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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黑皮诺!”老沈咂了砸嘴里的酸味,肯定地说。
“这么好的黑皮诺,”大伙猜,“罗曼尼康帝?”
话落,华银那大哥剥掉瓶身上的牛皮纸,露出经典的白色酒标,romanee-conti几个法文大字让在场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1)汇丰银行、巴克莱银行:全球最大的黄金交易银行之二。
(2)海德公园一号:曾号称全世界最贵的高端地产。
(3)春节效应:每年春节前后,中国的股市行情都会有一波上扬。
第133章
一伙金融男连喝带聊, 匡正离开开发区时天已经黑了, 今天是如意洲被监管部门停业整改后复演的日子, 他催着小郝赶快去戏楼。
门房和工作人员都认识他, 热情地叫着匡总,他看一眼表, 不到七点, 宝绽应该在后台,径直过去,隔着一扇双开的木门, 意外地听到争论声。
“……别折腾了行吗, 宝处!”这是应笑侬的声音。
“不是我折腾, 小侬,”宝绽的嗓门不高,但很执拗, “如意洲的戏难道只唱给有钱人听?你、我、小陈、萨爽,我们这一身功夫就给这么几十个人看?”
“这几十个人,”应笑侬提醒他,“带来的是数万、数十万的收入!”
匡正收回敲门的手, 宝绽平时最宠着应笑侬,应笑侬也打心眼里替宝绽想, 他们俩有分歧, 满屋子没一个人敢出声。
“那是眼前,”宝绽想得远,“明年呢, 后年呢,我们能总在风头尖儿上?就算我们踩住了这个浪头,钱是活的,它们会来,也会走!”
应笑侬没应声。





窄红 第105节
宝绽重复自己的想法:“我们需要更广阔的观众群。”
应笑侬叹一口气:“宝处,想想咱们在老剧团的日子,别说观众了,连水电都没有,那时候你想这么多吗?”
没有,那时只要有一个观众,宝绽就心满意足了。
“如意洲有今天,咱们该珍惜,不要不知足。”
“应笑侬!”时阔亭觉着他这话过了。
“小侬,”宝绽没动气,“我并不是想放弃现在的观众,我只是想咱们受受累,周五到周日给富人演,周一到周三免费向市民开放,培养普通观众群,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我就不信,五年十年培养不出一批观众!”
“你想用富人的钱去‘养’穷人?”应笑侬笑了,“宝处,钱多的人不是傻子,你知道这些富豪为什么肯一掷千金听你唱三五句话,为什么对如意洲这个小小的编外剧团趋之若鹜?”
匡正明白应笑侬,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因为稀缺,”应笑侬一针见血,“因为如意洲已经形成了一个富豪圈子,圈子里的人洋洋自得,圈子外的人急着进来,所以咱们才有价值,如果这个圈子没有了稀缺性,如意洲没有了神秘感,什么百年剧团,不过是一颗死珠子!”
宝绽哑然。
“富人花八万十万买到的优越感,老百姓不花一分钱就能享受,”应笑侬问,“如果你是‘捧珠人’,你还会继续砸这个冤枉钱吗?”
匡正庆幸如意洲有一个应笑侬,他是富豪家庭出来的孩子,他说的这些道理,靠宝绽自己悟,一辈子也悟不出来。
“如意洲的目标客户群不能乱,”应笑侬斩钉截铁,“乱了,咱们就是自掘坟墓。”
屋里静了,匡正不好进去,转身向前台走,他很清楚,应笑侬是对的,但宝绽也没有错,如意洲要想走得远,必须从小圈子到大世界,只是这条路在哪里、该怎么突破,宝绽还得摸索。
这和登山是一样的,从珠峰大本营到六七千米有的是挑战者,可从海拔八千米往上,每走一小步都异常艰难,无数人选择在这里停下,扭身折返,宝绽却是死不回头的那个,他不安于现状,他还要向上攀。
跟应笑侬比,他不算聪明,但他坚韧,匡正爱的就是他这股水滴石穿的劲儿。
“匡哥?”后台的门开了,匡正回过头,见时阔亭从屋里出来,“怎么不进屋?”
“听你们在商量事,”匡正走向他,“我就没进去。”
时阔亭点点头:“除了我,宝绽和小侬最亲,他俩顶几句伤不了感情。”
这话无形中把匡正排除在外,他笑笑,没说什么。
“对了,匡哥,”时阔亭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不懂股票,看新闻上说……动影传声的股票跌了?”
