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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五:枫叶之红(14)
康里坐在椅子上,脚下一片杂乱,两边各立一排身量高大挺拔的洋鬼子,气势磅礴,威严逼人,犹如降临乱世的神祇,震慑人心又安抚人心。
康里时而用账本扇风,时而翻一翻,神情悠闲自在,相比于他,死伤惨重的佐家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阿四站在大厅外面的院子里,引起了康里一群人的注意,下一秒,一排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他的心猛地一抽,闭上了眼。
一,二,叁,四,五,六,七……
阿四默数着,迟迟听不到枪声起,把自己打得满身窟窿。他睁开眼,不睁还好,一睁,眼前一黑,像是一堵墙悄无声息从天而降挡在他面前,说不定还为他挡去了数不清的子弹和枪声,他的胸口几乎漏跳一拍,睁大眼睛抬头看,疑似洋鬼子的一张俊脸在他面前放大,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一面真真实实的墙。
康里逼近他,上下打量了他,“你应该不是我的亲戚吧。”
阿四眨眨眼,慢慢在他平缓好听的声音里恢复常态。“不是。”
“难怪我看你一眼就觉得顺眼。”康里将手轻轻搭上阿四单薄的肩膀,感受到他的轻微颤栗,他又稍稍拍了拍,“你叫什么?”他看得出,这是一个跟布莱恩年龄相仿的少年。
“阿四。”
“阿四?”康里比出四根修长如玉的手指。
阿四点头。
“姓什么?”
阿四摇头。
康里微微歪头,“我应该问你姓什么名什么,对吗?”他的汉语说得很标准,但通常他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阿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是一个下人。”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个称呼让主人叫唤,知道主人是在叫自己就够了。
康里显然没听进去他的话,自顾自报起家门来,“我的祖父姓佐名彻,字元疏,我的父亲姓佐名……”
“我叫阿四,就叫阿四。”阿四打断他,诚恳地说。
康里颔了颔首,“你给他们谁办事?”
“我只是一个下人,打杂的。”
康里又一颔首,阿四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想到禤管家说要跟赢家亲近,他便详说起来,“扫地,除草,擦灰,打水,砍柴,算账,跑腿……我什么都会干。”
康里定定端详他,蓦地轻笑,“什么都会……那你想帮我打杂吗?”
阿四没想到这么快就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坚定地点头。
康里于是拉起他的手,领他进入面目全非、横尸遍野的厅堂,佐氏一族的人满头大汗,脸色青白,即便身上仍是锦衣华服,模样也还是狼狈极了。
作为家主的佐桢,瞧见康里带了个少年来,一时发愣,细想,才想到是自家下人,他瞪圆眼睛,死死盯着阿四,怀疑是这小子吃里扒外,先跟康里通了气。
康里亲切地拉着阿四的手,摸着他掌心的茧,笑意盈盈,“帮我打杂,你不用干你以前干的事,你只要管着他们的钱,再盯着他们有没有在赚钱,就够了,明白吗?”
阿四微诧,佐桢拍案而起,“小子,你什么意思?”
康里面不改色,目光却是一冷,“伯父,从今开始,我才是佐家的家主,你说话还是放客气点好,特别是对——我最器重的人。”
“你——”佐桢倏然想到,这小子打过他的儿子侄子们,嚣张得很,只怕是康里早就安插在他们家的奸细,除了这小子,定然还有别人,他不禁又是一身冷汗。
阿四对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群人,他们怒而不甘的眼神,活像一群饿狼,几乎要扑过来把他生吞活剥了,他下意识看向康里。
“阿四,你这名字可不怎么好,还是改个名罢。既然你没姓,那以后你就跟我姓,姓佐,名字嘛,就叫誓,誓言的誓,跟你的四同音,正好,我要你跟我发誓,从今以后,你只忠于我。”
眼下,是康里最缺人的时候,他需要有人帮他牵制佐氏一族,但在这片土地上,用洋人显然是扎眼又不方便,他必须用本地人,以时间金钱为赌注,他决定押在这个自己一眼相中的少年身上。
“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只忠于你。”阿四与他对视,情不自禁跟着他说,语淡而心坚。
康里满意一笑。
阿四一顿,“那个,我有姓。”
“什么?”
