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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气闷地想:个个都来问他,他去问谁?
倘若换个人来,那礼部连问都不用问,肯定是按太子礼制来。可那是清河崔氏未来的家主,崔相家的大郎君。他今日若是松了口按太子礼制,明日崔琰就会想办法送他告老还乡。可若按公主礼制,崔氏脸都敢这么大了?这是让皇太女以李朝江山为嫁妆?
赵侍郎头一回后悔,当初贪图礼部清闲,凡事都有前例,按礼制办差不容易出错。就一窝,窝在礼部近十年没有动弹过。若是当初搏一搏,今日也不会如此难办。办不好,一世英名都交代在此了。
他年纪大,退了也就退了。但他家还有两位在东宫任差的,便是郎君小娘子没良心,他也还是要顾忌着。
赵侍郎一抖两撇胡子,开口道:“行了,都别吵了。今日你们都先回去想想,待我去探探宫里的口风再议!”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至于探的是谁的口风自不必说。众人心照不宣一改口风,“好好好,便等着赵公的好消息了。”
赵侍郎对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态度无语,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一甩袖,便出了礼部。
他打算得倒是挺好,他这几日连家门都不出,就在家守着赵享明回府。逮着这个兔崽子定要狠狠地拷问。
但理想往往与现实有极大的差距。赵享明连东宫大门都不出,赵侍郎派人递口信一概不回,装聋作哑,一字不提。这也不能怪赵享明,他心里也苦啊,而且这苦还没法说。
那日从公主书房出来后,他就被周乐言拉到一旁,周乐言当时看他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忆深刻——他从小到大,不说天才,也是个别人家的小郎君,头一回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
周乐言发自内心地疑问:“赵大人,你实话同我说,你是不是其实心里也讨厌崔甫的很?”
赵享明:?
他连忙摇了摇头,却没错过周乐言嘴里的“也”,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事。
周乐言先是一脸失落,又语气真诚道:“你为公主办事多日,与崔甫也是常打交道,崔甫手段如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歹也能猜到几分罢?”
赵享明替如意查了不少崔甫的事,对崔甫的了解比周乐言想象的还要多些。他又点了点头。
周乐言露出了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那你是疯了不成,给公主提那种建议。往后大婚崔甫是东宫半个主子,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周乐言表情同情又怜悯,“我真心地给赵大人您提个醒,公主的婚事,你千万千万不要插手。除非公主吩咐,多余的什么都不要做。”
赵享明受教地点了点头,但方才周乐言问公主的话,让他格外在意,又真诚发问:“臣受教了,那依周大人所见,到底是该遵何礼?”
周乐言刚想回一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但余光瞄到秋雅姑姑,猛然反应过来,赵享明的阿耶是礼部侍郎。想来也是为父分忧。
她想了想后,意味深长道:“此事你别管,莫插手。有的人比你更着急,更上心。”
赵享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才理直气壮地躲在东宫。
周乐言一语成谶,赵侍郎左等等不来,右寻寻不着赵享明,气得骂娘之时,崔甫本人出现在了礼部。
崔甫在圣人松口当日便得了消息,尽管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还是身心舒畅,愉悦得不行。
清河那边他早已去信,他祖父不会不同意。圣人与皇后都已经松了口,连小公主也在圣人面前也点了头。没料到,礼部这边却先闹出了动静。
这几日,朝中大臣基本都得了些消息,见面都道恭喜。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道:“还未得确信,先谢过大人了。”上个朝气氛和睦极了。
朝堂上,唯有礼部那一小块地,好话也是有的,只是怎么看,那态度都很奇怪。尤其是赵侍郎,那怨念简直快溢出来了。在联想到赵享明近两日告了病假,崔甫立刻琢磨出味儿来。
圣人给他的权力极大,行走六部,他常年待在户部刑部,倒是少有去礼部的时候。也不怪他,礼部实在是清闲。他若是出现在哪里,哪里便出事,或者有事将要发生,赵侍郎巴不得他永远不来。
故而一听到崔甫到了礼部时,赵侍郎第一反应便是难道礼部里出了什么事?再一拍大腿,可不是出事了!忙不迭的派人去请。
崔甫进来,与赵侍郎见礼之后,刚打算客套一番,再谈其他。没想到赵侍郎平日一个慢吞吞,甚至有些迂腐的人,直摆手道:“崔侍郎,莫说那些虚的。今日你出现在此,想必也知道如今礼部为你皇太女大婚之事发愁得很。你若是有什么想法,这里没有外人,直说就是。”
都火烧眉毛了,皇太女生辰宴他们都暂时顾不上,哪有那闲功夫和他扯话。先前不找崔甫,也是顾忌清河崔氏,如今人都自己送上门了,再不问就是个傻子。
崔甫见他如此急切,也果断开口,“实在是赵公费心了。那我也不与大人兜圈子了。绝不可能依太子礼,至于是不是依公主礼,那便看礼部了。”
赵侍郎闻言顿时急了,连忙道:“崔侍郎这话说的,若依公主礼制,那便要另辟公主府,成婚后驸马便是要住公主府,这也实在不像话。”
崔甫顿了顿道:“那也不是不行。”这话崔甫显然是胡扯,他明知不可能另辟公主府。
赵侍郎简直要气笑了,他这么愁苦是因为谁!
