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布莱恩抿着唇,眨眨眼,轻声道:“我不会讨厌她,我一直都很喜欢她,很喜欢。”
康里颔首,“她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母亲。”
布莱恩扶额,“我知道。”
艾米莉会和他玩是因为被教训了一顿后勉强爱屋及乌。
良久,康里又签了叁份文件,喝完了两瓶酒,布莱恩才从过去里抽身,“先生,你将那孩子当成艾米莉?”
康里微微停顿,不置可否道:“她不是傻子。”
“那你还……”
“一次教训能令一个傻子从此不再犯错,那么放到正常人身上更该有效,否则就是连傻子都不如。”
艾米莉:被打了就算打不回去也得骂回去!
西莉斯特:姑姑说得对!
娜斯塔西娅:……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chapter118小醉鬼
一月,风雪停歇的午后,两个女孩趴在窗边眼巴巴看着外面,想到门口打打雪仗,奈何不让出门的养父在家里。
“好无聊啊。”卓娅双手托腮嘟起小嘴,困意攀爬上稚气的大眼睛。
娜斯塔西娅打了个哈欠,附和一声,“是啊。”
卓娅小手一掐,算了起来,“法兰杰斯先生在家有……好多天了,我们有好久……连大门都没出去。”
娜斯塔西娅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息一声,“没办法。”
“要不,我们求求他吧?就到门口玩而已。”
“可是……”娜斯塔西娅想起挨打的一刻,心里不由发怵,但她还是想玩,只是到屋外玩雪,并不是要走,她们再也不敢远走。
昔日走得筋疲力尽,一下子就被车子追上,被塞进车里后一下子又回到这里,耗费了精力体力也是徒劳,还得挨打。
“走吧,我们去求求他。”
两人手拉手跑到康里的书房,鼓起勇气敲响门扉,不一会儿门开了,康里睨着她们。
“什么事?”
“我们……”娜斯塔西娅低着头小声恳求道,“我们想到外面玩雪,好不好?”
康里意味不明地重复道:“到外面?”
娜斯塔西娅忙着解释,“就、就在大门口,在窗外,在……”
“去吧。”
他说得很干脆,娜斯塔西娅幻听一样不确定地抬起头凝视他。
“多穿点衣服,别跑太远了,如果下雪就进屋来,听到没有?”
两个孩子一脸惊喜,忙不迭点头哈腰,“谢谢先生。”手拉手嘻嘻哈哈跑个没影。
两个小矮子去玩雪,也不怕被雪埋了。康里关上门,继续喝酒看财务报表,短暂的十分钟后,窗外传来女孩的嬉笑声。
“卓娅,快点。”
康里起身走到窗边,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女孩就在楼下,在厚厚的积雪里艰难跋涉,却兴奋得仿佛第一次看见雪,手舞足蹈喜笑颜开。
他蹙起眉头,眼看她们就在自己窗外“安营杂寨”,很快反应过来,两人这是想让他知道,她们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玩,再远都不去。
倒还是聪明的。
康里回到沙发上坐下,隐隐约约的笑声接连不断,素来喜静的他难得没有感到排斥。
这样也好,万一她们被雪埋了没有声音,他还来得及挖她们出来,免得她们被冻成两个小雪人。
严冬雪天,凛凛穹苍下,刺骨寒风长鸣,娜斯塔西娅凝望石壁上的高窗,静谧的脸庞上,幽远的蓝眼睛一眨一眨,不知在期待什么。
“安,堆雪人。”
“卓娅想要一个什么雪人?”
“大大的,我要一个大大的。”卓娅张开双臂道。
“好,我们来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两个小矮子能堆一个多大的雪人?康里轻蔑地想,后知后觉,上一回堆雪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帮艾米莉堆的。
成家以后,他只有一个儿子,因为干了那种事导致妻离子散,儿子不亲他,不需要他陪着堆雪人。
人生一晃而过,竟是再无帮孩子堆雪人的机会了。
康里鬼使神差走到窗边,两个女孩蹲在雪地里包小球,呼出的热气在她们头顶消散。
“好冷啊!”卓娅忍不住给戴了手套的手哈气。
“你起来跳跳。”娜斯塔西娅说。
再回过来神时,康里发现自己站在雪地里,卓娅呆呆地看着他,娜斯塔西娅咧嘴笑,期许问:“法兰杰斯先生,你也要堆雪人吗?”