匡正皱眉,这事他居然才知道:“对,跌得厉害。”
时阔亭白了脸:“我投的钱……没事吧?”
“金刀帮你拿出来了,”匡正拍拍他的肩膀,“高位抛的,没有损失。”
时阔亭长出了一口气:“谢了,匡哥,多亏有你们,”他掏出手机,“我下了个app,以后自己盯着。”
“那笔钱买了正彩电子,”匡正注意到他虎口和腕子上贴着医用胶布,“我们打算做长线操作,具体的你跟金刀沟通。”
“好,”时阔亭半开玩笑,“只要别离婚就成啊,谁能想到夫妻俩离婚,把公司给离没了!”
正彩电子的张荣也正准备离婚,匡正垂下眼,没告诉他。
“匡哥,快到小年儿了,”时阔亭邀他,“到时候来看封箱戏。”
“封箱戏?”匡正第一次听说。
“就是年底的最后一场演出,”时阔亭解释,“过去戏班子的行头都装在箱子里,唱完这场戏就把箱子封上,所以叫封箱戏。”
“哦,”京剧真讲究,匡正笑着说,“一定来。”
两人在走廊上分手,时阔亭去洗手间,匡正绕到前厅,剧场入口处站着几个人,其中一张脸有点熟,匡正想起来,在太子湖的跑马场见过,是g s私银部的。
“跟你说了没兴趣,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g s那人一脸不高兴。
他对面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蹩脚的黑西装,外头罩着羽绒服,乍看像地产中介的销售员,点头哈腰地掏出名片:“杨经理,您给我五分钟,我保证……”
g s那人扬手把他的名片打飞,傲慢地说:“g s是什么公司,怎么可能和你们这种小作坊合作,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名片打了几个转,落在地上,滑到匡正脚边,他捡起来,最普通的铜版纸,谈不上字体排版,大概十块钱一盒。
覃苦声,苦声染夏艺术咨询公司,艺术经纪人。
“杨经理,给个机会嘛,”覃苦声嬉皮笑脸还在推销,“非常有才华的画家,绝对是配得起g s的大项目!”
“g s对当代艺术品投资没兴趣,”g s那人指着他的鼻子,“除非是在顶尖博物馆办过展的大师,否则别再跟着我,我会报警。”
他翻起眼睛,招呼跟班走进剧场。
这是匡正第一次在如意洲见到g s的人,应该也是闻到了这里的钱味儿,迫不及待想挤进圈子来捞客户。
“你好,”匡正夹着名片走上去,递到覃苦声面前,“你东西掉了。”
覃苦声的神情和刚才公关g s时判若两人,那是一张郁郁不得志的脸,眼角眉梢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神经质,他狠狠瞪了匡正一眼,抓过名片,直接在掌心团皱。
匡正很少接触这个性格的人,歪着头,从怀里掏出名片夹,弹一张给他:“万融臻汇,也是做私银的。”
覃苦声的脸仍然紧绷,视线从匡正指尖的名片移到他脸上:“没听说过。”
这算是挑衅了,而且很直接,匡正哼笑:“你都听说过哪些私银?”
覃苦声答:“g s。”
匡正挑眉:“没了?”
“没了,”覃苦声阴沉着,“我只知道最好的。”
匡正懂了,指尖一转,把名片收回来:“g s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学着覃苦声的样子,把名片在掌心团皱,侧身走进剧场,“祝你好运。”
开戏前的观众席灯光蒙昧,匡正说不好,有种特别的氛围,像老电影里的场景,带着褪色的柔光,远远的,他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他走过去,那是个生面孔,一身惹眼的好西装,华丽的手工刺绣领带,两条醒目的大长腿,不知道是灯光还是什么原因,发色和瞳色显得极淡,像要融化在灯火里。
“抱歉,”匡正得体地提醒,“这是我的座位。”
何胜旌抬起头,几近透明的眸子定在他脸上:“我第一次来,没搞错的话,这里不是对号入座的。”
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匡正笑了:“确实不是对号入座,但这个位子上写着预留。”
何胜旌不置可否,掏出手机:“你出了多少,我补给你。”
“不必了,”匡正潇洒地脱掉大衣,“一排一号,我的座位,千金不换。”
何胜旌再次抬头,这次眼睛里带上了某种鲜明的情绪,不顺心,不合意,不痛快,但仍然很有教养:“抱歉,”他帅气地笑笑,“可不可以让给我一次?”
