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她压着心底的毛骨悚然,高声喊道:“崔大人!”
崔甫冷冰冰朝她投来一眼,点点头,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一把扯过松青牵过来的马,二话不说,骑上便走。
周乐言松了一口气,甩了甩方才用力过猛的手腕,便是和人比赛她也没有这般紧张过。心神一松,想到方才崔甫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惹到崔甫,算是你们倒霉。
余东晖吩咐手下去这些士子内打探消息,眼见长风楼放出了第二道青绸,就知马上要开始了。他暗自掂了掂肚子里的墨水,打算在崔甫来之前,他先上前顶一顶。
他刚把腰间的剑解开递给周云生,准备进去。便见看不见尽头的人群处传来一阵阵喧哗,他有所预感地停下了脚步。
果然原本一个不让一个恨不得挤死在一起的士子们,争先恐后地让出了路。崔甫一路向着他走来,周围全是想凑上前一沾清河明秀才气的士子搭着话。
崔甫自带光环,身上还穿着四品朝服,一身气势。便是态度温和有礼,也愣是没有人敢上前碰他一片衣角,只敢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说着话。
余东晖冷笑一声,又将剑重新系了回来——顶事的来了,也用不着他了。
李如意 第 82 章
崔甫入金陵这么久,头一回在长风楼门口露脸,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过片刻功夫,余东晖立刻敏感地发现原本就望不见尽头的人群,此时又骚动了起来,似是又有无数人闻风而来。想一窥这个凝聚了清河所有灵气的郎君风采。
长风楼主事之人闻讯,忙不迭地出来迎人。主事人名唤陈沉,说来荒诞,长风楼的主事人可不是什么大儒或是相士,他就是一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商人。
这长风楼是他家的祖业,从祖上传承下来的。他们家往上数代都指着长风楼过活,但充其量是个提供场所的酒楼老板。若不是他家老祖宗眼光长远,死也不肯松口卖了长风楼,他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
陈沉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在楼里楼外地跑,耳濡目染,对如何和这些骨子里异常矜傲的读书人相处,自有一番心得体会。正因为他活得透彻坦然,他即便有些商人的劣性,也稳稳地做上了长风楼的主事人。金陵城的读书人,谁都肯给他两分面子。
不得不说一句,他是真的厉害。
陈沉的脑子有时候可比那些读书人好用多了。他得到清河崔甫到了的消息,没绷住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与方才差点急得差点哭了的模样实在是对比鲜明。
以至于见着崔甫的时候,就像见着了亲人。忙施了个礼,真诚道:“崔侍郎今日能赏脸长风楼,是长风楼的幸事。更是我陈某人的幸事。”
崔甫温和笑道:“哪里,陈先生客气。方才从衙门出来,未能及换衣服,穿着朝服便来了。实在是抱歉。”
陈沉闻言笑意更浓,他从来没觉得心里这么熨帖过。果然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费任何心思和脑力。他忙摆手,口里都是对崔甫的追捧,一路将人领着长风楼里。
陈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过,他能安安稳稳地在长风楼里呆这么久,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识相!他冷眼看了这么多年,算是把这群读书人看透了。他们胆大妄为可以说是毫无顾忌,他一面佩服他们,一面又觉得他们极为可怕。
为防着当真有一日出乱子,他想尽办法,费劲周折,才在楼里立下了规矩。每月初六的雅会,议什么,论什么,都得先提前定好题。
今日原先定好的题是与议公主八竿子也够不着的解赋。结果也不知道从何人口中开始传出消息,胆大妄为地要议公主。陈沉在后头听见消息的时候,手里还握着精心挑选的诗赋。一张脸顿时煞白得可怕,直觉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他沉了沉气,拧眉思索不过片刻,便压着声派人去请崔甫来。他好歹也是长风楼的主事人,岂能不知道朝中局势。尤其是近几日,崔氏在朝堂上已经明目张胆地站在皇太女身后了。
他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不管如何,先将人请来。但心内还是没个底,又吩咐自己的幕僚做两手准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太女有一句不是从长风楼传出去。
陈沉战战兢兢,却没料到三推四请的崔甫竟然真的来了。更是着一身朝服,手握重权的朝臣气势,让人望而生畏。陈沉可满意得很。若是哪个士子头脑发热想作死,想必一看崔甫官服上的三章纹和腰间金饰剑也能让他清醒清醒。
一踏入楼里,便觉眼前顿时变得空旷。原本破落的小酒楼重建之后恢弘大气。酒楼的老板显然是不差钱了,三层楼高的长风楼,楼中心却全部被掏空。整个楼三面都安排了开放式的位置,唯有正对着大门的那一面没有任何位置。
三层楼高的白墙,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悬挂着众多名家之作,说是名人堂毫不夸张。那场面瞧起来实在震撼人心,无数士子一进来见到这墙便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任自己在动人的字画诗文里沉醉。
崔甫不过淡淡一瞥,再没有别的反应了。陈沉嘴里原本一大串的介绍也顺势都憋了回去。但崔甫知道的比陈沉可能还要多一些,他不仅知晓上头有自己少时作品,今日长风楼的主角皇太女的大作也在其上。
陈沉将人领到座位上,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挂青绸!”
