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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崔甫看着“玉娃娃”,低声问道:“公主可要同臣一道逛一逛?”
如意点点头,视线阻碍,她盯着眼前的地面,小声道:“出门在外,郎君唤我阿意便好。”
崔甫牵了牵嘴角,温声道:“都听阿意的。”
明明语气是平静的,如意却从他嘴里听出了愉悦。她不由地侧首想看看对方的脸色,结果宽大的兜帽牢牢阻碍着视线,看了个空。
崔甫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意遮住了大半张脸,使得行动有些不便。如意只能紧紧地跟在崔甫的身边,一时间只顾低头看路,一路上无论是迎紫姑、祭蚕神还是耍百戏都顾不上看。她已经开始有些怀疑,崔甫是不是故意的了。
崔甫终于有所觉般把手递到了对方眼下,如意没有犹豫地牵过,但触及对方手心温度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兜帽下的脖颈微微有些红。
崔甫是故意的么?——崔甫当然是故意的。
若说金陵城中能一眼认出身旁这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是小公主的人——有,但这些人怕是如今都在宫里参加宫宴。若说金陵城中能一眼认出他是崔甫的人——那可比如意想象得多多了。崔甫本就俊美无俦,东市多豪门朝臣,西市又多异邦商贾,认出崔甫来,实在是不稀奇。
那既然认出了崔甫,以此联想,便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那姿态亲密,与崔甫携手同游的岂不是当今皇太女。但即便知晓对方身份,也无一人敢上前搭讪。见崔甫眉眼皆是温柔和情意地低声同对方说话,虽然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上元节同游金陵的未婚夫妇也实在不少。
崔甫不过使了点小心机,往日倒也罢了。可今日,他实在不想旁人的眼神落在如意身上片刻。
他确实有占有欲,但这只是他终日百般忍耐却不小心泄露的一丝罢了。
这不,也并不是一点儿用也没用上。
松青跟在他家郎君后头,看着前头双腿健全的卢炀,就忍不住叹气。松青眼睁睁地看着他家主子,朝卢炀点头示意,直到二人走至卢炀身边,卢炀刚开口准备同如意请安时。松青就见他家主子低声问道:“阿意,卢家郎君卢炀在前头,阿意可要同对方打个招呼?”
如意不知怎的,觉得崔甫的语气格外危险。头都没抬,想也不想地回绝:“不了。”今时今日,她与卢炀可没什么好说的了。
崔甫闻言心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松青就见他家主子面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卢炀,又紧紧地牵着人的手离开。
对于发生了什么事,皇太女一无所觉,但莫说她没注意到对方其实已经近在咫尺。即便是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走了一段路后,松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卢炀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怔愣在原地,背影瞧着格外萧瑟,似是丢了魂。
想来卢小郎君今日见着人,过不了多久便能想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输在了他没有崔甫这么无耻。
卢炀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意外。
如意被崔甫一路穿过闹市,经过秦淮河,最后登上了阅江楼。
阅江楼乃李朝闻名天下的第一楼。此楼无论是从建筑风格和文化意义来说,都是世间仅有。它数百年如一日眺望李朝的文化源头——长江。
如意刚知道崔甫竟然要带她登阅江楼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等她真的走到了楼顶,眺望滚滚长江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成鲜。”
如意到这时才明白前朝梁简文帝当日的作下的文章所述。原本汹涌波涛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长江旁,竖立着如意从未见过的巨型灯楼。百人在底下小心抬着,如意光是看一眼这龙形灯楼的模样都觉得呼吸被夺走了。灯龙燃着明黄的烛光,盘踞在长江边,似乎下一刻便要入江呼风唤雨。
阅江楼确实是个高楼,往后看去,甚至能看见坊市里人头攒动。除了不能窥视的皇城,可以说阅尽金陵城。
崔甫没有多看那灯楼,反而是温柔地看着如意。此时如意早已不知何时便摘下了兜帽,露出颠倒众生的容貌。灯楼的烛光和夜空的星光此时此刻都落入在她的眼眸中,是再好的画师都无法落笔的动人神韵。
崔甫一直都攥着如意的手没有片刻放松。这回不用他询问,如意就看着他,笑得格外开怀道:“我喜欢!特别喜欢!”
