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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裴菁低声说:“……沉默的大多数,连被看见的机会都没有,连反抗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可他们永远存在。”
裴菁撑开伞,对陈啸之诚恳地道:
“……谢谢您。我们的灯亮了起来。”
-
……
陈啸之留在咖啡馆整理文件,整理了很长时间。
这种事他没法在家里做,加之陈啸之回国之后相当不务正业——当然啦,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回来度假的。只不过这个假期真真切切地被一件远比科研糟心的事情填满了。
陈啸之盘点了裴菁提供的证据,包括聊天记录在内,录音就有足足一个小时,他把这些东西全部转了文字,不太清楚的地方就听一听,自己补充上。
他越看越觉得脑子要炸了。
陈啸之期间续了好几杯美式,还加了浓缩,只为了让自己镇定点儿,别冲去把李磊直接殴打一顿——殴打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陈啸之成年多年,已经许久不用‘打’的方式去弄死一个人了。
下午五点。
天稍稍放晴了些,雨声渐小,咖啡馆里有人开始点单要吃意面,陈啸之才想起自己还得回家做饭——以沈昼叶那没法照顾自己的尿性,估计已经饿坏了。
沈昼叶忙起来,连外卖都会忘记订。
陈啸之:“……”
陈啸之立即将笔电和平板塞进包里,拿起外套和伞,去结账。
可是当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要付钱时,却眼尖地看见沈昼叶的消息框里有一条未读——那条消息好像是好几个小时前发来的,只不过陈啸之一直在忙,因而没看见。
陈啸之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和小阿十说话,只早上起床时等在她门口抱了抱,还亲了一下。沈昼叶还没睡醒,头发还乱糟糟的,眼睛水濛濛,特别的乖巧生嫩。
陈啸之甚至觉得空气都泛着甜。
他笑着揉揉鼻子,点开,却看见沈昼叶只发来了一句话:
“我奶奶回北京啦,我今晚先回我奶奶家了。”
-
……
陈啸之没有立场阻止她去奶奶家住。
沈昼叶也没有将事情做绝,她认为自己需要时间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这段关系,因此在陈啸之打来电话询问时,还是很温和地和他解释了一通——没有掺杂任何,她先前的情绪。
只是告诉陈啸之,奶奶这边需要人来陪。
出租车里响着路况广播,玻璃上糊满了灰色的雨,沈昼叶帮奶奶抱着一大盒厦门特产凤梨酥,她奶奶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沈昼叶拿着手机,对听筒里的陈啸之温温暖暖地笑弯了眼睛,温和地说:“好呀,等你有空了——嗯,嗯,拜拜。”
然后她轻轻挂了电话。
沈昼叶是不想对陈啸之发脾气的,更不想将自己的那点心思暴露在陈啸之的目光下——那是一件很卑微的事儿,沈昼叶不愿被他知道自己的斤斤计较。
……想想。
十年都没能忘了的对象。对方还是陈啸之那种人。沈昼叶想想都觉得自己不止是输了一口气,是被他知道了后,会被揉圆搓扁的问题。
“……”
沈昼叶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倒映着灰暗的天穹,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奶奶闭着眼睛问道:“叶叶,谁呢?听你声音不对。”
沈昼叶笑了笑,温和地答道:“男朋友呀,我新谈的——也不算新谈的吧,以前也有过一段。”
“……,”她奶奶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重复道:
“孩子,你的声音不对。”
-
沈奶奶已经快四十年没有搬家了。
雨已经停了,天际现出胭脂般的红色。沈奶奶住了多年的老四合院被修整得颇为干净,石砖上流满火红的光芒,十月初的风温柔敦厚。
沈昼叶提着装满自己行李的手提袋,将出租车门关上,跑进了小院子里。
沈奶奶咳嗽了两声,拿出钥匙,问道:“几时回美国啊?”