等最后一道青绸也从长风楼的三楼垂直洒落下去,雅宴也正是开始了。周乐言也是这时回来的,她急吼吼追着周云生道:“怎么样,怎么样?可开始了?”
周乐言原本是觉得自己成功把话带给崔甫,想到崔甫的杀伤力,她也放了心慢悠悠地往回走。结果没走两步,就想到这种热闹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她要亲眼见证!忙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周云生一言难尽,没好气地将他的马鞭从周乐言手里夺了回来,刚准备开口,便听得余东晖在一旁指着青绸解释,“瞧见那三道青绸没?这才刚刚开始,每当有人提出一个观点,或者作了什么文章,若是有一人支持,便会提一道青绸往上用红笔画字,什么时候三道青绸全被红笔画满,什么时候雅会结束。”
周乐言小声嘀咕道:“什么破规矩,那若迟迟没有画完,岂不是众人都要在这耗着?也太不现实了罢?”
周云生知道周乐言对这些事压根儿不在意,但他在意。他自觉不是什么品节高尚,淡泊名利之人,周云生曾经写过最好的一首词也不过堪堪一道半青绸罢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怅然道:“你懂什么?你知道李朝有多少读书人,其中有多少天才?可能你费尽心机苦寻一生的道理,都比不过旁人的灵光乍现。若是能见证一个震撼人心的诗文或者观点出现,便是耗到天荒地老,他们甘之如饴。”
周乐言闻言撇了撇嘴,又突然兴奋地开口道:“这外头人挤人的,一眼望去全是头,事关公主,我们还是进去亲自看看?万一崔侍郎不顶用,咱们也好立刻顶上!”
余东晖刚想皱眉拒绝,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手已经伸出,一把拽住准备随时闯进长风楼的周乐言的衣领。但再一低头,见周乐言气得脸色通红,他心一软,又松了手。
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随手丢进周乐言怀里,嘴里吐出的话却不好听,“就你这水平,谁敢让你进楼。拿着帖子去,就说是奉城防军指挥使之命,公务在身。进去后小心说话,那群书呆子撒起泼来可不要命。”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让身侧不远处的两个小士子听见。两人气得手都在哆嗦,若不是余东晖腰间挂着剑,瞧着气势骇人得很,他们定是要上前分说个清楚。
周云生听到这里脸都要黑了,他们清清白白读书人怎么到了余东晖嘴里变成了撒泼的书呆子。
周乐言还没缓过神来,怀里又被扔了一样东西。她本能地一把抱过,再低头一看,是余东晖原本系在腰间的剑。她立刻就抱紧不撒手了,这兵器她可已经眼馋许久了。
余东晖瞧她没出息的样子,“啧”了一声。
周乐言才不管,欢天喜地地左手提着剑,又是拿着帖子大咧咧地穿过人流。当了长风楼门口,门口的仆从看完帖子后,小心道:“官爷,如今里头早已坐满了人。还请你通融通融,便是有什么事,也等雅宴散了再说可好?”
