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舟遥遥
接下来的四日,晨钟暮鼓,或是听经,或是在禅房打坐,亦或是去后山散步赏景,寺庙里的日子清静又自在。
让顾沅觉得玄乎的是,自从她住进寺庙后,每日都睡得很安稳,再没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避世的清静日子转瞬而逝,眨眼到了二十六日,顾沅她们也该离开了。
这日早晨,山间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那根根如银针般的雨从灰白色云层里落下来,将寺庙随处可见的草木冲刷的嫩绿清透。
用过早膳后,顾沅像前几日一样,照常去前殿上香。
有小沙弥站在门槛外探头探脑,等她上完香后,立马走上前,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嗓音清越道,“女施主,我们住持请您一叙。”
顾沅错愕。
这广济寺的住持明远法师,是大渊朝深具名望的得道高僧,一般都不怎么见客。
上回永平侯夫人来广济寺求平安符,二月的寒冬天气,她站在雪地里求了许久,腿都冻麻了,人差点就撅了过去,明远法师才大发慈悲见她一面,并给了她一道开过光的平安符。
这般算起来,明远法师也算是顾沅的救命恩人。
虽不知道法师为何突然找到自己,但顾沅还是跟着这小沙弥去了。
穿过一道曲折的繁茂的花木幽径,顾沅总算见到了明远法师——
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清瘦老和尚。
两人互相见了礼,顾沅恭敬问道,“不知法师找我过来,是为何事?”
明远法师示意她坐下,不紧不慢的给她倒了杯香气清雅的白茶,又缓缓抬起眼,凝视了她一番。须臾,他嗓音苍老的感叹道,“姑娘果真是大贵之相”
顾沅微怔,一侧的谷雨接话道,“我家姑娘是侯府嫡女,可不就是大贵之相。”
明远法师摇了摇头,捧着茶杯道,“老衲说的富贵,远不止此。姑娘你乃天生凤命,将来定会手握凤印,母仪天下。”
顾沅眉心猛地一跳,讷讷道,“法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就一寻常女子,从不敢奢求那样的富贵。”
“有些事,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非人力能改变的。”
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 第16节
这话说得玄,顾沅一张小脸都严肃的板起来,平静道,“法师,明日我的未婚夫便要来我家下聘了我未婚夫家不过三品文官,忠心事君,绝无二心。”
明远法师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喝了一大口茶,自顾自的说道,“按理说,你天生凤命,本该顺遂一生,只是你命中有一道情劫。若是能过了这道情劫,你便能圆满一生,若是过不去,唉……”
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向顾沅,“这回,你莫要重蹈覆辙了。”
说完这些,他便将顾沅请了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顾沅还一头雾水。
就连谷雨都忍不住嘟囔,“姑娘,你说这明远法师是不是念经念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儿啊。”
顾沅抿了抿唇,敛眉道,“谷雨,今日这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
谷雨见她语气严肃,心头一凛,也端正起态度,“是,奴婢知道。”
顾沅稍稍抬眼看了下天空,雨停了,是漂亮的雨过天青色。
她缓了缓心神,只当没刚才那件事,神色自若的回到了客房。
用过午间斋饭后,顾沅一行人也收拾好箱笼,回城里了。
张韫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兴高采烈道,“总算可以回来了,这几天在寺庙里吃斋念佛,可快把我闷死了。”
卢娇月则是个好清静的,她一脸恋恋不舍,“下回有机会的话,咱们再来这边小住吧?下次可以多住些时日。”
相比于她们的反应,顾沅一路上格外的平静。
她心里还在琢磨着明远法师那几句话,越想越觉得……古怪。
而且随着离侯府越来越近,她的心头莫名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为了过大礼的好日子,侯府这几日也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门堂恍然一新。
翌日,顾沅早早的就被叫醒,坐在菱花镜前梳妆打扮。
虽说这种场合,她也就简单露一个面,但她母亲赵氏认为,得打扮的漂亮喜庆,才能应了这吉祥的好日子。
巳正时分,正是这一吉日里的最佳吉时。
永平侯和赵氏、兄长顾渠与嫂子白氏,提前一炷香就在花厅候着,顾沅则坐在锦绣江山图的屏风后,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条红玛瑙念珠手串。
等了没多久,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侯爷,夫人……”
花厅内众人精神皆是一振,面露笑意。
永平侯的腰背挺得更直了些,转脸对赵氏笑道,“倒是来早了些,不过也不妨事,等聘礼搬进来,估计就到吉时了。夫人,咱们去迎一步?”