舌尖还有酒气,康里面不改色问:“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雪人?”
两个女孩一点也不客气,张着双臂高呼要大大的,要像法兰杰斯先生一样高大的雪人。
康里轻嗤一声,身体不受控制一样半跪下来,双手不受控制一样拢起细雪,开始堆雪人了。
晚些时候,布莱恩带着提前几天结束假期的克拉克返回画眉田庄,在车道上,两人远远地看见宏伟的建筑物前,自家老板的一身黑衣在白茫茫一片里无比显眼,在他身边,还有两个会动的小东西。
“克拉克,我看错了吗?先生在陪孩子玩?”
车子在建筑物前停下,布莱恩立刻下车去,大跌眼镜。
一大两小堆了叁个雪人,也是一大两小,等身比例,胖乎乎十分敦实。
布莱恩和克拉克朝叁人走过去,娜斯塔西娅一脸欢喜地招呼他们,“布莱恩先生,克拉克先生,要一起堆雪人吗?”
康里一眼也没看他们,专心致志雕琢卓娅要的和她一样大的小雪人。
“这是你们堆的?”布莱恩问。
“都是法兰杰斯先生堆的。”娜斯塔西娅开心地说。
布莱恩还没说什么,康里起身一边摘下手套一边道:“好了,你们自己玩吧。”径自走回屋里。
和两个孩子打完招呼,布莱恩和克拉克追着康里进屋去,轻笑着还没说什么,只听康里走进大厅,此地无银叁百两道:“我醉了。”
“……今天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布莱恩戏谑道。
……
晚餐的餐桌上,两个女孩一脸笑容可掬,很有精神,大眼睛骨碌碌转,看了看康里又看了看布莱恩和克拉克,对他们叁个大人很满意的样子。
娜斯塔西娅的话也变多了。
“布莱恩先生,你们喝的是什么呀?”
“是酒,小孩子不能喝的。”
“小孩子为什么不能喝?”
“……伤身体。”
“喝了会怎样?”
康里漠然插嘴道:“会死。”
娜斯塔西娅一呆,安静片刻,觍着笑脸道:“大人喝就不会死吗?那我长大了可以喝?”
康里睨了她一眼,“在吃东西就不要说话。”
娜斯塔西娅又一呆,沉默片刻,看着康里小心翼翼地问:“法兰杰斯先生,你写的那些字,能教我吗?”
康里迟疑,“什么字?”
“就是用那支长长的笔写的字,克拉克先生说是汉字。”
康里看向克拉克,克拉克陪笑道:“她想学汉语。”
康里沉声道:“学汉语做什么?你又不用和中国人说话。”
娜斯塔西娅讪讪咬唇,不敢说因为母亲是中国人,会汉语,给她取的名字也是汉名,所以她想学母亲的语言。
她低下头,默默吃肉,脑海里飘过母亲生前教的,自己还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汉字,几句汉语。
你吃了吗?
我吃了。
低落的情绪自她头上晕开,布莱恩和克拉克看着都心有不忍,原本小姑娘笑得多好看。
晚餐过后,两个女孩在大厅里摆弄克拉克带给她们的礼物,童书、玩偶、琴谱、黑胶唱片。
餐厅里,叁个大人还在喝酒。
克拉克看着对面的空位,想着女孩落寞的神色,许是酒精壮胆,他轻声开口道:“先生,真的不考虑让她们到学校里学习吗?娜斯塔西娅有天赋,可以上音乐学校,我相信她会有一番造诣。”
康里一声不吭地凝视他。
布莱恩放下酒杯,站在克拉克一边道:“如果有一份事业,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康里讥笑,“所以要把她放出去,招惹安魂会的东西来?”
布莱恩和克拉克相视一眼,道:“先生,有你护着,安魂会再有胆子也绝不敢对她下手。”
“我为什么要护着她了?”
