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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沉君言低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觉得不够,又翻身将她压住,在她颈侧狠狠一咬,再用嘴唇吸吮,烙下一朵名为记认的花。
“溪溪,你只能看着我。”
*
在老宅上演的第一场戏即是重头戏——程嘉懿被解雇,俞乔想要维护,结果一起被扫出黎家。
黎溪怕自己会笑场,选择待在监控室看完整场大戏。
不算宽敞的监控室只有她一人,沉君言还贴心地吩咐佣人准备了甜点和饮料,仿佛是要看投资上亿的大片。
屏幕里,监控下,沉君言坐在了书桌后面,而站在他面前的程嘉懿依旧铁骨铮铮,一副不畏强权的就义模样。
黎溪看一眼就笑了。
老宅到底还是老了,收音的效果远不如别墅的监控好。而镜头下的两位“男主”都是四平八稳,不露声色的人,黎溪只能把音量调到最大。
“黎小姐高于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一连串的杂音里,这坚定的得犹如山盟海誓的话格外悦耳。
黎溪怔愣片刻,又见书桌后的程嘉懿双臂抱胸,开口讽刺:“既然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还是一而再再而叁让她身陷囹圄?”
那挺直的腰背出现了弧度,然后深深鞠躬:“是我没保护好她,对不起。”
雪山再次挺拔,但山上风发的意气如烟雾般散去。
黎溪看着程嘉懿的侧影,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下颌紧绷,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回忆,眼睫下垂,落下的碎影遮掩所有涌动。
黎溪心头一跳,扶着茶杯的手跟着颤了颤。
明知道这这只是一场掩人耳目的戏,但她还是觉得难过,忍不住想问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演技还是真情流露。
如果是真情流露,是不是想到那轮爱而不得的月光?是想到她望尘莫及的背影,还是想起被迫分开的理由?
哦,她还不知道程嘉懿和那个女人有过什么动人故事。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的那天是怎样的天气?是晴天还是雨天?
在荷尔蒙初动的时候,有没有因为一次触碰、一个浅吻激动到整夜辗转反侧,构想有另一个人的未来?
而他深爱一个人时,又是什么模样……
最令人妒忌的是,为什么程嘉懿只爱过这么一个她?
这些莫名又不带善意的念头飞快占据黎溪整个脑海,她就像被扔进可乐的薄荷糖,被碳酸腐蚀全身,痛不欲生,然后奋力反抗,破瓶而出。
她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说不清道不明是苦涩还是不屑。
“人都爱犯贱,得不到的最惦念!”
没指名道姓,是骂别人,也是骂自己。
*
黎溪回到房间,坐在露台的吊椅上。
往前数不过几天,程嘉懿还从一楼翻身上来,把她吓得够呛。
要是失手了该怎么办?
程嘉懿没给她答案,因为他没有失手,也不觉得自己会失手。但黎溪现在可以自己写出答案——摔死也不关她的事。
书房的会还没散,聒噪的蝉鸣在幽静中分外突出,叫得阳光和人都燥了起来。
黎溪转动中指上的关节戒,转出来,又塞回去,来来回回,漫无目的,脑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处于静止状态。
楼下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黎溪手一抖,刚转到指尖的戒指不听指挥脱手而去,她诶了一声,再伸手也只抓得住流动的风。
她攀着栏杆往下望,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放在地上,包的主人单膝跪在地上,在石砖缝隙间捡起了什么,然后才抬头往上看。
黎溪一个激灵把身子缩回去,还做贼心虚地往后退到吊椅后挡住自己。
吊椅是藤编织而成的,黎溪就猫着腰在一孔孔缝隙里往楼下看,十足一个变态偷窥狂。
楼下的程嘉懿抬头张望了一下,二楼露台空无一人,除了一直随风轻晃的吊椅如今僵硬地斜斜定住。
欲盖弥彰。
他摊开手掌,里面一枚银白色的排钻戒指反射出璀璨阳光,熠熠生辉。
这一刻连风都静止,程嘉懿站起来,将戒指收到裤袋,拿起地上的行李包径直往竹林小径走去。
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等程嘉懿的背影彻底融进那苍翠的绿后,黎溪才站直身子远远唾弃:“小偷!”
