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沈昼叶有时甚至觉得周院士都不记得自己长啥样了。
可周院士让她出国时,居然还专门叮嘱过,让沈昼叶换一个研究方向。
“……我不知道。”沈昼叶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他觉得我在凝聚态那边做的不好吧。”
张臻一摇头:“……啧,你这人生,怎么这么苦。”
然后她将搅拌好的咖啡和糖包放在了沈昼叶的桌上,云下茫茫落雨,咖啡袅袅地冒出白烟。
“……不过,你这边的导师其实对你还可以。就那个陈教授。”张臻中肯地评价道:“咱俩刚来两个星期,饮水机打印机什么的全都就位了,今天我一来一看居然还新装了冰箱……”
二十五岁沈昼叶安静片刻,酸涩地道:“……是吗。他确实很细心的。”
“只是脾气坏,”张臻说:“但是不是个坏人吧。”
沈昼叶点了点头。
然后张臻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他是哪国人?”
沈昼叶:“…………”
她问哪国人?我没听错吧?
沈昼叶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身后的墙——陈啸之的办公室的方向,他现在应该正铁着脸,将自己交给‘学生’的数据自己重新做一遍。
——两个星期了。张臻和她搬到这里,和陈啸之呆在邻近的办公室,已经两个星期了。
张臻问陈啸之是哪国人。
沈昼叶:“……”
“我听你导师这英语有点口音哪,”张臻好奇地道:“应该不是华侨,他是新加坡的么?”
两个星期了,张臻和陈啸之几乎是天天见,
“……,”沈昼叶心情极其复杂,沉默了许久冒出一句:“……他是中国人。”
张臻:“……”
张臻差点喷出一口咖啡:“???你不是在骗我吧?”
沈昼叶头都不抬:“我骗你干嘛?他家住东城。”
“……”张臻:“东城区?你越来越能驴人了。”
沈昼叶将pencil在自己脑壳上磕了一下,开始推第二遍数据,边算边道:“他京片子说得比我溜道多了。”
张臻突然一顿,发现了中间的华点:“……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家住东城?你们已经聊到这个层次了?”
沈昼叶:“……”
沈昼叶心想他是我前男友,就是每次喝醉酒都要痛骂的那个,我能不知道他家在哪?——但是这话在她嘴边转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口。这秘密还是和她一起去坟墓算了……虽然能带去的可能性不大。
沈昼叶光是一想秘密曝光的可能性,都觉得胃痛。
她妈,她奶奶,甚至连梁乐魏莱徐子豪都知道陈啸之本科在斯坦福,硕博也还是在斯坦福,而她现在也在斯坦福。张臻一个山东人则听说过陈啸之的事迹,如今也知道了这个大神是她前男友。一切都千丝万缕地联系着。
这能瞒几天?
但是沈昼叶又实在没有力气告诉所有人,陈啸之成为了人生赢家,来给我当导师了。
那也太恐怖了,沈昼叶自己独自震惊了两个周都还没消化干净,再加上这一群人跟着一起闭嘴惊艳,沈昼叶估计会被这群人活活吵死。她都不敢想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待遇——但可以确定的是,梁乐这人绝对会买机票过来看热闹。
——瞒一天算一天吧,她想。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一时瞒着一时爽,一直瞒着一直爽?
逃避可耻却有用。
沈昼叶心中有了定数,立刻面不改色地扯谎:“——他微信资料卡上是北京东城区。”
张臻:“……”
张臻接受了这句话,她被瞒了过去,愤怒地道:“你妈的,这个北京人跟我说了两个星期英语?我还问他which chinese food do you like most,他妈的他还彬彬有礼地跟我说dumplings!我还纳闷这世上咋还能有跟英语课文里一样喜欢吃饺子的外国人……”
沈昼叶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ipad屏幕,漠然地说:“外研社初二上学期英语课本上的对话?他在讽刺你。”
“……”
张臻:“你妈的,我记住他了。”
这男的真的有病,沈昼叶想,在张臻面前装了两个星期外宾到底是什么弟弟行为,这世上男的都这样吗?
