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H )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根针儿
“只要有心,”周季妍不清楚莫子衿的脾性,只能强做镇定,斟酌着回答:“知道你虽然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而不去找安承?”
“我有找过他,”周季妍看了莫子衿一眼,有些惊诧于对方的冷静,“他虽然好找,却不好见。”
莫子衿了然地点了点头。
安承现在的行程基本就是工作、回家、出差和应酬,看似简单,可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军者,周季妍想要见到他确实挺困难的,与其守着一个毫不确定的人,倒不如来找她,尽管她的行踪不好确定,但只要知道了她当时的习惯,想要找上她,也不会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阻碍。
再加上她丈夫的事,也耗不起时间。
周季妍的丈夫,就是当初那个让她想尽一切后果后,也要沦陷的人。他的长相和性格并不像安承,一眼就容易让人心动,他动人的地方,来自于生活中的细水长流,这种心动来得慢,却也走得晚,或许只此一生,停留不动,还越咂摸,越有味道。
后来,他们夫妻俩大学毕业后,做起了生意,只是前不久,因为一些失误,导致企业亏损,若不及时止损,就极有可能面临破产。
于是,周季妍就想到了那个孩子。
她听闻安承夫妻俩感情甚笃,安总格外地敬重妻子,所以带了点威胁的意味,想要见见安承,看看能不能走条捷径。
只是安承也不是那么好见的,情急之下,她又打探到了莫子衿的消息,转念一想,找上了她。
“你就不怕你现在的丈夫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莫子衿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些好奇周季妍的想法。
“怕。”
“那你……”
不等莫子衿问完,周季妍打断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舍不得我现在的幸福,也不舍不得我丈夫难过,所以,在他知道之前,我会继续瞒下去,直到瞒不下去为止,如果能瞒一辈子,那自然最好了。”
闻言,莫子衿心里也不知该作何表态。
她最开始对爱情的认知,来源于父母。她的父母的爱情,更多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可她也知道,爱情的模样不止一种,就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她所认为的美好,在别人看来,也许并不是如此。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爱情提不起劲来。
因为她很难想到她所谓的美好爱情,会是什么模样,而她的美好爱情,她总觉得与旁人无关。
今天突然听到周季妍如此剖析她的爱情,她也只是略感惊讶,倒是没有其他想法。
“那你告诉我,就不怕我从中作梗,害你害那个孩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周季妍露出了见面以来最真挚的笑容,“那你肯定不会那样做。”
莫子衿也跟着笑了笑,“你不知道妄自揣度别人,很讨人厌吗?”
“讨不讨人厌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有没有到达。”
莫子衿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一般,对她说:“行吧,把那个孩子的资料给我吧。”
周季妍颔首,真诚道:“谢谢。”
这个故事的结尾,落在了莫子衿目送周季妍离开,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良久,琢磨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要是没有那些糟心事,莫子衿倒是挺欣赏周季妍这样的女人,敢爱敢恨,有野心,也够聪明。
莫子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念想起安承,眉头一皱,心里换了一种情绪。
听完这个当代狗血言情都不这么搞的故事,喻西静默无语了一阵,才开口道:“那你肚子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留下来。”在喻西吃惊的表情下,莫子衿慢慢解释道:“我之前不是为了找灵感才出国吗?本来什么也没找到,但是这两天却莫名有了感觉,然后我又发现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突然意识到那天之后,我发烧了,应该是忘了吃避孕药,就去医院检查,等回来坐在画架前,灵感跟不要钱似的,止也止不住。”
莫子衿温柔地揉了揉肚子,继续说:“既然是个宝贝儿,那就留下来吧,反正也不差ta这一口饭。”
喻西:“……”
绿光(H ) 第十四章(二更)
最近写文日常:
怀孕几个月孩子成形?
怀孕几个月可以坐飞机?