崔甫也没有问到底是喜欢灯楼还是喜欢他。他默认为后者,抬起如意的手,低首珍惜吻了吻对方的指间,心满意足,“公主喜欢就好。”
又不容抗拒地将对方圈入怀里,一同望着江边灯楼盛典。
松青望着般配至极地两人背影,心里感叹:快了快了,大婚之日近在眼前。他家主子终于要得偿所愿了,他松青的好日子也马上要来了。
这么一座巨龙灯楼,广达二十三间,更高百尺不止。既然是大郎君送给公主的礼物,那就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一切都要是最好的。也幸亏大郎君令下的早,他几乎包揽了金陵城所有的能工巧匠来做这么一盏灯楼。若是再迟一些,近年关,这些匠人可就没有一个得空的了。
崔甫往后还送过如意许多东西,虽然样样都是用了心的,年年都有不一样的灯楼。但如意多年以后,仍无法忘记那一日,星汉灿烂,驸马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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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第 99 章
四月初九,李朝皇太女同清河崔氏崔甫大婚之日。
声势浩大的吉隆之喜,浓墨重彩的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百年内再无盛况能与之相比。
大婚之日如意被秋雅姑姑低声唤醒时,脸上还带着些白,心有余悸,缓了一会儿才嗓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公主。”秋雅姑姑一听那嗓音就有些着急,没敢在这大喜的日子去请太医,而是忙将芍药唤了进来。芍药擅香擅医理,东宫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需要去请太医。
芍药一进来,先是给公主请了个安,然后就伸手探上如意的手腕。如意捏了捏眉心,没有说话。
芍药收回手,“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惊梦罢了。”
秋雅姑姑闻言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去问公主昨夜做了什么梦。如意神情恹恹,殿内地龙烧得火热,她站起身,身上随意披了件衣裳便往东宫的浴池去。
等舒坦地泡了个澡,终于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要不然依公主早晨醒来时的面色去游街,怕是百姓都忍不住怀疑,皇太女是不是被逼着成婚的。
如意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只是做了个梦。梦里大婚之夜崔甫花容月貌躺在婚床上等她宠幸,可她只会纸上谈兵,竟对着秀色可餐的郎君无从下手。想到崔甫的梦中失落的表情,如意就觉得怅然,幸好是梦。
想想如意对大婚重视程度,似乎能在前夜做这样的梦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们二人婚房的布置,如意非常虚心地听取了赵享明的意见,竟然真的去问崔甫了。
但崔甫却不像周乐言猜测般反应激烈。他已经非常了解对方,只要公主高兴,他心甘情愿地退让。逐步适应公主的习惯后,甚至能乐在其中。
对于新房的布置,除了宫中规制之外崔甫并无其他任何要求,只唯有一点——他在公主问话的第二日,就命人将蒙着红布看不清样式的婚床抬进了东宫。
如意本没有在意,只是见秋棠等宫女眼神实在震惊,这才忍不住好奇去了新房瞧一瞧。结果,她看见了一张需要东宫将新房的大门拆开才勉强入内的婚床。长十二尺,宽九尺的大床竟是由一整块紫檀木做成。怪不得秋棠她们见惯了好东西的也被惊到,这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长得这般高大的青龙木了。
如意看着这床,想起郎君那清心寡欲的清冷模样,沉默了。
但是这能躺下十多个人的婚床实在给如意的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做梦都忘不了。
周乐言入宫时,天还未明,皇城一夜之间都挂上了红绸。东宫挂满红色灯笼,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大大小小的女史宫女们站满了院子,都在安静等待公主沐浴完毕。周乐言今日格外老实,穿着一身襦裙,作仕女打扮。周云生出门前看见这样的阿妹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沉着脸亲自把人送到宫门前才离开。
