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往事4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说,那你知不知道在库房里面的房间里,有一个血池,那里有一种叫做阿耐刚亭勒的恐怖玩意儿?当我一提到这个名字,那人浑身一震,而旁边的吴武伦也变了脸色,说你确定?我说不知道,但是刚才死去的那个老和尚巴通告诉我们,池子中冒出来的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头颅,就是阿耐刚亭勒,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能够对付吗?
黑袍人顿时陷入了恐惧,他说那血池是进行入会仪式用的,他也只去过一次,平时都由教派中最厉害的白巫僧祈祷祭奠,看守严密。怎么会,怎么会?难道那个疯女人真的要成功了?
吴武伦则告诉我们,阿耐刚亭勒在汉语里面叫做小黑天,它是一种巫术中传说已久的恐怖怪物,和中国传说中的旱魃一样,居住在灵界边缘的无定山中的,司职杀伐和黑暗……召唤它需要耗费二十二个女人最恶毒最凶戾的怨念,才能够将其召唤出来,而这种怨念是一般人都难以达到的,所以他们才会制作出人彘,想将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部分给激发出来。
依目前的进度,小黑天还暂时没有成型,我们要立刻去捣毁它,不然,不但萨库朗这邪恶的教派会依旧存在,危害一方,而且整个缅北都会陷入一片混乱的……
事态紧急,于是吴武伦迅速做了分工:一部分人留守此处,不让萨库朗高级成员逃脱;另一部分人则跟随他一同攻入洞中,将里面的人全部擒获或者杀死,并且将人解救出来。黑袍蒙面人告诉我们,地下基地分两个地方关押囚徒,我们所待的地方一般都是用来关押重要人物的,而普通的人,则在军营(也就是现在的生活区)的左边―― 在那里关押着萨库朗通过盟友从各处搜罗来的女人,也许会有我的朋友在。
我和小叔、熊明随着吴武伦重返,而雪瑞则十分不情愿地被我留在了外面。她即使有着蚩丽妹赠送的青虫惑在,实力不一定比我差,但是我依旧不想让这么一个小女孩去冒险。同样留在上面的,还有加藤原二,他家传的式神只剩下一个杏子了,说死也不肯返回冒险。好在吴武伦也没有勉强他,而且雪瑞这个女孩子在吴武伦的眼中也只能算是个累赘而已。
与我们同行的除了二十多个装备精良的士兵,还有四个与吴武伦一般打扮的高手,以及那个全身黑袍的蒙面人。吴武伦指着一个矮小得如同侏儒的男人,说他是缅甸曼德勒最厉害的驯蛇师,从生下来起,一辈子都在跟蛇打交道,下面的蛇群,便将由他来对付。
侏儒从怀里掏出一种黄色的半固化膏药,涂抹在我们的手心和裤子上,嘟嘟囔囔地说着缅语。吴武伦帮我们翻译:这是“天龙涎”,涂了这些,蛇便不敢靠近我们了。
我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什么天龙涎,分明有一股子耳屎味。然而为了离那些长蛇远一些,我只有苦着脸忍耐。上面的一伙人由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和外面拿枪威胁我们的黑汉子领头守卫,我与雪瑞说小心,如果那条黄金蛇蛟万一返回,赶紧逃命,不要管我们。
雪瑞气鼓鼓地瞪我一眼,没有说话。
一切商议完毕,吴武伦手一挥,他的那一群吸血蝙蝠便扑棱着翅膀,朝着坡道口飞去。然后他手下的十几个士兵便呈着三角突击队形,越过这大厅的障碍,重返我们刚才突击上来的坡道口,随着零碎的火力试探,有消息传来:暂时控制了。
通过黑袍人的介绍,我们了解到这个基地平时的人并不算多,只有不到六十人;而刚刚与善藏搭上线的王伦汗,他提供的军队并没有得到善藏的信任,所以一般都驻扎在山外十里的向阳小村中。那些人,自然有吴武伦派人对付。我拿着一个黑瘦小伙给我提供的绿色军壶猛灌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点压缩饼干,不敢多吃,怕撑着影响行动。还给他之后,我们已经来到了坡道口。
站在出口往下望,空荡荡的,除了地上有一些失控的毒蛇,便只是看到一地的尸体。完成了火力试探之后,先行的士兵们已经控制了下面的一段区域,而我们则跟随着吴武伦以及负责保卫的军人一同下来,只见整个通道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墙壁上的油灯已经被人为地熄灭了,有人朝我们刚才的来路打了几发曳光弹,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在尽头的拐角处,库房的门已经紧锁住了。
靠近下坡处这里有一个通道,这里也是刚才五号人物黎昕带着手下撤离的地方,通道的铁门紧闭。为了防止他们从这里出来,吴武伦让士兵在这通道的门口处布置绊式地雷,然后我们往库房的方向前行。