“我,姓左,左右的左。”阿四没料到,康里会给他冠上自己的姓,作为一个下人,哪能跟主人同姓?当然是不能。
“哦?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是一个下人,有没有姓氏,不重要。”
康里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就用你自己的姓。”
“还有,誓跟四,是音似,不是同音。”
康里一怔,“你还有什么没说?”
阿四想了想,“我先去找管家,他得知道结果。”
康里一愣,少年已经转身走人了,他满头疑问,看看佐家人,再看看自己的手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什么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人,还说得那么溜,他可没在他身上看见一星半点下人的样子。
“左誓。”阿四一边走一边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很喜欢。
内院乱成一团,家仆们看见阿四,纷纷围上来问:“阿四,现在什么情况?”
阿四淡然,“嫡孙赢了。”
家仆脸色不好,议论纷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从后门逃。阿四再开口,“管家在哪?”
家仆们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禤管家刚刚还在他们身边,忽然一人说:“禤管家早就从侧门走了!”
从此,阿四摇身一变,变成左誓,可以说是有地有位,有头有脸,有权有势,可他再也没见过一直默默教他、护他、疼他的禤管家了。
傍晚,阿四回到厅堂中,佐家人已经被康里打发走了,这座佐家祖宅从今天起物归原主。
“你找人,找这么久?”康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阿四走进来,再摸摸身边坐着的一个乖巧的小男孩。
“老头真的跑了。”阿四垂头丧气说,不经意抬眸,看见康里身旁的陌生男孩。
男孩瘦小,穿着朴素,奈何生得精致,气韵独特,不像个穷人家的孩子,坐在康里身边毫不黯淡。他正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在簇簇烛光中望着阿四,薄红的唇似笑非笑。
“他是谁?”阿四问。
康里也是心累,瞧这家伙的态度,他后悔了,可是买定离手,赌桌上不能反悔。
“他叫叶柏。”康里告诉自己要耐心,简单和阿四说明了叶柏的来历,“他的奶奶还忙着去干活,就把他放这了。对了,以后,得麻烦你照顾他和他奶奶。”
阿四看着叶柏,他终于朝他笑,于是他点点头,“噢。”
康里深呼吸,摸摸叶柏的脑袋,完全不想再看见阿四。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他就要吐血,这晚来的叶柏可比这该死的家伙顺眼太多太多了。
左誓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康里已经不待见自己了。
因为第二天,康里就要离开,所以这一天晚上,康里给阿四上了一课,跟他说明他今后要做的事,要学的东西,任务艰巨,但他能得到的酬劳也是他所难以想象的。
阿四并没被吓到,无论康里说什么,他都只管应承,反正康里会留几个洋鬼子陪他教他,他不怕。
次年,叶柏的祖母离世,左誓受了她老人家的临终托付,后事办完,就干脆把叶柏接过来和自己住。
叶柏很快走出祖母离世的悲伤,每天跟在左誓身边,和他一起学习,陪他一起办事。叶柏聪明不毛躁,凡事无师自通又极其谦虚受教,有他在身边帮忙,左誓跟佐家人打起交道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大少年小少年,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并肩作战,很快,康里留在他们身边的洋人放心回国了。
这时,左誓十八岁。
洋人要走,左誓也决定跟他们走,去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海外,去见康里。现在他长大了,懂事了,开窍了,明白禤管家教他的主仆之分。尽管康里作为主人,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给他们压力和脸色,所谓山高皇帝远正是如此,但他们不能得意忘形,定心丸,还是得定期给主人喂喂,主人心里没有疑虑,他们才能过得更加惬意。
于是,左誓带着从佐家人那里搜刮来的上等玉石、金银珠宝,如古时番邦朝中原进贡那般,到美国去了。
康里对于左誓会来,很意外,对于左誓会带东西来,更是意外。由于这两年听了太多关于左誓铁骨铮铮,傲气凛然的作风的话,他压根就没指望有了权力以后如鱼得水的左誓会惦念起自己,更不要说还带东西长途跋涉而来。