沈昼叶说:“……不知道,得看导师的安排,他现在跟我一起在国内,好像不是很赶着回去。”
“那就多呆两天。”沈奶奶笑道:“蛮好。”
沈奶奶多年前已因为岁数剪短了头发——这位退休多年的、一生坎坷的老学者不愿染发,说那过于自欺欺人,年老而华发生,是老天给予人的人生留下的痕迹。但是花白的长发总显得人不精神,老太太便将头发剪得精短——如今那头雪白华发被夕阳染得像火烧云一般。
枝叶摇曳一地,湿润石砖缝隙攀着青苔。沈奶奶掏钥匙开了门。
沈奶奶好买书,此时连老旧布沙发上都摞着一摞,都说书才是最昂贵的奢侈品,无他,只是积攒多了后书的体积太大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装不下一对夫妻六七十年的求学生涯。
“叶叶,有空帮我去发个帖,”沈奶奶慢条斯理地说:“家里这些个书该找个下家了。”
沈昼叶:“好。”
沈奶奶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道:“……找到二道贩子就把你头拧了。”
沈昼叶哈哈大笑。
“你还是住你小时候那间屋。”沈奶奶又忍俊不禁道:“一会儿我给你把床铺铺,你先去放东西。”
沈昼叶笑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行李,推门进了小厢房。
小厢房里只床与书桌,书架上倒是堆满了东西,有一股老书长出的墨香和尘灰味道。那房间原先是她父亲沈青慈小时候住的——二十多年前沈青慈出国求学,从此这房间便长久地空了下来,后来他娶妻,结婚,有了一个小小的昼叶。
他的女儿小昼叶五岁时回国,也住在这个房间。
而在儿子离开人世后又过了许久,沈奶奶将这厢房征用了,来放她无处安放的书本儿。
金黄阳光穿过花棱窗,沈昼叶推开窗通风,看见夕阳落于花枝之上。
沈昼叶隐约想起自己曾有次着凉感冒,躺在那张小床上,儿时的好朋友来探视,那男孩就坐在那张凳子上,很坏脾气地嫌她屁事很多,却又将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额角。
……那个朋友。
那个用蜂蜜陶罐酸奶收买她,会在车碾过水洼时将她护在身后的,为她打过架打过人,拉着她的手沿着大街奔跑——又会因为小昼叶一句‘想去摸大望远镜’而一个人带着她坐挤满了大人的公交车,去远在的通州的天文台看星星,回来被他家长辈抽了一顿,差点禁足的小男孩。
小昼叶曾凌晨一两点去敲他的房门,曾和他一起坐在胡同口的老杨树下等待一辆洒水车,给他讲过神秘的太初大爆炸、万有引力和身处果核的宇宙之王。
‘这一切,’小昼叶说:‘就是这世上不会改变的定制。’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发生什么,物理都不会改变分毫。这就是万物之理,the theory of everything,axiom applies to every being。’
小时候,那个孩子住在胡同口。
——那个相信小昼叶会得诺布尔奖的小朋友。
沈昼叶看着那张床,忽而道:“……奶奶,原来胡同口的那个人家现在在做什么?”
沈奶奶坐在餐桌前吃药,说:“不太清楚,那家不在这住好久了。他家爷爷去世之后就不在那住了,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沈昼叶一怔:“……去世了啊。”
“是啊,”沈奶奶道:“葬礼之后不多久就搬走了,人生无常啊……他家爷爷奶奶原来还特别疼你,你记得不?他家儿子去欧洲出差,带回来的那些个巧克力,你每个都有份儿。”
沈昼叶笑了起来:“我还吃了双份儿呢。”
沈奶奶道:“你抢了他家孙子的呗,没见过你这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奶奶摇了摇头:“也不知现在怎样,但我记得那家孙子是挺周正的个小少爷,和你一个岁数,比你大几个月,疼你疼得要命,你走了之后他哭了好几天。”
沈昼叶:“……”
“……我也,”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怅然道:“……也哭了好几天。”
沈奶奶叹了口气说:“人生就是无尽的分别。”





梦里什么都有 第144节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了,”沈昼叶怅然道:“也该到了有所成的年纪。我总也忘不掉他,只是一天比一天的模糊……他应该已经想不起来我了。”
祖孙二人默然。
沈昼叶在老沙发上坐下,如火夕阳透过窗格,四四方方的,像岁月不可抗拒的烙印。
过了许久,沈奶奶拍了拍吃凤梨酥而沾了饼干屑的手,问她道:“吃螃蟹吗?我那学生又送了螃蟹来。”
沈昼叶轻轻笑弯了眉眼。
“吃。”姑娘家眼睛弯成小月牙儿,说:“奶奶,我给你打下手。”
-
绍兴黄酒配清蒸大闸蟹,简直是再肥美不过了。
蟹膏金黄颗粒流油,被稻秆细细扎着,她奶奶还煎了点龙利鱼,在上面撒了少许盐和白胡椒,肉质白嫩,鲜得不像话。沈昼叶发自内心地觉得当老师家属实在是太快乐了,那姓顾的叔叔每年都会送来这么多海鲜河鲜,至少有一大半都进了沈昼叶的肚子。
她奶奶是真的很会吃,且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种‘岁月不败美人’的精致。
沈昼叶则半点儿都没遗传到,是个货真价实的厨房杀手。
姓沈的厨房杀手沾足了奶奶的光,吃完饭去洗碗,但在洗碗的间隙忽然看见陈啸之在微信上问:“你到你奶奶家了吧?吃了没有?”
