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域(SC,1V1,雇佣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尘
满脸疤痕的人被男人从车里凶恶地拽出来,男人提手一反身,那人的身体便被贴在车子上,粘连的皮肉和沾满尘沙的车门狠狠磨蹭。
“唔......呃......”
他即便已经做好赴死准备,却也受不了这种对待牲畜一般的侮辱,被研磨得渗血的口中缓慢轻哼。
沉初盯着他的后脑,染血的瞳光飘忽闪烁,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离他的仇人如此近,刚才的那那句话更让曾经染着鲜血和不堪的往事重新变得鲜活,一幕幕冲击他的神志。
沉安安不在,他没有压制自己的理由,张了张口彻底释放怒火,又觉得这么杀了他不甘心,倏而眼中燃起病态火光,扬起拳头狠狠打在他身上。
铁拳裹挟着怒气,那人强忍着不叫出来,可依然止不住呻吟从缝隙中流出。
拳头如同雨点一般下落,皮肉丝丝尽碎。沉初落下最后一拳,仰着头大口喘息,汗液都流得畅快淋漓。
“嘿嘿......”
那人的脸一直贴着车门,一拳拳砸过也一次次磕碰,肤色被蹭得赤红,泥沙嵌进皮肤沟壑里。他不怒反笑,双手被禁锢着,身体也被扭曲成一个极度痛苦的姿势,可他却笑得越发癫狂。
最后几乎是在抽搐。
“呃......你妹妹长得不错啊,比她妈妈一点都不差。”
从被两拨人夹击开始他就知道今天自己逃不过了。
沉家人重情义,他太知道该如何激怒这个男人,让他快点杀了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自己带回去。
这对变态的父子比恶魔更甚,就连他这种人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沉初捏着他的手掌使劲一捏,他就发出一声哀吟,眼中也紧跟着露出痴迷。
“待过的地方都飘着香味。”
男人瞳孔一紧,“你把她怎么了?”
语气里有不可忽略的慌张,那人狂笑的身体在他说完之后顿住,努力扭动脖子向后看过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一黑一白两只眼睛同时暴睁。
“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什么滋味?和你老子还真像,都他妈喜欢睡自己妹——啊!!”
沉初目色发寒下颌紧绷,手腕猛地一拧。
那人话没说完就叫了出来,头上滴落的汗水流过灰白的死皮闪闪发光。他的肩膀被沉初大力扯断,筋膜和骨骼分离的声音从身体内部回荡。
沉安安望着叁哥几人的背影离开,立刻朝着刚刚他给自己指得地方走,正在小心寻找之际忽然听到那一声沙哑的惊叫。
她杏目圆睁愣了一瞬,秀致清远的眉头骤然压低。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是忘不了的。
从前的和现在的那些画面一一闪过,女孩眼中最后一丝柔光散去,发红的眼尾不停颤动愤怒。
她一手举起手枪,一手捏住刚才剩下的那颗手雷,慢慢向那边摸去。
在下一个拐角,眼睛突然被一道光线晃了一下。
直觉让她惊醒,她已经想到那是什么,快速眨眨眼,目光在刚闪光的地方不断来回搜索。
终于,一处棚子顶上仿佛有什么在动。顾不上多想,她抬起手枪朝着那处有影子晃动的地方开出一枪。
“呯!——”
后坐力震得娇手发麻,她皱着眉头不敢放松半分,指尖酸麻的手掌依然抓着枪把,连颤抖都忍住,生怕一枪没打死那人而错失良机。
未几之后她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眼中露出欣喜,加快了脚步朝前跑去。
刚才枪口反射的那抹钢铁精光同样被下方男人的余光瞥到,他嘴角轻轻勾起弧度,带着人迅速闪身到檐下。
房顶上的人是不久前才摸上来的,站在下面的男人便是让他们居无定所只能逃亡的罪魁祸首。他无数次把枪口举起来又无数次放下,这个男人在过去的几年里宛如地狱中出逃的恶鬼,只要他们在哪里扎上超过叁天必然会带人来围剿。能活着逃脱是最好,如果不能就立刻自杀,一旦被俘虏将是各种惨不忍睹的酷刑等待。
他犹豫,纠结,是不是要为了救一个所谓领袖而冒险,直至男人一下撕掉了老大的胳膊。
那条脱离身体晃荡的手臂刺激到他的神经,虽说亡命之徒没有道义可讲,可禁不住多年的屈辱感一下子涌上来。下一秒,他挪动枪身将枪口对准男人的后脑,手指触到扳机——
被瞄准的男人瞬间闪离那处,他还未来得及转身——
“呯!——!”
