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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给黑背上药的人动作小心翼翼,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一面给黑背擦药,一面轻轻的给他吹着,口中还说:“疼不疼?疼你便言声,万勿忍耐。”
祁律一看,好家伙,那可不是黑背的亲兄长,周公黑肩么!
虢公忌父不知黑肩和黑背乃是亲兄弟,日前便看到黑肩给小鲜肉擦汗,如今又看到黑肩跑来给小鲜肉擦药,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也不知怎么的,心窍里一阵阵冒酸水。
黑肩心里千疼万疼的,听到脚步跫音,一抬头,便看到了“罪魁祸首”的虢公忌父,当即脸色落下来,说:“虢公怎么来了?”
虢公忌父见黑肩亲近那小鲜肉,好似十足“敌视”自己,便说:“周公能来得,忌父为何不能来得?”
周公黑肩幽幽一笑,说:“黑肩来为家弟上药,虢公为何而来,是了,难道是来加上几鞭子的?”
虢公忌父听了,脸色登时龟裂,方才还沉着一张脸,心里酸气满满,这会子震惊不已的说:“你……他……他是你的弟亲?”
祁律:“……”明明是冷兵器时代,火药味却很大,本太傅是不是应该先避一避难,以免神仙打架,太傅遭殃?
第122章 天子坏得流油
“你……他……他是你的弟亲?”
祁律以为,虢公忌父震惊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恐龙蛋了。
周公黑肩则是淡淡的说:“怎么,不行?是黑肩与家弟长得不像,还是脾性不像?”
虢公忌父:“……”
祁律:“……”都不太像。
黑肩与黑背乃是亲兄弟,同父同母,不过这两个人长得还真不像,可能一个随父一个随母。周公是那种老谋深算的类型,而黑背则是一脸正气,这性子也是天差地别。
别说是虢公忌父没猜出来他们是兄弟了,就连祁律也没猜出来,要不是上次周公主动带着弟亲过来赔罪,祁律或许以为周公哪里包养的小鲜肉呢……
虢公忌父满脸的尴尬,他之前也这般以为的,毕竟周公很少与人亲近,而那日虢公却发现周公给黑背擦汗,心窍里酸得直冒泡,如今这么一听,瞬间感觉缓解了一些,松出口气来。
不等虢公忌父吐出口气来,便听到周公黑肩又说:“弟亲,你把为何在军中斗事一事,再说一遍。”
黑背看了一眼周公黑肩,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因着黑背气不过,虎贲营中将士不知我乃兄长弟亲,那人在背地里说兄长坏话,说……”
黑背有些犹豫,继续说:“说兄长是叛臣,而且能爬到今日的地位,全靠以色侍君。”
他这么一说,虢公忌父的脸色立刻虎起来了,祁律的脸色也不好看,甚么?以色侍君?真真儿是岂有此理,本太傅这个堂堂“正室”还没有被人说是以色侍君,怎么就有人说周公黑肩以色侍君了,难道本太傅没有这个“色”么?
周公黑肩说:“如此,虢公已然知道,黑背乃黑肩之弟亲,又明白了斗事的其中缘故,敢问虢公,您可还会鞭笞黑背?”
虢公忌父虎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说:“会。只要是触犯军威之人,忌父都不能轻饶,忌父还是那句话,不管是甚么人,不管因着甚么事,都要受鞭笞之责。”
“你……”周公黑肩被虢公的话气的脸色瞬间涨红,也怪虢公忌父实在太老实,净说大实话!
祁律一看这场面,虢公忌父要是再说实话下去,周公和虢公就要打起来了,连忙当做和事佬,岔开话题,说:“是了是了,律今日特意做了一些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小君子口味。”
黑背日前被鞭笞也不服气,不过虢公忌父早就说明缘由,黑背不是不讲理之人,听了反而也觉得在理,是自己偏颇了,他深知兄长心疼自己,赶忙也岔开话题,顺着祁律的话说:“好香,有劳祁太傅了。”
祁律将食合打开,笑着说:“律听说小君子喜爱食辣,因此特意做了一些辣口又补血的菜色,保证小君子食了补血养气,大有裨益。”
黑背听了有些迷茫,他本是大野狼的模样,看到祁律食合中一大豆红艳艳的菜色,瞬间从大野狼切换成了小奶狗。
祁律就听周公黑肩说:“祁太傅不知是听何人说的?实不相瞒,家弟不能食辣,一点子辣味也吃不得。”
“啊?”祁律难得懵了。
周公家的小君子不能食辣?天子不是说,黑背特别喜欢吃辣,越辣越好,无辣不欢么?祁律还特意放了多多的藙子,多多的花椒……
祁律想到这里,脑袋里轰隆爆炸了,脸上当时就露出一丝“狠色”,心里狠狠的想着,必然是天子那个大坏蛋故意的,真是日防夜防,颜值难防,祁律当时看着天子那张俊美的脸蛋儿,竟然忘了怀疑。
天子摆明了耍坏心眼,祁律一想到这里,登时痛心疾首,难道是自己这个太傅把俊美、单纯、老实的天子给养歪了?如今的天子为何坏得流油?