崔甫又放缓了语气道:“其实圣人的态度,我倒是能猜到两分。圣人既然把话交代到了礼部,却又没说具体怎么办,那不是全看礼部的意思么?”一开始把人的期望降低些,后面再提真正的要求,更能让人容易接受。
“若大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不如折中想个法子?比如尽量避开到底是嫁还是娶,圣人也只是要个结果罢了。”
赵侍郎吹胡子瞪眼,“若是这般,何须崔侍郎提醒。礼部有礼部的规矩!从古至今,大到皇家祭祀喜丧,小到宫宴礼节,样样都要按照典制来!岂能随心所欲!”
崔甫淡淡一笑,反问道:“赵侍郎这话说的,难道礼制便是千年来从未改变过么?不说远的,就说皇太女之前,又有哪个小娘子以女身被立为皇储?”
赵侍郎沉默了,皱眉沉思。
崔甫也不催促,只立在一旁等人自己慢慢想清楚。
赵侍郎想了半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知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却仍是心里没底。可想而知,若是礼部按崔甫说的出了章程,怕是弹劾决计少不了。
只管寻人错处,不管旁人死活的御史大夫们,是所有朝臣的噩梦。
赵侍郎想了半天,到底被说服了。但仍开口道:“若是礼部当真如此,还请崔侍郎在朝上多多美言。”不要留他一个只想安心养老的老臣被群起围攻。
崔甫一晒,轻声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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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





李如意 第 85 章
赵侍郎被崔甫成功说服,虽然心中仍觉不安,但到底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赵侍郎心想:我这都是被逼的。
赵侍郎在崔甫走后把消息透露给了礼部的同僚,反正要完大家一起完蛋。礼部众人的反应各有所异,但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最后也都只能接受赵侍郎的意见。
无论外头有多少人好奇,大臣们想尽办法去套话,礼部众人皆把嘴闭得死紧,一个字都不肯往外透露。
没办法,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现在说了,怕是御史大夫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赵享明带着他阿耶赵侍郎的消息来寻如意时,恰好见到许久不见阿大阿二在书房里。
“公主大安。”
“嗯。什么事?”如意头也不抬,正低着头看着案上的文件。赵享明隐晦地看了一眼不苟言笑杵在那里的阿大阿二,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见如意不避讳阿大阿二,他也就直说道:“是家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礼部出章程之前该呈给公主看一眼。想问问公主可还有什么想法。”
如意抬头看了一眼,手边翻过一页,顿了下,回了一句:“此事我刚已知晓,同赵侍郎说一声,按崔甫的意思办就好。”
赵享明身形顿了顿,看了看皇太女案上厚厚的一叠信纸,没有开口问公主是如何得知了消息。
“还有什么事么?”