周乐言瞥见长乐宫的几个女史也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时,也不敢造次,同秋雅姑姑打过招呼后也等在一旁。等公主裹得严严实实出来时,又被人众星拱月地围着回了寝宫。周乐言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就见如意被宫女们层层包裹,精心伺候梳妆打扮着。负责为公主绞干头发的,跪在地摊上给公主染蔻丹的,给公主点妆的。还有等候在一旁负责公主其他的几乎站满了屋子。
周乐言哪里见过这般大阵仗,在女史尚宫大展手脚的气势下,她像只鹌鹑一般缩在一旁。
弱小,可怜,不敢说话。
还是秋雅姑姑见着,低声提醒了公主一声。
如意睁开闭着的双眼,看见周乐言竟破天荒的穿了身襦裙,一时忍不住笑弯了眼。刚想开口,就见为她上妆的尚宫说道:“公主恕罪,奴婢上妆时,烦请公主噤声。”
如意闻言,不由看了一眼这位面色严肃的老尚宫。白栀都只能给她打下手,可见余皇后对其的手艺有多么信服。但这个世上,能让她噤声的人,可没有几个。
周乐言看见公主脸色变化,为免大喜的日子惹得公主不悦,忙自个儿先开口:“阿言在这里等着便好,等公主上完妆再说。”周乐言都这么说了,如意也不好再计较,又闭上了眼。
老尚宫的手艺确实登峰造极,盛妆之上,如意本就无可挑剔的容貌变得更加美艳动人。
周乐言也终于有幸见着了皇太女的婚服。庄严肃穆的婚服依太子婚服制式,青绿色的婚服难掩如意的气势,发髻上更是簪了九支金翠花钿璀璨夺目。只是皇太女今日格外温柔,也就不觉锋芒逼人。
余皇后在如意装扮妥当后才终于出现。她亲自为如意簪了花后,没有什么多愁善感流下几滴泪,而是欣慰地拍了拍对方的手,“去吧。”
如意笑着点头,给余皇后行了个大礼,便准备出宫接崔甫。
周乐言这会儿终于派得上用场了——她走了赵享明阿耶的后门,在司仪队里混了个女仪当当。
她低头小心接过如意的右手,陪在身侧,小声感叹:“公主今日可真好看。”
如意轻笑了一声,“说来我不过年长你一岁,如今也成婚了。你呢?何时才能让你阿娘如愿?”
周乐言笑眯眯地回道:“快了快了,等阿言什么时候拿下对方,就带人给公主瞧瞧。”
如意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周乐言,她不过随口一说,见周乐言这样煞有其事的模样实在好奇,她小舅舅还需要周乐言去出手?
余东晖在东宫门口等待已久,看见如意出来时,露出一个笑。如意并未有兄长,得圣人开恩,余东晖打算亲自护送对方接崔甫去。
“阿奴不怕,往后若是崔甫不听话,小舅舅一定给你再寻几个乖巧的入宫。”
如意闻言笑得更是开怀,没有拒绝她小舅舅方式有些特别的关心。只是余东晖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一眼周乐言,表情冷淡得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周乐言也没瞧着对他另眼相待。
如意终于意识到周乐言可能真有些什么,而她口中提的那个人,可能不是她小舅舅。她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等着以后再细问。
余东晖一路陪着如意,终于在皇城东门见到了崔甫。
崔甫身骑白马,一身绯红的婚服宛如天人之姿。少时远负盛名的郎君,从未遇见过任何挫折。此生唯一的意外,便是在上元节那日遇见了公主。
但他从不曾后悔,甚至此刻从马上翻身下来,看着随仪仗盛妆前来的公主,有些感激。
众目睽睽之下,崔甫牵过如意的手,“公主大安。”
旁边的尚宫女史想说不妥,却见公主笑得实在明媚,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如意原本一点也不觉得紧张,但此时此刻见到驸马,终于有些反应了。后头无论是去皇庙祭天,还是花车游街,都没能把她从“驸马从今日起便从里到外都是她的人”的喜悦之情中拉出来。金陵城宛如红色的海洋,到处都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皇家仪仗队从东市拉到西市,覆盖了半个金陵。
如意唯一有印象的,是清河崔氏的态度。清河崔氏对如意来说不远不近,一边是豪门望族,一边是皇室,自然是一言难尽的关系。不像余皇后那般对世家的了解,如意从未觉得清河崔氏是她同崔甫的阻碍。在她眼里,若是清河当真如旁人所说的那般清贵,那崔琰怎么会入仕,官拜宰相。
眼见圣人下旨赐婚,清河都未曾有表示。直到大婚当日,清河才终于动了。动静大到,往后旁人再提及清河的“清”字时,旁人都要忍不住沉默怀疑,是不是这个字不大合适?