路上依然有蛇游动,然而却远远地避开了我们。来到库房处,才发现铁门已经紧紧闭上,而这铁门属于那种难以开启的。吴武伦回头找黑袍蒙面人,黑袍蒙面人则指着右侧,说从那里走,有突入库房的另外一条通道。吴武伦显然对黑袍蒙面人十分信任,点头,然后士兵们纷纷集中在了生活区的凹形入口。
黑袍蒙面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入第一个门的锁孔之中,一旋钮,竟然打开了。
立即有士兵涌入里面去控制场面,我和小叔、熊明也跟了进去。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似乎是一个活动中心的样子,布置着许多黑色的布幔和宗教器具,在朝南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尊与人一般大的鎏金佛像,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端坐莲花台上,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因为撤退得匆忙,里面到处散乱着蒲团和打翻的油灯。大厅里面有两条长廊,长廊两侧有许多房门,这些是以前的军营,现在则住着人。吴武伦带着士兵撞破了几间,都没有人在。
黑袍蒙面人并不理这些,带着我们从大厅的东北角直走,路过几个房间和长廊,最后来到一个木门处,停了下来。他的双手放在上面,抚摸了一会儿,门便开了,他回头对我们说,召唤小黑天的祭坛,便在这里。我跟着众人进入房间,入目处是一片的白色,长长的幔帘低垂着,正中是一个燃烧熊熊火焰的祭坛。接着,好几声惊恐的尖叫传来,我扭过头去,看到了一幅至今仍然难以忘却的恐怖景象。
金蚕往事4 第六十章 拯救囚女,白室生变
·第六十章·
拯救囚女,白室生变
风吹幔帘动,我看到了后面的空间中,有二十一个深褐色的陶瓮子,这些陶瓮子跟我家用的水缸差不多大,仅有的区别是,这些陶瓮子的开口很小,以及,每个上面都露出了女人的头颅来。
人彘!
我的脑海里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么一个词来,然后古丽丽脸上那无声的悲哀便蔓延到我的胸口处。这些被装在陶瓮子里面的女人说不上漂亮,但模样都很年轻,她们的头发乌黑油亮,被梳得整齐,然后散落在脑后。不知道萨库朗用了什么法子,女人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红润之色,眼中也有着欢悦的迷离,如同在享受着什么。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心灵上的怨毒,在这空间里面飘荡着。
叫声是从吴武伦手下的士兵口中发出来的。
这些打过仗、见惯了死人的军人骤然见到这么恐怖邪恶的东西,都不由得汗毛竖起,定力低的甚至发出声音来。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变得非常沉重,缓步走向了那正中心的祭坛上,那里有一个铜质的大鼎,款式古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大鼎里面有燃烧的火焰,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和一种奇怪的香气。
吴武伦闻了闻,回头看那黑袍蒙面人,后者摇了摇头,说没事,这里面的油,是人油。
这些人油是萨库朗杀害被掳至此的受害人之后,将其身体流出的油脂蒸馏提纯,130c到150c得到的油品质较好,色泽清润,手感细腻,卖给外国集团做高级化妆品,筹集经费;而200c以上得到的油,则用来点燃祭坛之火,接引祭祀上空的神灵。
我的眉头抽动,心中对萨库朗这个组织,不由生出了强烈的憎恨。
如此变态的组织,覆灭才是它最好的归途吧?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小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观察四周。吴武伦的手下极为精干,在经过短暂的诧异之后,开始搜查起房间的四周。黑袍蒙面人说这些人彘是召唤小黑天的药引工具,吴武伦便想将其毁灭,不让她们存在,从根源上解决。然而黑袍蒙面人拦住了他,说这些女人一旦死亡,会瞬间将怨气凝结成巅峰,有很大的几率将那个家伙给召唤出来,所以不但不能杀,我们还要防止她们死去。
吴武伦的脸变成了黑色,问如何将那小黑天扼杀在摇篮中。
