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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映在月光里
他们赶忙给曾退之施针,又喂了他大剂量的安神汤,他才堪堪睡了过去,只是就算睡梦中也不甚安稳,整个人不断冒汗,五官紧紧皱成一团,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我倒是见过一例与国公爷病情相似的病人,一个乡下的农夫在耕地时,脚被犁划伤后血流不止,不过短短一日之后,人就发了疯,伤口长满了脓包,最后变成黑绿色,没几日就去了。”
太医正脸色变了变,也上前翻看着曾退之的伤口,抬眼惊恐地看着王大夫,见他也如自己一样慌张,两人不由自主同时看向明令仪,“夫人,国公爷的病情只怕有些棘手,能不能治好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
明令仪怔怔看着他们,神色慌张起来,半晌后才低低地道:“只管放手去治吧,拜托你们了。”
太医正思索片刻后道:“我想试着将国公爷的腐肉割掉,可这样国公爷不仅会饱受痛的折磨,若是......,”他停顿片刻,怕说出去世的话不吉利,惹得明令仪不悦,期期艾艾地道:“就怕肉再也长不出来,身子会不完整。”
明令仪明白太医正的意思,他是担忧若是曾退之治不好,身上缺了块肉死无全尸。她抿了抿嘴,眼含忧虑看着王大夫,问道:“我不懂治病疗伤,王大夫你认为呢,此办法是否可取?”
王大夫本来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明令仪平时待人温和有礼,也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乱拿大夫撒气蛮不讲理之人,叹了口气道:“夫人,其实在下也如太医正想法一致,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先放手一试,能不能成还得看天命了。”
明令仪深深呼出口气,像是顷刻间做了决断,神情坚定地道:“那好,就按着你们的方式来,不管能不能成,我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太医正见明令仪同意,对王大夫点点头道:“那我们再商量一下止血的方子,切除后服用的药方需要增减哪些药。”
两人商议了之后,准备好刀与药汤,又给曾退之扎了针让他睡得沉了些,埋头开始切除他伤口处的腐肉,一刀下去绿绿黑黑的脓血四溢,屋子里顿时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曾退之神情更为狂躁,他身子扭动着挣扎了几下,腿一瞪晕死了过去,太医正抬起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颤声道:“要快些,国公爷只怕是痛晕了。”
王大夫瞪大着眼珠,拿着布巾擦拭脓血的手都在颤抖,喃喃地道:“我从未见过溃烂得这般快的伤处,我只怕其他地方也染上了,这里割了下一处该怎么办,难道要将全身的肉都剃去不成.......”
太医正已经不敢说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将伤处的肉切去,急声道:“先不管其他,你别磨蹭了,能救一处是一处。”
明令仪静静地看着他们手起刀落,像是在杀猪割肉剔骨般,切除着伤口边的腐肉,脓血混着鲜血乱流,他们拿着干布巾擦拭之后,又手下不停继续忙碌。
待剩下新鲜的肉才住了手,又用药汤清洗过,撒上止血药包裹起来,现场像是屠宰场一样凌乱不堪。
护卫很快送进来熬好的药汤,用长嘴壶好歹灌了曾退之喝了半壶,两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王大夫累得快虚脱,声音沙哑地道:“夫人,现在只能先这样,且得等国公爷醒来之后,看他会不会再起高热,伤处会不会继续溃烂才能说有无有用。”
明令仪也跟着长吁一口气,颔首施礼感激地道:“多谢两位,你们且先下去洗漱歇息一会吧,国公爷这里有护卫守着,待到他醒来之后再劳烦你们来看看。”
太医正与王大夫施礼之后退了下去,明令仪叮嘱了护卫几句让他们照看好曾退之,正准备离开时,门房领着偏院的婆子匆匆跑了进来,她上前急声说道:“夫人,许姨娘要杀了秦嬷嬷,你快去看看吧。”
明令仪脸色大变,沉下脸喝道:“快在前面带路,夏薇你跑得快,快去拦住她们,不计任何代价先护住秦嬷嬷!”
待到明令仪拎着裙子脚下不停跑到梅园边时,现场已经一团混乱,地上都是被踩烂的梅花,还有把长剪刀上面沾着鲜血,扔在一边。秦嬷嬷倒在夏薇怀里人事不省,背后的冬衫破了个大洞,周围血迹斑斑。
偏院的婆子架着许姨娘的手臂不许她动,她的丫鬟嬷嬷张牙舞爪在旁边又抓又挠,试图帮忙把她从婆子手上解救出来。
许姨娘脚乱踢乱登,嘴里不断尖声叫骂:“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下人居然敢对主子动手,以下犯上都不要命了!”
