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有意思了,匡正慢慢勾起嘴角:“好啊,代总,”投行部的老对手,他倒有些期待,“等你放马过来。”
第200章 “你、我、小宝,咱们仨过一辈。”
吃过午饭, 宝绽溜达着来到朝鲜饭店,没走正门,绕到后头的小胡同, 走员工通道进后厨。
前头服务的是漂亮的朝鲜姑娘,后头干活儿的都是中国人, 穿着统一的白色工作服,在鸡头鸭脚和菜叶子之间忙碌。
宝绽一身休闲西装, 没戴什么宝石,但还是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他们看到他,愣愣地绕开,没人认出他是对面戏楼的老板,也没人知道他几个星期前还是风口浪尖上的明星。他们不关心一切, 除了工钱、游戏排位和步行街上打工的小对象。
忽然, 宝绽听到有人嚷嚷:“……少废话, 你他妈欠揍啊!”
“来!你来!往这儿揍!”
这嗓子宝绽认识, 不是很高,但透, 小钟似的,有金属般的堂音, 他循声过去,在冷库旁的旮旯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小子被四五个人围着, 都没他高, 但很壮实,把他死死摁住,晃着拳头喊:“还钱!他妈的三万块,催了你快一年!”
“操, 我没还吗!”那人抻着脖子,“我一个月三千八,给你们两千,还怎么的!”
“你妈逼五分儿的利!两千够干你妈的!”
“你妈逼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
宝绽皱起眉头,可惜了那条好嗓子。
“就这么多,要不你们攮了我!”
“两千五!”
“两千!”
“两千二!”
“两千!”
最后那伙人给了他两拳,骂骂咧咧走了,那么凶的人,经过宝绽身边时却安静,他们看得出他是有钱人,钱比拳头硬,他们乖得像羊。
隔着一段距离,宝绽问:“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极短的头发,显出锋利的五官,眉毛浓黑,眼仁儿也是,目光却像一把火,含着愤怒或是不驯,熊熊地燃烧。
他认得宝绽,桀骜的眸子撇开了。
“你叫什么?”宝绽问。
那人揉着被打的肚子,没骨头似的萎着,不应声。
“你到我那儿唱过戏。”
“唱了,怎么的!”他突然凶起来,“我什么也没拿!没碰你东西!就在台子上踩了两脚,你想怎么着!”
宝绽什么也不要,他只有善意:“那你跑什么?”
“我……”那人哑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他这种人,大概是习惯了。
“你多大?”宝绽走近他。
那小子的眉毛从始至终皱着,犹豫了一阵:“十七。”
宝绽看他的手指,上头有许多伤口,但指甲缝很干净:“你怎么不上学?”
“操,”那人笑了,“学有什么好上的。”
宝绽被这句话触动了,时阔亭要给他交学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当时他心里想的是,他没资格上学,他该去干活儿、挣钱、吃饭。
窄红 第163节
于是,宝绽问:“想不想学戏?”
那人的眼睛忽然亮了,只是一瞬,很快熄灭:“给钱吗?”
宝绽清楚地答:“不给。”
“那不干。”那小子转个身,拎起一筐踢倒的菜,走了。
宝绽没再喊他,转身出去,半路遇着一个倒垃圾的小工,打听出了那小子的名字,他姓霍,叫霍匪,土匪的匪。
回到如意洲,宝绽在门口碰上了红姐,她来练功,儿子坐在电动车的车框里,呀呀地冲宝绽晃小手。
他帮她抱孩子,两人一起上楼,聊了几句《穆柯寨》的身段,宝绽回屋,她逗着儿子去找时阔亭。
一进屋,应笑侬在,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和小宝玩手指头,时阔亭在办公桌后,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对着电脑,正在核算基金会支出。
“阔亭。”红姐走上去。
“在呢。”时阔亭应一声,眼睛没离开屏幕。
红姐笑着问:“有女朋友没有?”
“啊?”时阔亭跟着笑了,指着应笑侬,“我天天和他泡一起,哪来的女朋友。”
应笑侬没爱搭理他,哼了一声。
红姐靠在桌边:“姐给你介绍一个?”