祁律尴尬的一笑,说:“这……那今日算了,这菜色放了许多藙子,小君子怕是食不得了。”
黑背却说:“祁太傅亲自理膳,一番心意,黑背怎敢糟蹋?再者说,这菜色新鲜的很,黑背竟从未见识过,闻着也喷香。”
黑背想要试试这毛血旺,总不能浪费了祁太傅的手艺,贵为太傅,带着亲自理膳的吃食过来探病,黑背已然十足感动了,而且这位祁太傅,还是日前被自己误打误撞关进圄犴之人,祁太傅如此不计前嫌,黑背对祁太傅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黑背当即拿起筷箸来,从红艳艳的毛血旺中,首先夹起一块毛肚。毛肚新鲜又厚实,上面的“小刺儿”根根分明,吸饱了毛血旺的汤汁,从汤汁中拿出来,滴滴答答的流着红油,一股子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不只是辣,还香!
黑背将毛肚送入口中,一双虎目登时睁得浑圆,连忙嚼了几下,迫不及待的将毛肚吞进肚中,说:“这……竟如此爽脆可口。”
好的毛肚爽脆有嚼劲,而且容易咬断,并不会咬不烂,毛肚的口感配合着刺激的辣味,鲜的几乎没话说。
黑背吃了一口毛肚,味蕾全部打开了,立刻又夹起一块鸭血,这鸭血是祁律新鲜调制的,那和超市里面买到的就是不一样,夹起来韧道道儿的,筷子夹不烂,入口却又滑、又软、又嫩,那感觉十足奇妙,仿佛是美人儿的香舌,叫人欲罢不能。
黑背平日里一点辣味儿也吃不得,今日却吃的津津有味,因为确实很辣,黑背便端着白花花的稻米饭,就着米饭,一口毛肚、一口鸭血,就连垫在下面的豆芽都变得十足美味。
黑肩见他吃的香,满眼都是宠溺,绝对是弟控坐实了,笑着说:“也是奇了,平日里弟亲一口辣也不吃,今日却食的这般香。”
其实黑背不食辣,并非真的不食辣,确切的说,黑背是不吃苦而已。当时没有现代的辣椒,辣味首屈一指是姜,但姜的辛辣带有“异味”,很多人都吃不了姜的辛辣。除了姜还有藙子,如果做不好的确会有苦味儿,黑背对苦味十足敏感,因此便让别人误以为吃不得一点点的辣。
祁律做毛血旺的时候很注意调味,还加入了大量的花椒,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什么苦味,全都是麻辣鲜香的味道。
黑背吃的是津津有味,满满一大豆,全都被黑背吃的精光,一点子也不剩下,恨不能用辣汤汁泡米饭吃,祁律还发现,其实黑背很能吃辣,反正比天子能吃辣很多……
天子犯坏,告诉祁律黑背喜欢食辣,果不其然,很快寺人就回来禀报,说是祁太傅做了一道很辣很辣,在膳房外面闻了都能打喷嚏的麻辣菜色,叫做……
寺人学舌了半天,说:“叫……叫做……哦是了,毛血旺!”
天子一听,心中欢心起来,祁太傅做了这么辣的菜色,黑背不食辣,怕是一口都不会食,那最后,这鲜香麻辣的毛血旺,还不是入了寡人的胃口?
天子是运筹帷幄,笑眯眯的端坐在太室之中批看文书,就等着太傅“铩羽而归”,然后将他亲手料理的毛血旺端给自己食用。
天子等了一会子,心中偷笑不已,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了,日头都要落下去,祁律还不回来,便说:“祁太傅如何还不回来?去看看祁太傅到何处了。”
寺人连忙去查看,没多久便急匆匆归来,说:“回天子,太傅已经到应门了,马上便入路门。”
祁律探望了黑背,从王宫最外层的皋门回来,穿过库门,然后是应门,最后面是路寝宫前的路门。
天子一听,连忙正襟危坐,端起一卷竹简,装作正在忙碌公务的模样,板着嘴角的笑意,不让自己得逞的模样太明显。
踏踏踏——
是跫音,祁律终于回来了,步履轻快的走进寝殿的太室。
天子一身黑袍,身材高大,正襟危坐,头戴冕旒,那模样端端的禁欲十足,淡淡的说:“太傅回来了?”
