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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天子又不把自己放下来,祁律只好把头垂下来,掩耳盗铃,觉得那些宫人看不见自己的脸,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谁。
姬林抱着祁律大步走回祁律的营帐,一路上不知被参观了多少次,到了营帐门口,正巧与上了火急火燎的獳羊肩。
獳羊肩早起来侍奉,结果没看到太傅,这里可是会盟营地,那么多个国家聚集在一起,谁知道会出什么花样,獳羊肩十分警戒,赶紧跑出去找人,没成想一出门,便遇到了天子抱着祁律走回来。
獳羊肩震惊的说:“太傅,您、您受伤了么?!”
祁律用袖袍挡着自己的脸,做贼一样小声说:“我都挡着脸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我来?”
獳羊肩:“……”
姬林阴沉的脸面险些被祁律给逗笑了,真不知说祁律什么好,有的时候异常精明,有的时候则十足不开窍。就说昨日晚上,那般危险,太傅一点儿也没发现宋国的心思,还大咧咧靠着孔父嘉睡觉,也就是孔父嘉这个人比较老实,换做是其他人试试看?
姬林这么一想,更觉气愤,抱着祁律进入营帐,撂下一句话说:“不用进来侍候。”
獳羊肩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知道的从来不多问,立刻说:“小臣敬诺。”
祁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抖,伸手抓了两下獳羊肩,似乎想从姬林怀里钻出来,但是姬林不给祁律这个机会,立刻手臂一抖,装作抱不住的样子,祁律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姬林的脖颈。
獳羊肩更是低垂下都来,转身离开了。
“小羊!小羊……”祁律低喊了两声,但是獳羊肩就跟没带耳朵出门一样,听都没听见心无旁骛,赶紧走了。
祁律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碎了,被姬林抱着大步走进营帐,本以为进了营帐,天子就会把自己放下来,然……
姬林抱着祁律来到榻边,停下来,却没有把祁律放下来的意思,祁律等了半天,硬着头皮说:“天……天子,您快点把律放下来罢。”
姬林嗓音低沉的“哼”了一声,也不知臂力到底有多稳健,依然稳稳的抱着,祁律甚至能感觉到姬林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特别的硌人。
姬林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的说:“太傅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祁律眼眸一转,难道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又辱骂了天子?他仔细一想,不对不对,好像不对,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不知为何孔父嘉来找了自己,然后两个人也不知为何就去膳房喝酒吃肉了,最后不知为何就睡着了。
紧跟着不知为何,天子黑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又黑着脸把自己抱走了。
反正便是一堆的——不知为何!
祁律的脑袋要爆炸了,宿醉疼痛的不得了,但这些记忆里面,好像都没有姬林啊……
姬林见他一脸迷茫,好像根本没有反思出自己的过错,当即心底里气的不行,黑着脸说:“嗯?太傅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祁律“战战兢兢”,眼皮狂跳,当真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对不起天子了,便说:“律愚钝,还请天子提点。”
姬林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太傅平日里如此精明,怎么到了这节骨眼儿上,竟笨成这样?”
笨?祁律头一次被人说笨,谁不知道祁太傅蔫儿坏蔫儿坏的?
祁律眨了眨眼睛,姬林语气很阴森的说:“昨日晚上,太傅一点子防人之心也未有,那宋国大司马大半夜的约太傅饮酒,便是受了宋公之意,想要引诱太傅!”
“咳——!!”
祁律登时咳嗽起来,差点以为自己也没带耳朵,别人是喝凉水都能呛着,祁律是呼吸都能呛着,咳嗽的不行,说:“天……天子,律是男人啊……”
姬林真是给祁律气怕了,看祁律这个样子,他还挺委屈的?
祁律又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说:“天子,您能不能……先把律放下来?”
姬林再次冷哼一声,俊美的容颜之中还透露着一股子的傲娇,说:“太傅可知道有多危险?”
祁律想了想,如果自己没有认识到错误,恐怕天子是不会把自己放下了,他真的怕天子手抽筋,毕竟自己是个男人,就算没二两肉,但是骨头架子也大。
祁律赶紧“真诚”的说:“是,天子,是律欠考量。”
姬林听他如此诚恳的认错,便说:“下次还敢不敢饮醉?”
祁律立刻摇头:“不敢。”
姬林又说:“下次还敢不敢半夜与旁人单独相处?”