蓝天远阔。
不多时,她远眺的目光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行李包,那不知道藏身在何处的蝉还在不厌其烦地叫啊叫。
她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这该死的蝉,害她都不像自己了。





十四场夜雨 第四十九章风雨如晦
这一整天里,老宅都处于死水一潭的状态,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呼吸也不敢放大,生怕会惊扰了什么人。若是风也有思想,来到这里的时候必定也不敢穿堂而过。
但这也侧面反映了早上在书房那一场戏做得有多成功。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沉君言让人把晚餐送到黎溪房间的露台,二人就就着月光和烛光和牛排跟蚊子搏斗。
空山新雨后,月黑风高时,最适合作奸犯科。
沉君言晃动杯中的白葡萄酒,自言自语般说话:“一个小时后我会叫所有人到书房,当你收到我发给你的信息后,立刻坐电梯到酒窖,俞乔会在那里等着你。”
酒窖有通道直接通往老宅后门,而老宅背靠的是一座小山丘,借着夜色就能遮掩一切行动。
黎溪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那这一个小时里我们要做什么呀?”
沉君言招招手,拍拍自己大腿:“来我这里。”
看他一脸严肃的,黎溪以为他要说什么,立马放下餐巾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坐下。
屁股刚坐在他大腿,黎溪正要把耳朵凑近他,结果低下头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不做什么,但你想做也可以。”
“疼!”她捶了沉君言的肩膀一下,义正辞严地训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事!这样跟上赛场之前分神做爱有什么区别!”
沉君言抓住捶了他又要收回的手,那手凉凉的,沁着细汗的,明显是紧张过头了。
他捧住黎溪两只手取暖似的搓了搓:“我以为怕的只有我呢。”
黎溪觉得稀奇:“沉总也有怕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没有你在床的另一边,我怕会失眠整整十天。”
一句话说得坦坦荡荡,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黎溪笑容凝固在唇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拿起沉君言的叉子转了转:“你出差时我也不在,难道你就天天失眠?”
“不一样。”他将脸贴在她的发顶,“这次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却不能拥你入怀,这叫我很挫败。”
手中的银叉被夺走,黎溪刚要转过脸嗔他,却被沉君言直接从身后抱紧。
“溪溪,早点回到我身边。”
*
八点整,漆黑的房间有微光亮起,坐在床上的黎溪收回了放直的腿,敛起气息地起身。
也不知道这场暗度陈仓会不会演变成末日逃亡,她换下了单鞋和连衣裙,穿上压在柜底的t恤和牛仔裤,悄无声息开门走向尽头的电梯间。
电梯早已停在了这一层,黎溪走进电梯,按下酒窖那一层,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偌大的地下室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连她故意放轻的脚步都成了能震耳欲聋的噪音。
黎溪拐了个弯,酒窖的加厚木门就在眼前,她正要推门进入,旁边的木箱后就传来了两声逗趣的气音。
她迅速转头,戴着黑色渔夫帽的俞乔就在木箱后跟她招手:“黎小姐这边。”
酒窖旁边还有个专门放酒杯酒壶和其他醒酒器具的房间,俞乔推开门,让黎溪先进去然后自己再关门。
“我们先换衣服,等一下你从酒窖出去后往左走,嘉懿哥就在那里等着。”
两人的身材体型差不多,连鞋码都相差无几。
俞乔的衣服要简便休闲得多,黎溪换好后,俞乔还在跟高腰牛仔裤上的纽扣作斗争。
“黎小姐你的腰好细,我穿着都诶……”
话还没说完,黎溪一手将俞乔抱住,双臂紧扣她的背,愧疚道:“对不起,都怪我把你拖下水了。”
俞乔怔愣了一秒,无所谓地摆手:“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十天在房间不出门而已,其他同事听到了肯定要羡慕我。”