匡正觉得这家伙挺逗,第一次来,非要一排一号,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有什么大来头:“抱歉,”他瞥向相邻的空位,“2号座也不错。”
何胜旌没办法,只得起身移过去,匡正满意地坐下,刚落座,周围的老客人立刻跟他打招呼,热络地聊了几句,匡正忽然想起来:“常来听戏的……是不是有个康总?”
“有,”马上有人接茬,“今天没过来。”
匡正故作惊讶:“复演第一天都不来捧场?”
“我约了,”那人说,“好像是公司碰着什么事儿,来不了。”
“哦……”匡正点了点头,张荣办事果然利落。
这时邝爷的锣鼓点敲起来,百鸟朝凤的守旧前缓缓踱上来一个人,一身艳丽的红蟒,头顶珍珠绒球,盔帽上插着一对一米多长的雉鸡尾,手里握着一把泥金扇,一双勾魂摄魄的眼,额间擦着霞一样的胭脂——
是宝绽。
匡正从没见过他这样标致的扮相,直愣愣盯着台上,心脏在胸膛里炙热跳动,忍不住对自己说,匡正,不怪你意乱情迷,这样精彩明艳的人,谁见了都会爱上。
第134章
宝绽扮的是《珠帘寨》的李克用。
唐朝末年黄巢起兵, 唐皇逃到西岐美良川, 请求沙陀国李克用搬兵勤王, 这是个能一箭射穿双雕的人物, 宝绽信手演来,既有《定军山》黄忠的骁勇, 又有《坐宫》杨四郎的雍容, 摇起金扇,活脱脱一个金镶玉嵌的大千岁。
“哪怕黄巢兵来到,”高山流水的嗓子, 镇住了满席老道的挑剔看客, “孤与他枪对枪来——刀对刀!”
“好!”伴奏还没结束, 叫好声已经响成一片,台上光彩照人的角儿,台下热血沸腾的座儿, 匡正被这气氛感染,连连喝彩,却压不住隔壁热忱的掌声。
2号座那家伙很激动,直勾勾盯着台上, 盯着珊瑚般闪耀的宝绽,那种喜爱和仰慕, 让匡正觉得刺眼。
整了整水袖, 宝绽起身谢座儿,眼神不由自主往一排一座上扫,看到他哥, 即使吊着脸、戴着髯口,也难掩笑意。
匡正同样以眼神回应,这是咫尺间的含情脉脉,是他们不可告人的心意相通,微有些熏熏然,2号座上那位突然站起来,一脸的受宠若惊,显然是误会了宝绽的视线,以为人家看的是他。
匡正懒得翻白眼,好笑地哼一声,侧身翘起二郎腿。
下一出戏是应笑侬的《宇宙锋》,风华绝代的大青衣穿着一身黑帔登台,2号座那位压根没听两句,迫不及待起身离开。
宝绽进后台,掭了头揩了汗,靠在桌边喝水,外头有人敲门,没等他请,门开了,进来一个显眼的高个子,发色是少见的浅褐色。
“小先生?”宝绽惊讶。
“宝老板,”小先生听满场都这样喊,也学着叫,“我来听你的戏。”
宝绽真诚地笑了,明珠闪闪地迎向他,陈柔恩和萨爽在一旁备戏,他叫过来热情地介绍:“小陈、萨爽,这是我常跟你们提的梁叔……”
“梁叔?”萨爽瞧着眼前这家伙,他有时阔亭的帅、匡正的浪,妥妥的豪华加强版型男,不过辈分这么大的吗?
