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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反而在慈宁王府一系的反击疯咬里,他糊里糊涂地犯下了包庇田家子弟构陷皇子的罪名,差一点就被革职查办。
至此,他才明白儿子成天复跟自己说过的话——田家这是拿了他这个半路的女婿当扫路的扫帚,过桥的踏板。
这被牵连的余波渐止,成培年近些年才算是缓过来。
如今虽有些起色,可是因为田皇后惹了陛下震怒之事又被牵连,前天在公署里,还被上司不顾脸面地臭骂了一顿。
想着自己娶了田氏以后,家里家外的糟心事不断。当初她诞下死婴,自己还心疼得不得了,现在更是每日被她管得死死的不能外出应酬消遣。
原来自己就是个绿毛的王八,接烂货的傻子!
成培年酒性一起来,当场就掀了酒桌,冲回去命人捆了田佩蓉的陪嫁丫鬟审问。
那丫鬟自然抵死不承认,直说夫人一直倾慕成家二爷,跟那位定海伯爵府的公子也是清清白白。
钱氏嫌二叔子审得不够给力,当即找了人牙子,要将这丫头发卖到下三滥的花柳胡同里陪着满身腥臭的苦力大汉。那鸣蝉吓得这才哭着漏了口风,说是夫人曾经私下跟那位二爷逛过清心道观。
成培年也曾经被田氏勾搭得逛过寺庙,自然明白寻个隐秘处上香拜佛的精妙。
这顶迟来的绿冠压得人脖颈生疼,头穴直跳,他当即找田佩蓉对峙。
田佩蓉死不承认,只哭着要寻死觅活,以死自证清白。结果推搡间,那成培年将田氏推开,肚子正撞到了桌角处,当时下面就见红了。
后来虽然及时寻了郎中,可是也没能保住,据郎中说,夫人都这个年岁了,以前又产过死婴,现在小产之后淋漓不断,是伤了根本,以后恐怕再难生养了。
那日之后,田佩蓉坐起了小月子。成培年心里膈应,再也没去过田佩蓉的房里去。
起初田佩蓉还想着摆出自己父亲和姑母施压,让成培年低头。
可惜田贤钟被自家夫人闹得,已经起誓不管大女儿了。刘氏当时跟他讲得明白,那大女儿风流不检点,让姑爷知道了,自是由着夫家教训。
他这个当岳父的过去,那是没得找臭呢!毕竟田佩蓉是回田家时,跟有妇之夫私通的,乃是田家家风不正。
当父亲的再给偷人的女儿去撑脸说情,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就是私德败坏,无药可救!
田贤钟被夫人的枕边风吹得也恼起这女儿来,觉得她平日里主意大,四处惹事,也合该被人教训了,于是立意不管。
至于皇后,据说这几日在宫里设了佛堂,连日诵经,别说宫外之人,就连宫里的嫔妃也不怎么常见,田佩蓉哪里能指望得上姑母?
如此一来,田佩蓉无计可施,寻思着自己就算养好了,也没法自己再生养个孩子出来。
于是为了讨好成培年,接连把自己两个貌美的丫鬟开脸送给了成培年,免得他在外面寻花问柳,抬个不省心的回来。
一时间,成培年的房里接连纳妾,开支也变得多些,田佩蓉只能拿着自己的嫁妆银子往里填,指望着挽回些成郎的心。
毕竟她若是再改嫁的话,名声已臭,又同继母不和,处境实在是艰难。
成家的这些事,这次也不知怎么的,彷如墙院漏风一般,传得满京城都是。
也不知是不是那位有些疯魔了的刘氏的手笔,立意要将害了自己女儿的继女名声搞臭。
盛桂娘听说了成培年院里的这些糟心事后,仿若抹了宫廷秘制的回春雪膏,笑得眉眼都飞扬起来——“他还真觉得自己挑了个金枝玉叶的贵女?没想到却不止捡了沈家公子一人的牙慧。”
王芙想着这几日钱氏没少来,总是话里话外地说当初桂娘在家的好处,便试探道啊;“那成二爷不会是想休了田氏,回头再寻你吧?”
“呸,我得灌多少迷魂酒,才能跟他复合?”桂娘现在光想想都觉得恶心得不行。
她如今也品出好滋味来了。自己当初和离分了大笔家产,儿子如今仕途正盛,女儿嫁入了富贵人家,她每日不必伺候老爷起居,只需自己头脸打理清爽,便出门交际饮茶,快活自在极了。
就算是再另外寻个才貌俱全的如意郎君再嫁,她都不见得能应下,更别说成培年那种恶心的老东西了!