两人心头一窒,康里轻敲桌面,漫不经心道:“你们两个最好记住,她不是我的女儿,现在养着她已经是我最大的善心了,别指望还要我时时刻刻护她一辈子,我可不欠她。”
布莱恩艰涩道:“你不打算护她一辈子,那……”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护她一辈子的人帮她挑好了,等她长大卷铺盖滚过去就行。”
“你说的是……”
康里喝一口酒,道:“霍尔·法兰杰斯。”
“这……”两人一惊,喉咙被扼住般发不出声。
“如果有风声提前泄露给他,你们两个就给我卷铺盖滚。”
康里起身走出餐厅,留下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大厅门口传来呕吐声,康里脸色微变,径直走进大厅,娜斯塔西娅趴在地上把晚餐都吐出来,卓娅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桌上的一瓶威士忌没了一大半。
“混账。”康里走过去,先探了卓娅的气息,“不要命了吗?”
娜斯塔西娅吐完,一身胃酸味,转身趴在案几上,小脸通红,望着康里嘻嘻笑,“你是谁呀?你长得好漂亮啊!”
康里气得说不出话,按了铃,很快,布莱恩和克拉克都赶过来,在厨房的诺玛也急急跑来,一见大厅里的景象差点晕了。
卓娅的醉酒相是吐完便睡,乖且省事。
娜斯塔西娅的醉酒相是吐得饥肠辘辘,理智尽失,却还不倒下,一会儿嚷着要吃要喝,一会儿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见人就夸漂亮,一会儿哈哈笑着说:“妈妈,你不要挠我,好痒。”
然而根本没有人碰她,她自己躺在地上嘻嘻哈哈笑得翻来覆去。
诺玛抱着呼呼大睡的卓娅回房去,剩下她还在闹。
“妈妈,痒呀!”
布莱恩听着女孩稚声稚气的笑声,脊背发凉,“既然没有喝出人命,那我先回房了。”
克拉克见状也想撤,“我还得去整理行李,我也先回房。”
康里回过神来,两个王八蛋已经溜之大吉,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他和地上兀自嬉笑的小醉鬼,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来看,仿佛其实还有一个人在。
“妈妈,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深吸一口气,康里冷着脸色走近她,半跪在地抱起小醉鬼,送她回房,廊道上遇见焦头烂额的诺玛,便叫她准备温水。
把小醉鬼放在床上,康里灌她喝了两碗水,一转眼她稀里哗啦吐出来,酸气冲天。
诺玛根本不敢看东家铁青的脸色,一心迫切希望醉醺醺的女孩赶紧睡下,像卓娅那样就省心多了。
但女孩不睡,抓着康里的手不放,执着地说:“妈妈,你好漂亮啊……妈妈,给我讲故事……”
“诺玛,去忙你的吧。”
“是。”
康里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命令道:“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要,我要妈妈讲故事。”
……
次日天色微微亮,拉了窗帘的房间里仍旧昏暗,娜斯塔西娅醒来,脑袋沉重,隐隐昏痛。她眨眨眼回想了一下,昨晚吃完饭,她在大厅里,看着案几上的一瓶酒,尝一尝的心思愈发浓烈,于是和卓娅一起拿着杯子倒一点,尝一点,没死,就再倒一点,尝一点……
然后她忘记究竟尝了多少。
起身时,她吓一跳,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英俊的脸庞隐在幽暗之中,静寂安谧。
娜斯塔西娅睁大眼睛看着,养父还在睡觉,他守了她一夜。
心里头异样的感觉如电流淌过,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她畏怯起来,偷偷喝了养父的酒,不知道要不要挨打。
脸色一白,她又躺下去,眼珠子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最终什么也没想出来,干脆闭上眼,装死。
一夜未眠的康里睁开眼,看着床上躺下去一动不动的身影,起身走到床边,“醒了?”
娜斯塔西娅的眼睑微微一动。
康里没想到她还会装睡,沉声道:“以后要是再偷偷喝酒,我就把你扔出冻死。”
娜斯塔西娅心里一沉,怯怯睁眼,“对不起……”
她的眼睛很快湿润起来,委屈巴巴似乎没做错事还挨骂,康里没好气道:“继续休息。”转身就要离开。
“法兰杰斯先生……”
娜斯塔西娅叫住他,他转过身来,“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死?”
