你脸红什么?”
上次是在车上,宝绽怕出事,现在脚底下踏踏实实,宝绽一点不示弱:“你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那小子翻个白眼,一副谁脏还不一定的表情:“行啦,你人都在这儿了,死不承认有意思吗?”他大声嚷嚷,“康庄,给我出来!”
宝绽不知道他在喊谁,空荡荡的走廊上寂静无声。
“听见没有,”那小子使劲跺了跺脚,“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忽然,宝绽的长衫下摆一动,那个胖嘟嘟的小孩子拱了拱,从椅子底下钻出来。
“你个没出息的,”那小子看见他,歪歪头,招招手,“过来。”
胖小子不动弹,因为没躲成猫猫,委屈巴巴地撅着嘴。
“干什么,”寸头小子先是凶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唧唧歪歪的!”然后疼爱地摸摸他的头,“走,我带你下楼玩。”
胖小子乐了,踮着脚去够他的手,宝绽看他们那样子,仿佛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弟,但看年龄差距又不像,正疑惑,匡正的电话打回来了。





窄红 第83节
“宝儿,”那边压着声音,头一句话先解释,“刚才有个客户。”
“嗯,我没事,”宝绽也小着声,背过身,“我到客人家里来唱戏,要等一会儿,闲着无聊给你打了个电话。”
寸头小子听见他这样说,倏地转回身,皱着眉毛打量他。
“没事的,”宝绽向着窗口,嘴角抿着一个笑,“是个老人家,常来听戏的,嗯……出去吃?别了,回家我给你做吧,你想吃什么?”
寸头小子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小胖子见他不走,着急地拽他,他一弯腰,抱西瓜似的把他抱到怀里,向宝绽走去。
宝绽挂断电话,一转身,见那家伙冲自己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走廊上响起洪亮的一声:“宝老板!”
宝绽和那小子双双回头,是姓康的老人回来了,他有一头整齐的短发,虽然灰白,但很茂密,脸色红润,有几分矍铄的风度。
“康总。”宝绽点个头。
“爸爸!”小胖子响亮地叫。
宝绽诧异,六十多岁的老人和四五岁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是父子,更像是一对祖孙。
姓康的揉了揉儿子的脸蛋,对抱孩子的小子很冷淡:“你回来干什么?”
“康庄想我,”那家伙也很冷,叛逆地昂着下巴,“我们玩我们的,”他深深看了宝绽一眼,“你玩你的。”
姓康的立刻瞪他,转过脸,对宝绽和蔼地笑:“感谢宝老板拨冗来寒舍,”他请他进书房,“我这个老家伙今天有福了!”
宝绽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回头瞧一眼,那小子嚣张地盯着他,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宝绽收回视线,跟着姓康的走进房间。
这是个有些昏暗的屋子,放着许多书,大桌子上有几个玻璃罐子,泡的都是药酒,里头塞着各种各样长条的东西,宝绽没见过,觉得怪吓人的。
“康总,”他没敢往里走,“您想听哪一段?”
姓康的进屋把西装脱了,随手搭在椅背上,房间深处有一张床,床边立着一些金属器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去酒柜那边鼓捣了半天,端过来一杯水:“来,宝老板,先润润嗓子。”
“多谢。”宝绽接过杯,正要喝,外头有人敲门。
姓康的不想理,但不理又说不过去,烦躁地问:“谁!”
“爸,”门直接从外头拽开,那个一耳朵宝石的家伙还没走,“我。”
他们果然是父子,宝绽不意外,端起杯又要喝,那小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喂,你跟我出来一趟。”
“康慨!”康总似乎很急,突然拍了把桌子,“你给我出去!”
那小子笑了,坏坏地勾起嘴角,指着宝绽:“这犊子欠我钱,”他的嘴很脏,脏得没来由,“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欠我一扇窗玻璃。”
宝绽觉得这个家怪怪的,一个人前和蔼人后暴躁的老人,一对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兄弟,一间阴暗怪异的书房,他看着门外那小子,刚才他们明明说过话,他只字没提赔玻璃的事儿,这时突然提起……
宝绽是不信任他的,谁会信任一个半夜把自己拐跑的人,但这一刻,他放下杯,垂着眼睛:“抱歉康总,我确实欠他钱,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屋里的光线还是什么,康总的表情显得狰狞,只是一刹,他很快扯出一个虚伪的笑,点了点头:“我等你。”
宝绽转过身,临出门看了康慨一眼,这一眼,他发现那小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是为自己。
走出书房,门在背后关上,宝绽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康慨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从长椅上捞起他的大衣,急着把他往外推:“赶紧走。”
“到底怎么回事,”宝绽不愿意让他碰,“你说清楚,我还得回去唱戏……”
“回个鸡巴毛!”康慨的嘴是真臭,但在粗俗的语言背后,是他仅有的一点善意,“回去让老色鬼变着花样玩儿吗!”