祁律点点头,拱手拜见,说:“回天子,律回来了。”
天子狐疑的瞥眼看了一眼祁律,微微皱眉,只觉得不对劲儿,祁太傅怎么空手回来的,不应该提着装有毛血旺的食合铩羽而归么?怎么如今两手空空,两袖清风的便回来了?
祁律笑眯眯的给姬林见礼,心里想着,装,你就装,我看你还能装到甚么时候?
果然,天子有些安耐不住了,忍不住便说:“太傅,听说你做了新菜色毛血旺,毛血旺呢?”
祁律笑得一脸和煦,说:“回天子,律前去探病,毛血旺自是带给黑背小君子了。”
天子把简牍往案几上一撂,更加狐疑说:“黑背都食了?”
祁律点头说:“是了,都食了,黑背小君子煞是喜爱律所做的毛血旺,一口气全都食了,恨不能辣汤都拌了米饭,一滴都不剩下。”
天子纳罕不已,说:“他不是不爱食辣么?”
天子刚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秃噜了甚么,果然,下一刻便对上了祁律笑眯眯别有深意的眼神。
祁律说:“小君子不爱食辣?天子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罢?”
天子:“……”





春秋小吏 第307节
第123章 情书!
天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心心念念的毛血旺泡了汤。
不止如此,祁律还要再去看望黑背,天子就不知道了,这黑背虽说是周公黑肩的弟弟,但目前来看,不就是个小小的虎贲军守卫么?能有自己这个一朝天子还厉害?
其实天子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黑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虎贲军守卫,但祁律是个知道历史的人,在黑肩卸任周公之后,他的弟弟黑背将成为新的一任周公。因此倘或祁律和黑背打好了关系,那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儿。
隔天祁律又要去探望黑背,天子便“假惺惺”的说:“黑背乃周公之弟亲,幼时又与寡人见过几面,于情于理,寡人都应该去探望一番,不若……寡人与太傅同行?”
哪知道祁律很不客气的说:“天子,不妥。”
天子还没来得及反驳,祁律已经说:“黑背虽是周公之弟,但身上没有爵位,亦没有什么官位,不过是虎贲军一个小小的皋门守卫,天子身份高贵,怎可放下身段前去皋门探看?倘或传出去,恐怕会被那些老教条笑话了去。”
虽祁律也觉得这些规矩不规矩的,没那么重要,但天子还是要有天子包袱的,谁让他们现在的年代是春秋时期,那个最注重礼仪的年代呢。天子现在的势力如日当空,很多人都盯着天子的一举一动,唯恐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因此祁律也是为了天子考虑。
姬林一听,心中不乐意了,他能不明白这层道理?只不过心里还是酸得很,倘或自己不跟着,又不是很放心。
姬林的眸子微微一动,说:“是了,那寡人遣另外一个人,跟随太傅前去探看黑背,再合适不过了。”
天子很快让寺人把虎贲郎将石厚找了过来。石厚乃是虎贲郎将,便是黑背的头头儿,如果他去探望,合情合理,也不会不妥。
最重要的是,石厚还能给天子打小报告,作为天子的眼线和耳目。
天子暗暗嘱咐了石厚几句,便让石厚跟着祁律去了皋门。
祁律和石厚一并子来到皋门,今日是黑背最后一日养伤,其实黑背身强体壮,伤势差不多都好了,只是他大哥黑肩一定要让他养足了日头,决不可怠慢,恐怕往后里留下了病根儿,等到年纪大了反而受罪。
祁律叩门走入屋舍,黑背一看到祁律来了,因着上次食了祁律所做的毛血旺,已经不那么生分,竟还十分欢心,说:“祁太傅,您怎么又来了?”
黑背这才看到后面跟着的虎贲郎将石厚,赶紧作礼,说:“卑将拜见石朗将!”
