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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舞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紙
本来闭着眼的孙淼惊慌地睁眼,撑起身看了一眼桌面,昨晚太累了没有收拾好,重新倒回床犹豫一会才说:「想换工作了,你说好吗?」
他安静了,躺下来跟她平视,问她为什么:「又有人背后说你不好了?」
「不是。」她暗地咬咬舌尖,眼神闪避:「就是想试试看别的。」
孙淼这些年来连发型都没换一个,手机是几年前的旧型号,包包衣服明显都是用旧的,她就是喜欢安定讨厌改变,对新事物没什么好奇,永远走在潮流末端的人。蒋一乎认识她这些年怎会不知道,但她不愿说,他便也没追问,轻轻靠近:「换就换,你喜欢就好。」
她显出放松的表情,摸摸他的脸后冷不防说:「别挤过来,热死了。」
蒋一乎起身开了房间冷气,调到十八度,回来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强硬在她的脸上啵了好几口。
她抵着他的胸膛往后躲,无奈床就那么大,没一下就碰上墙被他困住,双手抓到头顶上禁錮,本来就清凉的着装蹭得衣衫不整。
孙淼连连投降,抬腿去夹他的腰:「不玩了,我想睡。」
他沉下腰来,衔住她的唇舔吻,答应说:「好,我就摸摸。」
他捏着她的臀肉,那弹性的肉感叫他爱不释手,贴身的棉短裤尽责地包裹,只显出完美的曲线。她的外出服都是宽松飘逸的,大学生一样,有时把衬衫t恤穿得令人血脉賁张也非有意之举。但在家中的睡衣却不拘小节,尤其初夏,一个人开空调觉得浪费,寧愿少穿一点。
后来跟蒋一乎在一起了,因为他目光老是不怀好意,她便多买了几件寛版的睡衣穿,他抱怨过好几次她都充耳不闻,现在被他抓到机会了。
他说摸摸,大手在她腿心处来回抚按,中指隔着裤子陷入呼着热气的夹缝中,熟练地找到位置按压,孙淼一激灵扭身,头就撞上墙了。
蒋一乎好笑地把她移出来一点,揉揉她撞到的位置:「这个故事教训你,舒服要讲,不要缩。」
他抱着她翻身平躺,让她压在他身上,她侧过头趴着,他一身硬绷绷一点都不舒服,但她还是没有动。
头顶的空调吹得凉颼颼,身下的怀抱却是无比温暖。
孩子们比赛那天他们两个都去了。和蒋一乎一起去看比赛,恍若又回到了高中,那时他们总是坐在离主舞台最远的山顶后排,两个穷学生,废尽劲也看不清台上表演者的样子。
但坐得远的好处是把整个舞台的走位、灯光,甚至观眾的反应都一览无遗,反而对学习更加有利。对孙淼而言,她又不喜欢台上那个明星,坐得前要四目相投的话更加不自在。
所以她被这个海景第一排的位置吓到了:「这么前?不留给他们爸妈吗?」
蒋一乎淡定地把她拉坐下来:「他们报名表监护人填的就是我的名字。」
「你还到处替人当爹啊。」孙淼不知怎的觉得好笑,被他捏了捏脸:「怎么?平时孩子孩子叫得那么爽,真要做妈就不愿了?」
她似有还无回了个笑,没有回答低头翻场刊。
愈临近他们出场的顺序,孙淼愈是紧张,想想自从蒋一乎去艺校后,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忠诚地坐在台下等待一场表演了。
理应最上心的蒋一乎却面不改色,淡然对她说:「输了更好。」
孙淼一脸诧异,又听他急忙补充:「你别跟他们说我讲了,我心里这么想而已。」
「你不想他们继续跳吗?」
他半垂着眼帘无谓地把手机按亮又按掉,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们读书都不错,读完大学才算吧。」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份外沉重,台上的灯光在脸上忽明忽暗的,他抿紧了嘴角,任孙淼怎么看他还是没有说下去。她盖上他放在大腿的手,挤入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可是我觉得他们会赢啊。」
过场完毕,最近孙淼听过无数次的前奏音乐响起:「因为他们很想赢嘛。只要很想很想,就会做得到的。」





裸舞者 26輸了更好(簡)
梁文滔接到辞职信的时候,捏着信封沉默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上次高层已经警告过,这次萧茵还闹着要报警,孙淼承认是她先动的手,梁文滔心中有数,只是还想不到怎么处罚。