老色鬼……宝绽脑子里轰地一声,书房桌上成排的药酒、立在床边的金属器材,还有一杯半天才端来的水,他跟着康慨快步下楼,走到门口,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又出现了,笑着拦住他们:“少爷……”
“滚!”康慨根本不让他说话,推着他的胸口给宝绽开道,宝绽披上大衣跑出去,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两眼一摸黑,在一排排豪车中间,看到了那辆蓝色的阿斯顿马丁。
他奔过去,几乎同时,康慨按下车钥匙,车头灯双闪,宝绽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几秒钟后,康慨上来,安全带都没系,打个轮儿拐出别墅,一脚油从得意城窜出去,边看着后视镜边说:“给你哥打电话。”
第103章
康慨让宝绽给匡正打电话,宝绽拿出手机,输了号码,却没拨出去。
“干什么呢,”康慨催他,“傻啦?”
“不打了,”宝绽想了想,“没出什么事,别让他担心。”
“我说你这人……”康慨想说他两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理解地点点头,“也是,那大哥醋劲儿太大了。”
他又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宝绽辩解:“你别胡说!”
“怎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呢,”康慨仗着帮了他一把,拿腔拿调的,“要不是小爷我关键时刻仗义出手,你现在哭都找不着地方,那大哥也得跟你黄!”
刚刚经历的一切只让宝绽觉得脏,康慨非把匡正扯进来,连带着他都脏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康慨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瞎子都看出来的事,他偏不承认:“那是哪种关系?”
宝绽攥着手指:“他是我哥。”
康慨噗嗤笑了:“行,你哥,”他一歪头,耳朵上的宝石耳钉反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斑斓闪烁,“晚上一被窝睡那种哥。”
他们是一个被窝睡过,纠缠着,枕着对方的胳膊,宝绽心虚:“停车!”
他认真了,康慨识趣地不吱声,车速慢下来,在枝叶稀疏的行道树下缓缓驶过,“不是吧,”良久,他重新开口,“还没挑明哪?”
“挑明什么,”宝绽避着他,看向窗外,“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哦,康慨懂了,直掰弯,攻坚战。
半晌,宝绽回过头:“谢谢你啊。”
一般人会说一句“不用谢”,康慨偏得瑟:“你可真得谢谢我,要不是看你屁都不懂,我他妈才不管你。”
宝绽受不了他这个痞劲儿:“我不想懂那些破事。”
“你不懂,”康慨嚣张地龇了龇牙,“这个狗屁的上流社会迟早让你懂。”
匡正给过康慨名片,上头写着万融臻汇的地址,他凭着记忆开到涌云路,不长的一条小马路,很好找。
匡正刚谈完一笔生意,出来送客户,见前头不远有一辆扎眼的阿斯顿马丁,熟悉的冰蓝色,看一眼车牌号,真对上了。
客户的车调头开走,匡正插着兜,好整以暇在等着,他以为那小子是来要玻璃钱的,没想到车在马路对面停下,副驾驶的门打开,宝绽一偏头踏出来。
匡正瞪直了眼睛,他想不到任何一种能让他们在一起的理由,顾不上时间场合,他莽撞地吼了一声:“宝绽!”
宝绽抬头看见他,赶紧跟车里说:“快走。”
康慨是谁,是老康家最能折腾的少爷,是年轻一辈富二代里的混世魔王,他非但不走,还把车熄了火,直接往禁停区一扔,摇着车钥匙下来。
宝绽几步跑过马路,拦着匡正:“哥!”上次的高尔夫球杆让他心有余悸,“我碰着点事儿,他帮了我一把。”
匡正眯着眼瞧他,不是不信,是怪他和这种混小子夹缠不清:“什么事?”
姓康的书房里那些事宝绽没脸说,正犹豫,康慨过来了:“你们先聊,”他停都不停,径直走进万融臻汇,“我里边等着。”
匡正的火腾地窜起来,他的地盘,凭什么让这种东西登堂入室!