石厚点点头,说:“不必多礼。”
祁律对黑背说:“听说你的伤大好了,律前来看看。旁人若是挨了这四十有五的鞭笞,不死也要落下残废,小君子的身子骨便是不一般,没有三日,竟然已经大好了。”
黑背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嗨,我大哥也常说,我这身子骨就跟牛一样壮,不碍事儿的,有劳祁太傅又走一趟,黑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祁律笑得一脸“老谋深算”说:“咱们都这般熟络了,还叫甚么祁太傅,听着怪生分的,我与你兄长也算是熟悉,不若……你唤我祁大哥,如何?”
黑背一听,赶紧拱手说:“黑背只是区区一个守门,如何敢高攀太傅呢?”
祁律说:“甚么守门不守门,甚么太傅不太傅?今日你若不唤我祁大哥,倒是显得律一头热了?”
黑背也没有了法子,点点头,稍微多看了一眼祁律,随即这才说:“祁、祁大哥。”
黑背身材高大,肩膀宽阔,长得一副将才模样,但面容还是能隐约看出黑肩的影子,带着一些俊美的线条,唤祁大哥的时候稍微有些生涩,还打了个磕巴,而且不知是不是祁律眼花了眼,总觉得小狼狗刚才好像脸红了?
石厚在一面看着,他的任务就是旁观,然后将祁律探望黑背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转达给天子。石厚这么一看,唇角登时一跳,祁律以为自己看错了,石厚可没看错,黑背方才确实稍微有些脸红,还偷看了一眼祁太傅。
石厚挑了挑眉,心中暗道,有趣儿的很呢。
石厚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转达给了天子,当然了,黑背脸红的事情也说了,完全不需要添油加醋,天子已经日常一酸,又在苦水之中遨游着。
天子心中警铃大震,怕是祁太傅又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把黑背给撩了去,就像日前的公子万一样,实在是不得不防。
祁律压根儿不知自己撩天撩地,和黑背成功的攀上了亲之后,第二日便欢欢欣欣的去坐班了。今日祁律在政事堂当班,中午之时其他人都去用午膳,祁律准备一会儿子去路寝宫的太室,和天子一起用午膳,卿大夫们陆陆续续离开政事堂,只留下祁律一个人还坐在班位上,正在认真的翻看简牍。
其实并非祁律特别用功,加班加点,而是因为这卷简牍上有很多“生僻字”,都是祁律不识得的,因此读的有些慢,微微蹙眉,准备做上记号,一会子到了路寝宫,问问天子这些字怎么读。
祁律正在“用功”,便听到踏踏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便听到很是亲切,且十足活力的一声“祁大哥”。
祁律抬起头来一看,没成想是黑背。
黑背今日“复工”了,一身黑甲戎装,更衬托着身材高大,威风凛凛,一股子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果然是活脱脱的小狼狗。
黑背提着两个大合子走进来,“咚!”一声放在案几上,说:“祁大哥,多谢你前两日来探看我,我今日特意来给祁大哥送回礼了。”
祁律客套的摇手,说:“送甚么回礼?律是图这些回报的么?律……”
他大义凛然的说到这里,黑背已经将合子的盖子掀开,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是花椒!满满一大合子的花椒,几乎冒尖儿,而且品相特别好,香气芬芳极了,都是市面上难见的宝贝。
放在现代,其实花椒也不便宜,胜在用量少,日常也不会吃穷了自己。但春秋时期的花椒,那简直是宝贝,比黄金还要金贵,祁律又是特别喜欢花椒的人,所以放在春秋时期,祁太傅如此奢侈的用花椒,的确会被吃穷。
最近祁太傅家里有点周转不开,还要给獳羊肩发工钱,于是祁太傅总是在天子那边蹭饭,眼看着这些花椒,心中突然蠢蠢欲动,有点拒绝不了。
不止如此,黑背又打开另外一个合子,这回不是花椒了,但仍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是苦菜!
而且是炒制好的苦菜,也就是做成了茶叶,做法相当讲究,估计就是按照祁律的法子来做的,一点儿也没错,所有的苦菜都选用最上品。
又是花椒,又是苦菜。
祁律方才那大义凛然,无欲无求的话瞬间说不下去了,很自然的接口说:“律……虽不图回报,然,如果这般拒绝了小君子,又显得咱们太过生分做作,那律却之不恭了……”
黑背听他收下了,十足的欢欣,笑着说:“祁大哥收下是再好不过的,我还担心祁大哥不爱见这些呢。”
他说着,微微蹙眉,比方才的表情要严肃很多。黑背这个人面相生的冷酷,如果不笑的时候仿佛一只狼狗,自带怕人的气场,就仿佛现在。
黑背面容正色,犹豫了一下,说:“祁大哥,其实我对祁大哥……”
他说到这里,哪知道突听说话的声音,原是一些卿大夫竟然用膳回来了,结伴走入政事堂。
黑背的话还没说完,眼看着有人走进来,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动作十足的快,塞在祁律手心里,随即一句话没说,大跨步离开了政事堂,那动作快的,仿佛后面有狗在追他。
祁律一头雾水,说着一半话,怎么就跑掉了?