黑袍蒙面人镇定自若,缓步走到那祭台上,一脚将那铜鼎给踹开,然后叫人搬来一个大盖子,将那鼎给封上。然后,他回头笑了笑,说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将这祭坛的布置给破坏掉,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果然,那铜鼎的火焰熄灭之后,房间里的温度反而升了上来,而那陶瓮之中的女人,虽然仍然闭着眼睛,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心急杂毛小道的安危,走过去问吴武伦,关人的地方在哪里?要是萨库朗的人丧心病狂,将抓来的所有人都杀了,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吴武伦虽然心急着前往血池,但是听我这么说,点头同意,看向黑袍蒙面人。蒙面人说在西走廊的尽头,但是最好统一行动,要知道,善藏他们还藏在暗处虎视眈眈呢。我执意要先去解救杂毛小道,吴武伦也同意我的想法,安排五个士兵陪着我去救人,同行的还有熊明,而刚才表现优异的小叔则被他留下来当人质。
我们都同意了这个安排。出了这个门,我脚步匆匆地往西走廊走去,而吴武伦他们则需要过了这个白色房间的后门,前往库房去破坏血池。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跟熊明等六人跑过空无一人的西走廊,来到尽头,一个战士大脚一踹,把门撞开。有两个人正在不远处弯弓待射,结果被精准的点射给击中了头颅,倒了下去。见到了人,我反而心安了,只见这个房间稍大一些,有各种木质的家具,也有陈旧的铁皮柜子。熊明跑到那两人尸体处,俯身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跑到了这房间西面的铁门中,打开了门上的锁。
门一开,就听到了一片哭声传来。
两个士兵持枪在门口警戒着,我和其他人则冲进了那门中去。果然,这里真的是一个牢房,跟我们那里的牢房一般,也是一个宽阔的石厅,中间竖立着一模一样的石柱子,不同的是,石柱上面的锁链尽头,锁着三十多个女人。这些女人一律面容憔悴,浑身脏兮兮的,有人眼神呆滞,有人则疯狂地哭泣着,然而当我们一走进去,所有的声音都为之一凝,转化为了小心翼翼地窥视。
这些女人来源不同,有本地人面孔的,有的像是中国人,也有金发碧眼的洋妞和印度脸孔的女人。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向我们的时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当我们言明身份的时候,这些女人全部都哭成了一片,热闹非凡。自然有人拿钥匙去给她们解开镣铐,我则顺着墙根,朝黑暗中的那几个牢房找去,想看看杂毛小道在不在。然而我依旧没有发现那个浪荡子的身影,而是找出了几个关在单间的宝岛女孩。巡查了一圈,我们救出了近四十个不同国籍的女人,却还是没有杂毛小道,这件事情,让我的心中产生了无比的压力。
准备出门的时候,熊明叫住了我。他正扶着一个苗家打扮的年轻女人,跟我说这是他们寨子失踪的妹子。他脸色严肃,说外面的邪教徒没有肃清,暂时不能让她们出去,不然会十分危险的。他建议留下两个士兵跟他一起在这里守着,让我先回去报信。我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房间,有几个女人精神都已经失常了,一得自由便不顾招呼往门外跑,又被撵了回来。我知道这样子肯定不行,便同意了,让熊明跟这五个士兵商量之后,接着由我带着三个士兵返回去,找主力报信。
有的女人以为我们要抛弃她们,想跟着,却被熊明拿枪给吓了回去。
折回白色祭坛房间的西走廊路上,我路过一个房间,突然感觉有一种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这种感觉我说不出来,就像是久未谋面的朋友在向我打招呼。我根本就没有多想,只是依着自己的直觉一脚把门踹开。里面竟然有两个人,是萨库朗的教徒打扮,见到我冲进来,举刀便砍,我一脚蹬开前面那个,接着身边的枪声立刻响起,将这两人打成筛子,一地血肉。
我望着这两个家伙的尸体,心中感叹:这便是国家力量的威力,这两人即使再厉害,血肉之躯也挡不住枪弹的威力。看看中国的道术发展,再如何厉害,在现代军事技术发展起来之后也大都隐匿了身形,畏缩不前。
我没有继续看这两个死人,而是径直走到了房间左边一大排柜子的其中一个前,伸手将上面的锁猛地一拉,断了,露出里面一大堆零碎的东西,而这里面,有我之前丢失的东西:震镜和杂毛小道的泥像雕塑。看到这两样东西,我不由得热泪盈眶,我的娘咧,这里居然是萨库朗放置战利品的库房啊,要不是震镜里面的镜灵在呼唤我,我还真的错过了。我还在角落里找到了我的背包,里面还有我的证件在。
人品实在太好了,我兴奋地把这些东西都塞进包里,打量这房间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厉害的法器来―― 我的震镜一看就知道是宝贝,他们既然把它放在这里,说明此处应该还有很多好东西吧。
然而就当我打算做一回梁上君子的时候,有一声诡异的叫声从远处传来,让人在一瞬间就绷紧了神经。