怀孕……
——我真是个严谨的人儿啊
喻西在佛罗伦萨呆了几天,就被莫子衿打发回国,帮她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由于怀孕,莫子衿不适合长途飞行,所以只好把事情的重担全递给喻西——和安承离婚,以及把一封信交给宋青。
只是后来她一想,觉得喻西直面宋青不太好,又改主意把她和宋青颠鸾倒凤的公寓地址和大门密码告诉她,让她把那封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她通知宋青去拿。
喻西拿着那封信,几股冲动汇聚于脑仁,一股叫嚣着让她把信撕个粉碎,一股又让她把信扣到莫子衿脑门上,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禽兽。
但这两股冲动在一想到她怀孕后,全都偃旗息鼓了,搅得她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秉承着独难受不如众难受的生活哲学,喻西冷漠地瞥了禽兽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莫子衿,你居然还写信说分手?这可不像你啊,怎么,搞男高中生搞出真感情来了?”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除了当事人,旁人其实没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
对于莫子衿所谓的出轨,喻西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想说的,可针对她搞高中生这点,要不是念及她怀孕,就算说个叁天叁夜,她也难平这口气。
俞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喻西平时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单论道德包袱,大概能比莫子衿重出十个莫子宁来。
而莫子衿与她交好几十年,也明白她心里的疙瘩,只是事情都已经出了,现在再来论对与错、道德不道德的,都毫无意义可言。
论事情对错是没多大意义了,但宽慰朋友,莫子衿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只见她端正了坐姿,真诚地看着喻西,温和地劝解道:“那还是个孩子,比我小十几岁呢,太直接我怕伤到他。”
“呵!”喻西冷哼一声,显然没有接受她的宽慰,“现在知道自己比人家大十几岁,怕伤害到他,那当初干什么去了?”
莫子衿:“……”难道要她说年纪小不懂事?
“千金难买早知道……”莫子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着那些看似很有道理,放在哪儿都能适用,其实跟个万金油似的,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话:“早知今日,我也何必当初了。”
喻西完全不接招,直接划开她包裹内心的外衣,直击她的心灵道:“那你搞了人家那么久,就没动一点情?”
“咱能不说‘搞’吗?”
“难道要我说两情相悦吗?”
莫子衿:“……”
在这种理亏的情况下,就算莫子衿是骚话界的种子选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喻西的这番“咄咄逼人”。更何况,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直面喻西的问题。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喻西却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莫子衿了解喻西,喻西也了解她。很多时候,可能作为旁观者,她们比对方更能摸清彼此心里最本质的状况。
莫子衿,莫家长女,由于身居“长”字辈已久,责任包袱长年累月堆积成山,对于家人和家族,有一种悲剧式的英雄使命感。
只是这些都藏匿于内心深处,旁人轻易看不出来,
尽管她内心世界弯弯绕绕,复杂难解,但是她在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大都是平铺直叙,坦坦荡荡,比莫家老宅大门口那条马路还要笔直。
像今天这样闪烁其词,要么,是她极力在隐瞒什么,要么,她也不清楚她的表现。
“那孩子喜欢你吗?”
喻西的话风突然一转,莫子衿猝不及防地被定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嗯……喜欢的。”
喻西耐心地等着她,听到她的回答,又问:“既然他喜欢你,又是你孩子的爸,那你为什么和安承离婚后,不干脆和他在一起?虽然年纪小是小了点,但你当初搞人家的时候都没考虑这事儿,现在就更不可能在乎了。”
莫子衿倒真不在乎年纪,但她在乎其他事,“不行,他是安承的儿子,我和老子离婚了,再和儿子在一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家里不好,会影响公司。”
“行吧。”喻西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莫子衿是有点喜欢那个孩子,只是不多,不足以让她意识到这点喜欢,“那你打算怎么和安承说?”