沈昼叶摘了洗碗的手套打字,那可达鸭头像旁biu地冒出个气泡,道:“吃了。”
……充满敷衍。
沈昼叶暂时不想离陈啸之太近是真的——她需要时间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
陈啸之问:“吃了什么?”
沈昼叶更敷衍地回答:“胖海。”
她现任男朋友说:“少吃点那个,不是性寒么。”
沈昼叶突然意识到他是来搭话的。
这么无聊没有营养的对话也太过多余了,沈昼叶正想实话对他说‘我现在正在洗碗’——可是正是下一秒,陈啸之就说:
“你出来下。”
沈昼叶一懵。
陈啸之说话的语气淡漠。
沈昼叶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现在的内心戏一无所知。
而他所做的一切,令沈昼叶不愿让自己的独白被他听闻——陈啸之无法被信任,无法被沈昼叶依赖,沈昼叶看到他时甚至会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几乎浑身上下都想拒绝他。
陈啸之又说:“我在你奶奶家那个胡同口,你出来下。”
“……”
沈昼叶摘了洗碗的手套,将手擦了擦,拿着手机跑了出去。胡同里夜色深重,雨气弥散,城市的夜空看不清星星。
可是,沈昼叶轻轻合拢门时迷惑地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我奶奶家在哪的?
第101章 陈啸之石破天惊的那句“我这……
-
沈昼叶将手上的水擦干净, 直接出了门。
天已黑了,夜幕降临于城宇之间,霓虹灯闪烁, 照亮天穹。那是一派繁华至极的城市景象——可是世间唯有这一角指针停滞, 古老胡同水泥墙如树根般皴裂, 红瓦绿檐,晚风和煦地带着水与些许月季香气扑面而来。
沈昼叶合上挂着对联的朱红门扉,向胡同尽头望去。
胡同口一株歪脖儿老杨树,它的历史恐怕能追溯到开国前,它亘古悠长而枝繁叶茂, 两个小孩都不能合抱——而那老树下停着一辆车, 车旁一个颀长结实的青年背影, 似乎在眺望着什么。
沈昼叶认出是谁, 刚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心里又觉得十分别扭。
她除了在印尼和陈啸之重逢的那一次之外, 从来没有叫过陈啸之的名字, 无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而已。沈昼叶的确是个很重视称呼的人,陈啸之曾经以很恶毒的方式强调要叫他老师,沈昼叶照做了,因而如今的沈昼叶很难对他叫出任何一个称呼。
叫老师显然不行,直呼其名却又不太舒服。
黑黢黢的风吹过老杨树枝叶, 又吹过了姑娘家的长裙。
沈昼叶规避了呼唤陈啸之名字的风险,顶着风跑了过去,喊道:“我来了!”
陈啸之一愣,回过头来道:“这么快?”
那青年站在老杨树的树荫里,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表情, 沈昼叶温温地笑了笑,站得离他有些远。
沈昼叶站得远远的,温和道:“你怎么来了呀?”
“我……”陈啸之干涩地说:“路上顺便来看看你。”
沈昼叶眉眼弯了弯:“我也没怎么呀,你是要去做什么?”