“回公主,长乐宫那边的礼单已出了,请公主过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公主亲自过目一遍,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如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抬了抬下巴,赵享明立刻上前将礼单放在案上。
赵享明已经看出来了,公主此刻心思全在手里的信纸上,他刚准备识相地先行退下。便见如意出声:“等等。”
赵享明立刻停下了身形,等着公主吩咐。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公主开口。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公主,难得见公主如此纠结的模样。
如意皱着眉,似是非常苦恼,过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去把钦天监的李淳丰给找来,我今日就要见他。私底下去找,不要让旁人知晓。”
赵享明连忙应是,便疾步往钦天监走,边在心里头想,这李淳丰又是哪号人物,能值当公主在这档口指名道姓要见他一面。
公主本就苦夏,精神没有往日好,生辰又近在眼前,更有昭告婚事在即。便是这样,圣人也没有说心疼自家公主,该让公主办的差一样没少。
甚至还将金陵城巡防军的军权交到了公主的手里,虽然朝臣们自打圣人把巡防军的统领换成余东晖后,心里便已然有了猜测。但圣人这般丝毫不忌讳储君的模样,还是让人震惊。
今年公主生辰,圣人更是将戍守边疆的几位将军们召回金陵,俨然是想借生辰宴,将兵权也慢慢过渡到公主手里。若是圣人当真将兵权也交到如意手中,那本朝的皇太女将会变成历史上唯一一个掌握了兵权的储君。手中的权势可不是一般的大,顷刻之间便能颠覆李朝,到时候她要是想做什么,便是圣人也阻止不了。
赵享明暗自猜测,见公主这几日召见兵部的大臣这么频繁,这些个只认死理的武官这么乖顺的模样,怕是虎符的另一半圣人早已私底下给了皇太女。
十六岁的皇太女,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让多少人红了眼。这样的皇太女,与刚被立为储君的皇太女可谓是天壤之别。若是长风楼早能得到这个消息,陈沉死也不会让人议什么公主。世人只知公主才貌无双,端庄有礼。但无人知公主性情到底如何,若是个绝受不得委屈的,怕是长风楼被颠覆只在顷刻之间。
但旁人只见皇太女位高权重,赵享明在东宫当差,自然比旁人见得要多一些。他已经不知看见过多少回公主深夜还在书房伏案批阅奏折,但从没有说过一句委屈和抱怨。仿佛在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身上压上了李朝整个江山是理所应当的。
赵享明叹了口气,希望驸马入了东宫后,能多帮帮公主。
赵享明走了之后,如意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东西,一遍不够仔细,又看了一遍。等看完后,崔甫这些时日的生活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她自然也就知晓,崔甫这些时日是如何暗地里费尽心思讨她欢心的了。
她确实很喜欢打扮自己,甚至忙得连觉都睡不了,她一样都要每日沐浴保养脸蛋和皮肤,这是她的底线。崔甫确实送过她一瓶什么美容养颜的玉膏,除此之外,崔甫什么也没有说。如意有些恍惚地回忆那个不知被她随手塞到哪里的小瓶子,她也不知那真的是用玉髓和名贵草药做的啊。
崔甫近日送的东西实在有些多,她也没有一一细看,但崔甫俨然是将她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妥帖地照顾好了。如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纸上,崔甫这个败家子,这些时日花出去的钱快赶上李朝一年的军饷了。
她吐了口气,怪不得芙蓉见到松青就黑脸,她的私库再充裕,怕是也经不起再回崔甫几次礼了。
如意沉默许久,望向书房里宛如哑巴的两个人,开口道:“崔甫可有察觉你们跟着他?”
阿大抱拳回道:“回公主,我们兄弟二人极为小心,跟在崔大人身边时,应当没有露出行踪。但我们去查与崔大人往来之人消息之时,虽有刻意掩盖面容,但想必崔大人也有所察觉。”
如意闻言脸色好看不少,也露出了笑道:“做得很好。重重有赏。”
阿大阿二闻言谢恩,脸上却无多少喜色。他们是从小便开始习武修行的暗卫,在他们从前的生命里,除了休息便是习武,学的是杀人,潜行,拷问,追踪,和保护。他们如此努力才能在一众暗卫中脱颖而出,而崔甫,他又能在武学上花费多少时间?