周乐言狐假虎威,她压根儿不知道余东晖的帖子到底哪来的,也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只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回道:“我不会故意寻长风楼的不快,我只进去寻个角落看着便好。”
那小仆果然松了口气,侧身将人让了进去。
周乐言进去时,一眼就瞄到稳坐在上座的崔甫。她偷摸地寻了个柱子,挡着别人的视线,但自己却将众人瞧得一清二楚。
眼看崔甫面上淡淡的,但其他人个个表情丰富得很。周乐言正有些不明所以,便见崔甫轻轻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原本楼内有些浮躁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各位方才所说,在下已经了解。但在下仍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各位,不知是否诸位能为我解惑?”
陈沉心里痛骂方才提及“议公主”的人,不过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郎君,也不知是如何进得楼里。想来,背后定是有人故意设计。眼看只有崔甫能救他一命,忙道:“自然,崔侍郎尽管问便是。”
崔甫见众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好脾气地笑了笑道:“且不论公主到底是不是如这位仁兄所言。在下倒是想问问,圣人只一位公主,若不立公主,那依仁兄所见,是改立皇室的哪位宗亲?”
那人脸色一白,仿若心思被窥探,却仍硬声道:“崔侍郎,就事论事,无需牵扯到旁人。从古至今,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曾有女子称帝。女子安于家室才是贤德!读再多的书也无用!论谋略,论才智,如何能比得上男子?”
他话说完心里暗自满意,想来青绸上马上就要添上他一笔。
崔甫心里冷笑,却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果然,此话一出口,就引起众怒。如今圣人建女学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女子读书早已不如当初那般被排斥,谁家还没有个读书的小娘子?他们可没觉得面前洋洋得意,自大无比的家伙比他们家小娘子厉害。
不须崔甫开口,那人就被众人堵得脸色发白,坚持不住,退出了楼外。
李如意 第 83 章
但显然这只是个开始,远远还未结束。那人虽然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也只是因为崔甫开口,引他上钩钻进了语言陷阱。倘若此人不是以偏概全,扫倒一片人,只单论皇太女一人,想必也不会败得如此快。
果然之后,又立刻有人反应过来,只说皇太女是否德行配位。周乐言听得满肚子火,恕她直言,整个楼里没一个能打的。她忍不住摸了摸余东晖给她剑,只可惜不能动手。
当然了,皇太女盛名贯金陵,整个楼里也不是只有崔甫和周乐言两个站在她一边。当然也有其他仰慕公主才德的士子,跃跃欲试。
但崔甫显然不打算给任何人机会——他尝到了甜头,自然不肯把机会让给旁人。最近御史大夫突然开窍,如意前两日又出了宫,但这回吴秋子一个字都不敢说。崔甫下朝后颇有些遗憾失落。
崔甫心有成算,只等这些人把能挑的刺都挑了出来。长风楼里的人他并不是都认识,但他都不需要刻意去思考,只听人说话,便能根据从前的消息一一对应上。并且在心里全部默默给这些人划了个叉,他可没有那么大肚量。在他面前对如意指手画脚,他往后定是要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他一改方才淡然模样,坐直了身子,慢慢道:“诸位说了这么多,在下倒是有些想法,倒请诸位听我一言。”
“想必各位都清楚,皇太女自小便受崔相以储君要求教导。学的是治国□□之策,不同于一般公主。”他手一指身后的“名人堂”,道:“若是各位对皇太女是否有这个能力疑心,不如一观皇太女十三岁时对李朝科举选拔人才的策论,以小见大,可知公主眼界和心胸。”
屋内众人皆是抬头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方才想起皇太女的论作之所以能被挂上去,便是因为皇太女极力支持扩大科举的影响力。当时论作从宫中传出,长风楼这些有志之士,哪个不想要投身科举,鲤鱼跃龙门,皆是激动得不行。
楼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崔甫还在继续道:“若是论诗文才学,想必每年从宫中年宴上传出的皇太女的诗作,也足以证明。礼乐之道,骑射之力,想必也无需我再一一赘述。”
说到这里,崔甫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格外真诚道:“说句实话,今日我确实是因为听闻长风楼要‘议公主’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来之前,我还以为诸位是要盛赞皇太女。毕竟公主前不久更是主持了建学,如今建学的影响想必诸位也能瞧见。多少寒门子弟因囊中羞涩读不了书,长风楼的诸位个个都是读书人,岂能不知读书的不易?”
