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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映在月光里
曾退之拧着眉,许姨娘话虽然难听,可却不无道理。赵姨娘自从被自己不小心拂开摔破头,她的脾气就愈发不好,对下人苛刻之事也传到过他耳朵里,只不过是惩罚些下人,哪能比得上赵姨娘这个主子重要,他根本没有当回事而已。
这些狗东西,居然敢对主子下手,简直反了天了。他浑身冒着杀意,“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无需说了。长平,传护卫来,让他们动手。”
丫鬟嬷嬷们脸若死灰,直接晕了过去。
护卫都是出自军中,一棍下来人半条命就去了。
明令仪冷眼旁观,此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国公爷,可否等王大夫查出是何种毒,找出解毒之法后,再来审问他们,也算是为赵姨娘积点德。”
许姨娘本来见曾退之要杖毙这些为虎作伥的下人,正在高兴中,听到明令仪居然站出来替她们说话,气急败坏道:“夫人真是好心,真是奇了怪了,赵姨娘可是与夫人有仇,这府里上下谁人不知,此时你倒站出来做好人,莫非是你怕她们承受不住,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明令仪笑了笑,平静地道:“我与赵姨娘之间的仇,可比不上你与赵姨娘之间的深。许姨娘,你上蹿下跳不断煽风点火,故意扰乱国公爷的心神,究竟是何目的,只怕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曾退之的目光扫过两人,许姨娘的心思昭然若揭,不过明令仪也有嫌疑。小孙氏才进门,她根本不可能也来不及下手,剩下的,也只有她们两人才与赵姨娘有仇,可能下毒害她。
不对,明令仪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她虽然与赵姨娘发生了口舌之争,可她为人坦荡,府里库房收拾出来的那些绫罗绸缎,姨娘们都全部有份,并未厚此薄彼。
上次泰哥儿鼻子出血,她更是不计前嫌,主动说出了自己得到的妙法,晋哥儿的血才止住了。这次府里办筵席,她更是不争不抢,把管家大权全部交给了两位姨娘。
若是她要下手,夺了府里的中馈之后,下手岂不是更容易。再说她成日足不出户,又哪能得到这种阴毒之药。
他强稳住心神,不理会许姨娘的故意挑拨,冷声道:“长平,给我查。我就不信了,只要人做过必会留下痕迹。”
明令仪神色从容又淡然,指了指王大夫道:“先等王大夫诊断出是何种毒吧,府里已经够乱了,全府的人都在彻夜守着一个姨娘,传出去只怕御史又得上本参奏你。”
曾退之最恨御史,他们总是无孔不入,每天恨不得派人盯着定国公府,只要府里有风吹草动,上朝时就能见到他们又出来指手画脚。虽然明令仪语气不大好,可她说得也没错,他只能按下心里的怒气,先让长平下去了。
王大夫充耳不闻屋子里的吵闹,像是着了魔般对着碗念念有词:“究竟是什么呢,不对,不是。好熟悉的气味,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他时而拍着脑袋,时而疾走,猛然间,他停下脚步,开心得语无伦次叫嚷起来:“是苦楝子,也是苦楝子。”
曾退之神色一喜,随后却又不解,急着问道:“什么苦楝子,苦楝子不是无毒吗?”
王大夫眉开眼笑道:“是在下没有说清楚,苦楝子有两种,姨娘前后服用的苦楝子汁也是两种,前一种无毒,后者在下也曾见过,可以断定姨娘后来服用的是另外一种苦楝子汁。两种苦楝子汁气味味道区别甚小,不细心的话,极难辨别出来。”
曾退之更加急迫了,“那你可有解毒的法子?”
王大夫一愣,喜悦僵在了脸上,垂头丧气摇了摇头,“后一种苦楝子汁有无毒,毒性如何,还得等在下去试过才能知晓。”
曾退之眼底的希望慢慢退散,一片死寂。
躺在软塌上的赵姨娘,身子又开始抽搐,她艰难伸出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含糊的呜咽。
王大夫忙上前拿银针扎了几针,让她呼吸缓和了些,叹息着道:“国公爷,只怕姨娘不行了,你送她最后一程吧。”
曾退之神色哀恸,脚下如有千斤重,缓缓挪到她面前,蹲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着柔声安慰:“卿卿,你放心去吧,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替你找出来,将她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血,出血了。”王大夫突然喃喃指着赵姨娘的身下,神色怜悯:“姨娘怕是小产了,先前时日尚短,诊脉也无法诊断出来,唉,可怜呐......”