虽然左誓的态度像在给乞丐,但康里已荣幸之至,哪还会在意他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他押了这么一个不长眼的玩意,倒还是押中了。
此后每年,左誓都会来一次美国“进贡”。
一九二八年,左誓到美国后第一次遇见布莱恩,康里没时间介绍两人认识,两人只是握了个手,心平气和地见了个面。
布莱恩对左誓有点好奇,想跟他熟悉,但左誓绷着一张脸,好像他欠他多少钱似的,哪怕他主动和他聊天,他的态度也是淡淡的,很疏离,根本没把他布莱恩放在眼里,因此,布莱恩也傲,也不理他了。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五:枫叶之红(15)
一九二九年,因为有了保护江韫之和佐铭谦的责任,左誓没有去美国。直到次年,左誓准备好东西,权衡一下,觉得“进贡”并没康里的妻儿的小命重要,并不需要他亲自去,换个人也是一样的,于是他叫来叶柏,也是想让叶柏去见见世面,毕竟他长大了。
叶柏跟几个小伙子一起出发,左誓十分放心地架起麻将桌,热火朝天地打起麻将来。
叶柏一行人比预期晚回半个月,这半个月,虽然早得知了消息,但左誓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
叶柏一行人回来之时,左誓正忙,顾不上为他们接风洗尘。
一日,左誓回到城西的小镇里,默默喝水,留在家中的小伙子兴奋地和他说起这一趟远行的见闻,他默默听着,时不时“嗯”一声回应他。
“对了,四哥,那个谁……先生身边的大红人要把叶哥留在美国。”
左誓瞳孔一缩,沉声问:“什么意思?”
小伙子跨坐在长脚凳上,陷入思索,“就是那个……他叫布莱恩,四哥你知道不?他是个……是个断袖,跟叶哥好上了!”
左誓眉头紧蹙,一脸难以置信,少年接着说:“四哥,你也想不到吧!叶哥居然有这种癖好,对女人没意思,对男人,反倒心痒痒了,哈哈哈。”
左誓手中的瓷杯猛地拍在木桌上,吓得小伙子一个激灵,笑容消失,“四哥,你怎么了?”
左誓一眨眼,微微收敛了自己的失态,悬着心问:“你说叶柏跟布莱恩好上了,布莱恩要他留在美国?”
“对啊。”
“那他回来做什么?”
“嗯……叶哥好像是要跟你说一声的。”
“说一声……”
左誓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他走出门,不知道走过什么地方,傍晚回家时,肩膀中了一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把叶柏吓了一跳,忙搀扶他到床上去。
叶柏身上的味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对于左誓来说很陌生。
“哥,是谁伤你的?”叶柏心里慌乱,手上的动作却不慌张,扒了左誓的上衣,看见鲜血淋漓的一个弹孔,他准备要给他取子弹。
“没看见,不知道。”左誓偏着脸,嗅着叶柏的气息,眸底一暗。
他的这颗子弹,应该是要打在布莱恩身上的。无能如他,什么也想不出来,除了苦肉计,实在不知道还能怎样留住叶柏。
看着叶柏给自己打麻醉,看着床边几个少年兵荒马乱的样子,左誓感觉自己要撒手人寰了。这一刻,他想起叶柏的祖母的遗愿,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要叶柏忠于康里,长大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子子孙孙,都为佐家办事。
叶柏啊叶柏,可你竟然想跟一个洋鬼子跑了,还是一个公的,你也不怕你奶奶掀翻棺材板?不肖子孙!左誓心里暗骂。
叶柏为他取子弹,俊逸的面容凝重,仿佛还带一丝自责,左誓眼不见为净般闭上眼,心头的杂乱却一丝不减。
半夜,左誓小睡了一下,麻药失效,他在疼痛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叶柏坐在床边,拿着一本英文书在看,见他醒了,他丢开书问道:“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左誓这才清醒了些,冷漠开口,“死不了。”
“你想喝水吗?还是吃点什么?我给你煮了粥,我去给你拿来。”
叶柏说完就要走,左誓抓住他的手,他疑惑地坐下,“怎么了?很痛吗?还是你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没什么,给我盯紧佐家的人就行了,我能想到的要我死的人就只有他们。盯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左誓面不改色说。
“好。”叶柏一口答应。
“你怎么不去睡觉?”左誓问,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又自然而然地问,“有急事跟我说?”