楼中许多出身寒门的读书人,闻言皆露出动容之色。
“但我却没料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心存质疑。说来说去,不过只是因为皇太女是公主,不是皇子。”
崔甫冷笑一声道:“当真是可笑至极。我本不欲与诸位争论男女之差,但见今日实在避不过,那便与诸位议一议。在我看来,皇太女一介女身,却要比在座的诸位高上不止一星半点儿。诸位自诩男子便要比女子强,自视过高,简直是坐井观天,愚蠢至极。”
“今日我崔甫便坐在这,若是有谁不服,只管来辩便是。”
崔甫搁下话后,长风楼便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但暗底下气氛却似被点燃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便是如周乐言这般心大的人,眼眶也已经红了。虽然理智告诉她,崔甫的本意只是为了公主说话,但周乐言仍是对其心存感激,崔甫能站在女子立场考虑,已经比天下许多郎君高出一大截。
动容的显然不止她一个,长风楼里自然也是有其他的小娘子,虽然人家小娘子是凭真才实学进来的,与周乐言走后门进来的不是一路人。但也在片刻后鼓起了掌,更是让人去青绸上添一笔。有的小娘子看着如此丰神俊朗又才华横溢的崔甫,已经被迷得失神,只恨不得以身相许。这么好的小郎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楼内的男子们,眼见他们的主力军崔甫已经倒戈相向,皆是沉默不语。他们倒也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上去也确实比不上皇太女。
就在周乐言以为长风楼即将沦陷在崔甫的攻势之下时,突然有一老者站起了身子,盯着崔甫开口道:“崔侍郎,老朽倒是有一句想问,不知崔侍郎可否替老朽解惑?”
崔甫闻言也站起了身,行了一礼道:“何公直问便是。”
周乐言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回忆起此人便是周云生提到过的擅论的“何公”。
“崔侍郎如此维护皇太女,可是因为清河崔氏背靠皇太女?”
周乐言睁大了眼,这老爷子瞅着精神不错,努力努力能再活二十年的样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呢?皇太女结党营私他就敢这么大咧咧说出来?而且对面是谁,是清河崔氏手黑心更黑的崔甫。她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只觉得不虚此行,当真见着了活得不要命的读书人了。
崔甫闻言脸色都没变一下,回道:“何公此言差矣。清河崔氏永远只会忠于圣人。即便是家父是皇太女的老师,也不会改变清河崔氏的立场。只要是对朝廷有利,能造福百姓的事,崔氏都会去做。与是不是皇太女无关。”
当然了,圣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圣人就行。
崔甫看了一眼何公,已经为他想了几个养老的好去处。
崔甫说得义正言辞,清河崔氏又惯常会经营好名声。何公一时也拿他没办法,脸色不好的又坐下了。
周乐言见他这么快就放弃,还有些发愣。但紧接着便是兴奋起来,只想仰天大笑:还有谁?!
没谁了。崔甫如一座泰山一般压在前头,陈沉见半天无人说话,站起了身道:“若诸位再无其他意见,三道青绸便画满摘下了。”
无人反驳,陈沉心底一松,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宣布:“今日雅会结束,下月初六,长风楼期待与诸公再会。”众人皆站起身回礼,但一个人都没有离开,皆是兴冲冲地围着崔甫说话。将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周乐言同情的看了对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去,周云生远远地看见,口中喃喃道:“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又觉得理所因当,不愧是崔甫。
周乐言跑了过来,哼哼两声,一脸快来问我的迫不及待。余东晖不留情面:“你牙疼?”
周乐言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又看向周云生。余东晖冷笑道:“没有人想问你,给单蠢无知的你分享一个小知识,长风楼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门口的小仆从传出来,要不你以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
周乐言确实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讨厌余东晖。本来余东晖还有一个崔甫替他分担一部分仇恨,但如今崔甫已成功洗白,只有他还在原地打转,承担着周乐言所有仇恨。
但余东晖显然也不大介意周乐言不理她,他伸出手,“把剑还我。”
周乐言闻言眼珠一转,丢下一句“我要去东宫给公主汇报”,便死死地抓着剑溜得飞快。
余东晖收回了手,他低低一笑,本就是送她的。
但突然听见身旁传来咬牙的咯吱声,又收了笑,假装无事发生。周云生在后面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当着他面也敢撩拨他阿妹,脸黑得像被人撅了坟。
“所以,这就是我小舅舅送你的剑?”如意好奇的望着周乐言腰间古朴无华的剑,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周乐言闻言跳脚,“什么余东晖送的,明明是我抢的!”