孙淼主动辞职他连向上层解释的力气都省了,虽然还是暗暗有点可惜,孙淼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说是个好下属,省事又爽快,偶然还能提出些好主意。
「你还有几天假期,要补钱还是提前走?」
孙淼既是裸辞的,早几天走也没什么意思,只说要钱。梁文滔透过玻璃门看出去,几个同事正八卦探看着,他想了想才问:「你如果想继续做这行,我有人可以介绍给你的。」
她摇摇头,颇是苦恼:「我还不知道呢。」丽莎也有电影编剧的门路,只是做电影常常要编剧亲自应酬讲剧本拉赞助,市内也没有另外的电视台像一台一样养得起两叁组签约编剧,再做一条龙生产的。
「再慢慢找吧,有点想暂时找份不用见人的工作。」她少有地跟他说起工作以外的事,他也因此翻起了手机通讯录:「你英文好像也不错吧?」
孙淼不明所以,谦虚回:「还可以吧。」
「我有个制片朋友,专做好莱坞电影代理的,之前在找字幕翻译。你有编剧底子,可以试试。基本上不用见人的。」他用简讯把那人的名片发给孙淼:「我问他一声?」
她看着梁文滔善意又有点愧疚的眼神,觉得听起来还不错,便先道谢:「麻烦你了。」
蒋一乎在孙淼家外门铃按了好久都没人应门,正想给她打个电话门就打开了。她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光裸着脚,弔带背心小短裤的。他把她掀起一角的衣摆理平,遮住腰侧的一小片肉,想想发现反正只有自己看到,又要把它重新翻上去,被孙淼拍开了手,就着他的手软软靠入怀里,他边享受着香香的女朋友,蹭了两下还是忍不住说教:「你就穿这样开门?门外是谁都不问一下?说了你一个人住小心点。」
她在公司不知怎么加了两天班,他又忙着最后给孩子们排练,几天没见面,一见面就囉嗦,她像树熊一样四肢扒着他:「又没别人会来,抱我回去睡。」
她少有地娇气,蒋一乎一手托住她的臀,一手扶着门脱鞋,嘴巴还是不停:「可能是送快递的呢?送外卖的呢?」
「好吵,你到底来干嘛?」她往他肩膀咬了一口,他才知趣不再唸:「你不是说想吃王姨的包子?」
孙淼点头,可是他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拿啊,听他边走动边说:「上来接你一起去吃。」
她被放回床上时不禁多看他几眼:「你都过来了,为什么不买上来啊?」她看过的电视剧都不是这般演的。
「买上来哪好吃?生煎包就是要刚刚出锅才好吃。」
孙淼都不想跟他说话,眼皮还打着架,挣扎着要合眼,拉起被子回:「睡醒再说。」
杜导挑了两首歌出来,给了些意见,蒋一乎昨晚重新编曲一不小心做到两叁点,心血来潮给孙淼发了个早安简讯,想她一早起来就能看见,结果本应该睡了的人却很快回应:「你在美国还有女朋友吗?」明显也是熬夜了。
她桌面照顾凌乱地堆放着资料,他随意翻了翻,竟都是些翻译的入门书,书籤夹在中后段,熟悉地用叁色圆珠笔清晰做笔记,意识到她昨晚就是在忙这个,坐上床问她:「怎么在看翻译的东西?」
本来闭着眼的孙淼惊慌地睁眼,撑起身看了一眼桌面,昨晚太累了没有收十好,重新倒回床犹豫一会才说:「想换工作了,你说好吗?」
他安静了,躺下来跟她平视,问她为什么:「又有人背后说你不好了?」
「不是。」她暗地咬咬舌尖,眼神闪避:「就是想试试看别的。」
孙淼这些年来连发型都没换一个,手机是几年前的旧型号,包包衣服明显都是用旧的,她就是喜欢安定讨厌改变,对新事物没什么好奇,永远走在潮流末端的人。蒋一乎认识她这些年怎会不知道,但她不愿说,他便也没追问,轻轻靠近:「换就换,你喜欢就好。」
她显出放松的表情,摸摸他的脸后冷不防说:「别挤过来,热死了。」
蒋一乎起身开了房间冷气,调到十八度,回来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强硬在她的脸上啵了好几口。
她抵着他的胸膛往后躲,无奈床就那么大,没一下就碰上墙被他困住,双手抓到头顶上禁锢,本来就清凉的着装蹭得衣衫不整。
孙淼连连投降,抬腿去夹他的腰:「不玩了,我想睡。」
他沉下腰来,衔住她的唇舔吻,答应说:「好,我就摸摸。」
他捏着她的臀肉,那弹性的肉感叫他爱不释手,贴身的棉短裤尽责地包裹,只显出完美的曲线。她的外出服都是宽松飘逸的,大学生一样,有时把衬衫t恤穿得令人血脉贲张也非有意之举。但在家中的睡衣却不拘小节,尤其初夏,一个人开空调觉得浪费,宁愿少穿一点。