从斜后方射出的一颗圆头子弹冲破层层衣服,带着焦灼的炽热刻进他的右肩。他闷哼了一声下意识逃离却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枪声过后头顶掉下来一个高大男人,沉初眼中掠过一抹惊讶。
无论是云朗还是云曜,他们都和父亲一样,大多数时候是不屑于用手枪的,光是听声音便能猜到是谁。
他心里一阵悸动,若有似无的细碎脚步轻到几乎会让人以为是错觉,从巷子另一侧飘到这条小路上。
女孩从转角处先是探出手枪,最后才伸出头。
那道思念许久的颀长身影立在一处檐下。
看到男人无恙,她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她找回丢失记忆后第一次与他相望,男人也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炽烈。
不同于愤怒的火焰,也不同于嗜血的猩红,而是实实在在燃着热情。
她整个人的身体跌落进他眼眸中的墨色海洋,那里深不见底,一片冰凉。却在她只身探入的瞬间照进一束淡淡的日光,她看到水流反射的波澜,也看到虚幻得像是梦境一般的气泡,终归融化在他的温情里,眼尾鲛泪滴滴坠落。
女孩走到男人身边,沉初因她突然出现而怔然,她如霜胜雪的脸颊上还挂着银丝,踮起脚吻了吻男人脸侧提醒他回神。
“大哥,我们回去说。”
心爱的女孩是医治他的良药,从她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的暴怒和疯狂就消散大半。男人闻言眨了眨眼,再睁开时血色堪堪褪去,几乎恢复清冷。
落在地上的人将死未死,或者是在故意装死。他趴在地上右臂向外不断流血,身下已被染成红色。
女孩瞥到他一米外的步枪,谨慎让她捡起枪背起来,又蹲下将手枪对准那人太阳穴。
果然是装死。
她看到他的眼皮在留有余温的枪头贴上那一瞬动了几下,即将睁开眼睛前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扣响了扳机。
“噗——!”
紧贴脑袋开枪的声音里夹带着像西瓜炸裂一样的闷声,枪口挨着的那一圈皮肤被烧焦,蛋白质燃烧的味道腐臭难闻。
子弹带着没来得及跑走的脑子一起嵌进墙里,从另一端射出来,整个脑袋里被穿出一条隧道。
她只给了死人不到一秒的眼神就站起来,目光睨向被沉初牢牢控制的中年男人。
刚刚在眼下发生的事就像与他无关,可眼见着刚才肆意狂傲的笑容已经有些发僵。
没有人不怕死,除了为所爱之人心甘情愿之外便是装的。沉安安不认为这种人会有什么甘愿,只觉得他强装的面容恶心。
沉初蹙起眉头,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沉安安,一眼都不行。
他扬起下颌,抬起腿踢向那人腿窝,已经痛到虚弱的人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
“小崽子......”
沉安安的出现打破他的计划,他的确心有不甘,仰着头咒骂一声,下一秒身体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抓起来一把扔飞出去。
肉体撞上墙壁,他喷出一口血,也溅飞一片尘土和墙皮在四周散落,蒙着阳光的碎片将人整个笼罩。
沉初最听不得这叁个字,一时失控,扯过沉安安手中的枪精准无误地打上他的两个脚腕。
“大哥!”