不过成培年并不这么想,看透了田氏的水性杨花后,他真是愈加怀念前妻了。
得晴成礼时,成培年很主动地出来走了走形式,毕竟父亲安在,若是不出席婚礼,会被外人误解是得晴不孝,没有请自己的父亲。
成培年原本还想着拉着田佩蓉这位继母一起受礼。
倒不是怕田佩蓉多想,没有面子,而是这般重要的场合,成培年原本是想着做一做脸,让外人看看他成家夫妻和睦,妻贤子孝的美满。
不过那田氏下马车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
成培年没想到这大喜的日子,自己的儿子居然还不给面子,当时便瞪眼睛,可是儿子说得明白,田氏若敢登门,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必进来了,反正他已经跟袁家二老讲明了自家的情况,所以妹妹的婚礼,就算没有父族家的人出席,也不会认为失礼。
成培年拿自己这儿子一向没辙,如今他的个子甚至高过自己,沉着脸往那一站,比他还像爹老子。
可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外人看出他这个当爹的在成小将军的眼里不算什么?
如今田家没有可依仗之处,若再跟仕途正旺的儿子交恶,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想到这,他不由得狠狠瞪了田佩蓉一眼。
田佩蓉明白成培年的意思。
宫里这几日不太平,田佩蓉有许久没有见到皇后姑母了。这次东宫的事情,她也是为虎作伥的一份子。
如今太子似乎识破,甚至反手做局,让陛下与皇后私下交恶。田佩蓉的处境也十分微妙,当下见好就收,只一副委屈样子,柔声安慰成郎莫要动气,便径直坐轿子回去了。
一路穿过巷子,到处是人声鼎沸,她好不容易争抢来的男人,又要跟前妻坐在一处受礼。
在外人看来,倒好像桂娘是正妻原配,她这个继室反而像小妾偏房,一时间田佩蓉坐在轿子里,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愣是将手里的一方巾帕给撕碎了。
而那成培年入了宅子之后,却发现他并不是跟桂娘同坐饮茶。
那天成将军府特意开辟了两个堂口,两个和离的昔日夫妻分室各坐一堂,分别受礼。
只不过桂娘是坐正堂,而成培年这个当父亲的则被排在了偏堂。他当时气得要拂袖而去,可是却被他大哥按住了。
成培丰的算盘打得精,他小声道:“你若是走了,以后就别想再沾你儿子与女儿的光了!儿子女儿是桂娘在养,让她坐正堂又如何?袁家可是门好亲家,你不趁此结交一下,难道是跟钱有仇?田氏的嫁妆也是有数的,你一个大男人总要手里多些营生才好。”
如此一来,成培年又被劝下,只跟几个成家的长辈一起,在偏堂孤零零地受了一杯女婿茶。
那个新女婿也是个憨货,跟着他不懂事的女儿一起拉着脸,敷敷衍衍地施礼,对他这个岳父毫无恭敬之意。
前来送礼的人,看着这旧日夫妻分堂受礼,也都清楚里面的缘由。若不是成培年当初行了偏差之事,怎么会如此不着儿女待见?
桂娘还真是个有骨气的,硬生生一个人将一双儿女都拉扯得如此有出息!
不管怎么样,得晴便就此上轿嫁为人妇。家里的几个哥儿也作为送亲的娘家人一同到新宅子吃酒去了。
这新人事情繁杂,府里每个人各司其职,譬如知晚作为家里的大管事的,便负责起嫁妆礼队的事宜。
她甚至前院的观礼都没来得及去,只带着一干管事婆子去清点箱子,吩咐送亲之人诸多事宜。
等她在后院忙完了,总算来前院观礼时,却看见几个表哥的同僚正围着表哥笑。
“我的老天爷啊,你们成盛两家也太节俭了吧?这从老到小的,都是从一匹布上扯下来的衣裳吗?”
知晚听不得别人嘲讽表哥,可走过去的时候,她也愣住了。
表哥今日依旧是玉树临风,雅致以极的气韵,可他身上穿的,却是自己前几日新裁出来的青绿长衫。
看着旁边的人笑话表哥,知晚立刻紧张他们是不是笑衣衫做得不好看,可是这针脚都是凝烟帮着她缝的,她看不出哪里不好。
可就在这时,凝烟拉了拉她的衣袖子,小声道:“怎么今日青云少爷跟平哥儿也穿了这套?”