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守了她一夜。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chapter119可以叫哥哥
四年后,一九四七年十一月。
一日清晨,娜斯塔西娅依照一个礼拜打扫两次康里的寝室和书房的习惯,提着一桶冰冷的清水走进康里的寝室。
这份活是她主动从诺玛那里分担来的。自去年起,康里极少回来,一个月不超过五次,每次回来他只是听她朗读、弹钢琴,待一个白天,或者一个下午,然后离开。
尽管如此,他的寝室和书房始终被打扫得一层不染,每天早晨窗户会打开,阳光照射,房间总是整洁明亮。娜斯塔西娅从不偷懒,她希望有一日他心血来潮想在这里过夜时,被褥是干净舒适的。
湿布擦过空无一物的桌面,娜斯塔西娅总会克制不住悲伤一会儿。
康里在这里住的时候,她不知道这里是怎样的,但现在,这儿看起来空荡荡,床上被子整齐得一条多余的随性的褶皱都没有,枕头一点儿也没有凹陷。躺椅、沙发、桌子上没有其它东西,比如一件外套,一个小小的袖扣,一条领带,或是他最常喝的酒,酒杯,什么都好,可什么都没有。
衣柜里只有几件深色的衣服,原本还残留跟他身上一致的淡淡麝香味,现在也消失殆尽了。
窗外阳光融融,照耀整片广褒旷野,却填不满这个冰冷的房间。
放下湿布,娜斯塔西娅和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灰色的床单微微凹陷,接着她侧躺下去,枕在柔软的枕头一角,小脸慢慢捂热那一块冰凉的布料,双手捧着放在胸口,她微微一笑。
每每这样做,她总能感觉到康里就在她的面前,来看她了。
尽管她畏惧他,每一次都不敢直面他,时常盯着他手腕处泛着冷硬光泽的黑曜石袖扣,或是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但真真实实看到他的人还是要比偷偷躺在他的床上来得好,那样还能听到他的声音,虽然说的话不多,仅仅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低沉的“嗯”,便足以让她一整颗心充满快乐。
“安!你在哪里?”
一声孩子气的呼喊让娜斯塔西娅惊慌起身,房门被卓娅风风火火地撞开,她来到她面前,几乎喘不上气说:“法、法兰杰斯先生……”
“法兰杰斯先生回来了?”娜斯塔西娅惊喜地问。
卓娅连连摇头,“不,是、是小法兰杰斯先生,法兰杰斯先生的儿子,他来了……”
娜斯塔西娅怔着,依稀记得诺玛告诉过她,她的养父有妻子,有儿子。
“他好像要见你,诺玛让我叫你下去。”
大厅里,年轻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修长挺拔的身姿套在黑色风衣里,仍有一丝稚嫩的俊美脸庞上神情淡漠,深邃暗沉的眸子犹如夜空星辰。
同他一起的女孩好奇地打量完大厅的陈设后凑到他身边问:“夏佐,你究竟来这见什么人呀?”
奉上红茶的诺玛恭敬地站在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这对年轻人。男人的脸她是不会认错的,报纸上见过,东家唯一的儿子,父子俩长得也是极像的。而这娇俏的女子,她只能猜测是女朋友了,深色的发眼,像意大利人,口音是她不曾听过的,大概是欧洲来的。
佐铭谦扫了她一眼后淡淡说:“我也不知道。”
娜斯塔西娅和卓娅匆匆跑进大厅,佐铭谦一侧首,目空一切的眼神对上娜斯塔西娅无措的湛蓝眼睛后,他微微眯眼,瞳孔骤缩。
诺玛连忙牵起娜斯塔西娅走近一些,“少爷,她就是娜斯塔西娅小姐。”又小声叮嘱身边的女孩儿,“这是法兰杰斯先生的儿子,夏佐少爷,这是斯特恩小姐。”
娜斯塔西娅紧紧盯着佐铭谦,他长得真像康里,看她的眼神就像康里在看她,令她就跟站在康里面前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漂亮!”妮蒂亚·斯特恩不禁赞道。
娜斯塔西娅猛地回过神来,紧张地低下头,“你、你好……”
黑栗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佐铭谦不自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慌张躲闪的目光里仔细端详了她的脸。除去发色和眼睛颜色,精致小巧的脸蛋极具东方神韵,古典矜贵,一开始和他对视的眉宇间更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孤傲。
她长得很像安格斯给他看的照片上的女人。
“夏佐?”妮蒂亚疑惑开口,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佐铭谦松开手,娜斯塔西娅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神情复杂地偷瞄着眼前的这个人,其实没有康里那么吓人。
佐铭谦平静问:“你多大了?”