曾退之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着赵姨娘裙子已经被血浸透,那片眼红刺得他眼珠几欲爆裂,心神俱碎。





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35节
他再也忍不住,仰头惨嚎着,发狂般奔进了夜色里。
赵姨娘的手无力垂落身旁,艰难转动眼珠,扫过屋子里站着的人,像是在寻找着谁,最后难掩绝望,眼神一寸寸灰下去。
明令仪站在角落里,嘴角上扬,朝她愉快无声大笑。
她眼珠蓦然停止转动,所有的不甘恨意委屈遗憾,此刻全部凝固,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死不瞑目。
第51章 无
头天晚上折腾得太晚, 次日早上明令仪起得稍微晚了些。秦嬷嬷打来热水边伺候她洗漱,边说着府里的八卦:“赵姨娘院子的下人先前吓破了胆,怕国公爷跟他们秋后算账要杀了他们, 跟那惊弓之鸟一样,四处在寻找出路, 赵姨娘死在那里都没有人管。
最后还是徐先生看不过眼, 差人先去买了口棺材匆匆收敛了, 又将晋哥儿带到了前院去,岚姐儿大了些,只叮嘱她的奶嬷嬷好生看着。
这怎么看得住, 奶嬷嬷也是个没主意的, 只由着岚姐儿在跪在棺材前哭。现在这个天气, 若是没有冰, 棺材再多放上半天, 就得开始腐烂发臭。”
明令仪停顿了下,问道:“赵家可来了人?”
“国公爷昨晚喝得烂醉如泥,在前面闹腾了一整晚,天快亮了才安生下来,长平一直在焦头烂额伺候他。许姨娘当家理事, 她找了借口推脱忙,哪还会让人前去报丧。再说她不去也有道理,姨娘娘家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秦嬷嬷撇了撇嘴道:“许姨娘以前多清高的人,谁见了都要夸赞几句,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 现今也跟李姨娘没什么两样。这府里真是邪门,就算仙女下凡,最后也会变成吃人的厉鬼。”
明令仪只笑了笑, 赵家人不是正经亲戚,许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只是赵家现在出了赵将军,许家是清贵读书人之家,两家一文一武,再不正经的亲戚,也会变得正经起来。
夏薇这时走进净房,略微惊奇地道:“夫人,小孙氏来了,说要给你请安。还真是稀奇,总算有姨娘记得要向主母晨昏定省了。”
秦嬷嬷打了她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打胡乱说什么,夫人不是也没有去向老夫人晨昏定省么。”
“哎哟。”夏薇佯装吃痛,笑着躲开道:“若是夫人去向老夫人晨昏定省,要是老夫人盛怒之下,脑子受了刺激再醒不过来,夫人可就麻烦了。”
秦嬷嬷白了夏薇一眼,她的话太大逆不道,不过瞧在她口风紧,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也只有在她们面前活泼些,也就随了她去。
等明令仪洗漱完,见时辰已不早,迟疑着道:“夫人,先让小孙氏坐着等一会,待你用过饭之后再让她进来吧。”
明令仪从来都是先礼后兵,小孙氏也与她无冤无仇,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让她难堪,她微笑着道:“吃饭不急,夏薇你去让小孙氏到正屋来,我先去见见她,嬷嬷你去拿只金镯子,新人敬茶总得备份礼。”
秦嬷嬷这才记起,原来小孙氏还是新姨娘初次见主母,想着她也可怜,才进府就遇上了这堆糟心事,忙着去拿见面礼了。
小孙氏由孙嬷嬷伺候着,忐忑不安在偏屋坐着等了一会,见四下无人,她低声问道:“嬷嬷,你说夫人是不是故意要刁难我,让我坐在这里干等上半天,最后随意找个借口不见,胡乱把我打发回去?”