沈小师姐一边思考男性的头脑构造,一边在自己的速溶咖啡里加奶加咖啡,下一秒她手机嗡地一震,沈昼叶拿起来看了一眼——
陈啸之发来一条微信:「你下午有课。」
沈昼叶:“……”
下一秒,办公室门上被敲了两下,陈啸之的声音在外面平直地响起:
“——let’s go。”
这俩单词他说得特别自然,令沈昼叶想起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现——每次他都好像不说中文,一开始沈昼叶以为他只是串了片场,在国外住久了切不回来,但是现在仔细一回忆,他在和她讨论文献时,那中文特别溜道,连一个英语单词都不加。
张臻:“……”
张臻用口型道:‘你导师他有病吗?’
沈昼叶:“……”
然后陈啸之又敲了一声门门,淡淡地道:“……your class。”
-
梦里什么都有 第71节
沈昼叶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和ipad,安安静静地跟着陈啸之下了楼。
晚夏加州,茫茫白白雨雾泼散开来,榕树气须被雨濡湿,风吹过美洲大陆的白月季。楼梯间里静谧得只剩三楼大型仪器运行的嗡鸣。
沈昼叶突然想起那年隆冬,她曾经也是这样跟在陈啸之身后。
十五岁的陈啸之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走在酒店逼仄的安全通道里,他将沈昼叶挡在身后,宾馆的门打开的瞬间风雪不可避免地灌入,那时的陈啸之转过身,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可那不是个拥抱。
十五岁的沈昼叶甚至没有在里面感受到他拥抱的冲动。
可是后来沈昼叶才逐渐回过味来,那搂抱的动作,是十五岁少年下意识的保护。
……从风雪,从人世。
十年后的沈昼叶闭了一下眼睛,尽力遗忘那一年的冬天。
暴雨落在窗户上。长大成人的陈啸之手里拎着把长伞,沿着一条极其相似的台阶走下去,然后推开了位于一楼的门。
晚夏湿润的风如山海般灌进楼梯间,花坛中的月季花如星辰般四散开来。
马上要上课的陈教授啪地撑开伞,走进雨里,沈昼叶摸出自己的小雨伞,抱着自己的pad咔哒了两下——那伞纹丝不动,像是里面的零件卡住了。
沈昼叶:“……”
沈昼叶拼命推伞柄,发现根本推不动,求救地看向陈啸之。
陈啸之:“?”
“……伞卡住了,”沈昼叶仓惶地道:“确实用了挺久的,估计是有零件卡在里面了。”
陈啸之冷淡地哦了一声,拿过那把伞推了两下。
男人的力气毕竟大些,他一推——两点红锈掉了下来,伞体发出了危险的嘎吱声。
沈昼叶:“…………”
“伞就别拆了吧,”沈昼叶惨淡地说:“应……应该是修不好了吧?”
陈啸之怒道:“这种破伞不能早点儿扔?你穷得揭不开锅吗?”
沈小师姐期期艾艾地搓搓爪子:“……没这么惨,组里还是给不少钱的,不幸中的万幸。但、但是……”
“……但是现在肯定没空了,”沈昼叶羞耻得耳朵都红了,几乎是哀求地道:“……能、能蹭一下你的伞吗……?”
雨中,拿着伞的陈教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沈昼叶:“……”
沈昼叶站在楼门口小平台上,瑟瑟发抖地改口:“能、能蹭下你……您的伞吗?正好我们也顺路……”
陈啸之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
你妈的,什么垃圾人。
“——老师,老师。”沈昼叶几乎就要哭了:“教室很远的,我室友也不是个带伞的人,我俩加起来也只有这一把,你……您不给我蹭的话……我就得冒着雨狂奔过去了……”
大雨啪啪敲在伞上,她又十分可怜地搓搓爪子。
这是沈昼叶从小求人时的小习惯,求人的时候不仅哀求,还要两爪合十搓搓搓,她十五岁的时候会,五岁也会,搞不好婴儿时期都会——姑娘家家生得娇气乖巧,从小懂事可爱,天生的讨长辈喜欢,以这个样子去求人,向来无往不利。
‘老师’也会用了,‘您’也会用了。
陈啸之没说话。
沈昼叶小小地道:“陈……”
……那几乎是个走投无路的选择。
陈啸之的名字是他们亲密时叫的,她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充斥着这三个字,小昼叶喊这三个字时什么语气都用过。
娇的,嗲的,甜的,生气的难过的……那时陈啸之每次都会答应。
陈啸之突然开口道:“——沈昼叶。”
沈昼叶一愣。
“……干嘛呢,”
青年说话时,话音里充满着一种恶作剧的、甚至像是和她对着干一般的恶意。
“伞坏了不能自己去买吗?”他站在伞下,施施然地说:
“我和你撑一把伞,合适么?”