祁律又摇头:“不敢不敢。”
姬林话锋一转,又说:“下次还敢不敢把理膳的小食给旁人吃?”
祁律下意识摇头:“不敢不敢……”嗯?
他摇着头,一听不对劲儿,抬起头来,便听姬林又说:“寡人都还未吃过什么麻辣鸭翅麻辣鸭菌把,太傅竟把私藏的手艺与旁人来食,嗯?”
祁律:“……”
祁律赶紧服软,说:“天子,律当真是不敢了,快、快把律放下来罢,倘或让旁人看到,恐怕旁人会误会天子的。”
姬林冷笑一声,说:“误会?太傅与那宋国的大司马头枕着胸,好生亲密的歇在一起,便不令人误会了?”
祁律不知为何,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儿,怕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天子赶过来的时候,明明自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按理来说他应该没看到自己与孔父嘉靠在一起睡觉才是,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祁律不敢多说,多说多错,简直越描越黑,只好一个劲儿的道歉,脑海中突然蹦出“女朋友生气了,我该怎么道歉”这种送命题。
最后在祁律的再三保证之下,姬林才将祁律放下来,祁律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定眼一看,这时候才发现,天子……他只穿着一件里衣,怪不得一路上都被围观了,怪不得獳羊肩一脸的震惊。
如今时辰还早,祁律催促着姬林赶紧离开,回去换衣裳,不然一大早上,若是叫旁人看到天子穿着里衣,从祁律的营帐走出来,那场面当真才是精彩呢。
姬林教育了祁律一顿,终于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突然站定,又转过身来,目光沉沉的,满含着复杂死死盯着祁律。
因着宋公与夷想让孔父嘉引诱祁律的事情,姬林火大得很,他看到祁律与孔父嘉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疯狂的嫉妒好像野火,突然焚烧起来,似乎要将一切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
那疯狂的大火焚烧着姬林的心窍,让他埋藏在心底深处,那本就蠢蠢欲动的种子,突然破土而出,有些甚么好些霍然清明了,那种感觉是强烈的占有欲,和天子的政治不谋而合,既野心勃勃,又占有排他。
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只属于自己……
姬林眯着眼眸,他的眼眸从未这般深沉过,慢慢抬起手来,宽阔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轻轻抚摸在祁律的面颊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淡淡的说:“以后太傅少与宋国大司马来往,寡人不欢喜。”
说完,直接走人了。
祁律站在原地,一脸的迷茫,心想这次差点被宋公给坑死……
宋公想要拉拢祁律,哪知道弄巧成拙,姬林火气很大,直接烧了宋公,结果便是天子铁定了主意,拖延册封宋公的时机,别说是会盟之前册封无望了,连会盟的时候册封,天子的口吻都是模棱两可的。
宋公与夷也是恼火,想姬林还没自己年纪大,却如此托大不给他脸面,宋公与夷能不恼火么?
“君上,蔡公正在外面。”就在这时候,寺人过来通传,说是蔡国的国君措父在外面,想要和宋公聊一聊。
蔡国和宋国本来就是一个联盟的,聊一聊也是应该的,他们来到会盟营地,各有心思,还没正式聊过。
宋公与夷抑制着怒火,说:“请蔡公进来。”
随即对孔父嘉说:“还不退下去。”
孔父嘉退出去,正巧遇到了路过的华督,华督眼看着脸黑的孔父嘉,笑的特别殷勤,说:“呦,这不是大司马么?怎么,今儿个又惹君上不痛快了?也难为了大司马忠心耿耿,却日日被君上责骂,连我看了,都觉着心疼呢。”
孔父嘉黑着脸,他原本就不想去做那种龌龊的事儿,如今失败了,又被宋公责骂,想他孔父嘉也是个有血性之人,难免有些不痛快,只是看了一眼华督,他也不想吵架,因此没有说话。
华督则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平日里没有理儿还不饶人呢,如今抓到了孔父嘉的小辫子,立刻穷追猛打起来,笑的尖酸刻薄,凑过去一些,压低声音,说:“怎么,大司马脸色如此难堪,是因着祁太傅看不上你,没有叫你春风一度,很失望么?”
华督又说:“看来君上身边也是无人可用,怎么会叫你这个蠢笨如鹅的人行引诱之事,当真可笑可叹呢。”
孔父嘉瞬间有些惊讶,看向华督,说:“你……知道?”