孙嬷嬷也吃不准,当家主母看小妾不顺眼倒也正常,她想了想安慰道:“夫人怎么做是她的事,我们总得先守着规矩,断不能被人挑了理去。”
小孙氏整晚都没有睡好,换了新地方认床,又连着经历大事,早上起来全身乏力,头也疼得厉害。她低头咬着唇沉思,左右为难是否将曾退之错把她认成明令仪的事告诉孙嬷嬷。
打心底里,小孙氏并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如果将此事告诉了孙嬷嬷,她说不准要劝着自己,反正已经嫁了进来,干脆借此机会生个孩子,以后有了一子半女,也能在府里立住脚。
昨晚赵姨娘的惨状太令人难忘,她自己也是庶女,姨娘庶子庶女都不好过,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可她亦见过没有子女的姨娘,老了之后下场有多凄惨。以前孙知府未生育的老姨娘,还是自小伴着他长大的贴身丫鬟,最后人老珠黄后,独居在偏院一隅,伺候的下人也不上心,连生病了都没人管,最后死在屋子里,尸身都开始发臭了才有人发现。
孙嬷嬷见小孙氏又在走神,怕她思虑过重反而伤身,细声开解她道:“从我们进院子起,下人都始终客客气气的,哪有半点为难的地方。你看这茶水点心,用的皆为上等货,先前在孙家时,你每次去夫人那里请安,别说好茶了,就是热茶都舍不得给一口......”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孙嬷嬷忙住了口,见夏薇走进来,曲了曲膝后道:“姨娘,我是夫人跟前伺候的夏薇,夫人在屋里等姨娘,请随我来吧。”
小孙氏松了口气,忙起身还了一礼,与孙嬷嬷跟在夏薇身后去到正屋,上前深深曲膝施礼,双手递上绣着花开牡丹的荷包:“见过夫人,牡丹是我亲手绣的,绣工不好,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秦嬷嬷接过去递给明令仪,她拿在手上看了看,见绣工精巧,牡丹栩栩如生,又拿了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她道:“姨娘的手很巧,倒显得我的拿不出手了。快坐吧,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姨娘用过早饭没有?”
小孙氏双手接过荷包,急忙道:“多谢夫人,我不饿,夫人先去用饭吧,倒是我来得太早,打扰到了夫人。”
明令仪见小孙氏不如初次见到的活泼,整个人都紧绷着,拘谨不安,怕再多说几句话她就要晕过去了,站起起身微笑着道:“你才进府,对府里也不熟悉,闲暇时可以四下去转转,秋天府里的菊花开得好,倒值得一看。需要什么只管去找长平,我就不多留你了。”
小孙氏忙曲膝施礼告退,孙嬷嬷与她一起走出去,前后见下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皆还未回过神。待走出院子,小孙氏还觉得腿有些发软,喃喃地道:“嬷嬷,你说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摸不透她的性子呢。”
孙嬷嬷贴着她小声道:“夫人额头边的发丝还有些湿润,肯定起床洗簌过后,没有先用早饭就先见了你,可见不是个拿腔捏调的。
再说你才进府,先前吴国大长公主......,算了不说她,不管如何,夫人都没有必要为难你。姨娘,夫人给了你什么见面礼?”
小孙氏悄悄将荷包打开瞧了瞧,见里面是只镶嵌着猫眼石的金镯子,倒吸了口冷气道:“夫人倒是出手大方。”
孙嬷嬷也凑上前看了,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姨娘不用担心,这镯子真是贵重,你陪嫁中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来。”
这边明令仪待小孙氏走之后就先去用早饭了,秦嬷嬷拿着荷包翻来覆去看得爱不释手,感叹着道:“真是难得,绣工比府里的绣娘都好。可见在孙家小孙氏真是没少吃苦。”
夏薇不解地道:“嬷嬷,你说的话怎么我听不明白,绣工好怎么就能看出吃苦了?”
秦嬷嬷斜了她一眼,“做针线活最伤眼睛,又需要长期低头,时日一长这背都直不起来,做人父母的哪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如此辛苦。
真正世家女子也不过会缝补几针,会一手好绣活有什么用,又不是要去做绣娘。夫人幼时学的可是君子六艺,嘿嘿,夫人连线都缝不直,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老夫人也不会。”
夏薇偷偷瞄了明令仪一眼,见她微笑着用饭并未生气,也笑着道:“我也不会这些细致活,小时候家里穷,连个线头都宝贵得很,不舍得拿来让我练手。”
秦嬷嬷打趣她道:“现在多的是布,你要不要学着做啊?”
夏薇忙摆手拒绝,“我可坐不住,最不耐烦做这些事,还是算了吧。”
秦嬷嬷见她如临大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知道明令仪不喜欢这种花哨的荷包,将荷包递给她道:“你去洗了收起来吧。”
夏薇拿着荷包,知道明令仪大方,不会在意这么一个荷包,说道:“夫人不用收起来倒可惜了,秦嬷嬷你喜欢的话干脆拿去用吧。”
秦嬷嬷耐心地教她:“别人送的礼物,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随手转送给下人,没得让人说你猖狂。”
明令仪在旁边也听得直乐,夏薇跟着秦嬷嬷学了不少规矩,比先前才近身伺候时完全判若两人,以后出去走动赴宴的机会愈发多,她多学些也有好处。
她刚用完饭,长平就满头大汗来了,可怜巴巴地道:“夫人,许姨娘又突然病倒了,说是病得厉害都下不了床。赵姨娘那边.....,夫人,拜托你帮着搭把手,让赵姨娘早些入土为安。”
明令仪顿了下问道:“国公爷呢?”
