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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谷
云祯点了点头:“我从小,心里就有点纳闷,我觉得……我爹好像不大喜欢我……虽然外边人看了也都说我爹宠我,我爹在外人跟前,在我娘跟前,也是满口总是我怎么怎么好,天天只让我吃好玩好。但是背着人,我阿爹好像就不太搭理我,都是给我点糖或者给我几个铜板,让别人带我去玩了。”
老于道:“你娘是公主呢,他又拗不过你娘,他堂堂一个探花,娶了你娘这土匪女当家,心里不自在罢,不过还有一桩,别人不知道,那天却是我赶了马跟着驸马和公主去的庙里,就京郊那个大慈悲寺,有个老主持,听说挺会算卦批命的。
“你娘当时生了你很高兴,出了月子没多久,带了你和驸马一起去那边还愿,又添了好些香火,还把你带去去给老主持看,结果当时老主持好像批的命不太好,回来云驸马和公主在马车上争执了几句。”
“因为我当时也担心么,毕竟云驸马平日里待公主也甚体贴,好端端怎么和个刚生了娃儿的妇人生起气来?我就也觉得云驸马太不厚道了,就听了一下他们吵什么。”
“其实全怪那老秃驴,好像说公主常年征战,杀伐之气太重,以至于儿孙缘浅,给你批的命是什么六亲无靠,福寿不永的命,想要化解,要么就让你出家,要么就得让你与身负大气运的人在一起生活,否则不仅是个夭折之相,便是勉强长成,也是刑偶欠子,二十有一大劫,若是能得大气运之人替你渡劫,便可安享富贵晚年,衣禄无亏。”
“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看他就是想诓我们长公主把你舍在寺里养着,大赚我们一笔罢了!结果云探花当时就想着把你舍出家了,公主当然不愿意,和云探花吵了之后,却不知想出了个办法,时时带你进宫去让皇上抱一抱,皇上可是真龙天子!气运谁能大过他去?嘿嘿,果然!你这不是平平安安长大了?我看这长得结实着呢!可见那老秃驴安心挑唆,不怀好意。”
云祯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下:“这……兴许还真的是刑克父母……”还他妈真的是两世都没有活过二十!
老于道:“嗐!哥儿哎!您不能这么想!当初长公主和我们困守长滩的时候,星夜打仗的时候,我们那会子每一天都觉得是最后一天了!每多活过一天,都是赚的!那时候长公主还说,若是来日能够不用打仗了,天天吃肉喝酒,还能和人成个安稳家庭,生个孩子,那得是多么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哪怕只过一天都好!”
“哥儿你说是不是?你娘他开心着呢!这命数天定,关键是每一天咱们都开开心心过好了!”
“再说回你爹,你爹虽然混蛋些吧,但你娘驳回了,他也没再说过让你出家的话了。他天天那风花雪月,办文会赏花吃酒的,我看他日子过得也是极畅快的,足够了!”
老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记恨着你爹啊,你没见过咱们这些被爹娘亲手卖了的呢,你记得老李少了一根指头不?就是他爹好赌,他娘要带着他回娘家,不和他爹过了,他爹直接抱过他一指头砍下去,告诉他娘若是再回娘家,就把儿子生剁了。那世界上的混蛋爹娘多着呢,咱们啊,得惜福!他也就冷淡点,多半读书人,被那老秃驴给蛊惑了,心里有点过不去,大面儿上待你还是很不错的。”
云祯解开了心底多年的困惑,却忽然豁然开朗,想出了一个解决屈太傅提亲的好办法。屈太傅乃是帝师,他去和皇上提亲,皇上也为难,这事儿还得一劳永逸了。
他这就去那什么大慈悲寺,让那什么老主持,再好好给自己批一回命,甭管这回他批的啥,回来就把这短命活不过及冠的谶语到处给一宣扬,嘿嘿!这下永绝后患,再没有一家子敢把女儿嫁给他了吧?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提亲了。
云祯心也大,也没把那什么早夭的命放在心上,反正几世都这么过了,好过歹过都一世,当下自在就好,他自觉找到了最好的办法解决这婚事问题,浑身轻松,找老于要了另外一匹马,溜溜达达的,真往京郊大慈悲寺去了。
宫里姬冰原午膳后议事后看了看时间,找了丁岱道:“叫人去捡几样新得的宝石,再选几篓时鲜水果,命人送去昭信侯府,顺便看看昭信侯在做什么,若是晚上无事,进宫来朕和他用晚膳。”
丁岱笑道:“好的。”
姬冰原却又想起一事道:“说到晚宴朕竟忘了,昨夜承恩伯的宴会,倒是晾着他们了,后来如何处置了?”