“砰。”明令仪几步上前,重重一拳直击在许姨娘太阳穴,打得许姨娘顿时哑了声,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垂下头半晕了过去。
她声音冰冷,身上杀意凛冽:“我说过让你不要惹我,你却不听,若是秦嬷嬷有任何闪失,我要你全族给她陪葬!”
第64章 无
夏薇背着秦嬷嬷, 一行人匆匆回到偏院,王大夫也被婆子请了来,明令仪上前深深颔首施礼, 焦急地道:“劳烦王大夫你帮着瞧瞧,嬷嬷有没有伤到脏器。”
秦嬷嬷趴在软塌上人事不省, 外衫被解开, 露出的中衣混着血贴在身上。她已上了年纪, 王大夫也不顾男女大防,上前用剪刀直接剪开了衣衫,仔细检查了她背上的伤口后道:“幸好冬天穿得厚, 下手的人力气也小, 不然力气再大些, 就直接伤到了心肺。”
他拉起秦嬷嬷的手, 诊了脉后安慰明令仪道:“脉象还算稳, 就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她先前身子亏空得厉害,这一次只怕又要元气大伤。先包扎起来吧,我再开个补血调理的方子。”
明令仪松了口气,待王大夫开好药方, 颔首施礼谢过他道:“辛苦王大夫了,我对包裹上药之事熟练,余下的事留着我来就好,国公爷那边才要紧,你还是先回去守着他吧。夏薇, 送王大夫出去。”
夏薇机灵,拿了放着厚礼的荷包送王大夫出去了,明令仪这才沉声吩咐道:“送滚水与烈酒进来。”
婆子们有条不紊将明令仪所要的东西全部送进了屋子, 她仔细净手后,用放凉的水先冲洗了秦嬷嬷的伤口,检查过里面无异物之后,再用烈酒将周围擦拭干净,涂上方外大师的药膏,拿着干净的纱布将秦嬷嬷包裹了起来。
夏薇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两人一起伺候着秦嬷嬷喝了下去。明令仪见她吃过药呼吸已沉稳下来,才略微放下心,将当时在场的人唤到偏房,沉声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门房当差的婆子为人谨慎又机灵,活灵活现说起了当时的情形:“回夫人,我在门房守着,先是听到外面起了争执,出去一看见是秦嬷嬷与许姨娘吵了起来......”
原本秦嬷嬷帮着岚姐儿与奶嬷嬷搬到了小孙氏的院子里,又严厉叮嘱她了几句,点明了其中的要害。小孙氏人还算聪明,当即拉过岚姐儿保证,一定会好好照看她。





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45节
秦嬷嬷办完明令仪吩咐的差使回去偏院,谁知快到时,偏偏遇到了心情大好,来梅园剪梅花的许姨娘。
她身后领着几个抱着花枝的丫鬟婆子,远远的就不屑地撇撇嘴,阴阳怪气地道:“哟,我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秦嬷嬷啊。怎么,帮着着岚姐儿搬好家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主人假惺惺,走狗也跟着有样学样,装好人给谁看呢!”
秦嬷嬷牢记着明令仪的吩咐,她不在场时哪怕她们说得再难听,也不要与她们辩解起冲突,以免吃大亏。
虽然听到许姨娘找茬骂人,秦嬷嬷被气得够呛,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回嘴,绕过许姨娘想要离开,谁知却被她身边的丫鬟用花枝放在身前,呵斥道:“姨娘话都没有说完,哪有你走的道理,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许姨娘抬着下巴,嘲讽地道:“明家教出来的下人也不过如此,都是徒有虚名。”她拿着梅花枝轻轻敲打着手心,绕着秦嬷嬷冷眼打量着她,嘴里啧啧有声:“听说你自小在明家长大,虽然现在老了吧,还是能看出年轻时还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怎么没有留在明尚书身边做小,反倒被打发出来做了陪房啊?
不过现在好喽,蔡老夫人死了,你对主子这么忠心耿耿,说不定求求她,还能让你重回明家,反正明尚书也没了妻子,正好成全了你。”
秦嬷嬷听到蔡老夫人没了,就眼前一黑浑身簌簌发抖,见许姨娘还不断出言诋毁污蔑,再也顾不得其他,拔高声音打断她道:“胡说八道!蔡老夫人才没事,你满肚子男盗女娼,自甘下贱甘愿做小,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许姨娘本来见岚姐儿被明令仪护着就满肚皮怨气,见秦嬷嬷不过一个下人,也敢这样嚣张骂自己,霎时气得跳脚,尖声道:“反了反了,给我打死她,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主子不敬!”