长平将头埋得更低了,含糊地道:“国公爷昨晚多吃了几杯酒,现在还未醒。”
明令仪微微笑了笑道:“好,我马上过去看看。赵家可有差人去报丧?”
长平愁眉苦脸,眉毛都快拧成了一道线:“徐先生刚差人去了。本来我托徐先生帮着处理赵姨娘后事的,可他说等国公爷醒后,要请辞府里西席的差使,府里的事他就不再插手了。”
明令仪心下了然,徐延年这是决意不再参与府里的糟心事,她亦开心他能真正想通,思索后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你先去叫上几个办事机灵的,去赵姨娘院子那边等着。”
长平见她应下总算放了心,跑去叫人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秦嬷嬷担忧地道:“夫人,这事谁都不愿意沾手,你去做了反而不讨好。”
明令仪笑了起来,“送佛送到西,她既然死了,我也顺手添把土吧。嬷嬷,你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我们好去收债了。”
秦嬷嬷眼睛一亮,忙去讲嫁妆单子拿上了,叫上夏薇一起去了赵姨娘院子。
明令仪甫一踏进院门,便看到三三两两的下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到她来之后,神色更加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知道她们怕被牵连,先前曾退之还发疯要打死她们,思索着赵家来了人之后,只怕也不会放过她们,略微沉吟后扬声说道:“你们先帮着长平,先把院子清理干净,把灵堂布置起来。
待我拿到你们的身契之后,愿意留下的,继续在府里当差,不愿意留下的,身契还给你们,出府去自找出路吧。”
连着探头探脑偷看的人,皆长松了口气,有人偷偷抹泪,有人甚至跪下来给她连磕了几个头。长平在旁边直看傻了眼,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干脆装作没听见,又闷头去忙碌了。
秦嬷嬷担忧地道:“夫人,你把这些人都放走了,许姨娘肯定会借机生事,国公爷只怕也会生气。”
明令仪脚步不停,冷声道:“莫非许姨娘真要拿这么多人给她那宝贝儿子陪葬,就算是帝王驾崩,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也不怕折煞了他。”
秦嬷嬷见她动怒,也不敢再劝说,跟着她去到正屋,赵姨娘的棺材摆在正中,棺材盖子还未合上,香烛味混合着呕吐物酸臭味,加上淡淡的尸臭味弥漫在空中,简直差点让她没有当场吐出来。
岚姐儿跪坐在地上,奶嬷嬷陪伴在她身后,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眼睛都哭得肿成了一条缝,脸上泪痕未干,神情茫然看着她们。
明令仪皱了皱眉头,指着奶嬷嬷道:“扶岚姐儿下去,伺候她梳洗后再好好睡一觉。”
“我不。”岚姐儿回过神,眼泪又流了出来,倔强地道:“我要在这里守着姨娘。”
明令仪哪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劝着她道:“你先跟嬷嬷回去换身素净衣裳,吃饱睡足了再来给你姨娘烧纸。”
奶嬷嬷也心慌不安,赵姨娘一去,岚姐儿虽然是主子,却不过是个庶女,就算有亲爹,以后也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她极有眼色,半哄半拉将岚姐儿从地上拽起来,“岚姐儿,夫人是在关心你呢,你得听夫人的话,我们先回屋去,歇歇后再过来。”
岚姐儿跪得双腿都站不稳,哪里敌得过奶嬷嬷的力气,抽噎着哭个不停,被奶嬷嬷夹在腋下带了出去。
明令仪走出正屋,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见下人们已经用白布包住了红灯笼,将原本显眼的门帘窗纱也换成了素净的颜色,沉吟了片刻道:“将岚姐儿挪个地方吧,收拾一处新院子出来,她也早该搬出去自己住了。赵姨娘以前的贴身丫鬟呢,将她唤过来。”
秦嬷嬷也觉着小姑娘独自住在这里有些不妥,她忙应下来,唤来原来赵姨娘贴身伺候的丫鬟,见她神色惊恐连站都站不稳,皱眉道:“夫人又不会吃人,你抖什么抖,夫人有正事问你呢。”
明令仪也不想多说,直接开口道:“先前赵姨娘的私房你可知道在哪里,下人们的身契呢,你去一并找出来。”
丫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明令仪,蠕动着嘴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明令仪懒得解释,脸一沉厉声道:“快去!”