后来跟蒋一乎在一起了,因为他目光老是不怀好意,她便多买了几件寛版的睡衣穿,他抱怨过好几次她都充耳不闻,现在被他抓到机会了。
他说摸摸,大手在她腿心处来回抚按,中指隔着裤子陷入呼着热气的夹缝中,熟练地找到位置按压,孙淼一激灵扭身,头就撞上墙了。
蒋一乎好笑地把她移出来一点,揉揉她撞到的位置:「这个故事教训你,舒服要讲,不要缩。」
他抱着她翻身平躺,让她压在他身上,她侧过头趴着,他一身硬绷绷一点都不舒服,但她还是没有动。
头顶的空调吹得凉飕飕,身下的怀抱却是无比温暖。
孩子们比赛那天他们两个都去了。和蒋一乎一起去看比赛,恍若又回到了高中,那时他们总是坐在离主舞台最远的山顶后排,两个穷学生,废尽劲也看不清台上表演者的样子。
但坐得远的好处是把整个舞台的走位、灯光,甚至观众的反应都一览无遗,反而对学习更加有利。对孙淼而言,她又不喜欢台上那个明星,坐得前要四目相投的话更加不自在。
所以她被这个海景第一排的位置吓到了:「这么前?不留给他们爸妈吗?」
蒋一乎淡定地把她拉坐下来:「他们报名表监护人填的就是我的名字。」
「你还到处替人当爹啊。」孙淼不知怎的觉得好笑,被他捏了捏脸:「怎么?平时孩子孩子叫得那么爽,真要做妈就不愿了?」
她似有还无回了个笑,没有回答低头翻场刊。
愈临近他们出场的顺序,孙淼愈是紧张,想想自从蒋一乎去艺校后,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忠诚地坐在台下等待一场表演了。
理应最上心的蒋一乎却面不改色,淡然对她说:「输了更好。」
孙淼一脸诧异,又听他急忙补充:「你别跟他们说我讲了,我心里这么想而已。」
「你不想他们继续跳吗?」
他半垂着眼帘无谓地把手机按亮又按掉,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们读书都不错,读完大学才算吧。」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份外沉重,台上的灯光在脸上忽明忽暗的,他抿紧了嘴角,任孙淼怎么看他还是没有说下去。她盖上他放在大腿的手,挤入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可是我觉得他们会赢啊。」
过场完毕,最近孙淼听过无数次的前奏音乐响起:「因为他们很想赢嘛。只要很想很想,就会做得到的。」




裸舞者 27來接你下班
一回生两回熟,办手续收拾东西然后离开的事情,对蒋一乎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高中时还有一大堆他未翻过的书、囤在吉他社里未吃的零食、穿了两年的体育服。他想把旧吉他留给孙淼,他走后她就是吉他社社长了,不会弹装装样子也好,但她却不想要,她只想要块拨片。那块拨片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蒋一乎也不想给她,两人猜拳孙淼赢了,他不依不挠要求叁局两胜,最后她羸了十局。他从不知道自己猜拳这么废。
东西有点多,她替他搬到门口,站在马路旁拦车。她的白色校服洗得黯淡,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马尾。九月的午后太阳晒得柏油路发热,烘得她的脸红红,额上颈上微微地流着汗。他曾经以为,不需要很长时间,他就忘记她的脸,事实是过了几年,他连她裙摆上的皱摺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二次离开简单得多,他没有放什么在艺校里,只有那支旧吉他和一双练舞的鞋子而已。经过校门时顺手把鞋子丢在那里的大垃圾桶,背着吉他回家倒头就睡。
他手上的工作都是老师介绍的,听到消息后都发短信来说暂时不用他了,本来还忙得脚不着地,忽然就没事做。奶奶没有多问,老人家心眼通透,又开始接起改衣补衣的小细活。家里那台很久没动的裁缝机咔咔地响,他站在她身后什么话说不出来,他的储蓄撑不了多少日子。
突然要找工作不好找,他最初是在一间快餐店打工,每天离开时一身黏稠的油炸味道,洗过澡还是洗不掉,他察觉到了,还是装作不知道,店长把他安排在收银,生意忙得他什么都没有时间想。