她的丫鬟嬷嬷们立即围了上来,秦嬷嬷身边只带了个小丫鬟,她人机灵,见状先要溜走去搬救兵,却被她们抓住了不得动弹。
眨眼间着秦嬷嬷已她们拉扯推搡起来,混乱中有人拿着剪刀,狠狠对着她的背扎狠狠扎了进去。
这时门房婆子已回去偏院搬了人来,夏薇也急匆匆赶到了,她力气大,只伸手之间,就将人拨到了一旁。
秦嬷嬷背上的剪刀被拔了出来,血流不止,夏薇吓得面无血色,颤抖着手忙拿着帕子堵住了她的伤口。
明令仪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她先前想着蔡老夫人没了,能瞒秦嬷嬷一时是一时,加上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也没有功夫跟秦嬷嬷细说,乃至她乍听到蔡老夫人去世才会被激得沉不住气,与许姨娘闹了起来。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放缓了神情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只要是我们院子的人,都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夏薇,你去拿银子,今天上前救人的人,都赏一个月月例。”
婆子们忙曲膝施礼道谢,欢天喜地跟着夏薇去领赏了。明令仪回到秦嬷嬷住的偏屋,坐在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额角边隐隐的银丝,脸颊上藏不住的皱纹,眼眶渐渐濡湿。
早年秦嬷嬷嫁给了庄子上的庄头,不过大半年就一场病没了,两人没有留下孩子,她也没有再嫁,只一心守在明令仪身边当差。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出头而已,却生生熬得看上去苍老得如同六七十的老妪。
明令仪来到这个世上时,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嬷嬷,虽然人老实得甚至可以说笨拙,也迄今没有看出明令仪已经不是原来明家的那个姑娘,却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说实话明令仪对蔡老夫人甚至明尚书他们,因为没有真正相处过,心里压根没有什么感情,只因她现在的身份是明家姑娘,又既然享受了原主的身子,就尽到做明家人的责任,努力将他们救回京城。
惟有秦嬷嬷,明令仪心底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连更为得力能干的夏薇,都要远远靠后。
“对不住,是我不好,没有听夫人的话,又让你操心了。”秦嬷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开口就先虚弱的道歉。
明令仪忙擦去眼泪,温声细语安慰她道:“嬷嬷你别多说话,以免扯着了伤口,都是我没考虑周全没有护好你。”
秦嬷嬷喘了口气,吃力地道:“你里里外外的操心,不容易呀。不过老夫人她......”
明令仪看着她期盼的目光,终是狠下心点了点头,“阿娘在路上就去世了,我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伤心。”
秦嬷嬷眼里的光淡下去,怔怔出神了会低低地道:“走得早,也能少吃些苦。”
明令仪心里说不出的酸楚,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嬷嬷你睡会吧,我在这里守着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我好不好。”
秦嬷嬷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不要担心。”
明令仪待她睡着之后,将她的手放会被窝里,掖好被子后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夏薇见到她忙迎上前,说道:“许姨娘的娘家来人了,本来要去求见国公爷给她撑腰,却被他院子的护卫挡了回去,国公爷迄今还未醒呢。”
“随便她蹦跶,我且先让她多活几日。”明令仪站在廊檐下,眼神凛冽,脸上浮起恍惚地笑意。
曾退之,只怕是再也不能给许姨娘撑腰了。
天已经灰蒙蒙一片,府里的灯也已经点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灯笼挂在廊檐下,远远看去像是点点星河。
夏薇提了晚饭进来,明令仪没有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便撤下了。她再去瞧了瞧秦嬷嬷,见她呼吸平稳还在沉睡,也没有发热迹象才总算放下了心。
明令仪洗簌完正准备上床歇息时,霍让顶着一身寒气进了门,她忙上前要接过他解下来的大氅,却被他伸手推开了:“冷,别冻着了你。”