她握住男人的手,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不由得一阵心痛。
“没事,没事的。”
四周的士兵围得越来越快,她不能让他们看到作为长官的沉初失控,他的秘密不能被任何其他人发现。
女孩的柔声抚慰让他身形一晃,他抚住她的肩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不要害怕。”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劝慰他,踮着脚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窝里。
未久之后她松开他,波动的清眸注视着男人五官深邃的面孔,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沉家人的报复心是极强的,沉安安眼神越过男人看着那张流着血也依然在笑的脸。
想起大哥的手指和一身的伤痕,也想起秦雨沐肚子里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愤恨到极致突然扬起一丝淡笑。
周围的枪声已经小了很多,她在尽头瞥到几个士兵正在往外拉着尸体,这说明这里的暴徒已经被消灭殆尽。
心情一下放松了不少,她从身后的枪口上卸下钢刀,转眼间到他面前反手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他被剧痛折磨得快要昏死过去,突然感觉到脖颈上的一阵冰冷。
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容精致妩媚眼中却泛着蓝光的女孩,那一瞬间眼中萌出复杂的情绪。
“哈......没一个好东西。”
未几他仰头长叹像是释然,又啐了一口,吐出来的只有浓稠的血汤。女孩一双莹水秋瞳和缓慢流动,深邃目光像要穿透他眼底。
她将他的心思尽数捕捉,然后嘴角的笑涡便开始旋转。
刚举起的手腕又放下,那人眉头紧接着一扬,似是不解。
“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忍住想将他千刀万剐的念头收起刀。
“我爸爸还没见过你。”
“不行——”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沉安安一愣,她有些茫然的转过头,瞥到沉云曜的瞬间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沙哑,血丝像是一张网将他眼球紧紧包裹,眼周一圈还带着血液和眼泪掺和的赤色线条。
燃域(SC,1V1,雇佣兵) 57、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安安,没什么事情再能将他封在黑暗里与光明隔绝。(二更)
沉安安的惊讶初始是因为本该已经离开的又出现在面前,再才是他颓然丧气的模样。
她才和沉云曜分开不过几分钟,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间便成了这样。
眼中似有巨石落入平静渊潭激起千层浪,她晃动着目光向前走了几步,沉云曜身上的戾气越发浓厚,两道眼光如利刃一般来回在叁人中间。
“安安,走开。”
他胸前的外套完全敞开,向身侧抬起一只手臂转动着手中的刀锋,赤裸的胸脯健硕胸肌暴起,蜜色皮肤上满布着飞溅的血液。
他睨视着挡在他身前的妹妹,眼中的光影渐渐抽离,最后只剩幽暗阴森。
“叁哥。”
沉云曜狂如野兽,可在妹妹面前却从不露出自己野性的一面,今时今日是沉安安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样子,心头一颤,细白的手指使劲抓上领口。
沉安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简单,和沉初一样只是不想让这折磨了他这么久的人如此痛快的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与沉家人做对的人可以活着离开这片土地,更没有可以轻易解脱这一说。
可沉云曜却不在乎,他继承了父亲最叛逆的血统,从来不像哥哥妹妹想的那么多,只知道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享受当下的快意比什么都重要。
他看了大哥一眼。
“我不想把他带回去。”
男人两道粗黑的剑眉眉尾上挑。
他将女孩抱到一边,转身夺下她手中的利刃,飞快侧过身体的同时抬起手肘,手起刀落瞬间寒光似流星闪过一道耀眼光斑,带出一片温热腥甜。
瘫倒在地上的人下一秒发出一声尖利嚎叫。
“啊!!!”