替身任务听上去简单,但你在明敌在暗,谁能猜到下一次来的是不是亡命之徒,会不会无辜成为一只替死鬼。
虽然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一贯认为人分叁六九等的黎溪此刻只想高呼一声众生平等。
“黎小姐不要太悲观,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就算你不信我,也该信沉先生吧。他这么英明神武,你还怕我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俞乔稍稍推开黎溪,柔声劝到,“快去吧,嘉懿哥还在等着呢。”
所有人都在配合着计划进行,黎溪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阻碍行动,点点头:“你万事小心。”
“你也是。”
交迭的手紧握后松开,二人走出房间,分头而行。
穿过一排排酒架,黎溪推开房间尽头的门,从山林中吹来的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新芽和落叶的气味混在一起,清新得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雨滴不大但绵绵不断,多得渔夫帽的遮挡,让她不至于太过狼狈。
往左跑了几步,那棵遮天蔽日的颗大榕树下停着一辆纯黑的车,是风雨飘摇中唯一静止的事物。
不对,还有另一个。
一个男人靠着车尾箱,宽松的工装裤和笨重的马丁靴并没有掩盖掉他修长有力的腿,反而把他衬出了几分野性。
像把衬衫镶嵌在身上的程嘉懿今天换上了短袖t恤,有些贴身,抱着手臂的他把袖子撑得满满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黎溪也能看到他手上明显的青筋。
“上车。”
见黎溪走近,他站直身子,走到副驾驶替她开门。
车里要比室外暖和得多,被雨淋了一路的黎溪不再多想,弯腰钻进了车里。
挡风玻璃外,程嘉懿绕到车头走到驾驶位。
车门打开的时候,他身上的皂香味被风吹进来,淡淡的,转瞬即逝,却令人恋恋不舍。
打着火后,程嘉懿故意关掉远光灯开近光灯:“要听音乐吗?”
难得是他先开的口,黎溪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好啊。”
“那你自己连个蓝牙。”
“……”
没等到她的下一步动作,程嘉懿侧头瞄了她一眼,没想到看到的是明晃晃的一双白眼,心里咯噔一下,问:“不会连?”
“去你的不会连!我不想听我的歌单,我要听你的!”
车轮碾到一个石块,黎溪被生生颠了一下,还没重新坐稳,又听到旁边的人轻笑了一声。
正要再次发火,程嘉懿适时地指了指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自己去拿,没有密码。”
黎溪冲他吐了吐舌头,前倾身子,正要把手机从支架上拆下来,挂在后视镜后方晃动的碎光吸引住她所有注意力。
那里挂着一条银链,银链上坠着一个戒圈。
戒圈为她的视野画了一个取景框,框里的男人唇角微扬,是在雨夜里最温柔的一抹颜色。




十四场夜雨 第五十章亡命之徒
黎溪拿下那条银链,用指腹轻搓钻石的棱和角,还有细银链的凹与凸。
像是有一根线在牵引,黎溪抿着唇也难抑要扬起的嘴角,嗤了一句:“小偷。”
“我怎么就偷了?”程嘉懿慢打方向盘,等拐过弯才继续开口,“从天而降,又没人认领。倒是你……”
他斜睨黎溪一眼:“这是明抢。”
向来爱抢的黎溪不以为耻反而为荣,故意抬起手腕将银链往上面绕。
“我就明抢,你奈我何!”
程嘉懿自然无可奈何,只能随意她的自便。
雨突然大起来,打在挡风玻璃,沙沙作响,和摆动的雨刮合唱一曲欢乐的二重奏。
黎溪点开他手机上唯一一个音乐软件,直奔常听曲目,第一首她就熟悉得很。
她清唱轻哼:“it may be raining,but there's a rainbow above you……”
黎溪的声音不够低沉,唱腔也缺乏感情,带着跃跃欲试的灵动,不像原唱那般循循善诱,倒是像一个娇蛮的孩子,硬扯你到外面跟她撒泼。
音响里传出缓慢,颓唐又带着希冀的钢琴音调,don henley沙哑沧桑的声线带着无限柔情:“desperado,why don't you e to your senses.
you've been out-riding fences for so long now
……”
亡命之徒,你为何执迷不悟?