“实话实说呗。”
“把那个孩子推出来?”喻西咬了咬后槽牙,眯了眯眼睛,一双眼像是装了伦琴射线,不断地扫视莫子衿,想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你搞了他,还要他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说什么呢?”莫子衿不解地望向喻西,“我可没说我要把他推出来啊。”
“嗯?”喻西脸色好了点,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初周季妍找上我的时候,我就去收集了安承过去流连声乐场所的证据。”莫子衿解释道:“虽然年代有点久了,但是多花点钱和精力,还是能找到一些的,到时候人证和物证具在,他赖不了的。”
“人证?周季妍?”
“不是,是那些纨绔。”
“您倒是会未雨绸缪呢。”
“过奖了。”莫子衿抿嘴一笑,谦虚道。
喻西:“……”
“不过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喻西皱眉道:“你觉得安承会认?就算认了,但都成了陈芝麻了,再来说会不会有些夸张了?”
“不会啊。”莫子衿笑了笑,接着说:“我可是清高的艺术家,怎么会因为事情变成了陈芝麻,就忍受这种鸟气。”
“艺术家可不会说‘鸟气’。”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艺术家。”
“哦。”喻西冷漠道:“我认识的艺术家就你一个,我上哪儿了解去?通过你吗?你是一个人能抗下整个艺术界,还是能代表所有艺术家?”
不理会莫子衿,喻西站起来,又接着说:“行吧,我去收拾行李了,一会儿看看最近的机票。”她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客房走去,嘴巴还在动,蹦出的每个字都加了重音:“回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去。”
“爱你哦。”莫子衿伸出双手,娇俏地冲她萧瑟的背影比划出一个桃心。
“呵!”喻西冷笑一声,把当年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还真是一孕傻叁年。”
莫子衿表情不变,直到望不到她的身影,才收回手。
“真记仇。”
两天后,喻西回到家中,在缓解了长途飞行的疲惫后,叫来了莫子宁,心平静和地将她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莫子宁如她所料,拍案而起,骂道:“安承那渣男居然敢绿我姐!”稍后,他将炮火调了个头:“不是,莫子衿那个禽兽居然去搞男高中生?搞出了个孩子不说,居然还要始乱终弃?!”
喻西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的怒火的时效已经过了,现在可以冷静地看待这些事情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帮阿衿离婚,剩下的……”她叹了口气,想到那个孩子,到底还是意难平:“就看她自己怎么处理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闻言,莫子宁也跟着她叹气,“男女之间那点事儿,除了强迫和诱骗外,大多都还讲个你情我愿,这事儿苦主都没表明态度,我们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莫家姐弟,虽然表面上明争暗斗,嘴上针锋相对,但感情却是真的好。
莫子衿嘴上看似从没饶过弟弟,可在外对弟弟却向来是维护有加,持着“我的弟弟只有我和我未来弟媳可以欺负”的态度,总是另类地保护他、宠爱他。
而莫子宁常年浸在姐姐的淫威和另类宠爱下,表面上看着与姐姐不对付,暗地里却是一个隐性姐控——遇事上一秒可能还在破口大骂,下一秒就会不由自主地给对方找补,试图减轻她的“罪孽”。
就好比现在。
喻西瞥了丈夫一眼,听到这些话她并不感到吃惊,因为她也是这样。
若她真的恼了莫子衿,当初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就会当个甩手掌柜,哪还会累死累活地帮她处理这些事。早在回来的路上,她就给莫子衿找好了无数台阶,随她怎么选择,都方便她下来。
随后,夫妻俩也不再说什么了,任劳任怨地出了门,给禽兽办事去了。
那对“渣”男女的离婚并没有那么轻松。
起初,渣男安承死活不肯签字,就算是见了那些人证和物证,依旧锤死挣扎,吵着要见莫子衿。
莫子宁和喻西被他磨得脑仁都疼了好几宿,在躲过了安承,就立即致电莫子衿,问她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莫子衿老神在在的,丝毫没被他们的气急败坏影响到,还气定神闲地指点着江山,让他们转告安承,叫他联系她。
后来,莫子宁和喻西也不知道莫子衿和安承说了什么,死活不肯离婚的人终于松了口,一脸憔悴地签了离婚协议书,与对方来了一场别出声面的云离婚(请参考董璇和高云翔的离婚)。
但这还不算完,凭着“渣”而离婚的男人,居然还深情款款地对他们说:“麻烦你们转告阿衿,我愿意等她回心转意。”
莫子宁和喻西都惊呆了——结婚近十年,安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子衿会回头,那不就跟“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一个意思吗?