第53章 不必道谢,那叫加勒特的青……
-
……
陈啸之说完那句话后,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愣了一下。
加利福尼亚的八月下午,大雨洋洋洒洒,自天穹落入大地。
“啊?”陈教授嗤地一笑, 重复道:“——沈昼叶, 你觉得合适吗?”
那句话里蕴含着无尽的嘲讽——我们两个分手十年的人, 撑一把伞,异性,撑一把伞,合适吗?
沈昼叶:“……”
然后沈昼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十分仓皇无措, 接着她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别无选择, 便抱着自己的ipad和笔记本, 冲进了雨里。
跑了。
陈啸之在她身后慢条斯理抖了下伞, 朝上课的楼走去。
——阿十的父母,真的非常爱她。
这小姑娘从小就特别的受宠, 陈啸之仍记得她奶奶把小孙女抱在怀里的模样, 他见过沈昼叶的父亲,那个好脾气的中年男人几乎任由自己的小女儿挂在自己身上。长辈们对阿十这样的小孩的偏爱,向来是毋庸置疑的。
她是那种让人见不得难过的孩子,因此阿十从小哭就有人哄,闹就有人抱,天生被宠爱。
陈啸之, 则是其中,最见不得沈昼叶难过的一个。
十年前,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陈啸之就几乎将沈昼叶捧在了掌心里,见不得她咳嗽见不得她冷, 见不得她掉眼泪。她咳嗽那少年就翻墙出去给她买药接热水,她说冷,那时的陈啸之就将自己的被子换给她——她一掉眼泪,那少年就觉得心肝都被拧碎了。
——那是陈啸之对沈昼叶的呵护,与他血肉相连,被刻入了他最深处的本能。
连五岁时,小啸之都是习惯将小阿十护在身后的。
二十年前,1998年。
他们是跨越了世纪的一代,可他们那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北京城那时候还不像现在一样大,对孩子来说却是一个充满挑战的世界。本地孩子小啸之带着美国人小昼叶出去冒险。刚下完雨的北京街上仍有积水,盛夏梧桐叶绿得泛光,他们两个小孩子躲开大人的视线,偷偷跑去公交车站。
路边积水犹如辽阔海洋,阳光中波光粼粼。
小昼叶拽着自己粉红色的小短裤,咯咯笑着在路边的水潭里踩水花儿,小啸之跟着她一起踩,他们两个人笑得像两束太阳花。两只小脏猴子穿的小凉拖上脏兮兮的,小昼叶披着一头小卷毛,皮肤又白又嫩,t恤衫上印着非常幼稚的彩虹小马rainbow dash。
而那时候一辆车飞驰而过,轮胎压起千万水花。
热爱踩水的始作俑者小昼叶一看不对劲,瑟缩了一下,紧闭了眼睛,准备被淋个通透——可是正是那一瞬间,小啸之将她拽了一下,将小姑娘护在了身后。
那水柱切切实实地浇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小啸之被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睁开眼睛时,小阿十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阳光落入小姑娘的眼睛,像是这世上最温柔清澈的海洋。
小啸之忽然冒出一个小念头:他们说月球上有一种东西叫月海。月亮上的海洋,这么宽阔壮美的词语,和阿十的眼睛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小混蛋真的好可爱啊,小啸之那时踩着奥特曼的小拖鞋,踩在水潭里,模糊地想。
……可是我为什么会为她淋水呢。
然后小啸之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般的水潭里朝阿十的方向,走了一步。
——刹那间二十年前的水潭如万华镜般碎裂,小阿十的身影碎成钻石一样的粉末,千万涟漪如海啸般荡起,呼啸着卷过一场名为廿年的浩劫。
水潭再次拼凑起来时,一双穿着篮球鞋的、成年人的脚踩进了地上浅浅的、灰蒙蒙的水洼。
年轻的陈教授长吁了口气:怎么想沈昼叶都是活该。
——不是每个人都得供着她的。
没有道理沈昼叶还能在我这里分一杯羹。
陈啸之走在斯坦福的校园里时,近乎复仇地想。
……
陈啸之冒着雨,走到他去了七年的café,点了两杯黑咖啡。
咖啡厅外雨雾氤氲,窗边坐着两个教授聊天,服务生嗡嗡地磨着咖啡豆。咖啡香气弥漫了出来。
咖啡厅的主人是个俄国红脖子,与陈啸之还挺熟的。他平时几乎不出现,可是今天他碰巧就在店中——店主见到陈啸之后与他打了个招呼,笑呵呵地问:“准备去上课呢?”