华督一笑,轻轻扫了扫孔父嘉介胄上的尘土,冷冷的说:“欲人无知,不如勿为。”
蔡公是一个人来的,很快走进来,还是如此爽朗的模样,笑哈哈的说:“宋公!措父有礼了!”
宋公与夷换脸一样笑着说:“蔡公哪里的话,您是长辈,该当与夷先作礼才是呢。”
蔡侯措父说:“宋公,你我本是一路人,咱们也不必如此客套了,措父向来是个直爽之人,有话便直说了!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天子的态度可不像要给宋公您册封啊,必然是郑伯阴险,又在背地里诟病了宋公。”
姬林对宋国的态度突然特别冷淡,宋公与夷可不知道是因着孔父嘉的事情,毕竟宋公与夷觉得,就算天子和太傅有一腿,也必然只是顽顽而已,所以宋公与夷没想到是姬林因着吃味儿,所以故意报复宋国,还以为是郑伯背地里搞鬼,又说了自己的坏话。
蔡侯措父说:“以措父之见,这次会盟,天子怕是不会给宋公您册封了。”
宋公与夷脸色瞬间黑下来,再也绷不住,气压也低得很,蔡侯措父继续说:“唉——若是让措父说,宋公还不若就此离去,随便找个借口,偷偷将兵马撤出营地,离开会盟,也让这不知轻重的小天子,知道知道咱们做臣子的厉害,不是么?”
宋公与夷本就打算册封之后立刻离开营地,不参加会盟的,如今眼看着册封无望,又听了蔡侯措父的话,心里火气更大,有一种蠢蠢欲动,干脆真的一走了之的冲动。
只不过他又想了,蔡侯这般来撺掇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蔡侯措父似乎看透了宋公的意思,便说:“不满宋公说,其实孤的意思是……咱们两面子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单独行动,被人诟病的强,我蔡国是个小国,不敢直接和天子叫板,若是咱们一起走,也好壮壮胆子。”
宋公与夷一听,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蔡侯白长了年纪,胆子竟然这般的小。
蔡侯措父说了一箩筐的话,很快便从宋公的营帐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他一进去,便看到有人在里面,那人迎上来,恭敬的作礼,说:“君上,您回来了,宋公……那边怎么说?”





春秋小吏 第104节
蔡侯措父冷冷一笑,一展袖袍坐下来,说:“还能如何?宋国的与夷,不过是个刚刚上位的小儿,大老远跑一趟,公子冯成了天子的义子,还不能受封,你说他气还是不气?与夷小儿早有就一走了之的打算,孤再一说要一起走,他必然心动,已然约好了,明日晚上,一起动身离开。”
“君上英明!”那人连忙奉承,正是蔡国太宰。
蔡侯措父看向太宰,突然说:“你可有把握?”
太宰一笑,拱手说:“君上,您便放心好了,那死士乃是郑国人,是郑国关其思的后人,因着祖上的事情,和郑国有仇,只要能报复郑国,绝对不会出卖君上的。”
蔡侯措父一听,幽幽的笑起来,说:“这次倘或成功,便是一举两得,郑国和宋国,一个也别想跑!”
按理来说,蔡国和宋国是一个联盟的,卫国的国君成了天子的托儿之后,蔡国和宋国更应该抱团儿才是,但是蔡国又有野心,想要压制宋国独大,所以蔡侯措父油滑的厉害,准备两面下手。
蔡国的太宰给蔡侯进献了一个计策,一石二鸟,巧妙的很。那便是让蔡侯一方面去游说宋公,撺掇着宋公与夷趁夜离开会盟,背弃天子。而另一方面,却派出一个郑国的死士,偷偷抓住天子眼前的大红人祁律,然后将祁律神不知故不觉得的放入宋国趁夜离开的队伍。
如此一来,天子丢了太傅,必然震怒,封锁营地,正巧看到宋国离开,自然觉得宋国有鬼,搜查之下,发现宋国绑架了太傅,天子能不愤怒么?不管是宋国背弃,还是绑架太傅,都是大罪,天子的怒火必然烧了整个宋国。
而太宰找来掳劫祁律的人,是个郑国人,乃是郑国关其思的后人。这个关其思是郑伯寤生他爹在位的时候,最受宠的一个大夫,后来郑伯的爹为了吞并胡国,便把自己的闺女嫁到了胡国,并且召开朝议,询问卿大夫们,咱们如今该攻打什么国家了?