丁岱道:“高信后来说您有国事,他亲自护送着回府了,平安着呢。”
姬冰原道:“倒是白让他们跑了一次,内库里头也选几匹缎子,你看着赏了吧。”
丁岱笑着道:“好,小的立刻去办。”
出来果然细细自己挑了一匣子宝石,又选了刚贡进来最好的水果,再又挑了几匹上好贡缎,找了墨菊来亲自送去昭信侯府,墨菊笑道:“既然都要出宫,公公怎不把承恩伯府的赏一块儿给我带去了,省得一会儿回来了又使唤我去。”
丁岱撇了下嘴:“呵呵,那些随便赏点得了,你跟了我这几年,也别眼皮子浅得只知道看那赏银,我让别人去办就行,你赶紧把这要紧的办了,最重要的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听好了?皇上口谕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办完差使赶紧回话,不许在外逗留了。”
墨菊嘿嘿一笑,连忙一溜烟领了东西出去了,不多时果然利索回来:“侯爷和章大人都不在家,令狐翊代为领了赏,也问了话,说侯爷骑马去大慈悲寺散心去了。”
丁岱连忙进去回了姬冰原。
姬冰原心道,想来已冷静了下来,自己想开了,但也不能纵着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孩子家,由着性情借着酒意大胆了一回,如今虽然遂愿了,若是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这也冷静了大半日了,合该去好好开解安慰一番。
打定主意,他便道:“备马,朕也微服去大慈恩寺散散心去。”
第84章 呈祥
云祯一路去大慈悲寺,也没带从人。一人倒也不急,溜溜哒哒骑着马上了山道,看到地势渐渐高了,风景也开始阔旷,黄叶堆在山阶上,一路十分怡然,待到庙门外边,却见好些高车大马歇着,想来今日庙里也有不少人。
庙门外的广场好些杂耍摊子吃食摊子,又有不少书生结队行进。
他顽心起了,在外边好生逛了一番,买了些趣致玩意儿塞在马里,将马交给知客僧人寄存了,自走进了庙内,看殿壁墙上墨迹淋漓,许多文人在此留书,他左右无聊,便也一一又看过了一次。
各处都好生赏玩过了,连银杏树下都上过香,这才走了进去,找了那负责解签批命的僧人,供奉了香火钱,请他批命。
却见那负责批命的僧人拿了生辰八字,一番掐算后道:“施主这是大富大贵,福禄双全之命,命中有贵人,逢凶化吉,恭喜恭喜。”
云祯一听就心里暗忖这僧人定然是看我衣着华贵,自然就信口胡说哄些香火钱,便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那僧人跟前,笑道:“不对啊?师父您再好好看看。”
那僧人却十分伶俐,早知不少人来批命,却是要拿回去搪塞长辈的,多半是想纳个妾,或是想挪挪房舍之类的,一般这些小要求,他们也很乐于满足,看了眼笑道:“施主慷慨,乐善好施,不知施主觉得这命哪里不对?或是小僧算得不好,施主只管指教。”
云祯道:“你再仔细算算,你看看这命,是不是个早夭之相,刑偶欠子,六亲不靠,及冠前必有大劫难……”
“胡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低斥,云祯转头,看到姬冰原穿着身深蓝色袍子,正从壁后转了出来,身旁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笑吟吟唱了一声长诺:“阿弥陀佛。”
云祯吐了吐舌头,姬冰原原本生气他胡说八道咒自己,但一看到他想到昨夜,心又软了,只斥了声:“佛门净地,你岂可如此妄言?无缘无故咒自己做甚?”