陈啸之眉毛一扬,心情颇为不错地说:“算是吧。”
咖啡厅主人笑道:“七年前见你,你来买咖啡是为了去上课,现在还是去上课,只不过这次失去教学生……陈教授,你心情不错?”
陈啸之拿起包糖,想起沈昼叶的背影,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意,说:“——一时冲动,但是做了件我一直该做的事。”
那老头笑着说:“——希望不是错事。一时冲动的话总会后悔的。”
陈啸之回味了一下那滋味,接着就斩钉截铁道:“不会。”
——绝对不会。
-
为什么会后悔?
陈啸之是真的觉得太爽了,那句话他说的时候一时冲动,但是造成的结果他连半分悔意都没有。今天雨确实不小,上课的地方也确实不近,但是和他的多年愤怒比起来,让沈昼叶淋点儿雨的折磨算得上什么?
何况陈啸之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
……
圆教学楼外,榕树在雨中垂下气须,一群学生讨论着他们的作业和他们最终的成绩朝外走,陈啸之拎着两杯咖啡,将伞收了,站在门口将雨水抖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教室。
梦里什么都有 第72节
新聘任的陈教授这次开的‘粒子物理前沿研究’课是小班讨论制,最大选课人数不过也就二十几个人,大多数是主修物理学的本科生,不过也有少数是来混日子体验别的专业生活的。
学期刚开始不久,选课还能调节。
已经快上课了,班里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到齐,可是沈昼叶不在教室。
陈啸之:“……”
他们差不多是同时走的,陈啸之还去咖啡厅买了咖啡,可是他都到了沈昼叶还没到——这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陈啸之脑补到沈昼叶可能又摔了一跤/掉进井盖/或者跑到一半被淋得太冷了躲到哪个楼里面,接着他烦躁地一抖伞,将伞撑开,打算折回去找人。
正是那一瞬间——
“谢谢,”
露台下,姑娘家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点淋过雨的颤抖,对给她撑伞的人道谢:
“……谢谢你送我过来,加勒特。”
接着那伞一收,露出另一个给沈昼叶撑伞的人——一个英俊的、陈啸之见过的青年。
“不必道谢,”那叫加勒特的青年笑道:
“——给你撑伞是我的荣幸。”
-
……
大概二十分钟前。
沈昼叶冒着大雨,跑到斯坦福正门口的拱顶回廊时,实在是跑不动了。
沈昼叶其实惯常淋雨。
——跑现场,在学校里跑报销,包括不如意的时候,淋雨这件事算不得家常便饭,也算得上保留曲目。
标志性的拱顶回廊四面镂空,风极其的大,沈昼叶浑身淋透,裙子黏在身上,委屈至极,心里都快将陈啸之的头都当皮球踢了——蹭个他的伞怎么了,前男友前女友关系蹭不了伞,师生关系总能蹭吧!
