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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谷
李芙英摇着头笑道:“旁人不说,这一位父母双亡,他的婚事,大家都知道必是皇上做主的,再说屈太傅看上他,不也还是看上他家上无长辈要服侍,又得皇上的宠吗?”
谈蓁这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云……昭信侯?屈太傅居然看上的是他?那不是土匪出身吗?屈小姐,才华横溢,这……相宜吗?不如还是找个风雅人家,平日诗词唱酬,也算琴瑟和谐。”她想起当日昭信侯那副冷傲样子,又想起屈家小姐那灵慧品格,不免微微替屈家小姐抱屈起来,屈太傅也是帝师了,在这挑孙女婿的眼光上,倒是不怎么的。
李芙英轻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英雄不问根脚。昭信侯府这且还富贵长远着呢,我父亲前些日子还同我母亲说,让哥哥们也该想法子和昭信侯结交结交。你想想上没有公婆需要伺候,昭信侯本人人品也很出众了,又有皇上一力栽培,这爵位再传个三代没问题。哎谈妹妹,你当着京里人人和你一样,佳婿由着你挑呢?这一位已是许多高门贵女都高攀不上了呢。实打实承了爵,家资富贵,相貌俊朗,武艺出众,这几年办了几件事,前程尽好的,如今又去了大理寺,眼见着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帝师的眼光,还能错?”
谈蓁俏脸微红,低声道:“李姐姐不要打趣,我只是想不通,这位不是听说骄横跋扈,恃宠而骄,连郡王都敢踢伤的吗?”
李芙英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勋贵宗亲,哪家公子没点脾气?真数起骄横跋扈,哪家没几个这样子弟呢?只不过这一位太醒目,总被御史盯着罢了。这也是皇上宠着才有这底气不是?连河间郡王都自己上书说是自己酒醉糊涂了,其他人计较什么?他当初才十五岁在文帝庙一箭射穿鞭炮,救了好些人,怎又没人说。这位侯爷,其实听说因着皇上亲自管束教养着,虽说娇宠点,其实行事极正派的,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是不沾的。”
她又看了眼谈蓁,低声与她推心置腹道:“你看那些名满京城的公子、才子,时不时刊印些《十芳谱》、《品香鉴》,将那些勾栏院子里头的名妓名戏子,一个个浓词艳诗的品评过去,还时时开文会请上那些姑娘们去陪酒,京中风行,就这样还叫什么风流才子呢。若是嫁到这等人家,日日与外边粉头生气,这日子才是没法过。”
谈蓁方要和她继续闲话,忽然听到一声声尖叫声,却看到忽然外头涌进来一群兵弁,手里拿着长枪驱赶着女眷。
贵妇人们全都尖叫着大喊起来,有仆妇直声一路冲进来大喊着:“不好了老夫人!前头有好些人来,混推混赶的!只说是奉旨查抄咱们府!”
上边老夫人正高坐在主位上,听到这一声喊,又看到这许多兵士涌了进来,面容凶恶,已是两眼一翻,倒下去了。慌得她身旁的媳妇奶奶们连忙冲上去扶着她,却见那些兵士一路进来,将所有女眷喝令着驱赶入了花厅内,团团把守住了不许离开,又见四下有穿着官服的人带着人开始查抄席上的贵重器皿、碗筷等物。
适才还一片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如今却戏台零落,宴席半残,人人面如土色,面带惶恐。
谈蓁吃惊看着这副景象,十分惶恐,转头看到李芙英面如金纸,身躯瑟瑟发抖,却也已顾不上宽慰她,因有好些夫人小姐带着的丫鬟仆妇已在门口和那把守的守将道:“我们是长乐侯府上来宴客的,却不是鲁国公府上人,请将军们通报一声,放我等回府。”
那守将只是不礼,待到问的人多了才粗声粗气道:“我等奉命羁押查抄鲁国公府,看守一干人等不得乱走!若走脱一人,军法论处!尔等女眷自好好待着,到时候上官自有道理,若是胡乱行走,到时只按私相授受,传递信息问罪!”