她见他也不过是将大氅随手往圈椅上一抛,裘皮打着滑直接掉在了地上,她转头当没有看见,微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被杜相发现了危险。”
“我来看看你,听说秦嬷嬷受伤了怕你难过。”霍让也不去管大氅,只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拿出罐药膏递给她:“乾一舍近求远跑去福山寺讨要药膏,你怎么不直接问我拿。”
明令仪僵硬地过药膏,她真是昏了头,方外大师可是自小看着霍让长大,与他亦师亦友,她派人去福山寺怎么能瞒过他,忙解释道:“我以为你那里也没了,怕乾一来回再耽误事,就直接去方外大师哪里讨要了。”
霍让不置可否,走过去在软塌上坐下来后,方慢吞吞地道:“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乾一现在都不会主动报告你的消息,要乾二来问几句他才肯答几句。”
明令仪浑身一僵,乾一是霍让的人,她逼他不事事上报,只能让他左右为难。再说就算乾一跟着她,哪里有跟着霍让有前途。
她心里后悔不迭,秦嬷嬷这次受伤,让她更加多考虑了些身边人的感受,也仔细反思过,自己是否思虑不周做事欠缺考虑,让身边人跟着难做了。
她思索之后,干脆地道:“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让乾一少说些话,怕他拿我的这点子吃喝拉撒来烦你,他又不敢不听,所以才没有事事上报,你千万不要怪罪于他。”
霍让叹了口气,拍着身边的塌几道:“过来坐吧,你是他的老大,吩咐下去的事他不听我才要怪罪于他。”
明令仪心里微松,聪明人太多,如霍让这样的人,只要她稍微不对他就能全部察觉到,以后做事前更得考虑周全。
她走过去坐下,他如往常般挤过来,她紧紧靠在一起,脸贴着她的脸,轻声嘀咕抱怨道:“你瞧你瘦了好多,就因平时思虑太重。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你怕事事被我掌控,不得自由。
你放心,等到我的江山海晏河清,不再担心你的安危,我们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人我都撤掉,不会再留眼线在你身边。”
明令仪心潮起伏,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却被他事事看穿,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睁大眼睛生气地瞪着他。
霍让笑了起来,亲了下她气鼓鼓的嘴角,逗着她道:“恼羞成怒了?其实吧,我也思虑很重,上次回宫去我就一直在想,我怎么能拒绝你的邀请呢,那样我还算男人吗,简直是太蠢了,蠢得不能再蠢的可怜蛋。
可是我又怕自己是趁人之危,你回过神来怪罪我怎么办,想来想去都快把我折磨疯了......”
他嘴唇贴在明令仪的耳边,热气喷来让她半边身子都发麻,脸颊也红了起来,忍不住偏开头瞪着他,“你脑子里成日都在想些什么,谁邀请你了!”
霍让长臂一伸将她的头重新揽了回来,偷亲了下她的唇,从善如流地道:“好好好,都是我在无中生有,你没有邀请我,没有问我要不要一起睡觉,不过你能不能再开口问我一次,好好好,你别瞪我,那我问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像是春雨沙沙落在叶片上,又像是战鼓咚咚敲打在她的心上。他俯下身撑着手臂,眼睛亮得快灼伤她的眼,急迫地祈求地道:“好不好?”
明令仪手抚上他的脸,他顺势蹭了蹭,她手心烫得吓人,还带着不受控制的丝丝颤抖。她笑得眉眼弯弯,还是喜欢自己做主掌控的感觉,柔声问道:“要不要一起睡会?”
第65章 无
霍让像是偷藏了松果的松鼠, 脸颊鼓鼓成天偷笑着合不拢嘴,因为临近新年朝廷百官已经休沐,他有大把的闲散功夫发呆发傻, 看得黄贵牙都快酸掉了。
他心中腹诽不算,还偷偷跟乾二嚼舌根:“圣上那是老房子着火, 轰地就烧了起来, 这把火太旺, 真是烧得旁人都脸红心跳。”
乾二老实,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马上要立春了,宫里有许多野猫要开始整宿整宿的叫唤, 跟你现今的声音差不多。”
黄贵被噎住, 淬了他一口, 一扭身走了。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寂寞如雪。
今冬已下了好几场雪, 早起时雪花又已开始纷纷扬扬,看着庭院树梢上覆上白白的一层,霍让想到了明令仪滑若凝脂的雪肌,不觉得寒冷,反倒全身都燥热不堪。
她在做什么呢, 新年将至,可曾退之快死了,她是不是又在殚精竭虑应付府里府外的人,姨娘,杜相......
不管是年节还是平时, 她的穿戴打扮都以素净为主,从不搽脂抹粉,因为要在府里低调求生。
不行, 她的脸如果抹上了胭脂,雪白里透着粉红......
霍让觉着自己再想下去,会思念成疾心会飞出胸膛。他推开窗棂,“嗖”一下窜了出去,黄贵傻眼,忙奔过去疾呼:“圣上你这是去哪?”