时阔亭还没反应,应笑侬的眼睛挑起来了,晶亮的,盯着他俩。
“那敢情好。”时阔亭把最后一个数填进excel,点击保存。
“是我老公他们单位领导的女儿,”红姐是个热心肠,看剧团这伙人都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就替他们留意着,“二十六,跳中国舞的,特漂亮,一米七三,我见过两回,人又爽快又……哎你听我说没有?”
“听呢听呢。”时阔亭把日期标好,关掉电脑。
“挺有能力的,开网店,还干直播,”红姐把儿子给他,掏出手机,“我这儿有照片,你看看。”
时阔亭抱着孩子,往她手机上看,确实漂亮,一头长发,乌黑的没染过,嘴角有一颗小痣,笑起来很撩人。他正要夸两句,咣当一声,应笑侬把脚边的椅子踢了,撞在墙上,横倒在屋子中央。
红姐吓了一跳,时阔亭赶紧捂住孩子的耳朵:“应笑侬你发什么疯!”
小宝吓着了,小脸蛋皱成一团,应笑侬站起来,背对着时阔亭把她搂紧,一言不发。
气氛绷得厉害,时阔亭转向红姐,接着刚才的说:“我没上过什么学。”
“啊……”红姐瞄着应笑侬,“她学历也不高,再说,你经济条件在这儿摆着。”
应笑侬突然插了一句,语气挺冲:“那小宝呢,怎么办!”
红姐愣住了。
“不是我说你今天吃枪药啦,”时阔亭的声音高起来,“你等人家红姐把话说完的!”
红姐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侧面问了,她不在乎,又不是亲生的……”
“呵,”应笑侬冷笑,“说得好听,现在是不在乎,结了婚以后呢,有了孩子呢,我们小宝成什么了?”他回过头,狠狠瞪了时阔亭一眼,“有后妈就有后爸。”
“不是,你怎么回事,”时阔亭不知道他发什么脾气,“我还不能找媳妇了?”
应笑侬没说不让:“你先想想小宝!”
“怎么着,小宝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啊,”时阔亭呛他,“你不是他爸啊!”
应笑侬也来劲儿了:“你找个老婆逍遥快活,把孩子扔给我,凭什么!”
“你也找啊,小宝咱们两家带”
“我不像你,”应笑侬撂下话,“我不找!”
红姐瞧出来了,应笑侬别扭的是什么,闹了半天,人家俩有事儿。她从时阔亭怀里把孩子抱回来,草草劝了两句,走了。
关上门,屋里就剩他们俩,时阔亭走上去:“行了吧,祖宗?”
应笑侬哄着小宝,不搭理他。
“你说人家好心好意来了,你好意思冷着脸驳人家?找个借口推了就完了。”
应笑侬耷拉着眼皮,满肚子的不痛快,不痛快红姐给时阔亭介绍对象,不痛快时阔亭看人家姑娘的照片,不痛快他们俩加个小宝,不尴不尬地过日子。
“消消气吧,”时阔亭老大个主席,给他做小伏低,“大娘娘?”
“去,”应笑侬终于出声了,“把椅子扶起来。”
时阔亭就乖乖去扶椅子,扶起来又拿笤帚把地扫了,边收拾屋边说:“我知道你心疼小宝,我也心疼,咱们俩是一条心。”
一条心,应笑侬心说,才不是一条心,他想的和时阔亭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时肩上落下来一只手,又宽又大,“来,我看看我闺女,”时阔亭挠着小宝的胖下巴,把她抱起来,“这孩子,越长越像你了。”
应笑侬瞧着他:“扯淡。”
“真的,”时阔亭的手很自然地揽着他的背,“都这么说,你看这眼睛,跟你一样一样的,好看。”
应笑侬的气这就消了,稍稍的,还有点笑模样,这时,时阔亭说:“你放心,我不找,”他的手用了力,握住应笑侬的肩胛,“你、我、小宝,咱们仨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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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臻汇三楼,总裁办公室。
这两天净是给匡正打电话的,都是原来金融街的同行,听说他这儿来了个抢班夺权的副总,有好信儿的,有幸灾乐祸的,轮番轰炸。
匡正刚撂下一个这样的电话,段小钧来了,手工西装羊皮鞋,头发收拾得锃亮,一抬腿,在他办公桌前坐下。
“你可饶了我吧。”匡正捏着额头靠向椅背。
“冯宽?”段小钧摇了摇头,点上一支烟,“不是这事。”
匡正意外,扬着下巴等他说。
他这儿段小钧熟,自己去倒了杯酒,晃着杯子回来:“昨天去了个趴,市场部的多,听好几个人说,有大机构在买爱音科技的股份。”
爱音科技在段汝汀名下,匡正挑了挑眉。
“我回去看了,不光爱音科技,她手里的那几家,爱音文化、爱音医疗、爱音地产,都有人在持续买入。”
匡正坐直身体:“你是说……”
“只是猜想,”段小钧抿一口酒,经年的威士忌,有醇和的麦芽香,“再说,就算有猫腻,老二的产业和我也没关系。”
不,有关系,到底是一个集团,都挂着“爱音”两个字,一个爸的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事儿交给我,”匡正点了点桌面,“你给我留个段汝汀的电话。”
段小钧走后,匡正想来想去,先给杜老鬼打了个电话。
“匡正啊。”那边很亲热。
匡正也不生分:“杜哥。”
“怎么着,有事?”