清河崔氏献于皇太女和中书令的礼,可以绕皇城一圈。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露出的奇珍异宝,看得如意都要怀疑是不是崔氏把家都搬空了?崔甫对此倒是面无异色——天下豪门望族之首,清河有些金银俗物实在再正常不过。
花车仪仗终于在午间回宫,公主和驸马至太极殿给圣人皇后请安。
至此,祭祖告庙拜天地谢帝后,礼成。
“往后你们二人须得同心同德,携手相望。”圣人勉励道。
余皇后点点头,她虽有一肚子话要对崔甫嘱托,但那都是明日二人请安之后的事了。
崔相也被圣人召进了宫,他虽是驸马的阿耶,但也是皇太女的老师。
该说的话,他早已在家同崔甫说过。如今只朝亲眼看着长大的公主道贺,心里倒比圣人感到嫁女的酸楚。只看公主脸上落不下的笑,还有他家冷情冷性的大郎君,也难得眉色舒展,脸上的笑也不同往日,有了些真心实意。他也只能叹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礼虽成了,但在夜色降临入婚房前,还有一场婚宴等待着他们。
婚宴自然宴请了皇亲和朝臣,还有外邦的使臣。这些人倒也不敢放肆,只是也不好拒绝。
如意倒也罢了,只是崔甫显然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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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第 100 章
周家的小娘子绝不认输,周乐言头一个对崔甫发出战斗的号角声。她直接拎着酒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崔甫面前,大有把对方喝死的架势,“中书令,祝您和公主百年好合,来,下官敬您一杯。”
崔甫好脾气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如意,接了这杯酒。
“中书令,这一杯敬您和公主早生贵子!”
这话说的崔甫不能拒绝,又喝了一杯。
周乐言伤人伤己,为放倒崔甫,不惜挑了最烈的酒,好话说了一箩筐,自个儿也有些晕了。等如意从一众大臣中抽出身时,就发现周乐言有些醉了。
“阿言,别喝了。”如意想劝对方,周乐言却一点儿也不领情,她转了转身子差点扭倒,却牢牢护着手里的酒杯。
“公主,臣祝您和驸马百年琴瑟!百子千孙!”
如意无奈接过对方手里的酒,道了声谢。饮完这杯,周乐言出师未捷身先死——倒在了一旁周云生的怀里。周云生无奈,给崔甫丢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护着周乐言先回府了。
崔甫眼神清明,望着如意,颇为腼腆的笑了笑。把如意看得脸红心跳。
一个周乐言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周乐言站了起来。赵享明脸上带着笑,凑上前来,朝着崔甫说好话,就要敬酒。
“从今日起,驸马爷便是东宫半个主子,往后还请驸马爷多多照拂。下官在这里祝驸马和公主永结同心,缔结良缘!”
崔甫笑道:“多谢赵大人。”只是他饮完一杯酒,赵享明还杵在原地没有走,脸上的笑也不停——周乐言早知自个儿一人扛不住。东宫的属臣早已被她轮番威逼利诱打过招呼,每人三杯敬驸马,一杯都不能少。
赵享明顺利敬完三杯,舒了口气退下。驸马今日瞧着实在是心情好,任凭旁人怎么闹,都一副好脾气容易说话的模样。
余东晖要笑不笑地端着酒杯上前了。虽然正恼着周乐言,但也是他舍不得训斥一声的小娘子,就让崔甫给轻飘飘地放倒了?正好他也要同崔甫算算账,那他今日可就不客气了。
余东晖的酒量基本可以吊打殿内一众人,等如意回过神来时看向驸马时,二人的面色皆带着醉意了。
如意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她三两步靠近低呼道:“小舅舅!”你给我把人放倒了,晚上洞房花烛夜可怎么办!