关其思就站出来说,应该攻打胡国。关其思猜中了国君的心思,然而国君大怒,竟然叫人将关其思下狱,大骂关其思,说胡国是我们的友邦,你怎么能如此险恶?并让人砍掉了关其思的头,送到了胡国,表达对胡国的友好。
又是嫁女儿,又是砍了宠臣的头,胡国一看,便被郑国麻痹了,于是放松了对郑国的警惕,郑伯寤生的爹也是个狠人,手段雷霆霹雳,趁着胡国麻痹,立刻发兵,一口气吞并了胡国。
蔡国太宰找到的死士,便是关其思的后人。
蔡国太宰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说:“这死士和郑国有血海深仇,等宋国被天子抓一个正着之后,必然会严加审问死士,死士便会抵不住酷刑,告知天子,其实绑架太傅,还有郑国的一份,如此一来,郑国和宋国两败俱伤,君上您便可高枕而无忧了……”
祁律觉得,天子有点怪怪的,自从那日自己私藏了麻辣卤味小食之后,天子的态度就怪怪的。
祁律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天子以前是个小奶狗,后来变成了大狼狗,最近……好像进化成了大野狼,物种都变了。
天子盯着自己的眼神阴测测的,总让人背后发凉,好像恨不能把自己当成麻辣鸭翅膀给啃了,而且还是连骨头一起嚼烂的那种,眼神实在……太血腥了。
祁律想着,有点走神,慢慢的往前走,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来,盖在了祁律面前,抬头一看,竟是孔父嘉!
祁律赶紧拱手说:“宋国大司马。”
孔父嘉脸色有些尴尬,也拱手说:“祁太傅。”
孔父嘉有点支支吾吾,还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憋了一口气,终于说:“祁太傅,卑将是来……是来赔不是的。”
祁律一愣,说:“这……大司马何出此言呢?”
孔父嘉咳嗽了一声,说:“那日……那日太傅醉酒,卑将实在失礼。”
他说着,立刻又解释说:“但卑将敬重太傅,从未有过一丝半点轻薄之意,且太傅乃是卑将的救命恩人,卑将尚存廉耻,绝不会做恩将仇报,猪狗不如之人!”
祁律被孔父嘉着急的样子逗笑了,说:“大司马言重了,既是如此,律便接受大司马的道歉了。”
“当真?”孔父嘉本是一副犹豫的模样,听到祁律接受道歉,欣喜的说:“这就好,这就好……那卑将便不耽误太傅公干,先告退了。”
祁律拱手说:“大司马请便。”
他说着,看到孔父嘉高高兴兴的离开,不由摇了摇头,心想着宋公认真的么?派个男人来勾引自己,还是……还是这么大块头,如此耿直的?
祁律一面摇头叹气,一面转身继续走,“嘭!”一声,哪知道直接撞到了什么,吓了一跳,刚想要后退,却被人一把抓住。
轻轻一带一推,祁律还没看清楚,只觉自己后背抵在了粗糙的营地栅栏上,抬头一看……
大野狼!
不对……祁律赶紧恭敬的说:“律拜见天子。”
姬林眯着眼睛,两只手搭在营地角落的木头栅栏上,给祁律来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微微垂下头来,缩短两个人的距离,呼吸轻轻洒在祁律的耳边,似乎要和他说悄悄话。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是铺天盖地的海浪,瞬间就要将祁律淹没,轻声说:“寡人日前不是说,不让太傅与宋国大司马走得太近么?”
祁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姬林突然抬起手来,食指抵在祁律的唇间,祁律的话音瞬间吞回了肚子里。
姬林“嘘”了一声,挑唇一笑,沙哑的说:“太傅如此不乖……当罚。”
第45章 劫持太傅
当罚……
祁律耳边回荡着天子的嗓音,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瞬间脑补了很多偶像剧的桥段,各种苏炸天的总裁壁咚灰姑娘女主的镜头在祁律的脑海中飞旋着,祁律默默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祁律干笑着,尽量完后搓了搓,说:“天子所言……甚是,律也在反省,不知天子要罚律什么?律绝不敢有怨言。”
姬林看着祁律的模样,他心里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恨不能直接亲下去,让祁律大吃一惊,只不过……
姬林压了压心中的冲动,倘或这么直接亲下去,恐怕会把祁律给吓到,还是不要一下子把人吓跑的好,便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那就罚……太傅给寡人做一些麻辣小食,如何?”