第89章 解围
云祯和姬怀素并肩走入鲁国公府,两旁的士兵肃立夹道,他们穿过中央,往鲁国公府正堂走去。
姬怀素低声笑着对云祯道:“你穿大理寺官服可真好看,怎的腕上带起佛珠来了?我记得你从前不念佛,我那里有一串七宝佛珠,也还使得,稍后让人送过去给你如何?”
云祯面无表情,全然不理他。
姬怀素却仍然面带微笑低声对他道:“龙骧营云江宁已离了营,高信统领那边似乎压住了没报兵部,当然,宫里的侍卫,兵部也不敢管,你居然真的放虎归山了?”
云祯沉着脸道:“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北楔一个幼主一个太后,一个摄政王,臣服我朝多年,是怎么想到要大举侵犯大雍的?”
姬怀素道:“我知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云祯淡淡道:“江宁会替我找到答案。”
姬怀素道:“你就对他这么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云祯道:“总不能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利欲熏心吧?”
姬怀素含笑看他一眼:“确实,不得不承认,这一世的你比从前更可爱,他想必如今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忠心。但你给了对方什么呢?比得上他的生身父亲的无上权势、他的家国,他的族人吗?时间会改变一切,权力会催化这过程。”
云祯道:“你是不是永远都要确认对方能够给你足够回报,才会付出?”
姬怀素坦然承认:“是,只是你给过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没有珍惜。”
云祯冷笑了声。
姬怀素道:“你想好怎么和皇上解释了吗?高信压着,肯定是因为要向皇上禀报,看皇上的意思,这一不小心可就摊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你须得行事谨慎。”
云祯冷冷道:“你要去揭发出首我吗?”
姬怀素苦笑:“绝不会是我,我只是关心你,皇上圣明,你不要欺瞒他,弄巧成拙,到时候失欢于君上,对你不是好事。”
云祯转脸加快了脚步,根本不理他。
两人转眼走到了鲁国公府的正堂,那里鲁国公及其三子都已在堂下跪伏着,四处都把着官差和禁军。
姬怀素上前,请出了圣旨来,宣道:“鲁国公李克纳交接外官,里通外国,恃强凌弱,谋夺民产,私铸钱币,图谋不轨,辜负圣恩,着革去世职,家产抄没,李克纳及其三子,押大理寺严审,钦此。”
鲁国公面如土色磕头瘫软接旨谢恩,云祯便命大理寺衙役上前将四人锁拿了直接押去大理寺。
姬怀素笑着转头对他道:“接下来就是抄家了,最好着重查抄的是书房、仓库等地,看看有没有能查出什么信件、账册之类的东西给你审理用。”
云祯淡淡道:“我知道的,不必郡王辛苦指教了。”
姬怀素却低声和他道:“按说,这事儿其实皇上已经知道挺久了,早有御史递了密信参他,证据确凿。”
云祯虽然想抬脚就走,但一则还要坐在坐镇看一下查抄的情况,二则姬怀素比自己参与朝政要多许多,他一发言,的确是抓住了他最想知道的信息。他到大理寺也才没多久,上任就只办了接承恩伯府寿礼那一件事,这第二桩便是这鲁国公府的查抄审理了。
不得不说,姬怀素在朝政学识上头,是远胜于自己的,但他若卖什么关子,他绝对不会忍他。
姬怀素估计也知道他的底线,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继续道:“前个月海上剿了一批倭寇,据说从海船上就已搜出了鲁国公其子与他们的书信。”
“他们勾连倭人,弄了大量我国的铜钱往外运,甚至收了许多佛像融了,杂以铅砂,再私铸钱币,然后流入市场,换取官制铜钱,再售予倭人,换为白银中饱私囊,导致市面上缺铜缺得紧,他们却家产越来越丰厚,对外只说是做海船生意。”
“皇上其实大怒,但一直没发作,从前……是在圣寿后发作的,想来是要忍过万寿节。这次我也挺意外的,所以你知道皇上为何他忽然在圣寿前发作吗?”