绿光(H ) 第十五章
六年后,燕城。
时至夏日。午后,太阳正烈,高高地挂在天上,耀武扬威似的,把地上的人一个个弄得汗流浃背,好不狼狈。
在这样的天气里,城郊的美术馆没了以往的冷清,虽然还称不上热闹,但往来之间却比平时要多了几分人气。
美术馆今天是在展览“j”的作品,也就是当年莫子衿给宋青提到过的那个画家——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也不知国际,因此被人称作“神秘的j”的那位。
六年前,莫子衿留下一封信给宋青,从此音讯全无,在这六年里,宋青无数次想要去找她,却只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她曾在他就读的高中当过美术老师,其他的,一概不知。
或许真要论起来,他还知道她喜欢过一个叫作“j”的画家吧。
只是这位画家的作品,直至今天才又在燕城展出。
宋青闻声赶来。他知道从中或许得不到莫子衿的任何消息,但他还是想要离她近一些,这是这几年来,他唯一可以假装他们之间还有联系的时候。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路走一路看,走马观花似的,只有在有兴趣的画面前,才会停留一会儿,细细观看。
j的风格很多变,像天气一样,晴时有阳、阴时有雨,不过从其中的笔触画风来看,却能看出是同一个人所作。
宋青看得越久,就越是觉得熟悉,那样的笔触和画风,他曾经也在另个一人的画作上看到过。以前的他对着这些不甚了解,只粗略知道个大概,所以从来都不曾注意到这些。直到那个人走后,他恨过怨过,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她的一切,这才由浅入了深。
他心里已经隐约摸到了答案的边,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就能找到那个他找了六年的答案——他往前走,一幅画接着一幅地看,不一会儿,他停下脚步,答案正呼之欲出——
“j这是做父母了吧?”
宋青转身望向和他看着同一幅画、也是说出这句话的人。
对方是个老爷爷,个头不高,在他一米八七的身高的映衬下,只堪堪与他下巴平齐。
老人微微勾勒着背,衣着普通,头发花白,脸上是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布满了一道道沟壑,仿佛时间曾在那儿逗留了许久,才留下了这些证明。
“老人家,”宋青恍如梦中,不确定地开口问他:“您是说j做了父母?”
老人也望向宋青,一个高大的帅小伙,衣着讲究,只是脸上有些异常。老人微微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才笑着回答:“是啊,笔触这么温柔,哪儿像她啊。”
宋青悄悄咽了口唾沫,转头又盯着那副画——那是一幅素描,上面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叁四岁的模样,扎着俩羊角辫,笑得灿烂又可爱。这幅画并没有任何炫技的成分,朴实无华,但就像这位老人说的那样,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温柔。
这时,老人“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又笑着对宋青说:“小伙子,这小女孩看着和你还蛮像的诶。”
宋青也发现了,相似的笔触,和他相像的女孩,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当年他所不知道的事。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心看画了,匆匆向老人告别,两步并作叁步走,快速地离开美术馆,想去寻找证据来证实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他步履匆匆,两步并作叁步走,来到了停车场。只是他刚一坐上车,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宋青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滑过接通键,轻轻地“喂”了一声,手却紧紧地握着手机,像是在期待什么。
没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音,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闻声后,宋青顿时失落不已,可稍后又在对方接下来的话中,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陌生男人说:“您好,我叫莫子宁,是莫子衿的弟弟,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想和你谈一下。”
宋青毫不犹豫道:“有的,请问在哪儿谈?”