声音是从刚才大部队所待的白色房间中传来的,我旁边这三个士兵一听到,便朝我大喊了一声,然后顺着走廊朝那边冲了过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淘弄这房间里的东西,背着包就往外面跑,急忙跟了上去,很快,我们就重新来到了白色的房间门口。那房门虚掩着,里面有一股难以言及的阴冷在蔓延,三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
我双手结外缚印,暗念着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沉身静气,一脚踹开这道房门,一瞬间,有一股阴森寒气像电流一般,从我的身体上流过。在我们眼前,地下躺着十几个横七竖八的士兵,他们的身体都结上了一层白色的霜物,而一个竹竿瘦弱的男人正在持着嘎巴拉碗在艰难地与一团白气周旋。这嘎巴拉碗其实就是用死人头盖骨做成的容器,他拿在手里,动作越来越迟缓。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我几步冲上前去,赫然发现白色幔帘后面那些装在陶瓮子里面的女人,她们已经睁开了眼睛,全部都是血一般的红色,眼睛下面是斑斑的血泪。最重要的是她们全部都面带着诡异的笑容,发出了一种超脱语言的悲声―― 女人们的舌头全部都被割掉了,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呢?
呜呜……呜呜……
金蚕往事4 第六十一章 千里遥系,黄金传说
·第六十一章·
千里遥系,黄金传说
人们通常把自然界的声响,比如风声、鸟鸣、泉涌,种种凝聚天地日月精华的声音,称之为天籁之音,形容声音的美好。而当我一踏进房间里面,便感觉这“呜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让人不寒而栗,整个世界都在倾斜一般,微微震动。我暗叫不好,双手立结不动明王印,口中猛喝一声,灵――
世界为之清静,而那团白色的雾霭也分出一团来,与我纠缠。
我往旁边退出几步,便感觉四周景物变换,有无边的恶鬼丛生,张牙舞爪,发出古怪而恐怖的尖叫。我立刻感到不妙,掏出刚到手的震镜就朝着那团雾霭照去,一声“无量天尊”喝得震天响。然而许是离开我太久,镜灵竟然毫无动静,那一团雾霭竟然朝我当胸撞来。
我避之不及,唯有提升一口气,闭上眼睛硬挨这一记。
我全身一阵冰凉,好似掉进了冰窟一样,而且有一种黏稠如糨糊一样的物质封堵住了我的口鼻,让我气都换不上来。好在金蚕蛊在身,任何阴毒邪气一遇到它,自然都要规避一二,所以这状态仅仅持续几秒钟,随着我体内的热气弥漫,便消失无踪。我前跨两步,呼叫那个竹竿男人,然而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我,手中的嘎巴拉碗一挥,竟然打到我伸出去拉他的左手。
这碗骨质坚硬,打得我疼得要命,我正想结印将他唤醒的时候,突然感到后心一凉。
我体内的金蚕蛊给我传递来一种极度惊悚的危险感觉。
没有一点前兆,我的脚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地下滚去,接着我听到身后传来了疯狂的扫射声,子弹在空中肆意地飞舞,一阵硝烟弥漫,接着我听到了陶瓮破碎的声音,听到了有人陷入绝望的疯狂叫喊,听到了子弹与地板、墙壁猛烈的撞击声,听到了有人在狂笑,也似乎听到了死亡之神肆意挥舞着镰刀的声音……
一瞬之间,世界都为之凌乱,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当我闻到了鲜血所特有的腥膻之时,我趴着的地下有一种奇怪的律动,没几秒钟,我所处的这几块方砖突然消失不见,而我则顺着陡然露出的斜道往下飞速地滑动着,意识在那一刻都朝着黑暗之中沉沦去。
我大叫着,奋力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不让体内的保护意识将我的思维暂时“关机”。我高喊着九字真言,让自己的神台守得一丝清明―― 这种感觉我难以详细地描述出,请想要了解的朋友自行前往所在城市的游乐园,连续坐三遍过山车即可。
终于,仿佛过了一万年,我感觉屁股都磨出血了的时候,身子突然一凌空,然后重重跌落到一团软绵滑腻的东西之上。我心中长叹了一声,感觉魂儿才刚刚回转过来,还没有缓口气,就感觉有一物携着风声,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捉,在微弱的光线中一看,竟然是一条头部扁平的饭匙倩,也就是电视上经常说的眼镜毒蛇,而我的手正好卡住了它的头部。
战斗的意识。
我这才发现我屁股下面那软绵滑腻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条条盘着的毒蛇,被骤然从天而降的我给全部都压成了肉酱。然而这些并不是仅有的毒蛇,在我所处的这个空间里,有不知凡几的毒蛇,充斥在我的视线中,吐出的信子发出“嘶嘶”声,让人心惊胆战。
一条毒蛇便能够置人于死地,何况小爷我倒霉到了极点,竟然掉进了蛇窟?