知晚闪目看过去,正跟一群小公子们分鞭炮的书云居然穿的也是自己新做的衣裳。
而另一侧,正撅着屁股跟妹妹在地上捉蚂蚁傻笑的平儿穿的……还是一身青绿得刺眼的小袍子。
乍一看去,三个大小青绿往那一站,仿若一奶三胞,只是年龄段拉得有些长……
其实也不怪书云和平儿今日凑趣一起穿同样的衣裳。
盛家节俭惯了,不到年节是不会扯布做衣裳的。王芙看女儿香桥突然想起做新衣裳,自然以为她是为了两个弟弟参加表姐的婚礼才准备,所以到了正日子的时候,王芙寻思着不能驳了女儿的好意,于是便特意让小哥儿俩穿了姐姐做的衣裳。
可是成天复跟那两个小的又不一样,他府里的钱银成山,成家兄妹俩的新衣服都是按着四季去做的。
香兰还曾经羡慕地说,从来没看见过表姐得晴穿过浆洗两次的衣裳。她的衣服从来都那么鲜亮,不像盛家的姑娘,外穿的衣服若洗得褪色,还要留在府里穿用。
今天乃是成天复亲妹妹成亲的日子,他这个当大舅哥的,自然是要蜀锦贡绸、玉衣金靴,可着华贵的穿。
谁想成表哥不知抽了什么疯,在这么要紧的日子里,怎么穿起她做的衣裳来了?那布料子可是她图便宜,一口气讲价批发进来的布料,所以连颜色都没有调一调。
堂堂骠骑大将军,居然在人前穿得跟玩泥巴的小娃娃一个样子,也难怪他的同僚会围住他哄笑。
一时间,知晚觉得自己的面皮都有些发紧发绿,一时后悔自己为了避嫌,换了表哥的布料子,又暗恼表哥怎么不会挑衣了。
好不容易待那些同僚走了,知晚赶紧过去小声道:“表哥,一会轿子就要起了,你趁着新人还在拜祭祖先,赶快去换身衣服吧!”
成天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挑着眉毛问道:“怎么?我穿得不好看?”
像他这样身材好,面相好的男子,穿什么不好看?就是同样一身的青绿,到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身上,也平添了几分仙气。
知晚难得有急得抠手的时候,只要想到一会新宅子那边的喜宴上,娘家桌子上一下子冒出三丛大大小小的青葱让人瞻仰,她就有点心里冒火。
于是她干脆使劲推着他往里院去,嘴里则哄着道:“表哥穿着自然好看,可是这布料不够名贵,这般场合,你若是穿到新宅子去,岂不是要被更多的人笑话?”
可任凭她使出吃奶的气力,成天复立在那里还是纹丝不动。
知晚没法子了,只能低声求着:“表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定然给你买独一份的布料子!”
成天复这时倒是脸上有些许笑模样,任着表妹推他去了后宅子换衣裳。
他由着小厮服侍在内室换衣裳的时候,忙了一早晨的知晚终于得机会坐下歇一歇,喝上几杯清茶。
一会,她也要跟着迎亲的队伍去新宅子那边。
得晴这边亲戚人口不算多,而袁家那边从北边来,人也不多,为了显得喜宴热闹些,甚至连桂娘这样的亲家都去新宅子那边喝酒。
袁家人说了,既然成了一家,不必拘泥旧礼,凑在一处办宴席,才显得喜庆。
等表哥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黛蓝配白色底,加同色暗绣的长袍,看上去的确是比青绿色沉稳了许多。
知晚觉得他搭着的冠不太好看,便去打开了一旁玉屏镶面的柜子,从一排金玉冠子里,选了个镶嵌彩贝珍珠的小冠。





异香 第78节
成天复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边扣着衣领,一边示意着知晚给他戴上。
知晚听着外面的动静,新人应该是快上轿子了,也顾不得避嫌,连忙走过去,将珍珠彩贝冠小心地扣在表哥的发髻上,再用玉簪固定,最后在发冠后系上丝线络子。
等固定好了,知晚上下打量时,才发现自己离表哥有些太近了,连忙想要伸直腰后退一步。
却不曾想,成天复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知晚被困在他的怀里,顿时困窘地低喊:“表哥……”
成天复发觉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指尖已经不自觉触碰到了她的脸颊,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你脸上的胭脂没有抹匀……”
说着便伸出手指,略显粗鲁地涂抹她的脸颊……
手指点触之处,便如凝脂羊乳一般……他今日见了她时,便一直想这么做了,平日里已经很秀丽的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明丽的俏粉,当真如初开芙蓉一般。
方才他的许多同僚缠着他,三五不时问起他的大表妹,就好像家里的妹妹都是给他们这些愣头青预备的一样,问得他真是有些心烦气躁。
而现在,娇艳的芙蓉花就在他的怀里,一双明澈大眼蕴含着水光,也满映得都是他。
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他一时心旷神怡,忍不住朝着她缓缓低下头……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急急来喊:“将军,快些出来啊!新人马上就要上轿了!”