如意不大懂她为什么这么坚持把自个当土匪,但人各有志,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周乐言奇怪道:“怎么公主听我说了这么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如意端了茶杯掩饰了一下自个儿的表情,故作无所谓道:“怎么?我已在圣人面前同意婚事还不够么?”
周乐言和赵享明:!!!
赵享明见周乐言还在震惊中也不说话,顾不得许多,便忙开口问道:“公主可知圣人什么时候下旨?何日大婚?东宫许多东西还未筹备,还请公主给个时间,下头人也好安排。”
如意清了清嗓子,回道:“一月后我生辰当日便会下旨,婚期还要等钦天监与礼部核算。聘礼之事长乐宫已有安排,你回头亲自去一趟长乐宫。其他事宜皆按礼制来便可。旁的,旁的还要准备什么?”她疑惑地望向对面二人。
周乐言被问得一愣,她连想都没想过成婚,也愣愣地望向赵享明。赵享明一时只觉压力骤大,他也是个没讨着媳妇的单身郎君啊。他使劲回忆,他堂兄成婚之时他也去了,想来只需要把男女转换一下角色就可以。
他心里没个底,硬着头皮回道:“臣倒是有听闻过,寻常人家娶妻之时,会派人去询问新妇的喜好。布置新房时,会考虑是不是要与新妇在娘家时的房间相似。让人不那么陌生,以免新妇焦虑。”
话一说出口,见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样,忙补救道:“这不过是臣的看法,公主不如去问问崔大人的意见。”
如意点了点头,但赵享明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没有在意他的话,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懊恼。只希望崔侍郎大人有大量,若是公主真做出了什么意外之举,不会牵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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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次元有些事情,可能都会晚点更新。
但作者会努力坚持日更的哈!(实在更不了的话,也请小可爱们怜惜 (# ̄▽ ̄#)!)
再次鞠躬!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顺便求个收藏!!!
李如意 第 84 章
赵享明本就紧张,无意瞥到周乐言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更是坐立不安。
周乐言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她先是毫不客气地冲赵享明个呆瓜翻了个白眼,又扭过脸来忙解释道:“公主莫信赵大人的话,他又没有成婚,尽是道听途说罢了。”崔甫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朝廷重臣,若是当真被公主像对待小媳妇儿一样,怕是再好的涵养都要骂人。
周乐言如今对崔甫的态度不说慈眉善目,但也是正常了起来——到底崔甫今日的表现让她觉得,崔甫对如意的真心做不得假。
周乐言顿了顿,又道:“只是阿言想问,若是遵礼制,是遵太子礼还是公主礼?”
这里头学问可大了,一个嫁一个娶。周乐言总觉得依照宫里的意思,怕是后者。
如意闻言也沉默了。
被这个问题苦恼的显然不是周乐言一个,礼部得了圣人的口信,先不说众人刚听闻这消息有多震惊,就光是想如何办这婚礼就差点愁秃了脑袋。
虽然礼部侍郎赵公,自个儿家的小娘子是皇太女身边的姑姑,自个儿家郎君赵享明更是东宫的红人。但这两位显然都是口风极紧,一个字都没同他提过。若不是近日崔甫在朝堂上的表现实在过于明显,他心里隐隐有些预感,怕是今日在御书房时便要丢脸了。
“赵公,谁不知道您家那两位都是东宫的红人,这么大的消息您好歹也早给我们露个口风,瞒得未免也太紧了!”旁边人怨气都快要冲天了。
“就是就是,您说这圣人旨意,按礼制,到底是按什么礼制?今日不过是口信,若等明旨时,礼部再拿不出章程,岂不笑掉旁人大牙?”
“赵公,这如何办您倒是给我们个话?”
赵侍郎憋了一肚子气,从他回了礼部开始,整个礼部便像个菜市场,一堆人窝在他身边,嘈嘈杂杂。他脑门皱得快能夹死个苍蝇,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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