这里,便是萨库朗用来蓄蛇的地方吗?
不过我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知道这时候慌张没有什么用,果断大喊一声“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企图借助金蚕蛊的威势,让这些毒蛇安分一些,不要枉自朝我攻击。事实证明肥虫子这蛊中之王的美誉所来不假,它一出现,立刻从肥硕的身躯之中散发出“王八之气”,肥躯一震再震,那些围将过来、蠢蠢欲动的毒蛇竟然在这个脑门之上长着青春痘的王者威慑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离了一丈的距离。
连我手上这条费力挣扎的黑色眼镜蛇,都变得瑟瑟发抖,如同软面条一般,不敢动弹。
我看着用一双黑豆眼看着我的肥虫子,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这个在陶瓮之内修行接近一甲子的家伙,吃过的毒蛇成百上千,自然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不怒自威。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要不是我家肥肥,万虫噬体这种惨剧,看来我是避免不了的。当下情绪激动,也顾及不了素有“菊花残”的美名,使劲地亲了它肉乎乎的身子一口。
冰冰凉,一股檀香流连于唇齿之间,味道果真不错。
肥虫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奋力挣脱出我的手掌,然后飞临到我手上的那条眼镜王蛇头上,俯下身去,直接破开它的头颅,奋力吮吸一番。几秒钟之后,这条一米多长的毒蛇皮肤萎缩,没有光泽,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我扔掉了手中这条蛇,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而肥虫子则飞临上空,俯视着自己面前的饕餮盛宴。
这是一个很大的岩洞,很难想象出在缅甸的热带雨林下面,竟然会有这样喀斯特地貌的地下溶洞。这里十分的宽阔,除了我附近的墙上有几盏昏黄色的灯火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深邃的黑暗,那黑暗黏稠如墨,浓得化不开。而这灯火也很有意思,它是由一种碗口粗的白色蜡烛燃烧而成,很安静地亮着,发出一种让我既陌生又熟悉的香气。
简单地说,这个地方是呈一个“凸”字形的空间,而我正处于那个突起的地方。
有了肥虫子的护卫,我胆子大了很多,站起来往前走,群蛇纷纷退避。肥虫子淫威颇盛,它但凡看到哪个退得慢的,便飞临头顶,一阵吸吮,将其生命精华尽数吸收,如此一来,蛇群更是恐惧。我感觉前方有一大团翻滚的黑气,浓烈得如同实质。这黑气让我恐惧,也让我好奇,缓步走过去。
路过一盏灯光的附近,我突然看到岩壁上面有着什么东西在。这发现让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走了过去。这岩壁常年有蛇虫攀附,上面已经变了模样,有一层黑黑的垢尘。我看不清楚,伸手去将那层垢尘给揭开,露出那岩壁上东西的面目来。
这居然是一幅粗糙的壁画,而且是我所熟悉的。
同样风格的壁画,我曾在晋平青山界的溶洞子里看过,也在神农架的耶朗祭奠中看过,它们都是由一根根红色与黑色的线条或圆弧相结合,简洁明快,大方古朴,图案和花纹都有着浓烈而独特的风格,它们描述的都是三只眼、额头上的眼睛呈方形的小人。我无心分析这壁画上面的内容,只是心中有着强烈的震撼,脑海里不断地想起了2007年的春节前夕,一个乡村的老汉略带讽刺的笑容问我:“你真的以为一个幅员辽阔的耶朗联盟国度,真的是夜郎自大?”
我真的不相信,然而我却分明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异国缅甸的山林底下。
这里居然也有耶朗故人的遗迹!
那么,他们在这些地下的山壁上刻着这些图画,到底是有什么用心呢?这些壁画里面,又传递着怎样的信息,诉说着怎样的历史呢?
我不得而知,只是被那个千年之前的神奇国度所折服。一种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我稍微一打量,便没有再继续,而是从磨烂的背包中掏出了强力手电筒,往黑暗中照去,试图找到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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