他转身要跟过去,宝绽死死拽着他,拽得几乎抱在一起:“哥!今天约戏的那个老先生……”话到嘴边,他难以启齿,那个老人不正经,把他骗到家里,弄了一杯不知道什么水给他喝,“他没安好心!”
匡正赫然回头,那个表情,像要紧的地方被人捅了一刀,整张脸都青了:“他……碰你了?”
宝绽觉得丢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回答这种问题,好像被从男人堆儿里挑出来,变成了女人:“没有。”
确实没碰,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但万一发生,却比碰一下可怕得多:“过去了,”宝绽平静地说,“哥,我没事。”
匡正想象不到事情有多严重,他以为只是几句下流的调侃,几个轻浮的举动,可即使这样,他的心仍然颤抖,像让燎原的大火烧过,烫着,焦着,“再也不许去别人家里,”他一不小心,说了逾距的话,“我不同意。”
宝绽却点点头,默认了他的霸道:“以后不会了,”他深吸一口气,“男人永远不懂女人在这个世界面临着什么,”他抬头看着匡正,“今天我懂了。”
他懂了,匡正却觉得心痛。
他懂了,匡正又不想让他懂。
他想陪着他护着他,让他简单快乐,让他心里只有戏,和自己。
可是不行,宝绽已经一脚踩进了那个浮华的财富圈子,圈子里的沉渣、黑暗会和荣耀、光明一起,扑向他,汹涌着,将他吞没。
“那个老人,”宝绽冷漠地说,“让我明白了,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能相信任何人……匡正的心骤然缩紧,揽着他的肩一把拥进怀里,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在自己的公司门口,什么都不顾了。
冲动过后,他又后悔,宝绽不喜欢这些,特别是在遭遇了来自同性的恶意之后,他急着放开他,宝绽却抬起手,仿佛一个轻轻的回抱:“跟人家打个招呼,我们回家吧。”
特别普通的一句话,我们回家吧,却让匡正热血沸腾。
他觉得宝绽不一样了,似乎从一根绷得很紧的弦松下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无关紧要的条条框框,匡正不禁痴心妄想,也许他一直等着的那个时机要来了。
他们并肩走进万融臻汇,康慨在接待区,被一帮小姑娘伺候着,见匡正进来,他放下二郎腿,向前倾着身:“哥们儿,”他这样称呼匡正,“教我玩玩资本呗。”
他没提宝绽,也没提今天下午的事,匡正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看你这儿不错,”康慨环顾四周,万融臻汇已经很成规模,除了夏可、黄百两几个核心员工,还雇了大量的投研人员,办公区热闹忙碌,“我这回彻底把我爸得罪了,要是自己不长点本事,我怕将来是不好混。”
这是邀功来了,匡正很有风度地扬起手,指着办公区:“你去1号桌,就说我交代的,让他带带你。”
“得嘞。”康慨打了个响指,从真皮沙发上起来,插着兜走向办公区。
1号是段钊的位子,万融臻汇毋庸置疑的头牌经理,但他下午有客户,中午就走了,电脑开着,桌面上是小顾的战国红账户,来晓星正在做分析。
“喂,”康慨往1号桌前一站,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蓬蓬头,他很少接触客户经理,但也觉得怪,“你们老板让我找你。”
那团毛球动了动,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抬起来,黑框大眼睛,一片淡淡的小雀斑,仓鼠似的吸了吸鼻子:“让你找我?”
“嗯,”康慨侧身往桌上一坐,“姓匡的是不是耍我,你这样的小屁孩,能教我吗?”
来晓星猜匡正是让他找段钊,但听他这么一说,好胜心起来了:“我教不了你?”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睛,镜片反出一道光,“给你出道题,你答上来再跟我说话。”
康慨压根没看得起他,乐了:“来吧,小可爱。”
来晓星生平最烦别人说他“小”,第二烦别人说他“可爱”,这家伙一下全占了:“假设你所在的公司有八个人,你们都想知道自己的工资是高是低,但公司有规定,不可以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工资数,你怎么做?”
康慨看傻子似的看他:“公司不让问,我不会偷着问吗,”他吊儿郎当的,“晚上约出来喝顿酒,女朋友的三围都问出来了。”
来晓星白他一眼,拖动鼠标继续干活儿。
康慨被他晾在那儿,三分钟、五分钟,乖乖从桌子上下来:“你说,怎么办?”