嘶吼声响彻天际,他左边的胳膊在光亮滑过的刹那间脱离身体,化作死物的胳膊直着飞出去落在女孩脚边。
“啊”
她猛地抬起手捂住嘴巴封住将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水色清眸睁的浑圆。
那人断臂处爆出烟火一般的血花,腥味倏然弥散。她看着那条手臂先是撞在石头上,又从石头上掉落下去,就仿佛还有生命一般颤动了几下手指。顿时花容失色,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几下。
她从没见过砍断肢体的画面,被瞬间剥夺生气的残肢惊得掀起惊涛骇浪,晃动的目光久久不能平息。
男人把愣神的人拉进怀里,转身对着弟弟说:“我只要他一条胳膊,剩下随你。”
虽然他不明白沉云曜突来的疯狂为的是哪般,但他理解仇恨的痛苦。在小姑娘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一刻他就已经释然。
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他有安安,没什么事情再能将他封在黑暗里与光明隔绝。所以他大方把人让给弟弟,还撤走了围在周围的士兵。
沉安安的恐惧只有一瞬,她大多是惊叹那血淋淋的场景,可依然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那场面越是骇人,她便越是想起当年大哥经受的痛苦又多难熬,这么多年他又是如何在痛苦的记忆中独自一人承担日日夜夜的折磨。
杀他千次万次都不解恨,只可惜那人只有一条命。
“大哥你”
“回去再说。”
这是刚刚她对他说的话,现在他又原封不动还给自己。
沉安安一时茫然,她扭过头是男人结实坚硬的胸脯,往上看才是他冒出青茬的下颌。
她看到他面容平淡,眼里也没有丝毫的不甘愿。女孩一时恍惚,从那双恢复清澈的眸子里看出当年那个温润少年的影子。
感谢的话太苍白,她也说不出口,只能把自己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沉初揽着她的时候她还频频回头,直到她看到沉云曜的身体将那人身体完全挡住,良久后起身手中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她看的清明,人头上眼睛的位置变成两个红彤彤的窟窿,两道蜿蜒曲折的绯色丝线顺着青紫色的面容缓缓下流-
几辆车子开到营地前,他们开的近了萧远南才瞥到后面的黑车。他刚刚要叫过警卫,头车便下了两个士兵跑到他耳边低语。
他瞳孔越缩越紧,冷着脸叫人打开大门放车子开进来,又觉得这事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跑去找了虞卿。
沉铎从接到沉初电话起便离开了军营,虞卿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只看到沉月围着面容苍白不堪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孩。
老人是才知道女孩怀孕的,两只眼中噙满混沌的老泪。
她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双手合十对着忙碌的医生不断祈祷。
虞卿凑过去摸了摸女孩的脸蛋,冰凉无生气。
“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还不好说。”
说完之后将人推进一侧房间关上门,虞卿安慰沉月止住哭泣才瞥到角落里的一对男女。
那女人身段婀娜纤莹,脸蛋清秀,气质沉稳大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
可让她在意的还是那男人,他五官轮廓分明,一身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和沉家的男子都不同。与秦雨沐气质相悖,却生得有几分相似。
光看面容和年岁就大概猜到这人是谁,男人也一直盯着她,沉冷的目光难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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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更:book (woo18)
燃域(SC,1V1,雇佣兵) 58、只有心被填满才能不计得失笑谈明暗,也没有什么无法释怀。(正文完,5700+)
沉家叁个兄弟身上无一不继承了父亲身上的戾气,即便是看上去外表温和的云朗疯狂起来都像头野兽。
可这男人不一样,他并不像是个很暴躁的人,却也散发着汩汩寒凉。
陆萦儿站在他身侧,目光在男人和对面女人之间来来回回游走。
她阅人无数,眼下却有些拿不准对面的女人是谁。她身在军营里,却穿着一袭淡色长裙,气质温和典雅。身量纤纤,面容妩媚妖娆,一双狐媚上挑的眉眼同性看了都会心头一震。
是母亲,年纪不像,看着像是与自己年纪相仿;是姐姐,长得又不像。
可不管怎样,妹妹喜欢那个男生,那男生也喜欢她。不管是秦家还是陆家最看重的便是情谊,如果她们互相爱慕自己没有理由拆散情侣。
更何况从刚才男孩的反应来看,他也是极其在乎她的。
她瞥了秦厉衡一眼,他并不是个很有顾忌的人,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便先一步站在他面前。
“您好。”
她说话的同时微微颔首,一直冷凝的脸上终于沾上点笑意。“我是秦雨沐的姐姐,陆萦儿。”女人说完之后又侧身揽住男人的手臂,仰头看着他,和他对视而过之后眼中漫出繁星点点。
“他是雨沐的哥哥,秦厉衡。”
女人温婉大气,从刚才到现在经历一场变故发丝都没乱一根,一副大家主母的模样。她的身份不言而喻,虞卿了然,点点头。
“你们好,我是沉云曜的母亲。”
她的回答让陆萦儿神情明显一愣,女人看了她许久,“您还真是年轻。”
有陆萦儿在旁边,刚刚冷滞的气氛缓和不少,到后来两人甚至还能坐在一处聊上一会儿。秦厉衡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只在萦儿自我介绍的时候随她点了点头。
他漆黑的眸子里光彩复杂,目光紧锁那扇大门。
时间过得缓慢,紧闭的病房门终于打开,军医轻手轻脚走出来关上门,又抬起胳膊擦着帽子里渗出的汗水。
“怎么样?”