云祯被当面抓个正着,正心虚,不敢说话,姬冰原道:“过来见过弘虚大师。”
云祯过来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弘虚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性情跳脱,老衲一见心喜,可见是有佛缘的。”
姬冰原笑道:“这是昭信候,定襄长公主的独子,大师您也是见过的,当初定襄长公主往生,也是您主持的法会。”
弘虚禅师一怔,又仔细看了看云祯面目,再看了看姬冰原,笑道:“原来如此,想来是老衲和这位小施主有缘,难怪如此面善。”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佛珠给他:“这佛珠却是老衲用了多年,持着可安神助眠。”
云祯拿过那念珠,道了谢,姬冰原带着他随着弘虚禅师去了净室,又说了几句闲话禅理,这才起了身告辞出来,庙里却已安排下了素斋,姬冰原带着他自去用了斋饭不提。
这边弘虚禅师却又去了批命解签那里要看刚才的八字,那僧人看他来,连忙起身剖白道:“祖师爷,我方才并未打算答应他的,这也确实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弘虚禅师拿了那八字起来一看,果然是当初自己批的那六亲不靠刑偶欠子的孤星命,长长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是孤凤遇了真龙,遇难呈祥,龙凤和鸣了”。
僧人们不解,但看弘虚禅师一副敬畏,也忙笑道:“看祖师爷的意思,这是得了大造化,改了命了?”
弘虚禅师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却见姬冰原带着云祯先去了碧云山房,命他坐下,看素斋上来了,先自己尝了尝那甜酒,觉得味道还行,才倒了点给他:“稍稍喝点润润喉就行了,你这酒量,朕实不敢再给你喝酒了。”
云祯心里正有鬼,听他这么一说,脸忽然烧得通红,拿着那杯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低着头。
姬冰原看他耳朵红透,料不到这孩子于这情事上竟如此害羞,倒不好再打趣他了,便道:“好端端的来批什么命?做什么又自己咒自己?佛门之地,自有灵性,岂可如此胡说八道的。”
云祯正是极惧他之时,只能老老实实道:“章先生说,屈老太傅前些日子文会专门找了他去对弈,应是有意要将他家孙女儿嫁进来。叫我这些日子好好的不许再胡闹。我想着人家好端端的一姑娘,我这好龙阳的,何必祸害了人家呢?但是他是帝师嘛,到时候他求到您跟前,您也不好做,不如我批个不好的命来,也好一劳永逸,绝了其他提亲也好。”
姬冰原料不到原来屈太傅已事先和章琰透过风了,果然一日不管束着,这孩子一天就能把天捅出来个窟窿。
他微微叹气道:“屈太傅这事,朕已替你回绝了,你放心,他家闺女不愁嫁,耽误不了,这也还小呢。”
云祯吃了一惊,又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眼姬冰原:“回了?您怎么回的?”
姬冰原道:“屈太傅是个通达明理之人,又是朕的老师,自然不能欺瞒,朕对他说,老师不是希望朕身边有个知心人吗?朕半辈子,就只留昭信候这一个知心人,打算长长久久的,实在割爱不得,请老师谅解。”
云祯才刚刚放松下来,却忽然听到姬冰原这么一番表白出来,惊得一口酒呛咳起来,咳嗽了好几声,抬眼看姬冰原一直凝视着他,不敢置信:“皇上和我开玩笑的吧?您真的这么说了?”
姬冰原道:“君无戏言。”
云祯脸色一言难尽,姬冰原却道:“朕说了你是皇后,自然心里就当你是皇后了,帝师当年教导我,如师如父,自然是不能欺瞒他,再说婚姻大事,依你这般胡闹,弄个什么瞎批的命出去传扬,那才真是得罪了屈家整族呢!”
那是真的命来着,才不是瞎批,云祯低声嘀咕,姬冰原没听清,斥他:“下次不许胡闹,今后再有人提亲,你让他们来找朕就是了,朕自然会替你解决。”
云祯只得老老实实应了,姬冰原看他脸上红晕未退,眼含秋水,不由心下又微漾,笑道:
“今晚再进宫陪陪朕吧?”
然后他满意看着云祯又再次涨红了脸。
第85章 怜惜
云祯也不知道怎么把那餐素斋吃完的,吃完后姬冰原还特别体贴问他:“是打算回城呢还是再逛逛?”
云祯以为皇上应该会赶着回宫,毕竟微服出来,多不安全啊!看皇上只带了几个侍卫还有丁公公,连忙道:“我在山下随便逛逛……我刚才看到山门下边有杂耍庙会,没细看。”
姬冰原温和道:“好。”
云祯这下放心了,于是还喝了碗汤才起了身。
然后他发现好的意思是,皇上居然真的跟着他缓缓走在人来人往的庙会中!