你已经独自漂泊了很久。
雨夜二重奏又多了一位成员加入,只开着近光灯的车行驶在漆黑的小道上,像森林中随意飞行的萤火虫。
车上两个人都没有动,一个认真开车,一个认真翻歌单。
看似互不相关,但他们都在等待同一样东西。
终于,歌曲播到黎溪清唱的那一段,两个人都不自觉地动了动,一个撩头发,一个收了收下巴,但停下来时姿态一样的僵硬,等待想听的那一句歌词唱出。
终于后的终于……
“you'd better let somebody love you.
before it's too late……”
你最好让别人来爱你,在为时已晚之前。
这才是她想唱的那句歌词。

程嘉懿的家在一个综合楼大院内。
大院虽叫大院,但里面的面积并不大,他的车只能停在路口对面的停车场。
雨一直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饶是他细心准备了两把伞,他们二人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大楼楼体早已斑驳,但窗内全都灯火通明。
楼高一共七层,每一层两户,而程嘉懿住在叁楼。
黎溪走在前头,刚走上叁楼,也不需要提醒,自动自觉走到左边的一户——门口没有放一丁点东西的那户。
看了一眼她嘚瑟的表情,程嘉懿从裤袋拿出钥匙,在昏暗的环境依然准确无误地插进锁孔,向左扭了扭,咔擦地把门打开。
“进来吧。”他伸手开灯,侧身让黎溪先通过,等到她进去后又探身望向楼梯下,确认无人跟踪才把门关上。
屋子并不大,黎溪刚走进去就能把全貌看得一清二楚。
一室一厅的格局,一张长凳,一张茶几,一个饮水机……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万年单身一样。
程嘉懿进屋后径直走进了房间,黎溪在客厅看了一圈,正要摸进他房间时,程嘉懿先走了出来。
拿着一套迭好的衣服,俯身放在茶几上:“你淋了雨,先去洗个澡吧,不然容易感冒。”
黎溪看了一眼,那并不是她的衣服。
沉君言和她说过,程嘉懿会先帮她把行李带到这里,让她不必担心穿戴的问题。
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看出了黎溪的疑惑,程嘉懿补充:“我们还有下一个目的地,没猜到会下雨,所以行李先送去那边了。今晚你将就一下,这些衣服都是干净的。”
黎溪倒也不在意是否干净的问题。
这屋子虽然小,东西也不多,但收拾得很整洁,一点也不像独居男子的家,就足够说明他是个洁癖患者。
“我怎么会嫌弃程先生。”黎溪将迭得四四方方的黑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抱在胸前,笑得意味深长,“果然一回到自己的地盘,无论什么人都会变得很主动。”
程嘉懿这次反应极快,而比他更快的是他陡然变红的耳廓:“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知道说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刚才一开口就输了,程嘉懿没再搭话,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就要出去:“我出去买点东西。老小区水压不稳定,说不定下一秒就停水,你最好立刻进去洗。”
这么一长串的话才落地,陈旧的防盗铁门就急切地砰然关上,仿佛有鬼出现,急得脚步声都来去突然。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黎溪走到窗边,那把黑色的雨伞正好走进雨中,再也不复一贯的沉稳。
*
黎溪出来前就洗过澡,现在懒得再大费周章重洗一遍。而且她也怕程嘉懿开口中,洗到一半没水,那她就悲剧了。
进浴室后,她脱下衣服洗了洗被雨淋过的地方,便擦干身体换上衣服。
程嘉懿的t恤又大又宽,穿在黎溪身上秒变裙子,那条同样宽大的运动裤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被她无情抛弃在挂钩上。
从浴室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出去买东西的程嘉懿还没回来。
屋子里的灯不多,客厅一盏,厨房一盏,房间一盏,但只有房间的那盏处于关闭状态。
一枝独秀也好,林秀于木也罢,总是容易被摧之,黎溪很愿意成为那一阵风。