“爱音旗下的几个公司,您熟吗?”
听到爱音,杜老鬼静了一下,然后说:“段家的嘛,跌了几个月了。”
是跌得厉害,因为掌舵人去世,四房子女分了家产,匡正说:“市场严重低估。”
杜老鬼没马上说话,耐人寻味的沉默之后,他笑了:“你小子,鼻子真好使!看在宝老板的面子上,我给你透个底,”他低声说,“是有人瞄上了。”
果然没错,恶意收购。
“对方是谁,”匡正马上问,“您知道吗?”
“不知道,”杜老鬼拒绝,“知道我也不能说,坏规矩。”
匡正道了谢,挂断电话,这才给段汝汀打过去,私人号码,第一次没接,第二次接起来:“哪位?”
“我,”曾经的敌人,一颗子弹的恩怨,“匡正。”
第201章 “馋你。”
段汝汀在西山, 匡正开车过去,兜里揣着那颗子弹。
段老爷子去世后,西山空了, 连三房四房都搬出去,只有段汝汀, 和以前一样住在跨院,她在这里最没有位置, 却对这个园子执念最深。
匡正到的时候她正在工作,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冷淡地从电脑上抬起眼。这是他们时隔不久的再会,很难说谁胜了,匡正迫于压力退出段家争产风波, 而段汝汀呢, 虽然得到了集团权重最大的几家公司, 但对董事会仍没有控制权。
匡正解开西装扣子, 坐到她面前。
段汝汀审视这个男人,精明、准确、有侵略性, 他来电话让她查爱音科技的股份,她查了, 真就有问题。两周内持续有人在市场上买入,能追踪到来源的不足5%,不到国家规定的收购公布标准。
“这是有目标、有计划的狙击式收购。”匡正给事件定性。
段汝汀知道, 形势严峻, 但她不知道匡正来这里的目的,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
一颗子弹, 叮一声,匡正丢在桌上。
段汝汀瞧着那截黄铜色的金属,笑了:“匡总什么意思?”
“段汝汀,”匡正没功夫跟她打太极,“生死存亡了,别兜圈子。”
他想开诚布公,想一笑泯恩仇,可惜,段汝汀不信任他:“5%而已,生死存亡?”她轻描淡写,“你吓唬谁呢。”
吓唬?匡正向前倾身:“路易威登宣布收购爱马仕的时候,持股已经超过17%,爱马仕家族的人都毫无察觉,你要等到那个时候才紧张吗?”
恶意收购大多是隐蔽性的,等猎物反应过来,已经被掐住了喉咙。段汝汀怕了,但不得不表现出强硬,匡正不是他的人,这可能是个阴谋:“你回去告诉老大,家都分了,少来惦记我……”
“段铎不知道我找你。”匡正说。
段汝汀没料到,惊讶写在脸上。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匡正指着桌上那颗子弹,他选择在今天、在这个时候把它抛出来,是想摊开一切,消除彼此间的猜忌,坦诚相见,“你得信任我。”
段汝汀怎么可能信任他,他当他是敌人,她曾向他打过一颗子弹。
“你的股票一直在跌,换句话说,爱音被市场严重低估了,高卖低买,你们是巧取豪夺的最佳目标。”匡正干了十年兼并收购,这些玩法他烂熟于心。
“被低估的公司多了,”段汝汀轻哼,“谁的股票不跌……”
“对,”匡正反问,“他们为什么盯上你?”