赵氏也微微笑道,“好。”
可还不等他们起身,就见管家踉跄的跨进门,面露惊惶道,“侯爷,夫人,不是文家来了,是宫里的天使带着圣旨来了![1]”
作者有话要说[1]天使,在古代中国,就是天子使臣的意思,天使一般由宦官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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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不是文家来了,是宫里的天使带着圣旨来了!”
这话一出,满室皆惊。
屏风后也传来“咯噔”一声,是珠串坠落在地的清脆响声。
永平候一脸严肃,沉声问,“人到哪儿了?”
管家道,“马车一停下,奴才就赶来报信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过了正院,快到仪门了。”
永平候立刻起身,正色庄容的对赵氏、顾渠夫妇道,“快快与我一道出门接旨。”
赵氏扭脸看向屏风,迟疑问道,“那沅沅呢?”
“圣上降旨,阖府都要相迎。”永平候稍稍提高声音,“沅沅,你也一道来接旨。”
顾沅在屏风后应了一声,很快就走了出来。
这圣旨来的突然,一家子心怀忐忑,惴惴不安的往屋外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见三位内侍迎面走了过来。打头的内侍身着深绿色长袍,手中捧着道明黄色圣旨,白胖的脸上挂着笑意。
永平候一眼就认出这内侍是顺济帝身旁的御前总管李平,心下更是紧张起来,陛下竟然派了李平来传旨,可见是有大事发生!
李平客客气气的与永平候一家打过招呼,旋即站直身子,展开圣旨,吊起嗓子念道——
“圣旨到,永平侯嫡女顾沅接旨。”
下一刻,满院子无论主子奴才,都哗啦啦跪在地上,埋头听旨。
顾沅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懵。
这圣旨是给她的?
可是圣旨这种东西,与她一个闺阁女子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头顶继续响起李平尖细的嗓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平侯嫡女顾沅持躬淑慎,赋性安和,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兹特赐婚于皇太子裴元彻,以册宝封尔为太子妃,一切婚仪交由礼部操办,钦天监择吉日完婚,钦哉!”
宣读完毕,李平将圣旨合上,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侯府众人,笑吟吟提醒道,“圣旨宣毕,诸位可以起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动作僵硬的起身。
顾沅是被谷雨扶起来的,她完全蒙了,娇美的小脸泛着苍白,脑子里混沌一片。
她竟然被赐婚了。
而且,是嫁给太子?
几乎是同时,她想到书肆里,太子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眸,还有前几日的梦境中,他疯狂又执着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说着她只属于他的场景。
不知怎么的,顾沅后背泛起一阵泠泠寒意。
李平将圣旨送到顾沅面前,满脸堆笑道,“顾大姑娘快快接旨吧。”
顾沅怔了怔,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求助般的看向永平候,乌黑的水眸中带着几分惊慌无措。
永平候心头的震惊并不比旁人少半分,但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也得扛起事来。稳了稳心绪,他上前一步,一脸为难的对李平道,“李总管,实不相瞒,小女已经许了太常寺卿文家的郎君,今日正是我们俩家过定的日子。”
“难怪咱家下马车的时候,看到贵府门口摆着不少箱笼呢。”
李平语气平淡的说完这话,脸上的笑容不变,只将圣旨往前送了送:“侯爷,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咱家不过是个跑腿传信的,您也别为难咱家。既然您家姑娘不接,您便替她接了吧。陛下那边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呐。”
永平候心下一沉,李平这淡然的态度,显然说明顺济帝是知道文家下聘这事的。
顺济帝虽算不得什么贤德明君,但也不至于干出这等拆人姻缘的事来,所以……他到底是因何缘故,突然下了这道赐婚圣旨?