公主让他们这次出宫去查崔甫,何尝不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他们再让公主失望,怕是公主肯,圣人也不会肯留他们了。
此番行动,阿大阿二的认真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如意才会收到“崔家的女儿十九以下从不婚配”这个让她眯眼咬牙的消息。
这句话是崔甫对崔莹说的,阿大阿二是忠实的记录者,一个字都不差地写了下来。如意自然也就知晓,崔莹的“努力”,她对崔莹并无意见,只觉得她有些胆小得可爱。
但崔甫这句话,那意见可就大了去了。
如意食指轻轻点了点桌子,心里在想,她确实听闻过崔氏的女儿都是晚嫁,从不早早婚配。对外的解释是,心疼怜惜小娘子,想多留几年在身边。但如意长在深宫,自然明白实际原因是崔氏知晓小娘子若是过早婚配,身子还没养好,不利生育,多有难产。即便是顺利生育,也容易留下病根。
崔氏的女儿金贵,都是娇养着长大。
崔氏知道的道理,没道理圣人和余皇后不知道。他们二人如何打算的她不知晓,左不过都是为了她好。断不可能害她。
那问题来了,如意身为公主,皇太女,难道还不如崔氏的女儿金贵?她如今不过十六,离十九且着呢。
如意轻轻冷笑,怎么?崔甫这轮到自个儿就忘了?
事实上,崔甫确实没有忘,虽然他很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过目不忘的能力,显然不会让他如愿。当然了,崔甫就算忘不掉,也绝不会自找苦吃提醒旁人。
他吃素已经够久了,眼见离着开荤还有一步之遥,马上便能抱得美人归。谁在这时候同他作对,便是同他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李淳丰这个头铁的,在来东宫的路上从来没有想过他将会迎来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
赵享明时不时朝他投去视线,李淳丰看上去是个特别安静的人,相貌普通,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还有些呆。他去钦天监不过随便让人带了个话,李淳丰就跟着跑了出来,是个好骗的。
如意若是知晓赵享明这么想李淳丰怕是要笑出声。李淳丰若是呆,也不会故意在她面前显露才能。有本事的人,她向来不吝啬实现对方的野心,只要对方有这个能力。
赵享明一路领着穿着侍卫服的李淳丰走小路到了东宫,李淳丰不过钦天监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宫里头谁都不认识。上回若不是公主去钦天监请人时比他官大的都不在,也轮不上他搭上公主。
李淳丰低着头走了一路,大夏天地出了一身的汗。到了东宫皇太女的书房门口,赵享明上前通禀,皇太女清亮的嗓音从书房内传出:“进来罢。”
赵享明在前头推门进去,李淳丰一进门就感觉得房内房外是两个世界。他行礼之后随意一瞥,入目之处便有七八个冰盆,正冒着丝丝凉气,让人舒坦的毛孔都张开了。
如意给赵享明试了个眼色,赵享明识趣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如意和站在远处的李淳丰。
李淳丰还沉浸在凉气中,便听见皇太女嗓音柔缓道:“李大人,今日突然找你过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李淳丰忙回道:“哪里,公主若是有事,只管吩咐臣便是。”
如意淡淡一笑,那她就不客气了。
“钦天监现在的老监正年岁大了,还是回乡安养晚年的好。”如意见李淳丰闻言眼睛一亮,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我只需要大人帮我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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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在么?帮个忙?
崔甫::-)
李淳丰:不是本人!!




李如意 第 86 章
钦天监自古以来就专为皇室服务,大到制定历法,小到为各种重要的事情测算吉日吉时。李淳丰来时便心里有所准备,皇太女今日私底下寻他,想到近日得到的消息,他有所猜测。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提着个心等着皇太女接下来的话——决定他未来是平步青云还是寂寥无声全在今日。
如意看他一脸紧张,宽容一笑道:“李大人也不必这般紧张,于你,于钦天监而言,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我与崔甫的婚事钦天监想必也得了消息。圣人不日便会有旨意,到时候礼部定会要钦天监测算吉日。只是这吉日,还需李大人多多费心。”
如意顿了顿,又继续道:“如今我刚立储不过几月,朝堂上政事繁多,若是匆忙成婚,怕是会委屈了崔大人。”
李淳丰心里了然,回道:“皇太女所言极是,皇太女大婚自然马虎不得,便是大婚之前的流程也要走上许久。”
他打量了一眼如意的神色,试探道:“今年年底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日子。”
如意闻言,露出苦恼的神色,道:“年底朝中更是繁忙,怕是也难以……”
李淳丰又忙点头道:“是了是了,明年夏天也有几个好日子。”
如意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低首端起了茶。李淳丰又道:“那明年年底?”