祁律展开手中的绢帛,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打眼一看,祁律便有些发晕,十个字里面,八个半都不认识,全都是生涩拗口的词眼,仿佛天书一样,云里雾里。
祁律看了看时辰,天子这会子应该闲下来了,便干脆把绢帛和竹简都卷起来,一并带走,往路寝宫的太室而去。
天子果然闲下来了,祁律进了太室,天子正好忙完了上午的政务,寺人捧着简牍退出去。
祁律走进去,将看不懂的简牍都放在案几上,“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简牍中掉了出来,香香软软的,还轻飘飘的,飘悠悠掉在了地上。
这年头还没有纸张,因此写字一般都在简牍之上,当然了,除了竹简还有很多书写的方法,例如写在皮子上,又比如写在绢帛之上等等。
祁律的竹简里夹杂着香香软软的绢帛,天子顺手捡起来,说:“这是何物?”
祁律顺口说:“哦,方才周公之弟送来的,律也没看懂上面写的是甚么,因此想要天子帮忙读一读。”
天子早就见怪不怪了,祁太傅总是会带各种各样的“生僻字”简牍过来,让自己帮忙解读。
天子听说是黑背送来的,下意识皱了皱眉,展开绢帛,定眼一看,脸色瞬间阴沉的仿佛要下雷阵雨。
——情书!
第124章 香喷喷
情书……
天子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祁太傅会拿着旁人给他写的情书而来。只看了一眼,姬林的脸色黑的仿佛是烧焦的大鼎锅底。
祁律见到天子的脸色,一脸迷茫,狐疑地说:“天子,这……上面可是写了甚么大逆不道的言辞么?”
“大逆不道?”天子说:“是了,这就是大逆不道的言辞,黑背其心可诛!”
祁律一听,更是纳罕,听天子的口气,黑背这封书帛像是约着自己一起造反似的。虽说自己身为太傅,的确位高权重,但祁律是个甩手太傅,平时不管事儿,也不知笼络人心,手里没有兵权,怎么造反?而黑背呢,他的兄长虽然是周公黑肩,但如今的黑背实在太基层了,就是一个看大门的“王家保安”。
保安和甩手太傅联袂造反什么的,听起来像是春秋背景的魔幻大片儿……
祁律看了看黑脸的年轻天子,试探的说:“天子,一定是有甚么误会,要不然……天子再仔细看看?”
姬林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掉了,正在无限膨胀,太傅竟然让寡人仔细看看旁人给他写的情书……
姬林黑着脸说:“除了这不堪入目,大逆不道的书帛,黑背可曾给了太傅其他甚么?”说不定有定情信物之类。
祁律一听,瞬间“紧张”起来,当然还有其他,可不就是花椒和茶叶么?那都是祁太傅的心头大好。
祁律稍微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屈服在了天子淫威的眼神之下,说:“小君子还给了律一些……花椒和苦菜。”
姬林心说好家伙,寡人真是小看了黑背,本一个憨厚老实的人,这么快便学会投其所好了。
姬林十分威严的说:“上缴。”
祁太傅的心脏瞬间裂开两半,仿佛要滴血一般,刺啦啦的生疼,但也只好“哦”了一声,仿佛无助弱小的小可怜儿。
祁律当真奇怪,黑背到底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总不能真的是约自己造反罢?便说:“天子,这书帛上到底写了甚么?”
一提起这个,姬林的脸色便十足难看,但天子心里又有打算,必须让祁太傅明明白白的去拒绝了黑背才行,这种事儿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免得后患无穷。
于是姬林阴沉的说:“这上面写的,是黑背对你的爱慕之情。”
“爱慕?”祁律纳罕,不是约了造反?
天子又说:“怎么,还需要寡人逐字帮太傅念出来么?”
祁律先是纳罕,随即差点直接笑场,原天子方才说甚么大逆不道等等,竟然是在形容情书,但仔细想想,撬天子墙角的确也是大逆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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