段汝汀其实知道答案,她移开了视线。
“因为你们分了家,”匡正一针见血,“两个配偶、四个孩子、一帮元老,你们的股权太分散了,要拿下你们每一个都易如反掌!”
他说得对,段汝汀无从反驳,到了这一刻,她才清楚地认识到,匡正一直强调的“统一”有多重要。
窄红 第164节
“我告诉你,”匡正接着说,“爱音科技只是个突破口,你们拿段家的产业不当回事,说分就分,人家要狙的,却是你整个爱音集团!”
一记重锤,段汝汀垂下眼,慢慢摘掉眼镜。
匡正站起来:“段家现在只有一条路。”
段汝汀抬头盯着他。
“统一,”匡正还是那句话,团结才是力量,“现在不晚。”
段汝汀却摇了头:“爱音没有钱。”
对抗恶意收购需要大笔的钱,眼下爱音业绩下挫、股价低迷,无力与逐利资本抗衡。
“我去找大额贷款。”匡正已经想了对策。
段汝汀没料到他肯为段家做这么多,终于从红木椅上起身。
“我需要你的支持,”匡正是来江湖救急的,却没有故作姿态,“没有你,我开不了家族会议,做不了股权架构,我们保不住段家。”
他说“我们”,第一次,段汝汀试着把他当成自己人,微微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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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从西山回家已经很晚了,进了门,一楼的灯亮着,饭做好了,在锅里温着,他很饿,脱了西装就要盛饭,忽然发现楼梯那边的灯是黑的。
宝绽今天没有戏,应该在家,他放下碗筷,上二楼。
卧室的灯也没开,但屋里有人,蒙着被子躺在床上,蠕动着,发出小小的一点哼声。匡正想笑,强忍着,蹑手蹑脚过去,抽掉领带解开袖扣,猛一下扑到床上。
“哎啊!”宝绽让他吓着了,黏黏地叫了一声,匡正隔着被子拢住他,感觉到他在怀里轻轻地颤:“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干什么呢,嗯?”
宝绽软绵绵地不说话,任他抱着,黑暗中,匡正看他手里抓着什么东西,摸上去滑溜溜的,是他那件石墨色的丝绸睡衣。
“拿我睡衣干什么?”匡正的呼吸热起来。
宝绽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似有若无搭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怎么才回来,”匡正开始解衬衫扣子,“我……”
宝绽没让他废话,勾着肩膀把他吻住,急躁、火热,嘴唇湿湿的,牙齿敞开来,舌头探着一个尖儿,挑动匡正的神经。一切都是他教的,宝绽亲吻的方式、呼吸的节奏、甚至鼻子摩擦的角度,他是他的处子。
……
(匡正)肚子里咕噜噜,很响地叫了一声。
“噗,”宝绽笑着倒回枕头上,卷着被子,“你怎么饿成这样!”
气氛全没了,匡正捂着肚子跪在床上:“我他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去,”宝绽拿脚踢他的胳膊,“吃饭去,锅里有鱼,糖醋的。”
匡正不愿意,撅着xx趴下去,还想腻歪,宝绽小老鼠似的躲他,咯咯笑:“别闹,快吃饭,饿坏了我不要你了!”
匡正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找着拖鞋,趿拉着下楼。
糖醋鱼,菠菜花生,热腾腾的大米饭,还有一块奶油蛋糕,食色性也,宝绽能满足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欲求。大口大口吃着,楼梯上有脚步声,他回过头,一回过去就转不回来了。
宝绽的头发乱着,松松系着他那条丝绸睡衣,垂坠的、xing感的石墨黑,迈步时大腿露出来,是真空。
匡正吞了口唾沫,视线黏着他,一直黏到自己跟前,“吃啊,”宝绽在他身边坐下,把鱼盘子拽过来,给他挑鱼刺,“鲫鱼,刺儿多。”
匡正放下筷子,专心盯着他。
宝绽有点不好意思,也放下筷子,“饱啦,”他有一股娇劲儿,“这么香的鱼,不馋?”