叶柏一抿唇,摇摇头,“没有。哥,你受伤了,我得照顾你。”
“既然这样,那就留在这里陪我。”左誓说着,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又说,“你从美国回来,我还没跟你说过话。怎么样,觉得那里好玩吗?”
叶柏的脸不自觉红了红,情不自禁露出的笑意看在左誓眼里很是刺眼,他一下子明白,他和布莱恩,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的脸色骤冷。
“嗯,那里跟望西不一样。”叶柏没察觉到左誓的心情,依然笑得灿烂,“你知道布莱恩吧。他说他见过你,他觉得你不好相处。”
“你说他干什么?”
叶柏被他一问,忽然发觉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冷静下来,寻求帮助似的看向左誓,“哥,我……我跟布莱恩,我们在一起了。”
左誓两眼微眯,叶柏六神无主,“就是那种关系,明明应该是男人和女人的,你会觉得奇怪吗?”
“奇怪?”左誓冷冷别开脸,“断袖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真的吗?”叶柏神情恍惚,“可我现在冷静下来,感觉像做了个梦,好奇怪。”
回到望西城,看见左誓,他就发现,尽管布莱恩性子和左誓相似,多少消除了他和他之间的生分,可是,他们之间说不出的差距,到底还是太大了。
左誓咬咬牙,狠心道:“那就别管他。”
叶柏摇摇头,“布莱恩要我到他身边去。”
左誓动了一下左手,肩膀的伤口疼得厉害,眉头一皱,叶柏忙摸着他的胸口道歉,“哥,对不起,你别激动,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要是不想我去,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虽然,在这里,去那里,都是为康里办事,在叶柏看来是一样的,但是,一边是左誓,一边是布莱恩,这就不一样了。这些年,左誓拉扯他长大,于他有恩情,有亲情,这并非说割舍就能割舍的,而布莱恩,他对他来说就像神一样,也像是他无法触碰的幻象,他仰望他,只觉自己微不足道,能得他一颦一笑,已是最大的荣幸。
荣幸,或许有短暂的一回就够了罢,他已经知足了。
而左誓,他这一回受伤,令叶柏如梦惊醒,铜身铁臂般的左誓也会出事,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左誓若是出了更大的意外,他该怎么办。
左誓唇角微扯,“这么说,你不走了?”
叶柏慎重点头,“不走。”
左誓冷笑,“那布莱恩呢?”
叶柏心里苦,对于布莱恩,他也难以割舍,“我、我会传个消息给他。”
左誓原以为,现实的距离会使他们很快分离很快散,变成殊途陌路的不需要重逢的故人,殊不知自己低估了这两人的毅力,以及布莱恩对叶柏的放心。
又一年,左誓决定亲自去,要是让他遇上布莱恩,他也一定会找个恰当的理由把他打得康里都不认识,然而,他还没为行程做准备,叶柏就来找他。
“哥,今年去美国……让我去好不好?”
“你去干什么?”左誓明知故问。
“我跟布莱恩见面啊,我们约好了,一年见一次。哥,你就成全我吧,我一定准时回来干活,不偷懒。”
左誓心口堵着气,“你不是觉得很奇怪吗?”
叶柏不自在摇摇头,“可你说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布莱恩也说了这是自然的事,不用介怀的。”
布莱恩也知道他们行为出格,没把叶柏逼得紧,愿意跟他慢慢来,即便是一年只见一次。
左誓心中怒火燎原,把话摊开来说,道:“我问你,你确定你喜欢男人?”