“……”
住在另一个区的陈啸之,生搬硬扯道:“去附近买点东西。”
沈昼叶腹诽这也算不上附近吧,这都跑哪了?怎么跟跟西天取经似的……
可是还不待沈昼叶继续腹诽,然后陈啸之对沈昼叶有点生硬地说:“——来抱个。”
沈昼叶:“……?”
沈昼叶一懵,总觉得陈啸之像是在撒娇——然而她又不是很擅长分辨这种东西,便走上前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情愿,拥抱了下陈啸之。
乌黑长风穿过树叶,古树在风中簌簌作响。
沈昼叶在树下,展臂抱了下陈啸之。她每一分动作里都透露着敷衍,仿佛这是身为女朋友的义务——可是下一秒,陈啸之用力地抱紧了她。
接着沈昼叶闻到陈啸之身上的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他似乎还喷了点香水——那广藿香与杉木构成的男香坚实而性感,沈昼叶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心想他身上真好闻,他是为了抱我一下才跑这么远的吗?“来抱个”还挺可爱的……
下一秒陈啸之松手,还后退了一步。
沈昼叶那点意乱情迷立即断线,她眼里杨树枝在风中被吹成鸡爪的形状,天乌漆麻黑,松了手的陈啸之看上去像个瓜批。
沈昼叶:“……?”
陈啸之面无表情地说:“晚上熬了点汤,熬多了,给你带了点,明早热了喝。”
沈昼叶一愣:“就这事儿?”
陈啸之:“——就这事儿。”
“…………”
陈啸之返回车里提了个保温桶下来,沈昼叶看着他一会儿觉得他好像是挺二十四孝,一会儿又觉得真是不行,弄了半天是来送喝不掉的剩汤的。
陈啸之将汤桶塞进沈昼叶手里头,接着以一个极其漠然的声音——换句话说就是装逼,跟他妈个少爷似的,惜字如金地蹦出俩字儿来:
“拿着。”
沈昼叶:“……”
沈昼叶唔了一声。
-
沈昼叶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窗外传来悠长的蝈蝈叫声,沈昼叶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点儿惨,一方面又觉得了然,她觉得和陈啸之谈恋爱的话承受这个也许是必然的——就像她在一开始时就告诉自己的那样,陈啸之是她最好的选择。
一个她还爱的人。
——这是一个她还爱,又愿意和她携手的人。
这两个恋爱基本要素已经达成了,按理说相亲能有这个匹配度都能去结婚——相比较之下陈啸之的动机,他眼里自己的模样,是可以忽略的。
沈昼叶在床上翻了个滚,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一部分她觉得这样并不正确。
可是紧接着,那个喊着“这样不对”的声音被按了回去,沈昼叶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和陈啸之谈下去。
至少先谈谈看。
-
……
沈昼叶起床时顶着鸡窝头和黑眼圈,显然是一晚上没睡好,看到饭桌上的白米饭和炖汤时,心情还十分的木然。
沈奶奶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道:“……你那男朋友手艺还不错,味道肯定是你好的那口儿——而且还挺贴心,桶里有分装的白胡椒粉,你掂量着加点儿进去。”
沈昼叶:“……”
沈昼叶喝了陈啸之送来的汤。
汤被一只青花小碗装着,旁边一个配套的精致小碟,里头装着提鲜的白胡椒粉与新剁的葱花。
陈啸之熬的汤确实很合她胃口,连木耳都炖得软糯微黏,笋干则泡足了雪白透亮的汤,沈昼叶一边喝一边纳闷陈啸之是从哪来的这手艺——但是沈昼叶转念一想,又不住感慨,出国果然够锻炼人的。
毕竟连陈啸之这种少爷公子哥儿,都被磨出了这样一手好厨艺,像是在处心积虑地要喂什么人。
沈昼叶:“……”
处心积虑,去喂什么人。
沈昼叶立刻像做你画我猜一样发起了联想,她想起陈啸之那instagram上那些女的,又想起陈啸之石破天惊的的那句“我这么多任女朋友”,端着碗沉默了三秒。
“……”
三秒后,沈昼叶颤声开口:“奶奶,这汤我不喝了,榨菜有吗?”
沈奶奶一愣:“那小伙子熬得蛮合你胃口的吧?你不就好喝这口鲜甜吗?”