我以前也没少和我导师撑一把伞啊……
“……”沈昼叶冻得搓搓自己的胳膊,难过地自言自语道:“好……好冷啊。”
沈昼叶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熟人。
沈小师姐记人脸和人名的能力比起她的智力而言是非常垃圾的,加勒特一开始喊沈昼叶的名字时她差点就没认出来是谁,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然而加勒特又笑着介绍了一遍自己:“我叫加勒特。我们在陈教授的理论天体物理课上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沈昼叶冻得发抖,小小地点了点头:“记……记得。”
然后沈昼叶忍着颤抖,温和地笑了一下,对他说:“不过最近太忙,差点忘了。”
……
garrett·perrotta,沈昼叶想了起来,就是那个在陈啸之的课上,给她递过巴勃罗·聂鲁达的诗歌的青年。
加勒特。
-
“……我把我的伞给你。”那圆教学楼前,加勒特温和地说:“回去的时候就不要淋雨了。”
沈昼叶仍是冷,小声道了谢,以发着抖的、纤细的手指接过那把格子伞,片刻后又问:“那……这把伞我该怎么还给你?”
加勒特突然笑了起来:“你终于问了。”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我要联系方式了呢,”这青年笑着拉过沈昼叶的手,摸出一支中性笔,在她的手背上写了一行数字。
“给我打电话,”陈啸之听见加勒特站在露台下,笑着对沈昼叶说:
“——聊什么都行。”
-
……
…………
茫茫大雨中,沈昼叶笑着和那个男的道别,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和ipad进来听课。
陈啸之看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第一组,陈啸之布置的小组讨论她认真地参与,那把从野男人处捞来的伞放在凳子边上,白皙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上一行刺眼的黑色数字。
沈昼叶确实淋了雨,头发梢都是湿漉漉的,裙子湿淋淋地黏在腿上,本来就怕冷的姑娘家唇色都有些发绀,陈啸之从来没有让她淋过雨,从来没有——这甚至是头一次。
——头一次。
“高能物理学及其分支……”
陈啸之看了一眼ppt,沙哑地对着下面的学生道:“差不多是对原先的物理学的一种推翻和重建。在座的应该是听过guts的。guts,全名grand unified theories,即是万物之理。目前仍停留在理论阶段,但物理本就起于理论,终于证实。”
“简单来说,就是用四种粒子间存在的作用力,去解释宇宙的起源与本质……”
沈昼叶捂着嘴,极其忍耐地咳嗽了一声,她呼吸系统不太好,咳嗽时据说是很痛的。
陈啸之忍了下,忽略了沈昼叶的咳嗽声,又站在讲台前道:“这四种粒子间的作用力分别是引力、电磁力、强与弱两种相互作用力。有人能告诉我这四种力之间的区别吗?”
一片沉默中,有一个学生道:“四种力的作用范围不同。引力作用范围奇大,理论上可以延伸到无限远,但是相互作用力的范围不同,它的作用范围无限小……”
可那学生还没说完,沈昼叶又咳嗽了起来。
她全都闷着咳,不敢打扰别人说话,只是咳嗽得脸都红了,眉眼全是水意,难受地蜷缩在了桌上。
第54章 下一秒钟,陈教授意识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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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贯穿浓黑傍晚, 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湾的青翠枝叶被雨水打得垂落。
空旷的办公室里,靠窗的桌上台灯幽幽地亮着, 沈昼叶右手边一杯冒着白烟的热咖啡。
她裹着自己的小毯子, 手里捏着小pencil微微一转, 在pad上写下了下一步的运算公式——做这件事时沈昼叶眉头紧紧皱着,鼻梁上架着眼镜,一头被雨淋过的头发柔软浓密地散在背后。
她旁边,张臻正在自己的包里装东西准备回宿舍。
张臻看了沈昼叶一眼,莞尔道:“今天周五了, 明天就是周末——叶叶, 你还是打算呆到晚上十一点吗?”
沈昼叶认真地说:“我这里还没有做完。”
“你导师都走了, ”张臻劝她:“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早点回去呗。”
沈昼叶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隔壁的那一堵墙。
——今天下午,陈啸之上完课就开着车离开了学校, 此时他那总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门窗紧闭, 主人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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