娜斯塔西娅愣了一下,低声回答道:“十五岁。”
她的生日刚过不久,母亲的忌日也刚过。
旁边的诺玛为了缓和一下氛围,补充道:“安小姐才过生日不久。”
佐铭谦将目光移向诺玛,仿佛寒星点缀的暗眸看得她发毛,“你先下去。”
他不大喜欢这种上了年纪在做佣人的女人,每一个都让他有种在西川的感觉,而源头就是阿秀。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喜欢,但就是不喜欢。
诺玛咽了口唾沫,“是。”随即一步叁回头,都是不敢看到人的,坚韧的手一伸,连带着卓娅也揪走了。
娜斯塔西娅不安地回头看,头顶一个磁性的声音落进耳道,“安?”
她即刻战战兢兢解释道:“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小手握起,她害怕他也不让她提起母亲。
“哦?”佐铭谦有些意外,按安格斯的话来看,她不该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因为那女人自杀的时候她才六岁。
“是汉名,叫……阴、成、安。”
佐铭谦沉思着,只看到自己身边的女孩皱起眉头,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敢抬头的娜斯塔西娅,他换了个问题,“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法兰杰斯先生……我不知道……”
“他平时什么时候回来?”
妮蒂亚在一旁听着,神情微微放松,心里却起了疑问,十五岁的女孩和佐铭谦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娜斯塔西娅摇头,“他……好久才来的。”
佐铭谦从她低缓如流水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奇怪的情愫,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安格斯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正在他耳畔回响,“你父亲藏着旧情人的女儿,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变成你的继母了,恭喜。”他没办法不被他牵着走。
“据我所知,他收养了你,为什么你不称呼他为父亲?”佐铭谦沉声问道,若不是她低着头,他的目光凌厉得简直可以把她的蓝色眼睛挖出来,当然更是想挖了安格斯的蓝色眼睛。
妮蒂亚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听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了解意中人家庭成员关系的词眼。
“因为……我只有一个父亲,虽然他很早就死了,我也不认识他,但他就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法兰杰斯先生收养我,我很感激他,尊敬他,但我只能有一个父亲……”娜斯塔西娅支支吾吾地回答。
妮蒂亚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她抬眼,没有注意到佐铭谦讳莫如深的眼神,欣喜道:“夏佐,她是你的妹妹?”
娜斯塔西娅忽而抬起头看向佐铭谦,自然而然,似乎在说,她可以有个哥哥。
刹那间,一张跟眼前一样天真灵动的小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伴随着的还有回荡在耳边的稚气十足的叫唤,“铭谦哥哥。”
佐铭谦神色稍显轻松,随意说道:“嗯,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
介绍两个女孩互相认识后,佐铭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遭的阴沉气息令两个女孩都没有靠近的心思和胆量。
妮蒂亚亲切地拉住娜斯塔西娅的手坐在壁炉前,看起来热情地想要交个新朋友,但娜斯塔西娅心不在焉——佐铭谦的存在不容忽视。
卓娅缩头缩脑地溜回大厅门口,刚趴在墙上露出半个脑袋,没看到娜斯塔西娅的人影就和佐铭谦晦暗的双眸对上,吓得她猛地缩回来紧贴着墙壁急促呼吸。
真的是跟法兰杰斯先生一样可怕,要不是担心娜斯塔西娅,她根本不会靠近,就算靠近了,这会儿也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进去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陡然响起,轻轻的、温和的,卓娅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扭过头,心脏都要吓停了,这个人居然离她这么近。
佐铭谦垂眸看着她,随后别开目光,迈着长腿无声走开。卓娅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修长矫健的身姿,沉稳的步伐,垂在身侧的手很干净,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很白,他往楼梯走去了。
直到这道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卓娅还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跑进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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