……
宝绽温柔地捋他的头发,摸着他的额头,心疼地说:“别总皱眉头,都出褶儿了。”然后徐徐的,落下嘴唇。
匡正的心咚咚跳,只是一条真空睡衣,只是x坐在腿上,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小把戏,宝绽做,却让他觉得是恩赐,神魂颠倒。
他们越吻越急,越吻越凶,椅子渐渐后仰,咯吱着,在那个平衡点上摇晃,两个人都太投入,灵魂仿佛都被抽空,晃着晃着,突然之间,椅子向后栽倒。
啪嚓一声。
匡正反应很快,把宝绽紧紧搂住,瞪着眼睛骂了一句:“我操!”
宝绽没摔着,愣了愣,托起匡正的后脑勺:“没事吧?”
没事儿,匡正只是吓了一跳,后倒的瞬间下意识往桌上抓了一把,右手抓在蛋糕上,糊了一手奶油。
他们看着彼此,吃吃地笑,就着这个姿势,宝绽趴在他身上:“吓着我们匡总了?”
“吓着了,”匡正亲吻他的鬓角,“要宝老板亲亲才能好。”
……
咚咚的心跳声中,听见匡正的电话响。
“喂……”匡正喘得厉害。
“你小子行不行了,”是冯宽,“怎么每回给你打电话你他妈都喘!”
匡正揉着宝绽的头发:“说事儿。”
冯宽做贼似的悄声:“总行要来查账。”
账?匡正懒洋洋的:“查谁?”
“查谁,”冯宽捏着嗓子吼他,“查你!”
匡正腾地从地上坐起来。
“听我老丈人说,是代善来了一趟,给上头出的主意,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老婆等我看电视呢,挂了啊。”
接着,电话就断了,匡正骂了一句:“fucking assholes!”
“怎么了?”宝绽拢起睡衣。
匡正没应,起来给段钊打电话,他没在账上做过手脚,但任何账目,只要查,就不怕挑不出毛病,“把我惹急了,”末了,他来了一句,“鱼死网破!”
“哥?”宝绽知道万融总行最近的动作,也知道匡正面临的压力。
“没事儿,”匡正放下电话转过身,冲他笑,“你哥什么也不怕,韩文山那儿,杜老鬼那儿,哪儿都有我的位置。”
(超过平台尺度部分从略)
第202章 “你图我什么?”
宝绽叫韩文山、杜老鬼一声哥, 可让匡正去给他们打工、大事小事听他们吩咐,他舍不得:“万融臻汇是你一手做起来的,凭什么你走?”
不是匡正想走, 是总行卸磨杀驴,逼他, 要把私银从他手里抢走:“我不走,就是第二个老白, 甚至更惨。”
说到底,万融臻汇不是他匡正的,是万融集团的,这个道理宝绽懂:“哥,只要你自己不走, 凭你的本事, 谁能赶走你?”
匡正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万融臻汇一天, 就是总裁, ”宝绽和富豪称兄道弟、在财富圈往来周旋,见得多了, 早不是过去那个傻乎乎的小演员,“私银的资本、人脉、门路, 随你用,万融的势力再大,他压不了整个金融行儿吧, 总有你使回马枪的时候。”
匡正愣了, 一眨不眨盯着他。
“说句不好听的,等你用私银的资源把自己的后路铺好了,”宝绽说的是杀人不见血的话,用的却是闲话家常的语气, “人、项目、客户,你想带谁走带谁走。”
但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命”,说出去,成了金融街的一个笑话。
“老白做不成的事儿,”他站起来,笔直,有林冲、秦琼的气魄,“咱们不一定不行。”
摆万融一道,昂着脑袋走!匡正难以置信地打量他,那个单纯的宝绽,在娱乐圈吃了亏的宝绽,从误解和伤害中走出来的宝绽,真的长大了。
“我……”匡正一时语塞,“我想想。”
“嗯,”宝绽温温的,不逼他,“该进还是该退,咱们缓一步,再想想。”
丝绸睡衣脏了,他怪不好意思,两手掩着去洗手间,匡正看着那个水似的背影,抓起手机,给白寅午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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