丫鬟不敢再看,跑进赵姨娘的卧房,不一会抱着两个匣子走了出来,明令仪抬了抬下巴道:“打开后放在地上,再去抬几张桌椅到院子里来,反正今日阳光好,外面办事倒亮堂。”
下人们领了命令,很快抬了桌椅板凳摆在院中,长平见状好奇,也跟着围了过来。
明令仪沉声下令:“秦嬷嬷夏薇,比对我的嫁妆单子,将院子里属于我嫁妆中的东西全部整理到一边。长平,你负责核对发还院子下人的身契。其余赵姨娘的私房银子,原封不动留下来,以后留给晋哥儿和岚姐儿,长平你也正好做个见证。”
长平张了张嘴,他就算再不上心,也知道以前几个姨娘从明令仪这里贪了她多少嫁妆去,其中还有不少是经曾退之手亲自赏给姨娘的。
他只得苦着脸,看着秦嬷嬷她们拿着嫁妆单子核对,不多时就清理出了一大堆原本属于明令仪嫁妆中的东西来。
下人们也排着队领了身契,每人领走之后,都对着明令仪深深施礼,最终只有四五个无路可去的留在了府里。
四下变得说不出的冷清,衬着丧事布置,原本花团锦族富丽堂皇的院子,突然就如蒙上了层灰,就算在阳光底下,也暗沉无光。
脚步声与哭泣声由远及近,高壮黝黑的赵将军沉着脸在前,哭哭啼啼的任氏跟在后面,两人身后跟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长平忙上去抱拳见礼,赵将军冷着脸没有理会他,直直看向庭院中间站着的明令仪,双眼精光直射,眯缝着双眼打量了她片刻,胡乱抬手举了举。
他转头看向旁边桌子,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玉器摆件,脸色大变怒喝一声:“长平,你莫欺人太甚,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可这人都还没有死透,就开始夺人家产,你当我赵家人都死绝了是不是!”
任氏抹着眼泪四下打量之后,也忙着问道:“妹妹院子里原本伺候的下人呢,现在周围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呜呜呜呜,看来妹妹真是死得蹊跷啊!”
赵将军更怒不可遏,抬脚猛地踹向桌子,上面的金银珠宝飞了一地,花瓶碎裂四下飞溅,他还不解气,干脆利落几脚,将所有的桌子都踹倒在地。
长平见拦不住,急了怒吼一声,“赵将军,你给我住手!”
明令仪早就闪开到一旁,低头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不咸不淡地道:“没事长平,我这里有底单呢,损坏多少照价赔偿就是,赵将军也不缺这几个银子。”
第52章 无
长平看到满地损坏的宝贝, 心疼得直跳脚,对明令仪觉得愧疚,更对赵将军的冲动感到厌烦, 连轴转着忙碌不停,还要给这个棒槌描补。
他上前揪着赵将军的衣领, 冲他大吼道:“赵大你发什么疯, 这些都是夫人的嫁妆, 是你的好妹妹贪走的夫人的嫁妆!你瞪大狗眼看清楚,你赵家可能拿得出这些宝贝?你他娘的不问青红皂白一通乱踹,你当自己还在兵营里训兵呢!”
赵将军粗中有细, 只是突闻赵姨娘惨死, 进来又见到桌上摆着这么多宝贝, 以为明令仪着急忙慌来抢银子, 才怒极攻心一时没有忍住乱发了脾气。甫一听到她开口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做声。
两人以前在军中还算要好,此时他被长平捉着乱骂,被喷了满脸的口水,他一边抹着脸一边头使劲往后仰,拨开长平的手嫌弃地道:“长平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你瞧你吐我一脸口水,真他娘的脏!”




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36节
长平却不善罢甘休,仍旧追着他骂:“夫人可是好心在这里帮着操持赵姨娘后事,你损坏她这么多东西, 你不仅得一个大子都不少赔出来,还得给夫人赔不是!”
赵将军眼珠子一转,连着道:“好好好, 都是我的不是,我赔我赔。”他能屈能伸,干脆利落朝明令仪深深抱拳施礼:“明夫人,都是在下一时冲动鲁莽,在下是粗人不懂规矩,还请明夫人不要与在下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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