“是梁叔家的小先生,”宝绽怪他抢话,“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这个戏楼,没有如意洲的今天。”
他这样介绍,明显带着感恩的意思,小先生有些意外,垂眼看着他。
宝绽的妆还没卸,从眼窝到颧骨铺着一层淡淡的胭脂,“这颜色……”小先生入神地打量,不经意说了一句,“真美。”
陈柔恩和萨爽对视一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宝绽只是笑,纠正他:“小先生,‘美’在汉语里是形容女人的,男人不好用这个词。”
小先生反应过来,马上说:“抱歉,我不是指你。”
陈柔恩和萨爽又对眼儿,心说这瞎话编的,简直侮辱他们的智商。
“我指的是京剧。”小先生说。
宝绽挑起眉,认真看着他。
“世界上有那么多文化,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化妆方式,”小先生随意一句,背后是他优渥家庭培养出来的学识和见解,“只有中国戏曲这么大胆,敢把大片的粉红色铺上眼眶。”
这话一出,不光宝绽,连萨爽和陈柔恩都愣了,他们唱了小半辈子戏,一直看人用胭脂揉脸,可能是瞧惯了,从没觉得这抹粉色有什么特别,更没试着好好欣赏这抹与众不同的艳色。
“粉色的面颊,”小先生抬起手,没碰宝绽,只是做出承托的动作,“还有眉间的这道红,”他由衷地说,“是独一无二的艺术。”
“艺术”两个字像两枚精致的钉子,砰地打进宝绽的心坎,之前他对小先生好,大多是因为梁叔,现在不是了,他真心把他当朋友:“那个……小先生,你坐。”
“叫我通差,”小先生拦着他拖椅子的手,“别忙了。”
“通差……”怪怪的名字,宝绽叫不惯。




窄红 第106节
“泰语里是旗帜的意思,”小先生笑得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胜利的旗帜,泰国是个佛教国家。”
宝绽微张着嘴,拗口名字的背后是这样殊胜圆满的含义,这个人人如其名,站在那儿就是一面旗,写着高贵与成功。
“晚上有空吗,”小先生看一眼表,“请你到boeucc吃顿便饭。”
宝绽没听清:“波什么克?”
“boeucc,”小先生意识到他对上流社会生活的陌生,连忙改口,“米兰一家老掉牙的餐馆,鱼做得不错。”
萨爽背过身,掏出手机查这个波什么克,按着读音输了好几遍,找到一个最近似的:意大利首都米兰城内历史最悠久的餐厅,建于1696年,过去是王公贵族聚会的场所,曾入选“全球最昂贵十大餐厅”。
“米兰……”意大利?宝绽怕自己搞错,没敢开口。
“我的飞机就在绿水机场,”小先生极力邀他,“睡一觉就到,落地时那边夜色正好,我在boeucc有位子,吃完饭我们可以去逛运河,等天亮了去布雷拉宫,这两天应该是17世纪伦巴第艺术特展。”
他说的这些宝绽一窍不通:“你是……艺术家?”
“不,”小先生露出遗憾的神色,“我在家族里做生意,艺术只是爱好,读过油画和艺术品修复的学位,明年打算申请巴黎美院的艺术史博士。”
博士……宝绽说不清这一刻的感受,既羡慕又自惭形秽,他总念叨着京剧是艺术、是国粹,实际上他并不懂艺术,他嘴里这点东西和小先生知道的比起来,太肤浅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了,我还是……”
说话间应笑侬下戏回来,陈柔恩接棒上台,他拢着水袖一抬头,看见小先生,愣了一下,低头走过去。
“小侬,”宝绽叫住他,“这是梁叔家的小先生。”
他每次这样说,小先生都想笑,他怎么成了梁叔家的,明明梁叔是他家的,但他从来不纠正,因为这样听着很有趣。
应笑侬只点了个头,脱下戏服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不掭头也不卸妆,掏出手机慢悠悠地刷微博。
小先生谈话很有节奏,暂时不跟宝绽提意大利,只是聊京剧、聊艺术,聊得陈柔恩和萨爽的戏都完了,外头一片嘈杂,他才绕回到自己的主题上:“走吧,宝老板,跟我去米兰转转,不会让你失望的。”
宝绽不可能答应他,他得跟匡正回家,什么夜色、运河、布雷拉宫,都没法和电视机前简简单单的一餐饭相比。
“真的不了,”宝绽明确拒绝,“我还得回家做饭。”
小先生不理解,像宝绽这样的艺术品,怎么能走下神坛给人做饭,他应该被真空罩子罩起来,用最好的珠宝装饰,放在聚光灯下供人欣赏:“宝老板……”
“宝儿……”恰巧匡正推门进来,看见宝绽被2号座那个公子哥儿堵在位子上,眉头立刻皱起来。
“哥,”宝绽探出头,眼睛星星似的亮,“你来。”
哥?小先生明白了,这就是宝绽的同居人,今晚的饭应该也是回去给他做的,怪不得他能大摇大摆霸占着一排一座。
“有朋友?”匡正下意识正了正领带,风流倜傥地走来,“去把妆卸了吧,韩总他们要到对面吃口饭,给如意洲洗尘。”
洗停业整改的尘,有钱人在意这个,要去晦气。
“好,”宝绽自然而然拉着他的胳膊,“这是梁叔家的小先生。”
梁叔家……匡正愕然,清迈何家?那个传言中的小主人,东南亚船王的继承者,全球数百亿资产的所有人,就是眼前这个青年?