她脚尖指向漆黑的房间,指尖按下方型的开关,灯光瞬间填充满整个房间,里面一切陈列赫然展现在她眼前。
和客厅的简洁完全不同,程嘉懿的房间多了不少装饰物——奖杯和奖状,还有不少照片,通通夹在细麻绳或者是铁架上,还有小量的用相框裱起,仔细放在书桌上。
没想到他还挺有少女心。
黎溪一路看过去,从高中到大学,奖状金光灿灿,或晶莹剔透,从外观就看得出奖项的含金量有多高,仿佛在参观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荣誉室。
奥林匹克物理大赛一等奖、科技创新一等奖、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
也难怪能保送top院校。
最后,黎溪停在了窗户下的书桌前。
书桌前方是一个双层书架,而书架的顶端放着一个比常规规格要大的相框,里面是一幅打横的大合照。
“桐城一中201x届高叁(1)班”
黎溪凑前去看,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程嘉懿——第一排最右边,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为什么是格格不入,而不是鹤立鸡群?
因为程嘉懿在上面是模糊的,色彩也比其他人暗淡,是后期被p上去的。他根本不在拍摄现场。
黎溪正要伸手把相框拿下来,背后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回头,程嘉懿正拿着一袋零食站在门口。
“你在看什么?”
——
歌词出自eagles的《desperado》,有没有来微博和我一起听的(期待)




十四场夜雨 第五十一章他的白月光
做坏事被抓了个正,黎溪没有分毫不适,还大方问程嘉懿:“你在桐城读过书?”
但他口音听上去一点桐城的口音也没有,不像是本地人。
出去了一趟,程嘉懿的头发又湿了不少,裤脚上也粘上了不少溅起的水渍和泥点。
他把袋子放到床头柜上,走到她身侧将相框拿起:“嗯,我是桐县的中考状元,桐城一中就招了我进去。”
桐县是桐城管辖的一个县级市,山清水秀,不少桐城人把那里当成后花园,双休日或者小长假都会考虑在那里过上个一两天。
“好地方。”黎溪由衷地赞赏。
程嘉懿看她:“你去过?”
“没有。”她应得快得宛若根本不过脑,“但能养出程先生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想必也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这又哪里是脱口而出,分明是深思熟虑,最差也是熟能生巧。
可管它是哪一种,反正能博得被赞赏人一笑就足够了。
程嘉懿唇边笑意久未褪色,调侃:“那你明天可以去验证一下。”
明天?
“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你以前的家?”
他点头:“昨晚的会议上我是是说带你回家,他们都以为你会一直留在这里。但散会后我单独和程先生说,最终带你去的是我家乡。这件事只有我们叁个知道。”
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任何人的怀疑,包括嫌疑最低的俞乔。
一切不得已的欺瞒,都是为了她而设计的,黎溪也没有立场指责程嘉懿不近人情。
突然想起俞乔在离开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倚上摆满装杯的陈列柜,含笑看把相框放回书架上的人:“程先生这样做,好像在为了我背叛全世界。”
她笑出声:“这样更像私奔了呢。”
一间狭小陈旧的老房子,一对被淋湿的孤男寡女,不做点什么对都不起这瓢泼的雨夜。
只可惜程嘉懿的世界终年下雨,他一根淋湿的柴,用再烈的火也燃烧不起来。
他拉开衣柜柜门,从里面拿出拿出放在最上面的,和给黎溪那套颜色相差无几的衣服,然后又顿住了几秒,塞了回去,往下面又翻了翻,找出了一套被压得皱巴巴的长袖睡衣。
逗程嘉懿也只不过是日常娱乐,黎溪也不期待他会回应,见他不理自己,又把目光投向床边夹满照片的几根细麻绳和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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