在前台遇见以前的同学,自以为风趣倚在柜台上向他讨同学优惠。直到那一下他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本来还像活在云里雾里一样,凭着运作的理智齿轮推动前行,直到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封闭的情感盒子被掀开,情绪排山倒海地来。
他不能回家,他无处可去,他只能躲起来。在不知道哪里的一条后巷坐到天黑,瞪眼看一条水管一点一点地漏着水滴,擦了擦脸回看人来人往的大街。
他活了好多年顺利的人生,像骨牌一样哗啦通通倒下,前无去路后无归处,渐渐往深渊下陷。
鼓起勇气重新走出去,被大街上的灯光霓虹闪得眼痛,耳鸣嗡嗡,突然有人拍他的肩,他回头瞬间见到秦石晋的笑脸,但听到的却是女声:「先生,你没事吧?」他一眨眼,所有向他投以注目的人都是似曾熟悉的脸孔,天罗地网,插翼难飞。
那种恐惧一旦醒觉,连正常生活的力量都被抽光,无论什么天气都像阴沉琐碎的细雨,在街上每一个人都像认得他,所有人的笑容都是不怀好意和落井下石。
试镜的时间定在两周后的月末,孙淼说杜导很喜欢他的作品,主要是见见人谈谈话,看他比较适合做什么位置。蒋一乎想着他要是能用上一两首歌,就算不是自己唱的,拿点版权收益也满足了。
孙淼心心念念想要他回到幕前,他已经好久没有在日光下表演过,更别说是面对审视批判的目光,可是对着她的期待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乖乖养嗓子,她还亲自打给虫子帮他请几天假。若是他自己讲,虫子肯定诸般刁难,但孙淼叫两声虫哥他就应了。
当日早上他们两人一起出门,他照旧地戴上口罩,被她伸手拉下来:「不要戴了好不好?」
他点头,但还是重新拉回去遮住大半张脸:「去到那边就不戴。」像他这样的身量,大热天时还在人群中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其实更加惹人注意。他在外面吃饭时就算得把脸露出来,一有空档就紧紧掛住口罩。孙淼初时在龙巢见他如此,以为他只是怕在那里有观眾纠缠,后来知他每逢外出都戴着,家里有一角囤着几十个存货,像护身符一样。
她握住他被冷气吹得冰凉的手,刮了刮海绵质地的口罩,再问了一次:「不要戴了好吗?」
他和她对恃了一会,喉核上下滚动没有说话,孙淼慢慢抬手到他耳后绕了一圈掀开遮盖,底下的他紧抿着唇,和她相握的手不自觉用力,但还是没有拒绝。
她踮起脚尖轻吻他一下,安抚他说:「他会知道的,他们都会知道的,你这么好,让他们看看。」
他搬到这个住处后,几乎未试过无遮无掩走出大门,连下楼扔个垃圾都是蒙着脸的。孙淼打开门出了走廊,在门外朝他伸了手:「走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出一个门而已。于是他牵了她的手,出来时刚好把门带上,她浅浅笑出一边酒窝,奖励地抱了抱他,想抽身却被他按住了头在胸膛前。
他的心跳很快,四肢僵硬,搂着孙淼好一阵子不愿放手,闻着她的发顶一动不动。她突然有种他在向她求救的错觉,心软地提议:「不舒服的话还是戴上吧?」
他迟疑两秒才回说:「不会。」
「那我陪你去吧?我打电话回去请个假就好。」
他还是摇头,深呼吸了两下才放开她,已经是平时那副自如轻松的模样:「怎么?怕我被搭訕跑了?」
她没有回嘴,小心确认问:「真的可以吗?」
蒋一乎没有自信回答,龙巢里台上台下看重的不是表演,在那气氛和灯光下谁都不必真情实意,随便找个身材好的男人上去挺一挺腰就能换来连声尖叫。下了台他就重新遮着容顏,和真实的世界隔绝。
但他若堂堂正正在大街上行动都做不到,又怎么重新回到阳光下演出:「可以。」
他先把她送回公司,替她理理脱下头盔而凌乱的头发,只盯着她,尽量不去关心向他投来的注视。孙淼就像送孩子进试场的母亲一样,移不开脚步鼓励:「你像平常一样就很好了,没有问题的。」
「好囉嗦。」她总是嫌他嘮叨,现在终于调转了。
她一步叁回头进了公司,他不耐烦地扬手催她走快点,她栓在门口拿着手机对他挥,他会意摸出电话,就见她发来的文字:「今晚一起出去吃顿好的。」
他抬头对她点头,回了短信:「来接你下班。」
但到了下班时间他还是没有来。
杜导和他约了在杜导老婆的经纪人公司见面,听说男主角也会出现。公司离一台不远,孙淼想着他应该下午就该见完了,但她自己也忙,辞职了得把工作交接好,前天聘了个新人,总是淼淼姐淼淼姐的问得她昏头转向,她顾着自己的工作之馀还要分神照顾他。但新人对下班时间特别敏锐,本来她还跟他讲着社内沟通系统的用法,时鐘一跳动他就插嘴:「淼淼姐,到点了。」