云祯看着一旁高信对着他使眼色的脸,头也开始痛起来,这人来人往的,皇上的安全难以保障啊!他连忙道:“算了算了,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山后边走走看看风景就回去吧。”
姬冰原本就是来陪他的,人少自然更好,于是一行人转入了后山,渐渐人烟不见,只听到鸟声聒碎,树影纷批,再看远处一带波光,河水潺潺犹如碎银,流过楼阁,宛如画一般。也觉得心旷神怡,涤尽尘心。
姬冰原和云祯并肩而行,丁岱拉了高信远远跟在后头。
高信不解道:“不走近些怕皇上一会召唤应答不及。”
丁岱道:“我是想给你看一种稀世奇鸟,你看到没?在那边银杏树枝子上栖着,黄灿灿的那就是,还喳喳喳叫着呢。”
高信连忙凝目望去,望了一会儿不见问他:“在哪里?”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第50节
丁岱道:“你看不到?看不到就对了,这是一般人看不到的。”
高信信以为真:“公公教我,这是什么鸟这般稀罕?”
丁岱道:“这种鸟又蠢又钝,只会聒噪碍眼,人都叫它呆鸟。”
高信茫然了一会儿,只见后头几个侍卫掩嘴而笑,忽然反应过来,怒道:“你这老头儿又戏耍我!”
这边厢姬冰原和云祯并肩而行,姬冰原饶有兴致问他:“上次你射箭救人那次也是庙会吧?你还挺喜欢热闹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在宫里,也是喜欢看百戏,钟鼓司当时为了你,专门排了不少合适孩子看的杂耍新戏呢。”
云祯想起老于说的母亲为了自己不早夭,经常进宫让他抱来,问道:“皇上,您那时候才登基没多久吧?不嫌我吵吗?”
姬冰原道:“怎么会,小小一团,糯米团就一般,十分可爱,很好玩,朕是独子,没有弟弟妹妹,看到你还是挺新鲜的,朕批折子的时候你还尿在朕龙袍上过呢。”
“朕还没有说什么,你自己先看着朕哭了,那时候你也有三岁了吧,其实已经能自己尿尿了,那天大概是太困了,窝在朕的怀里打盹,又困又想尿尿,后来大概没忍住,尿出来以后就自己哭了,正好那天你娘有事去兵部了,朕怎么哄都哄不回来。”
云祯脸上通红:“皇上别说了,留点面子给臣吧……”
姬冰原感慨:“其实朕还挺喜欢孩子的,就是实在是忙,后来你父亲去世了,你也不太进宫了,开始朕还有些不习惯呢。”
云祯忍不住问:“那你怎不自己生一个……”以他昨晚的体验来看,云祯忽然耳根一红,虽然没有……但皇上雄伟得很呢!怎么看哪里都很正常!不该生不出孩子!那战场上受伤不能人道果然是误传!
姬冰原平静道:“因为朕和你一样,也只好龙阳,太子时候母后不许,后来登基以后虽然无人管束了,但国事繁忙百废待兴的,也就懒得在这上头用心了。”
云祯:……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有点缺心眼,一则作为臣下敢问君上为何不育,二则,他就没想过,朕若有皇后生了皇子,还有他什么事情吗?
这样缺心眼,偏偏他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可爱,便补充道:“其实你母亲也知道的。”
云祯这两天接受到两世都不知道的真相,现在感觉到了自己哪一世都白活了。
所以……等等,所以第一世,皇上才这样支持自己和朱绛成婚?
他忽然心里的感动喷涌而出,看看四下无人,便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皇上:“皇上,谢谢您。”
姬冰原一阵诧异:“怎么忽然谢谢朕?”
云祯眼圈微微红了,为了两世都在为自己打算的那两世的皇上,可惜他没有机会说了,只好报答给这一世的皇上吧!
云祯低声道:“您对臣太好了。”
姬冰原失笑,反手抱了抱他拍了拍他脊背,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挺新鲜,年轻就是好,这样明晃晃日头,他想抱就抱了,一点儿没担心什么外人眼光,别人嫌弃。
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在希望能够任性妄为的青春时代,想要得到这样的权力,没有得到,如今将近不惑之年,他却忽然仿佛得到了青春。
那少年蓬勃心跳贴着自己胸膛,坦然又率性,充满了活力和无畏。
从昨晚到现在,他好像就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他与自己的关系地猝然转变,从长辈晚辈到同床共枕,从君臣到结发,他不问自己以后想要如何安置他,他不惧怕自己可能成为史书上的弄臣佞臣,他不忧心将来失欢见疑于帝皇没有好下场,他也没兴高采烈终于如愿以偿,他也不曾求索自己的许诺和补偿。
他好像就是平平常常地吃饭睡觉一般接受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说他全无心肝吧?他倒记得赶着来批个命,煞费心思编些咒自己的话,好坏了那天下人都要羡慕的高门亲事。
……还是那样,不留后路,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
这么年轻,为什么就是如此的行事?