余东晖看着只是脸上有点红,但实际上同崔甫一路喝了不知多少壶,一开口就暴露喝多了的醉态。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面颊微红的崔甫,嘲笑道:“你方才不是硬气得很?怎么,喝倒周乐言时没想到我会来找你算账?”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笑了两声。
如意无语扶额,感受到身后火热的视线,她已经不敢回头去看余皇后的脸色了。她算是服了她小舅舅,同一个小辈置气。此人已经看着上头了,拦也拦不住了。她只能把崔甫拉起来,同圣人和余皇后打了声招呼,将人提前带回东宫。
天色渐暗,走在宫墙之中,如意忍不住时不时侧目往驸马看去。她从未见过崔甫的醉态,依崔甫往日与她共饮的表现来看,不说千杯不醉,但也怕是少有醉倒。
如·真千杯不醉·意,看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酒后乖巧可人的驸马,心中缓缓地形成了一个计划。也不多——一个月就让她瞧一次这般乖巧地驸马就够了。
等他们二人回了东宫,如意刚想让人带驸马去沐浴,就听女史说二人还要再共饮交杯酒。望着已有醉态的驸马,如意破罐子破摔,喝罢,多一杯不多,少一杯不少。
等饮完交杯酒后,如意哄道:“驸马,先去沐浴可好?”
崔甫听话的样子让如意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点点头,任由人带去浴池。如意没他那般不清醒,但也喝了些酒,由秋棠伺候在另一处浴池沐浴之后,神色慵懒,浑身舒坦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从浴池出来时,天色早已暗下。夜幕下的东宫比往日更安静,新房周围除了秋雅姑姑亲自守着,更是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秋雅姑姑见人回来,忙将门推开,让公主进去。等如意进去后,又立刻关上了门。全程都将头低得死死地,看都不敢往里看。
如意脚步放轻,手指微掀宝石珠帘,就见驸马歪靠在婚床栏杆上,闭目养神,微敞着衣襟,露出外人从未见过的白皙。如意原本有些困意,现下被刺激得一下子清醒了。
她走至床前,居高临下地盯了人一会。
崔甫并没有睡着,相反,此刻格外清醒。他方才确实被余东晖灌酒喝得有些醉意,但从浴室出来后,早就清醒了。如今只是靠着床沿闭目养神,等着公主回来罢了。
崔甫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感知到对方正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的紧张与不平静早已被心跳泄露。
但如意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听不见驸马心跳如鼓,她正研究该如何下手才能不显急色。最好头一回,让郎君能感觉到她的温柔体贴。
正在她专心思索之际,崔甫陡然睁开了双眼,见公主迟迟不动,生怕对方后悔,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揽入床榻。顺手还扯下了红色床幔,光线立时暧昧昏暗,只有燃烧的龙凤烛透过来星点明亮。
如意被人抱上床时还没反应过来,但现在,感受着驸马薄衫下滚烫的体温和落在颈边粗重的呼吸,这回崔甫说什么抵着她身子的是“金剑”,她都不会再信了。
“驸马酒醒了?”如意见崔甫只是抱着她,却无其他动作,小声试探问道。
崔甫将头埋入对方颈间,应了一声:“嗯。”
明明是压抑自己怕吓着对方,却哪想如意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崔甫顺势松了一下,再一眨眼,两人上下位置掉了个个。如意虽心疼驸马,但洞房花烛夜岂能虚度光阴。她微微抵着崔甫胸口抬起身子,跨坐在崔甫腰间,一声不吭地上手去解崔甫的衣带。
崔甫一双眼直发红,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问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如意动作一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洞房,郎君既然醒了,就自己将衣裳脱了罢。”她一紧张就手抖,解了半□□带反而被她打成死扣。
崔甫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抬手遮住被□□染红的双眼,低声笑了起来。声线勾人,磁性的嗓音传到如意耳中,如意的脸更红了。
等他笑够了停下,终于动手了。
如意便在由驸马亲自挑选的床榻上,被驸马按着亲自实践了一番连环画。
屋内传来的破碎低吟声,秋雅姑姑在外头听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她听见公主娇纵又勾人的缠要声,她忍不住站得更远了些。也就错过了近天明时,公主沙哑着声音的求饶声和低骂声。可驸马动作不停,只咬着公主耳垂低声诱哄了几句,公主又放任自流了。
天明时,崔甫才终于舍得松手,抱着对方去了浴池清洗。如意半睡半醒迷糊间,只感觉自己被人搂在怀中,被格外珍惜地一下一下亲吻着眼角嘴角。若不是她实在困倦,实在没力气同崔甫说话,定是要将人推得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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