莫子宁说出一个地方,接着宋青便挂断电话,打开导航,输入地名,然后寻着导航里的路线,开车前往。
那是一家私人会所,消费高得令人咋舌,但环境却极其幽密,保密程度之高,是有权有钱人商谈业务或者私人聚会,最爱去的地方。
它与美术馆坐落于同一城区,不过十几分钟,宋青就到达了目的地。随后他下了车,脚步不停,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了莫子宁定的包厢门外。服务员打开门,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青轻轻说了声“谢谢”,才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眼睛就与里面的人交汇在一起,他不由地一怔,心里微微发颤——太像了,眼前的人要不是能看出是个男人,都能给人一种莫子衿在女扮男装的错觉。
“你好,”莫子宁起身走向宋青,垂在身侧的右手搓了搓裤子,正犹豫要不要先握个手,表示一下礼貌和尊重,但在见到青年一副被震惊到说不话的模样,堪堪滑过裤缝的手又收了回去,以微微颔首来代表问好,“我是莫子宁,莫子衿的双胞胎弟弟。”
莫子宁话音刚落,宋青才稍稍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这位明明已经步入了中年,可依旧保养得当、完全瞧不出年纪的男人,局促道:“您好,我是宋青。”
“没必要那么客气,”莫子宁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十分自来熟地对他说,“我们坐下谈吧。”
“好。”
落座后,莫子宁掏出一张相片递给宋青,“你先看看这个。”
宋青接过相片,细细一瞧,相片里是一个小姑娘,四五岁的模样,正坐在一个秋千上开怀大笑,笑容格外地灿烂可爱。
他眉头一皱,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不一会儿,他又心头一震,赫然发现这相片里的小姑娘,就是他不久前在美术馆里看到的那副画上的小姑娘,只是长大了一点,但依旧能瞧出是同一个人。
“这……”宋青拿着相片,瞪大了双眼看着莫子宁,不可置信地问:“这是?”
莫子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态了。他盯着面前面色略有些惨白的青年,淡淡地回答:“是你和莫子衿的女儿,今年五岁了。”
“五岁了?”宋青收回视线,转头盯着面前的桌子,眼神格外地缥缈,若是细细聆听他的声线,仿佛还带着一丝哭腔,“孩子五岁了,她也走了六年,几年来音讯全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莫子宁看着他,琢磨了半晌,才慢慢说明了来意。
莫子衿当年离开燕城,在佛罗伦萨定居,不久后就生了个女儿,取名莫羽。母女俩和和美美地过了五年,可前不久,孩子却突然病倒,送到医院救治,确诊为白血病。
白血病放到现在来说,并不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只要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并在对方的同意下,再经过手术和调养,这病基本就能痊愈了。可难就难在配型上。
莫羽确诊是白血病后,莫子衿和莫子宁两个血亲相继做过配型,但都不匹配,于是这才有了莫子宁来找宋青的这一出。
听完这段话,宋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他轻呵一声,眼神却悲伤极了,“如果没有这件事,她是不是到死都不会来找我?”
这话莫子宁接不了,以他对莫子衿的了解,她倒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只是眼下迫在眉睫,他也不敢实话实话,沉吟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语气和措辞道:“当年的事毕竟事出突然,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要怪就怪命运太捉弄人了吧。”
“孩子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宋青似乎没有领情,“但她也没有告诉我,自顾自地就把两个人的事,全揽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那时候你也才刚成年,”莫子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口不对心道:“孩子也是一个重担,就这么压在你身上,对你也……”
莫子宁瞬间顿住了,“不公平”叁个字直接卡在了他喉咙管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解释,其实都对宋青不公平,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是真是假都会伤到眼前这位青年的心,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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