永平候满怀疑惑,视线再次落在那明黄色圣旨上,只觉得手臂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见他迟迟不动,李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
还不等李平开口再劝,一双纤纤玉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接过那圣旨,轻软的嗓音适时响起,“臣女接旨,叩谢陛下隆恩。”
李平一愣,偏头看去。
这一看,眼中顿时浮现不加掩饰的惊艳。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绯色绣花流苏垂绦锦裙,云发丰艳,蛾眉皓齿,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真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饶是李平这种见惯了后宫佳丽的内侍,见到眼前的女子也呆了半晌,心说,这长安第一美人还真是不负虚名,难怪太子殿下宁愿受杖责,也要求下这门婚事。
“既然顾大姑娘已经接旨,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顾沅淡淡道,“有劳公公。”
李平低眉顺眼道,“不敢当,咱家的分内之事罢了。”
永平候客套的要留李平喝杯茶,李平只说要回宫复命,拱了拱手就离开了,只留下永平侯一家呆立在原地。
顾沅垂下眼,紧紧地盯着手中黄绸制成的圣旨,只觉得胸口压了块巨石似的,沉甸甸的,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赵氏见她脸色发白,担忧上前,“沅沅……”
顾沅回过神,咬了咬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母亲,我还好。”
说罢,她偏过身,莹润的眸子看向永平候,轻声道,“父亲,文伯父和文哥哥他们应当在门口等着,还劳您去与他们解释一番。”
永平候面色凝重,“沅沅,你若不想嫁入皇家,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拒了这门婚事,大不了拼了这一条性命……”
“父亲,您别冲动。”
顾沅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若是抗旨不遵,惹了圣怒,那可不是您一条性命就能平息的。”
永平候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一侧的顾渠捏紧了拳头,忿忿道,“今日本该是慎禹向你下聘的好日子!那太子性情乖张,阴晴不定,绝非良配......”
顾沅认真的盯着他,“哥哥,慎言。”
白氏赶紧拉住顾渠的袖子,提醒他别乱议天家。
一时间,院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春日阳光和煦,可他们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最后,还是顾沅打破了这份寂静,“父亲,母亲,文家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左右聘礼还没进门,婚事也不算彻底定下,尚有周旋的余地,只是要劳烦你们费心解释。”
她低垂着脑袋,乌黑的鬓发堆在耳边,淡淡道,“女儿就先回院子了......”
她知道自己再继续待着,只会让家里人更加担心,倒不如先离开,大家都冷静下。
永平候沉吟片刻,颔首道,“你先回去吧,外头的事我与你母亲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顾沅福了福身子,便握着圣旨,带着丫鬟退下。
看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侯夫人赵氏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道,“这都叫什么事啊。”
永平候浓眉拧着,重重叹了口气,“好了,文家父子还在外头候着,咱们先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待这事解决了,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赵氏讷讷的点了点头,便与永平候一道往外门而去。
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 第17节
☆、【17】
溪兰院。
顾沅坐在美人榻上,又将那道圣旨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越看她的心越沉重。
她是真的被赐婚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始终有种不真实感。
谷雨捧了杯香茗上前,眼睛红红的,轻声劝道,“姑娘,您别再看了,省得心里难受。”
她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姑娘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盯着自己。
谷雨被她这样瞧着,一脸不解,紧张道,“姑娘,您这般瞧着奴婢作甚?”
顾沅黑眸笼上一层恍惚,黛眉皱着,小声道,“刚才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被赐婚、你上茶安慰我、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这一切,好像之前都发生过一样。”
谷雨讶然,“姑娘,是不是您心情不好,才有这种错觉?”