祁律:“……”搞了半天,天子总裁气阀侧漏,就是为了吃麻辣零嘴?
祁律又干笑了两声,说:“天子想食,律这就去做来,律告退。”
他说着,赶紧一低头,从姬林的手臂下面直接钻过去,然后匆匆便走了,竟有一些路荒而逃的架势。
姬林看着祁律“逃走”的背影,不由挑了挑嘴唇,笑的是温柔又宠溺。
宋公与夷对蔡侯措父提出来的建议十分心动,如果天子铁了心不给自己册封,那么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平白参加会盟,还不如一走了之。
但宋公与夷心中又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天子给自己册封了呢?因此他没有立刻答应蔡侯措父,只是说再想想,反正距离蔡侯措父预定的撤离时间,还有整整一天一夜,明天晚上才会撤离。
这天一早上起来,宋公与夷便想着,孔父嘉虽然有一片忠心,但到底不知道变通,让他去勾引一个男子都办不成,太宰华督倒是个知道变通的人,但华督的心思一直在自己的堂弟公子冯身上。
谁不知道,当年在做公子的时候,华督便和公子冯的关系极好,两个人是极好的哥们儿,不只是酒肉朋友,而且还互相照应,虽如今宋公与夷坐上了宋国的国君之位,但华督的心思还在公子冯身上,简直是昭然若揭,仗着自己华氏家大业大,根本不把这点子心思藏起来。
因此宋公与夷想要知道变通的华督出马,去引诱祁律的话,也不太靠谱,说不定还会被华督给出卖了去,这个事儿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宋公与夷这么想着,便把宝压在了祁律身上,倘或自己与祁律拉近了关系,让他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的话,说不定就能给自己册封,倒解了心头大患。
宋公与夷立刻从营帐中走出来,过两日便是会盟之日,孔父嘉正在整顿宋公带来的兵马,看到宋公与夷出来,拱手说:“君上,可是去什么地方?需不需要卑将调配人手?”
宋公与夷抬起手来,说:“不必,帐中烦闷,孤出去走走,都不必跟上。”
孔父嘉没有迟疑,立刻说:“是,卑将敬诺。”
宋公与夷转身离开了宋国的营帐,他很聪明,没有往祁律的营帐而去,而是往膳房走去。
会盟营地里有两个膳房,一个是大膳房,一般是膳夫们造饭用,另外一个是小膳房,因着天子知道祁太傅喜欢理膳,所以特意让人搭建了一个小膳房,平日里祁律有空都会在那里。
宋公与夷便专门来到了小膳房等人,他到的时候祁律还没有来,宋公与夷走进去,左右看了看,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虽这个膳房看起来井井有条,打理的也很干净,但说实在的,膳房就是油烟气很重的地方,越是好吃的东西,无论是炸的,还是烤的,那皆是油烟很重,所以再干净,也觉得登不上大雅之堂。
宋公与夷是天生的贵族,很在意这些体面,倘或不是为了亲自来拉拢祁律,他才不会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宋公与夷抬起手来,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口鼻,嫌弃的扇了扇风,这时候便听到有“踏踏踏”的脚步声,他也是个习武之人,虽然没有孔父嘉和公子冯的武艺高超,但也算是耳聪目明之人,一听就知道是祁律来了。
祁律身边跟着侍奉的獳羊肩,两个人走进膳房来,一眼便看到了宋公与夷,简直是稀客,祁律拱手说:“律见过宋公,宋公您这是……?”
祁律一时间有些奇怪,宋公就算是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吩咐一声寺人也就行了,何必自己过来膳房?而且就算是去膳房取吃食,跑到自己这里来干什么?
还是这一大早的,感觉不安好心。
宋公与夷则是笑得异常亲和,摆上一张温柔似水的脸面,笑着说:“祁太傅来了,孤尝听说太傅的理膳手艺十分高超,真的太巧呢,孤也是个喜爱理膳之人!”
祁律一听,差点“哈哈哈”仰天大笑出声,宋公与夷喜欢理膳?那为什么还用袖袍掩着口鼻,一副很嫌弃很嫌弃的样子?
喜欢理膳的人,明明应该像郑姬一样,恨不能天天来钻研,从没见过喜欢理膳的人还怕油烟太重的。
祁律挑了挑眉,也没有戳破宋公与夷的谎言,毕竟宋公与夷能到膳房这种地方来,看来也是下了血本儿,祁律来了兴趣,倒是想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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