“是——”沈昼叶拖长了声音,悲痛道:“但是我症状又升级了一点儿,在做完自己的心理疏导之前,估计是吃不下他做的饭了。”
沈奶奶眉毛一抬:“症状升级?心理疏导?”
沈昼叶跑去柜子里找榨菜——她奶奶买了罐榨菜拌凉菜用,此时被沈昼叶找了个小盘儿夹了两筷子榨菜进去,端回去就白米饭。
热汤被她晾在一边。
“症状升级……”
沈昼叶夹了一筷榨菜,温和地说:“……奶奶,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这个汤他肯定做给别人喝过,而且他对另一个喝汤的人,也许比对我要好。”
-




梦里什么都有 第145节
沈奶奶住的离大学相当近,步行可达,沈昼叶吃过早饭后,溜溜达达回了大学。
她抱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还拿上了她奶奶的饭卡和证件,这次总算没被门卫盘查——上午便在图书馆泡了过去。沈昼叶找文献时由衷地心想,我就是死了,也得死在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校数据库更爽的东西了。
沈昼叶身边堆满了厚书,演草纸在一边铺着,她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马尾辫卷卷茸茸,她用铅笔演草,抬头看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她已经打了许久交道的数据。
陈啸之提出的假说仍停留在假说阶段,他认为这是可行的,但是却找不到证据去证明它,暗物质至今未被观测,它是只活在理论里的数学。
沈昼叶在回国后仔细思考,部分认同了陈啸之的观点——还有一些她觉得有价值的争议,她打算等陈啸之有空了再和他讨论,尽量达到一个互相说服的平衡点。
然而局面其实就是僵局。
而沈昼叶,这段日子,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打破这个僵局。
阳光洒在她花花绿绿的、背面印满了古汉语讲义的演草纸上,沈昼叶一手捏着自己的眼镜,慢慢蹭着头发,抬头望向电脑屏幕。
“……”
一无所获。
图书馆几乎被本科生占领,沈昼叶旁边年轻的学生应该是沈昼叶的直系学弟,正埋头苦搞量子力学,看上去都快疯逼了。沈昼叶看了那素不相识的学弟一眼,想起自己刚开始学量子力学的时候——那可真是够恶心的。
可是,其实那时的痛苦,在科学研究的维度上,甚至都算不上跑道。
那都是前人总结了的精髓,是板上钉钉的真实和逻辑自洽,有着有正确答案的习题,有问必答的老师。
可是科研不是。
——科研是踽踽独行,是盲人摸象,导师只负责导,其实和你一样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东西来”,“我只是猜我可以”,本质都是靠拼。而且,摸到最后,可能还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大象,其实是一只老虎。
……从头错到尾。
而且老实话,这种还是幸运儿——毕竟他们还摸到了什么东西。
很多人可能什么都摸不到。
……
一上午下来,一无所获。
沈昼叶完全没指望自己一上午能有什么突破,不如说有的话才有鬼了——她也不想折磨自己,一到饭点就把电脑一合,夹着去吃饭了。
她夹着笔记本,单肩背着书包,在昏昏的白昼穿过未名湖。
沈昼叶的眼镜卡在书包的侧袋上,晃晃悠悠的——她长得显小、稚嫩,这种打扮却令她有种知性闲散,却又稚气未脱两个特质,被完美调和之感。
大湖清澈透亮,博雅塔斜斜地倒映其中,青翠细柳垂入湖中。沈昼叶走在湖畔,有一搭没一搭琢磨着过几天还要去和周院士见面,也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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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昼叶,就是在那里,看到那两个人的。
第102章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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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沉, 阳光熹微地穿透云层,细风吹皱大湖。
沈昼叶单肩背着行囊,行走于波光荡漾的湖畔, 准备去食堂随便刷点儿吃的对付下, 一抬头, 却在远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正在热切交谈的身影。
沈昼叶:“……”
……怎么看怎么像陈啸之和李磊。
这俩人沈昼叶都够熟悉:沈昼叶与李磊打了多年交道,陈啸之更是她的多年故知——沈昼叶眯起稍有近视的眼睛,总觉得就是这两个人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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