“去采梅花做胭脂。”霍让头也不回撒腿狂奔,暗卫羽林军忙呼啦啦出动跟在了他身后,先前去清理梅园,一时兵荒马乱。
林老夫人生前最爱梅花,杜琇每天都会亲自剪一枝回去插在花瓶里,权当对母亲些微的悼念。今天她才走到院子前,就被羽林军拦住了。
宫里有这么大阵仗出行的,也只有霍让,她没有争辩亦不敢反抗,转身就往回走。
霍让心情大好,就算是见到杜琇的身影,也没有如以前那样暴怒,只无视立在道旁曲膝施礼的她,如阵疾风经过她身边,头也不回进了园子。
杜琇怔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幕篱被风掀开,霍让身上的清淡气息钻进鼻尖,她整个人如被雷击,愣了下接着浑身簌簌发抖,伸手扶住杜嬷嬷,颤声道:“嬷嬷,我们快走,快回去,快!”
杜嬷嬷不知发生了何事,听着杜琇的声音愈发尖利,忙搀扶着摇摇欲坠,却几乎狂跑起来的她回到了寝宫。
“快去传阿爹进宫,快去!”杜琇仓惶在屋子里打转,脸色惨白如纸,怪不得觉着明令仪身上的气息熟悉,原来她曾经偶尔闻到过。
思及在太后灵前哭丧的那一日,杜琇紧紧揪住了胸口,难过得几乎窒息,原来,原来是她!她早就看到了赵家人,她与姨娘有仇,赵家人是来替赵姨娘报仇的。
她根本不是那个柔弱怯懦不堪的弱女子,她是藏在背后的毒蛇,杀了定国公府里那么多人,杀了阿娘,还想杀自己,她想取代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
杜琇胸脯局促起伏,面容扭曲狰狞,尖声:“不行,阿爹进宫太慢,快备纸我写封信,嬷嬷你亲自出宫去交给阿爹。”
杜嬷嬷见杜琇这般慌乱,也被吓得不轻,斥退屋里的人,亲自铺好纸,在旁边磨墨伺候。
杜琇提笔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歪歪斜斜在纸上写了一小行字,折起来用蜡封了,厉声道:“一定要亲自交到阿爹手上,去,快去!”
杜嬷嬷看到纸上的字,心里惊骇莫名,屋子里虽然暖意融融,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头也混沌不清,走出屋子被寒风一吹,打了个激灵顿时有了几分清醒,稳了稳神才出宫去了。
前院。
曾退之自从伤口恶化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醒过。屋子里香炉里燃烧着浓香,也驱不散那股子腐烂气息,混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明令仪下令将窗棂开了条小缝,新鲜空气透进来,屋子里的人才好过了些。
杜相站在他的床前,难以置信凝视着床上脸色蜡黄,几乎脱了形认不出原样,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怎么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人是俊朗出色的定国公。
他转过身,眼神如剑扫向跪在地上的太医正与王大夫,皮笑肉不笑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公爷不过是伤了皮毛,他以前在打仗时,腹部受那么重的伤都没事,如今这点子小伤倒要了他的命?”
太医正嘴里泛起了苦意,这段时日没日没夜守在曾退之身边,已心力交瘁已经快累得虚脱,绞尽脑汁想办法医治他,偏方都用尽,他的伤势却没有半点好转,腐烂之处已经转向了全身。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哑声道:“回相爷,国公爷的伤下官实在是才疏学浅,竭尽全力了。据下官以前给国公爷请平安脉时,就曾经如实告知过,国公爷的肝火旺盛,肾水不足,须得好生调理。
如今他一受伤,那些病症争相复发,若是寻常壮年男子,兴许可以抵挡一阵,可国公爷身子亏空,病情一来如山倒,故此比常人要更快更严重些。
下官最近为了医治国公爷,与王大夫走访了许多医馆,虚心向民间大夫们取经,听闻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伤例,来势迅猛药石无医,国公爷所有的脉案,开出的药方都记录在案,相爷可以详查。”
小厮恭敬地将脉案递到了杜相面前,他伸手接过去翻看了几眼,又看了一旁肃立的明令仪,沉声道:“伺候他的人呢,都给我叫过来!”
王大夫明白杜相话里的意思,他定是以为有人从中动了手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忙说道:“回杜相,这些时日只要涉及到国公爷之事,无论抓药煎药喂药,都是我与太医正两人亲自动手,从未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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