“你见过的,”宝绽踮着脚对他耳语,“你忘了?”
见过……匡正恍然大悟,那晚在翡翠太阳后门,就是这家伙醉醺醺瘫在宝绽身上,他当时没拿正眼看他。
“你好,”匡正笑得颇有风度,“匡正,做私银的。”
“你好,”小先生一样优雅世故,“何胜旌,宝先生的朋友。”
两双有力的手握在一起,几秒钟的接触,他们衡量对方的斤两,结论差不多: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不错的品味,经济实力固然有差距,但都是成功人士,还有一点,就是彼此间有模糊的敌意。
“梁叔对宝绽一直很照顾,”匡正说着场面上的话,用一种不讨喜的口气,“我们非常感谢。”
小先生微微一笑:“哪里,宝先生也很照顾我,”他歪了歪头,“你们家的猪脚很好吃,啊对了,还要谢谢你的拖鞋。”
匡正的脸瞬间僵住,原来那天到家里来的人是他,不光穿了他的拖鞋,还吃了他的猪蹄儿,所以才有宝绽的“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哥,”宝绽再迟钝也感觉出他们之间的紧绷了,没多说话,转头到门后把自己的大衣拿来,往匡正的手里一塞,轻声交代:“大门口等我。”
他没受过多高的教育,也不圆滑,但知道怎么委婉地化解矛盾,一件大衣、一句话,表明的不过是个亲疏远近。
揽衣如揽人,匡正才是那个能为他披上大衣、陪他一起回家的人,有了这个定心丸,再纷繁的世界再优秀的男人,又能怎么样呢?匡正受了宝绽的宠,有点绷不住嘴角:“那你快点,”当然,他对爱人也有充分的信任,大气地道别,“何先生,再会。”
第135章
匡正担着宝绽的大衣站在戏楼大厅, 没抽烟, 怕把衣服染上烟味, 周围是等着去喝洗尘酒的客人们, 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笑着, 红火热闹。
快过年了, 从盛夏到隆冬,从m a到万融臻汇,匡正跌落谷底, 再一步步爬上来, 每一刻都有宝绽的陪伴。这是幸运的一年, 他想,忍不住低下头,闻了闻大衣上的味道, 这时背后有人叫:“匡总?”
匡正应声回头,是g s那家伙:“杨经理?”
对方很意外:“匡总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两个小时前刚知道的,匡正笑笑。
万融臻汇从一批新兴的小私银中异军突起,作为竞争对手, g s不可能跟他们和平相处,姓杨的扫一眼匡正手里的大衣, 冷笑:“你们也来抢客户?”
匡正挑了挑眉, 不置可否。
“你们抢不过我们的,”杨经理一副轻蔑的神态,“咔位还是不一样, 私银不像别的,讲究血统、资历和风格。”
匡正觉得好笑,但还是问:“g s是什么风格?”
“精准卓越的纯美资私银风格,”杨经理傲慢地说,“至少不是卑躬屈膝替潜在客户拎大衣的风格。”
他说别的匡正不动气,但话里话外对本土私银的蔑视让他反感:“杨经理,你信不信,不出十年,所有外资私银都会从中国高净值客户的市场上出局……”
“宝老板!”人群忽然骚动,是宝绽从后台出来了,带着他的琴师鼓师,和引以为傲的演员们,拱着手走到门口。
g s那家伙连忙掏名片,他知道,这位宝老板是如意洲的灵魂,是富豪们捧在掌上的明珠,只要能接近他,就有源源不断的生意飞进口袋。
“哥。”宝绽径直走向匡正,完全是习惯性的,把后背转给他,下一秒,匡正手里的大衣就服服帖帖披在他肩上。
g s那人呆住了,茫然地看着匡正搭住宝老板的肩膀,熟稔地和韩文山几个大佬们玩笑着,意气风发地踏出如意洲的大门,其他客人纷纷跟上,把他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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