精神始终高度紧张的是沉月,她年纪大了,能找到儿子已经是上天赐福,再禁不住任何痛苦打击。她既不希望那个姑娘有事,也不希望自己的曾孙子有事,恐惧折磨了她许久,竟连刚才她们在旁边说什么都没听到。
医生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虞卿看了一眼便也跟着松弛下来。
“孩子没事了,但是要静养,现在还不稳定。”
医生话说完,包括秦厉衡在内的所有人都舒出一口气。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件事他只是和父亲大致说了几句,平时严厉的男人就已经准备要过来,最后还是他以母亲做理由才把人拦住。
虞卿双手抓握在胸前,眼神朝门缝里探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她?”
“随时可以,但是不能出声。”
陆萦儿的目光从虞卿身上移开,水波流眄一周,轻轻抻了抻秦厉衡的衣袖。
“先让她在这里修养几天吧,嗯?”女人的声音温柔,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现在不好折腾她,大伯那里我去说。如果是别人我不敢保证,但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理解的。”
她朝着虞卿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进去,等到楼道内没人的时候她又散去左右将红唇贴在男人耳根。
“你可不能做个坏舅舅,霍叔叔当年都没嫌弃你。”
男人脸上忽然变色,女人说的话戳中他的硬伤。他自己心里明白,所以才能平静地站在这里。未几他动了动喉结,反手抱住她纤弱的肩膀,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软肉。
陆萦儿低头笑起来。
这就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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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搂着女孩去找小兔,碰上抱着她的沉云朗。
看到孩子没事沉安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脱开男人手臂的禁锢就要去抱她,可小姑娘并不离开少年的怀抱,甚至双臂还环得更紧,小脑袋一直朝着他肩窝里扎。
“还是我来吧。”沉云朗看了眼小兔依然挂着水汽的白色眼睫,宛如一片下过雨之后的云朵。
“她吓坏了。”
女孩睨到哥哥手臂上的牙印,悬在空中的双手一顿,僵滞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落下。
她大致能想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一疼,难为了这么小的孩子。
沉云朗英眉始终皱着,他站在这里自然也看到发疯的弟弟。把外套往上拉了拉,遮住孩子视线,越过妹妹向淌着一片红色溪水的地方走去。
“可以了,回去看看她吧。”
他没一开始就来劝是知道劝不住,沉云曜和他胸前的狼头刺青一样凶残,他的爱和恨都直来直去毫不犹豫,不发泄够自己的欲望是不会罢休的。
满身血迹的少年将人头当作皮球来回滚动,突出面目的五官快被粗糙的地面磨平,碎石缝隙里掺着大量破碎的血肉。
他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先是两条长腿和已经蹭上灰尘和红绯的白衬衣,然后再是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俊脸。
他张了张口,瞥到衣服边角露出的一茬白毛,到嘴边的话终归是没有说。
女孩从车窗上向外巴望,她视线紧粘在远处的小路中央,看着二哥从地上拉起叁哥才蓦地闭上眼。
车里只有她和沉初两人,沉初看着女孩回身摊在靠背上,手伸到一旁关上车窗。
黑色玻璃缓缓上升,车厢内转而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大部分光线被隔绝,声音更是被阻挡在外,一瞬间变得昏暗而幽静。
“安安。”
男人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低沉又充满柔情的声线让她睫毛一颤,继而慢慢睁开眼。
她在他的唇快要触碰到自己时捧住他的脸,蕴藏繁星的眼波流观他的眉眼。
“我该记得你的。”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她一说话高翘的唇珠便和他的唇缝相蹭。
她该记得他,让他不至于一人面对黑暗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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