来晓星没听见一样,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喂,”康慨从旁边拖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你说说,我真想知道。”
“你不是说我教不了你吗?”来晓星小鼻子小眼儿的,心眼儿也不大。
康慨往椅背上一靠,痞里痞气地激他:“你是不是压根没答案,忽悠我?”
来晓星手里的鼠标咔嚓一响,飞快地动起来,几下做完小顾的数据,退出战国红账号:“想知道自己的工资是高是低,没必要知道每个人的具体工资,只要知道公司的平均工资就够了。”




窄红 第84节
康慨不上班,对工资这玩意没概念,抱着膀子听他说。
“你心里随便想一个大数,比如5201314,把自己的工资加上去,写在纸上传给第二个人,同理,让他把自己的工资也加上去,写在另一张纸上给第三个人,以此类推,你拿到最后一个人的数,减掉5201314,除以8,就是这个公司的平均工资。”
康慨坐在那儿,煞有介事地点头。
“这是最简单的解密问题,”来晓星一板一眼地说,“也是密码学的基础,像区块链那么复杂的技术都是从这种小概念发展起来的。”
“哦——”康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没懂。”
来晓星一口老血,差点没让他噎死。
“不过,”康慨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回去,嚣张地指了指他,“你这个小可爱师傅,我认了。”
第104章
匡正和宝绽下车, 迈巴赫调头开走, 天刚擦黑, 匡正拉住宝绽掏钥匙的手, 拽着他,往别墅后的树林里带。
“哥, ”宝绽不愿意去, “天晚了。”
“陪我走走。”匡正不容拒绝。
他有私心,他觉得今天就是那个契机,他要一把抓住。
林子里比外面昏暗, 两个人挨在一起, 匡正在追求人的节奏上游刃有余:“你有没有想过考个驾照, 以后自己开车,比较安全。”
宝绽大方地拉着他的手,笑起来:“那我就可以送你上班了。”
“那敢情好, ”匡正紧紧攥着他,紧得不正常,“我正好要重考科目一,我们一块?”
我们一块, 宝绽似乎察觉到什么,松开他的手:“现在剧团刚起步……还是等稳定一点吧, 我有时间了再去。”
匡正觉得焦躁, 什么节奏、耐心,全他妈抛到九霄云外,他忽然转身, 宝绽没防备,嘭一下撞到他怀里,。
“碰着了吗?”匡正故意的,借着这个由头,捧住他的脸,柔软的、微凉的脸颊,在掌心里一点点发热。
“没事……”宝绽稍稍往后闪。
他让匡正紧张,他追过那么多女人,有过那么多恋爱经历,从没这么紧张,因为宝绽不同,他独一无二:“你……”以至于在开口前,他再次确认,“还觉得……男的和男的恶心吗?”
他问得其实很突兀,一听就心怀叵测,宝绽完全可以不答,但他抿了抿嘴唇,轻轻地说:“真心喜欢,男的和男的也不恶心,”说出这些话,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不管是男是女,那些强迫人、欺骗人的才恶心。”
匡正火热地凝视着他,这就是他想听的,他甚至觉得宝绽知道他想听,才这样说:“宝儿,”他有一股冲动,想就这么跪下来单膝着地,但忍住了,因为时候不到,因为他喜欢的人很胆小,“我有一句话……”
天真的黑了,对方的神态、轮廓影影绰绰,另一些东西反而分外明晰,比如真诚、忐忑,和汹涌澎湃的爱意,宝绽惊慌地打断他:“哥,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又是这句话,一天之内第二次说,含义却截然相反,匡正有点搞不懂他了,什么意思,拉过来再推出去吗?
“宝绽,”他不让他跑,两手握住他的肩膀,“我……”
“哥我害怕,”宝绽急促地说,说完又像是泄露了心里话,马上改口,“天黑了。”
匡正一下子明白了,他不拒绝自己,是想要被爱,可又狡猾着,不肯承认这份爱,他不知道恋爱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傻傻地以为现在就是最好了,所以胆怯,不敢踏出哪怕一步。
“宝绽你……”他知道他没恋爱过,想象不到自己的煎熬,但无论如何,这样都太自私、太不公平了。
匡正要跟他挑明,什么痴迷、欲望,一次性全说清,可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草丛突然抖了抖,黑暗中响起一阵危险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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