这一喊,顿时惊醒了屋内半拥的二人。
知晚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红着脸急匆匆往外跑去。凝烟方才一转头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小姐没了,正在到处寻她,看见她跑过来,赶紧道:“我的大小姐,夫人正叫你去核对单子呢……对了,你方才去哪了?”
不过知晚却抿嘴没有说话,直到快跑到门前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凝烟:“你……今早给我涂抹胭脂了?”
凝烟愣神道:“小姐,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将腮涂红吗?我也只给你薄薄施了一层水粉而已……不过你现在的脸也够红的,应该不用再涂了吧?”
她说完这一句时,发现小姐不光脸红,连脖子和眼睛都有些漾着红呢。
如果说,以前知晚觉得成家表哥是正人君子一个,现在被他抹匀了“胭脂”之后,却不敢打包票了。
该死的表哥,难道还当她是小丫头在逗弄着她?
直到坐下吃酒时,知晚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有些疑心,表哥方才朝着她低头是想干嘛?
若是没有人在外面喊,他们刚才可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表哥不会清晨起来时喝酒糊涂了吧?
嫁为人妇的曹玉珊看见了好友,赶紧与她一起凑过来吃酒,笑着打趣她道:“我下次再吃喜宴,说不定就是你的席面了。怎么样?你母亲有没有给你说亲?”
香兰坐在一旁无奈翻着白眼道:“哪用说亲,上赶子便有人带媒人来,可惜姐姐眼光高,一个都看不上!”
曹玉珊看了看香桥,觉得自己这位好友样样出挑。一时看不上人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这京城里能跟香桥相配的公子,也不过凤毛麟角那么几个。
所以她话锋一转道:“吃不到香桥的喜酒,那大约就是要吃你们表哥的喜酒了。也不知他能娶哪家的小姐。可惜我是嫁人了,不然的话,定然要让母亲帮忙,试上一试。”
这话一说完,逗得香兰都直不起腰来了:“就是天上的七仙女儿来了,大约我姑妈都看不上眼。更何况您这样身体太过丰润的。您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工部左侍郎二公子的夫人吧,若是叫你夫君二公子听了这话,只怕他要不给你饭吃!”
知晚笑眯眯地低头吃着饭,听着她们互相逗弄,有时候无意间得空抬眼瞟到隔壁桌子上的表哥,偶尔她的目光正好与他相碰,连忙低下头,继续低头努力吃着。
不过让知晚没有想到的是,在新人敬酒后,永定国公府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跟嫡母王氏又坐到了一处去。
国公夫人一改以前与王芙说话时清高孤傲的样子,笑容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亲切。
王芙先前在国公府碰了软钉子,被国公夫人敲打着盛家女儿配不上她家的五郎,闹得怪没脸的,便立誓不再登国公府的门。
可如今见国公夫人这么亲切,她也不好意思拿话怼人,于是便跟着攀谈了几句。
不一会,王芙便挥手叫邻桌的知晚过来,对着她说:“香桥,国公夫人问起你为何不去给她胡老太君看病了,我说你最近懒出门,她还不信,便叫你来对质呢!”
说这话时,王芙给她递了递眼色,那意思是让她帮忙圆谎。毕竟王芙脸皮薄,总不好说是她命令女儿推了胡老太太的请柬吧。
第76章
毕竟人家永定国公府的门楣在那立着,这等交际场合,也不好撕破脸。
所以知晚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道:“母亲说得对,的确是我惫懒了,加之觉得自己医术不精,怕耽误了胡老太君,这才许久不曾登门。我先自罚一杯,还请国公夫人见谅。”
说完,她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国公夫人笑眯眯赶紧给她夹菜压酒:“你这孩子,哪个说要罚你?就是久不见你怪想的,就连你五哥哥都说少了你去,国公府里的诗社都减了风采,待过两日,你可要来我府上玩啊!”