叶柏垂眸,低低“嗯”了一声。
“你——”左誓气结。
叶柏喜欢男人,他怎么就看不出来?一直以来,他觉得他还小,不能耽误他,害了他。即使去年,叶柏跟布莱恩的事发生了,他最终也只当是布莱恩戏弄他,哄骗他。他还是想,等过多几年,给叶柏找个老实姑娘,让他结婚生子,过最寻常的生活,他会默默守着他,这辈子就这样。而今,叶柏竟是一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
“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叶柏不敢再看他,“其实,我也不是就喜欢男人,只是布莱恩……他是男人,不是女人。”
嫌弃?左誓眸光黯然,他怎么会嫌弃他?他还怕他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会觉得恶心,会远离他……
“你……你就不怕,布莱恩在玩你?”
叶柏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渐渐露出笑容,“你放心吧,布莱恩人很好的,我相信他,就跟相信你一样。布莱恩跟你有些像,等什么时候你再跟他见一面,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左誓听着他的话,冰封千里的心没有半点融化迹象。他相信布莱恩,就跟相信他一样,他觉得布莱恩像他,所以喜欢布莱恩?左誓不敢相信,也不敢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叶柏去美国了,左誓闲不下来,吹毛求疵,就为了给自己连带手底下的人们找事干。一连多日,之后,他们见着他就绕道跑,躲在城东不来见他。百无聊赖,他自己收拾收拾,跑到码头上摆了好多天菜摊。每天,他摆得最早,撤得最晚,日出日落,内心荒凉。
好在叶柏如期回来,也没怎么在他面前说起布莱恩来给他添堵,可他不说,他又不知道他们玩完了没有,心里总是焦虑不安,日子比在佐家为仆时还要黑暗难过。
往后的每一年,左誓都架不住叶柏的恳求,让他去“进贡”了。
左誓讨厌布莱恩,讨厌归讨厌,看在叶柏的份上,他勉为其难把他当成自己最初想给叶柏找的老实姑娘,因此,对他的厌恶之情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奈何布莱恩太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讨厌他,就是蠢了点,不知道原因,也不细究原因。
两人喝着酒,说着话,到了半夜,布莱恩闭上眼睛睡过去,左誓脱了外套给他披上,他又迷迷糊糊醒了。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你怎么不自己想想?”
布莱恩睡眼朦胧,眼皮太沉重,他干脆又闭上眼,“我就想,你肯定是无理取闹,我才不跟你计较。”
左誓闻言,只想抡起酒瓶砸他脑袋上。
“其实,先生相信你,叶柏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都知道,你不会害我。”
左誓嗤一声,再看他,他似乎又睡了,神情安宁,呼吸均匀。
一九叁七年,布莱恩第一回来东方,亲自来见叶柏。
在叶柏走开身的时候,左誓暗暗争取过,“你们不合适。”
布莱恩像是没长眼睛,没看见他脸上的乌云,“哦,为什么?”
左誓沉默片刻,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心,半晌才开口,“你比他大五岁。”
叶柏敬重左誓,布莱恩勉强对他有些敬意,还以为他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听到他这句关于年龄的话,他轻松一笑,“五岁而已。”
左誓不动声色调整情绪说:“最好的姻缘,是差四岁。”
“啊?”
布莱恩一头雾水,左誓抬眸盯着他,眼神像淬了毒,“你都把他克傻了。”
“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左誓知道,但凡自己有点野心,现在他和布莱恩的关系不会是这样。禤老头说过,他有骨气,有硬气,就是没有欲望,没有野心,“所以啊,我这位子最适合你了。”
回顾大半生,左誓仍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禤老头只跟他说要活,没说活着有什么意义,要如何活着。于是,当年他遇见康里,康里给了他一条路,他就稀里糊涂走到了今天,几乎走了大半生,可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他唯一想要叶柏,明明朝夕相处得好好的,以为可以这样自然而然度过一生,结果他一走神,这辈子就错过了。
惘然间,左誓不经意看向布莱恩,他的脑袋偏向他,长腿架在桌上,披着他的外套,毫无防备地沉睡。
他平静地看着他,倏然柳暗花明,他再看向床的位置,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睡得极熟。
他垂眸,靠进沙发,阖上眼。
这一刻,他知道禤老头其实没说错,也知道自己这大半生其实没白活。
他在这条路上不止遇见了叶柏,他要守护的人,不只有叶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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