疑惑再次从他心里升起,但不着急,他还有时间慢慢寻求答案。他总会照顾好他的。
深秋浅金色的阳光照下来,林子山道上寂静无人,姬冰原抱着他好一会儿才松开了,笑着从一旁桂树上折了一小枝金桂替他佩在胸前:“行了,再不回去,真的迟了。”
两人回去之时,为掩人耳目,还是乘了高车回去,在车上云祯原本还坐在下首,渐渐却迷糊起来,原来到底晚上未休息好,姬冰原看他这般,不由也觉得好笑,揽了他下来,让他枕在自己膝上,伸手拿了披风为他披上。
云祯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看姬冰原也只是静静并无什么动作,车马摇摇晃晃,外边又只是野外郊道,鼻尖嗅着又只是幽幽桂花清香,不知不觉又再次睡着了。
姬冰原摸摸他漆黑如鸦羽也似的头发,心下怜惜,只想着还什么都不懂,总不能误了他,还是慢慢来吧。
待到回了城,却又有人赶着来传了信,说是礼部有事要奏,却是为这即将到的万寿节,有些仪制需要皇上定夺,姬冰原便也只让云祯回了候府,自己回宫。
云祯才回府上,却有人迎了出来,却是章先生陪着姬怀素走了出来,姬怀素看到他笑道:“侯爷,小王今日有些事想来和侯爷商量,结果来得不巧,听说侯爷是去了大慈恩寺,想着也不远今日应该回来,便在这里候着了。”
第86章 摊牌
云祯走进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候府庙小,容不下郡王这尊大佛,请回吧。”
章琰有些尴尬,姬怀素脸色不变,仿佛早已知道自己会受到冷遇一般,他看了眼云祯,他今日穿着月白色便袍,外边系着有些长的玄色丝绒披风,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他正解开披风递给一旁的小厮拿走,露出里头月白便袍,衣襟上却别着一小簇金黄色的花,以至于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了冷冷的桂香,眉目也多了一分风流缱绻。
那是大慈悲寺后山的桂花。
但吉祥儿没有这样的折花别襟的风雅心思,有人和他共游,并且为他襟花。
他脸上还有着微微的红印,眼神也还带着点惺忪和朦胧,似是靠在谁衣上睡着。
姬怀素压下那股酸意:“四夷会同馆北楔使者打听你身边的那个蓝眼胡儿,你知道的。”
云祯站住了脚,章琰连忙打圆场道:“郡王特意过来,想来是有要事相告,请先在花厅坐下一叙吧。”
云祯勉勉强强坐了下来,也不看他,只拿了天青色茶杯在手里来来回回地转,仿佛随时随地就要端茶送客。
姬怀素实在是无奈,只好单刀直入:“云江宁,本姓江。”
云祯不说话,姬怀素道:“北楔如今是长广王摄政,长广王江乘龙,这位云江宁,其实本名就是江宁,乃是长广王的亲生子。”
“长广王与胡太后私通多年。长广王的一个文奴有孕,胡太后嫉妒,指使人将此妾偷偷发卖流放,之后被别的部族买下,该部族后来因滋扰我朝被剿,族中人全成为了战俘发卖为军奴。”
云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姬怀素,章琰吃惊道:“原来如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长广王目前无子?”
姬怀素道:“不错,这位云江宁,将会是长广王目前唯一的儿子,他相貌酷肖长广王,北楔那边一直知道长广王在找他这个遗失在外的妾室,因此一看到云江宁的相貌就起了疑心。”
云祯将茶杯一放:“知道了,多谢郡王给我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我知道了,章先生替我送客吧。”晚上进宫,去找江宁谈谈吧?但是皇上……
瞧这过河拆桥的!姬怀素又好气又好笑:“侯爷再听怀素说两句。”
云祯道:“没什么好听的,左不过是让我把云江宁交给你,是不是?囚禁起来要挟长广王,搞不好杀了以绝后患。”
姬怀素一怔,嘴角微微一笑:“侯爷知我。”
云祯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姬怀素道:“一旦他被长广王认回,又对我朝情况如此熟悉,必当养虎为患,侯爷不如与小王合作……”
云祯站起来冷漠道:“郡王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吧。”抬脚就往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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