这般寒暄之后,国公夫人便拉着知晚的手不放,一段热情夸赞,又约定了她来国公府的日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王芙觉得有些闹不明白这位国公夫人的意思,便在婚宴散去后讲给婆婆听。
秦老太君冷哼一下:“什么意思?就是要将自己说出的话往回拉。她眼高于顶,比较来比较去,觉得还是我大孙女最好,想要许配给挂在她名下的那个庶子呗!”
王芙虽然先前恼着永定国公夫人看不起人,可现在听了她相中了香桥,便也活心了,道:“若是能嫁入国公府,当真也不错,毕竟香桥的年岁也大了,耽误不得。”
秦老太君绷着脸道:“她哪是相中了香桥?是眼看着香桥讨了陛下的欢心,被封为县主,又是太子妃的座上宾,便想着投机钻营来了!”
毕竟太子最近身子见好,还领了盐税的差事,一国储君协理国政意义重大,朝中都在传闻陛下似有交接之意了。而她府里不过出一个排行老五的庶子,就算押错了宝,也不算得什么损失。
“我的孙女,岂是给她押宝用的?你总领着姑娘出门,心里可要有分寸,香桥是个通透的孩子,那国公府的富贵还入不得她的眼!”
王芙被说得脸微微红,觉得自己又显出了小家子底气,在挑选女婿的问题上有些狭隘了,登时有些局促,小声道:“是我看得没有母亲长远,差点耽搁了香桥……”
秦老太君见儿媳妇似乎多想了,便又缓了缓语气道:“我不是在说你不上心。你做继母的,可比亲生的母亲难做多了。若是女儿们嫁得不好,少不得有那好事碎嘴的造谣你刻薄继女,落下骂名。也只有女儿们都嫁得好,门楣高些,外面的闲话才会少些。要不是国公夫人是个势利眼,这门婚事……的确也不错。”
这些年来,儿子亡故后,是这个还年轻的儿媳妇一心一意地拉扯着两个年幼的盛家小苗苗。
秦老太君虽然在儿子成婚前有些看不上她小门小户的出身和病弱的身体,但是现在看来,儿子还是选对了人。
一个家族遇到危难跌落谷底时,族里有个心思良善单纯的女人,比娶个公主都要有用。若是个门楣高,又自私的女人,面对盛家如此困境,恐怕早被家里人撺掇着撇下孩子去改嫁了。
当初盛宣禾过世后,老太君也问过王芙的意思,她还年轻,若想改嫁,盛家也不会怪她,等她留下一双儿女出嫁时,盛家甚至会再给她出一份嫁妆,成全了婆媳一场的情分。
可是王芙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只说自己知道嫁人是什么滋味就够了,她自幼体弱,当初是拼了命才生下一双儿女的,如今就想好好守着自己一对龙凤胎过活,若是离了孩子,当真是逼她去死。
因为她乃是丧夫,盛家断没有让她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的道理,所以王芙在为夫君守孝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两个孩子比男人要紧得多。
伺候了一遭男人,她也是够了。
老太君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心境自然跟以前大不相同,所以在王芙表示要留在盛家后,她便不管事,只让王芙一力操持。
无论她做好做坏,老太君都不吭一声。
总不能让女人守着寡,带着孩子,还要受婆婆的恶气吧?
所以起初王芙觉得自己是个寡妇不好出门交际时,秦老太君还让女儿桂娘陪着她多出去玩玩呢。
方才她话说得重了,怕王芙多想,这才安抚了她一番。
秦老太君替儿媳妇坚定了心思之后,王芙再看那永宁国公夫人心里也有底气了。
等委婉拒绝了几次邀约之后,国公夫人也品出盛府回绝之意。
她心里一时有些生气,觉得盛家太不识抬举了!是拿他家那个大姑娘当了求不得的菩萨?
国公夫人便去跟自己的婆婆胡老太君提了提。
胡老太君毫不意外盛家的反应,别的不说,光是她那个老姐妹秦老太君一定看不起儿媳前倨后恭的做派。
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早些时候便跟你说了,盛家的大丫头真是不错,你若能给老五求得这门姻缘,便是娶个能干的儿媳进来帮你。现如今这盛香桥给陛下亲封为县主,隆宠正盛,她又同太子妃相交甚好,将来太子登基,她也是宫中皇后的座上宾。虽然盛家现如今家道中落,没个掌事的男人,但是她的祖母可是秦家的嫡女,配国公府的一个挂名嫡子原本就有些委屈,现在知道你原本看不上她,哪里还会嫁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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