她看一眼时间,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便让他先下班,自己拿起手机看不到蒋一乎的短信,先发回去问:「你好了吗?我下班了。」
他隔了大半小时还是没有回应,孙淼疑惑怎么从早上讲到这个时候还未完,怕打电话去打扰了,便徒步走到经纪人公司楼下等他。
这个时间刚好是下班人潮,她坐在不远处看得到门口的花丛台阶边,又给他发了短信:「我在你楼下等,一出门就看到了。」
夏天的傍晚蚊子不少,她手上腿上被叮了几个大包,不知道哪来毒蚊子,小腿两块肿得像被打了一般,她后知后觉换了位置,站在大门旁边继续等,悄悄蹭点从门缝漏出来的冷气,强忍着不去在意手臀和小腿的痒痛,他还是没有回短信。
孙淼等到都饿了,从门口出来的人渐渐零落,想着不如自己先去吃,就见杜导和一个女人从里面有说有笑地出来,孙淼赶忙迎上去打招呼,他见到她却是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朋友今天没来,我还想打电话问你呢,忙着忙着忘记了。」
孙淼闻言呆住,双唇一张一合好一会才反问:「他没有来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说着他就皱起眉,她心叫不好,低头哈腰连连替蒋一乎道歉:「他只是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通知您的。」
杜导叹了口气:「我可是等了整个小时。」她鞠躬鞠得更深了,重覆地说着对不起,送走了杜导夫妇,才背过身给蒋一乎打电话,接起的是端庄的关机通知,又尝试拨了给虫子,他正忙着表演前的准备,对孙淼主动打给来很是新奇:「水妹?」
她的声音藏不住焦急:「蒋一乎呢?他有去龙巢吗?」
「没有啊,我上午给他打电话都没接,请假还是你替他请的??」还未说完他就被掛了电话,搔搔后脑不明所以。
孙淼路上一直搜着公司附近交通意外的新闻,打了去附近两个医院问他的名字都没有消息,这时候才懊恼起自己人缘不好,只能找丽莎,颤着声音拜托她帮忙找,丽莎有几个警察朋友,急急答应帮她打听。
她煎熬着赶到他家门口,正要大力拍门,但大门没有关好,一推就开了。她凝视着门隙透出的光,里面传来吵耳的噪音,屏着气进了门,那个在她想像中不知倒在哪个血泊中的人就坐在客厅,电视大声放着直销节目,两个主持人连珠砲发激动地拍桌叫卖。他脸上掛着口罩,彷彿看得很认真,雪雪朝她叫了两声,他也没有回头。
孙淼本来缠绕凌乱的思绪一下子寂静无声,心中拔凉拔凉的,拖着还发软的腿跪坐在他身边,好不容易问出口:「你怎么没去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死盯着电视,眼中只有那部特长待机的防走失手机,乾巴巴地回:「没事,就是不想去了。」
「不想去了?可是我明明问过你??」她鼻子一酸,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缓过那从心中涌起的委屈:「那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啊,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还是重覆同一句说话。
「我打给你都关机,而且??」他忽地抬手把电视按掉,低头吐了句:「你可以不要讲话吗?」站起来回到房间嘭的一声关了门。
孙淼的脸刷白,还想说的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脑子里乱糟糟的又开始打起结来,热气直往眼睛冒,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会哭出来的,隔着房门对里面的人说:「那我先回去了??」临走前把大门关好,对着昏暗的楼梯口发愣,数着脚步下楼梯,手臂上的蚊包发烫痕痒,她不顾不管用指甲刮伤,到痛了才松手,甲缝里红红的满是骯脏的血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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