顾沅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有些疲惫的应道,“也许吧。”
谷雨这边又说了一堆话来宽慰顾沅,顾沅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回想着裴元彻相遇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从第一次在如意楼见面,他就出现的无比凑巧。
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碰面,他对她的态度,更是非同一般的热忱。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测,这门婚事是裴元彻去向陛下求来的?
若是这样,那文哥哥突然被调去秦州,还有昨日广济寺明远大师的那番话,会不会也与他有关呢?
如果一切都是他为了得到她的手段,那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顾沅的脸色越发沉重,捧着茶杯的手也不由得捏紧,一颗心满是紧张与惶恐。
她无法想象嫁给这样的男人,日后会是怎样的情况。
****
后院的顾沅惴惴不安,前院的气氛也十分凝肃。
永平候和侯夫人赵氏满脸歉意的与文家父子解释了一番,文家父子听后,也都是震惊不已,迟迟缓不过神来。
那一箱箱系着红绸带的聘礼才抬到侯府门前,连门槛都没进,又被人一一抬走。
如今场面变得这般尴尬,文家父子连半盏茶都没喝完,便起身告辞。
永平候亲自将文家父子送到门口,眉间带着忧色,再三致歉道,“文兄,这事实在是对不住,”
文寺卿摇头道,“侯爷这话生分了,陛下这旨意来得突然,你们先前也不知情。要怪也怪不到你们,只能怪......”
他顿了顿,换了措辞,笑意牵强,“只能怪这两孩子缘分浅了。”
文明晏本就心中郁垒,听到这话后,垂下的手指倏然握紧,手背青筋突起,开口道,“父亲,我.......”
不等他话说完,文寺卿就严厉的瞥了他一眼,扬声道,“你不必再多说,这婚事已经退了!你与沅沅有缘无分,既做不成夫妻,日后以兄妹之礼相待,情谊也是一样珍贵的。”
文明晏深吸一口气,不欲争辩,只侧眸看向赵氏,恭敬问道,“夫人,沅妹妹她还好么?”
赵氏怔了怔,挤出一抹艰涩的笑来,“她......她还好。”
文明晏从赵氏的神情中也猜到一些,沅妹妹宁愿为了他去秦州,她肯定也是很抗拒这门婚事的。这会儿,她一定也很难过吧?
想到顾沅此刻或许在暗自垂泪,文明晏心下愈发沉重。想了想,他抬起双手,郑重的朝赵氏一拜,“夫人,还请您多陪着沅妹妹,好生宽慰她,千万让她保重身体。”
“我自然是会开导她的。”
赵氏虚扶了他一把,心头颇为唏嘘:这小辈多好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着自己女儿。若是沅沅嫁给他,那日子定然是过得顺心自在的。
可偏偏顺济帝昏了头,无缘无故搞赐婚这么一出,硬是拆散了一段好姻缘!
看着眼前温雅有礼的文明晏,再想到素来行事乖张、阴晴不定的太子,赵氏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她可怜的沅沅呐!皇家本就是个藏污纳垢的是非地,太子又是这样一个人,沅沅嫁过去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将文家父子送走后,赵氏垂泪不断,永平候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哄了许久,才劝住了她的泪。
“你个当娘亲都这般难过,待女儿见着了,岂不是更难过了?当务之急,你得好好开导沅沅,让她别太伤神......”