如意还是没有说话。李淳丰懵了。
他也不再试探,开口问道:“那公主觉得何时才合适?”
如意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近两年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出身,倒不如三年之后挑个日子吧?”
李淳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皇太女也真是敢说。成婚还要抽个时间,三年之后?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如崔侍郎这般年纪的郎君孩子都生了俩了,三年,他现在很怀疑皇太女压根儿不想同崔侍郎成婚,想着用拖字诀拖到人崩溃。
总归也不是他娶妻,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煞有其事道:“是了,三年后确实是有个难得一遇的好日子!”
又想起他如今的顶头上司,小心问道:“只是不知圣人皇后那边?”
如意一摆手道:“圣人皇后那边你自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在礼部问钦天监拿日子的时候,说测了八字只有这一个日子合适便可以。”
李淳丰光棍一条,钦天监全由圣人调配,崔甫与他毫无利益相干,见皇太女有了主意,他自然无不应从,连连应是。
如意满意了,二人相谈甚欢,一点儿也没考虑崔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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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如意生辰。
如意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当真是天还未亮就醒了。她要在上早朝之前先去给余皇后请安。等如意请了安离去后,长乐宫里就一刻不停地忙了起来。
几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余皇后为着公主今日的生辰可谓是耗尽心思。圣人后宫美人众多,妃嫔无数,人多了,宠爱自然也就分得少了。能在宫里活得久的,哪个不是人精。个个心里门儿清,圣人宠爱虽好,有是锦上添花,没有宠爱,讨好了皇后,也能活得极好。
于是,春荣姑姑从皇太女离去之后便迎来一个又一个美艳动人的妃子美人。皇太女生辰礼,她们自然早就送往了东宫。如今来长乐宫,一是请安,二是,此时不抓紧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讨好皇后什么时候讨好——今日余皇后的心情一定不会差。
等众多美人们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离去,春荣姑姑又要安排尚宫们去布置宴席。余皇后虽然铁了心要大办特办生辰宴,但心里还是心疼如意。念着她的阿奴苦夏,将宴席摆在了晚上,御花园水榭边。如此一来,大臣们离去时怕是已近深夜,皇宫守卫和城防军那里要另行安排,她又去圣人那儿讨了旨意。
等天色近晚,春荣姑姑才从水榭那儿回了长乐宫回禀道:“启禀娘娘,湖心台子已经搭好,乐师们皆已准备妥当。御膳房的也已备好了膳食,再过半个时辰各位大人们便会携家眷进宫,这些夫人们今日进宫请安,娘娘可要见?”
余皇后闻言摇了摇头,春荣姑姑见怪不怪。若如意只是个公主,那余皇后便是再不耐烦,也会耐着性子与这些夫人们打好关系。但如意是皇太女,与这些夫人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还没等春荣姑姑再说话,余皇后突然道:“等等,若是崔相夫人郑氏来了,便先将人请来。”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值得她另眼相待的人了。
余皇后口中的郑氏此刻正端坐在马车里,面容沉静。崔莹难得一次进宫,原本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见她阿娘这般镇定,有些羞愧自己的礼仪,努力调整呼吸,也平静了下来。
崔琰和崔甫在马车前头骑着马,崔琰瞥了一眼人模人样的崔甫,装得倒是淡定,可他怎么都觉得看对方不顺眼。
崔琰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崔甫那连衣角都仿佛透露着春风得意。可不是么,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自他入朝之日起,但凡他崔甫提的政见圣人必会上心。便是个从四品的侍郎又如何,没看两位尚书都敬着他。连他这个正一品的宰相都没有这般待遇。
等过了今日,与皇太女的婚事定下,朝中更是无人敢掠起锋芒。崔琰有些恍惚,这般权势,实在扎眼得很。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崔甫虽是他自个儿亲生的,但他也不敢像圣人这般心大。权势迷人眼,说句大逆不道的,但凡崔甫心思有一点儿歪,这李朝江山,怕是要改姓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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