赵氏擦了擦泪,应道,“侯爷说的是,我这就回屋梳妆一番,再去陪陪沅沅。”
永平候摆了摆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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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聘礼没送进侯府的门,就有人跑去与文夫人报信,说这婚事出了岔子,可能要黄了。
那报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弄得文夫人一颗心吊到嗓子眼,坐立不安,只巴巴的盼着他们父子回来。
好在也没等多久,她就见到那俩父子——
老子板着一张脸,神情凝重。儿子则是紧握着拳头,清逸的脸庞铁青,眉眼间满是不忿。
文夫人心头“咯噔”一下,忙不迭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文寺卿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立刻回答,只是冷声对屋里的一干丫鬟奴仆道,“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奴仆应诺,低着头退了下去,还顺便将门带上。
屋内的光线稍显晦暗,一片寂静无声。
文寺卿走到上首,施施然坐在太师椅上,文夫人见文明晏还愣愣的杵着,上前拉了他一把,“晏哥儿,你也坐。”
文明晏却站得直直的,如修竹般,不肯动。
见他这般,文夫人奇怪,“这是怎么了?”
文寺卿沉沉道,“他不坐就不坐,你由着他站着。”
文夫人扭头去看文寺卿,蒙头蒙脑的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永平侯府的婚事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么,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呀。”
她说完后,一时没人接话,短暂的静默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好在下一刻,文寺卿开了口,“在我们下聘之前,陛下将顾侄女赐给太子为正妃了。”
他的语调平静无波,那向来肃板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快。
文夫人听后,惊得直往后退了两步,等回过神来,她瞠目圆瞪,不可置信道,“这、这怎么会这样呢?!”
文寺卿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圣上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文夫人一时语塞,脸色发白的捂着胸口,慌张的跌坐在竹节椅。
这时,沉默了一路的文明晏总算开了口,“父亲,我想进宫面见陛下。”
仿佛早有预料般,文寺卿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深深地看向他,“你去作甚?”
文明晏清俊如玉的脸庞上满是坚定,道,“我要与陛下说明此事,我与沅妹妹两情相悦,两家也早有结亲之意。陛下此举是棒打鸳鸯,我想请求他收回旨意。”
他掷地有声,文寺卿却是冷笑了一声,“刚才侯爷说得还不够清楚么,陛下那边早知道咱们两家有意结亲的事!他既然知道,依旧下了圣旨,这其中意思你还不明白?你今日若是敢进宫,明日咱们文家就要大祸临头!”
“那就只能这样么?”
文明晏的脸涨的通红,咬牙恨恨道,“父亲,母亲,今日本该是我与沅妹妹过定的日子!我对沅妹妹的情意,你们应当是了解的。说句失礼的话,儿子从很早就想娶她为妻了。她本该是我的妻子……”
“闭嘴!”
文寺卿骤然喝道,中气十足的嗓门吓得人心颤。
他肃着脸盯着文明晏,“这些话你从今以后不准再说。她是未来的东宫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与你已经没关系了。”
文明晏眼角泛红,握紧拳道,像是一只困兽般,嗓音沙哑,“父亲,我不甘心。”
文寺卿道,“就是再不甘心,你也得认!”
文明晏的肩膀颤抖着,那愤怒的情绪弥漫到四肢百骸,心口也钝钝的疼得厉害。
文夫人见儿子这样,也心疼不已,但她明白,圣旨一下,这婚事就再无可能了。
再深厚的情谊,也比不过皇权。
“晏哥儿,你冷静些。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一直心悦沅沅,可是……陛下已经赐婚了,你就是再不甘、再不愿,也得认了!你以为你进宫面见陛下,陛下便会改变旨意吗?君无戏言,他是不会改的。他只会恼怒于你违抗圣意!你的前程不想要了么?”
“母亲,我……”文明晏呼吸粗重,胸口因着激荡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
文夫人站起身,拉住文明晏的袖子,含着泪光道,“就算你枉顾前程,你就不为我和你父亲考虑考虑?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活啊!而且你跑去陛下面前,说你与沅沅之间的情意多么深厚,岂不是坏了沅沅的名声?若太子知道了,心生芥蒂,等沅沅嫁过去,能有她好日子过?晏哥儿,你听娘一句劝,为了你的前程,咱们府中的平安,还有沅沅的名声,你莫要节外生枝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唉,就这样吧,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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