云祯不知道,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他,他今日也是匆匆在车上看了卷宗,也是极震惊愤慨的。
姬怀素当然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却看下边有堂官上来禀道:“因着今日是鲁国公府上设宴为国公夫人贺六十大寿,适才禁军来围着后,不少来宴客的客人还被看在花厅里,请王爷、侯爷示下,如何处置。”
姬怀素起了身笑道:“在门口登记了身份,按了手印,即可离开,但这少不得我们去致个歉了,侯爷和我一同去吧?”
云祯冷哼了声:“你自去做好人去,我不去。”
姬怀素却过来握了他的手臂道:“听我一句,话都由我说,你跟在我旁边是个姿态就好,不要莫名其妙竖敌。”仿佛从前许多次一般,姬怀素谦谦君子,清冷却宜人,总是能以最完美的风仪去和人应对,云祯却始终是那个率性而懒得应酬的昭信侯。
下边一群司官看着他们,云祯不好当场摔手,只好顺着他站了起来,才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臂,一边和他往外走,一边低声道:“你少做点这样的虚伪姿态行吗?太恶心了。”
姬怀素含笑道:“从前或者有伪,如今确实一片赤诚,皆为君打算。”
云祯呵呵了声,走到宴客的花厅和园子内,果然看到满堂宾客都尚且坐在内,窃窃私语,看到姬怀素来,有些认得他的已上前拜见道:“下官见过王爷。”大部分人却不认得云祯,只都看着那穿着大理寺三品少卿官服腰间佩着剑的俊俏官人猜测着身份。
姬怀素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团团作揖:“小王今日奉旨办差,与大理寺少卿、昭信侯云侯爷共同查抄鲁国公府,因着事关重大,未查证核对之前,委屈列位大人们了,现罪人已羁押,正查抄家产中,请列位大人们一一核实身份,按过手印,即可回避了。”
众人看姬怀素如此谦和可亲,本就是奉旨办差,本不就不须致歉,反而是他们人人都惧祸,也不知那鲁国公犯下何等事!只恨不得一溜烟走了以免被牵连认为是与鲁国公同党,连忙都笑着回礼道:“王爷办差,咱们合该回避的,有劳王爷了。”
人人都连忙起身,等姬怀素才走,立刻全都忙着涌向门口,一一登记后按过手印离开了。
却有两位年青公子过来上前向他们两人作揖,当头一位相貌斯文儒雅,笑道:“侯爷,学生谈文蔚,上次蒙侯爷一路相送,到京后却一直未能好好相谢,实在惭愧。”
云祯一看果然正是谈文蔚和谈文葆两兄弟,实在懒得理,面上仍然冷若冰霜,并未应答,一旁姬怀素却笑道:“谈姓,可是承恩伯府上新进京的两位公子?”
谈氏兄弟受宠若惊,连忙笑道:“正是,学生们拜见王爷。”
姬怀素笑道:“原来如此,是小王拘束不严,公子今日受惊了。”
谈文葆看他亲切,心生好感,连忙道:“王爷办差,理应如此,小的们倒无妨,倒是舍妹在内院和女眷们一块,只恐她受惊。”
姬怀素笑道:“如此,小王便让人立时去派人护送令妹过来,两位公子稍等。”
里间的女客并女眷也都撤了看守,只有人拿了仆佣名单来,驱赶着下人丫鬟到了别院,一一对着点了名字,全部收回官中发卖。
女客们惊魂未定,也顾不得去和那刚刚悠悠醒转,一直在落泪的国公夫人道别,匆匆忙忙过去报了身份,按过手印,跟着自己府上的父兄们离去。
却忽然见到一位穿着绿绸直身的垂髫俊秀童子过来问道:“哪位是承恩伯府千金?”
众人全都转脸看谈蓁,谈蓁心里突的一跳,定了定神,带着两位贴身丫鬟走了出来,看那童子笑着鞠躬道:“小姐惊扰了,我家郡王今日过来传旨,令兄怕您受惊,央了我们郡王,派人过来护送您过去,令兄已经在前边等着了。”
谈蓁这才放下心来,旁边的其他女客松了一口气,全都笑道:“谈小姐两位兄弟果然爱护手足,却不知是哪位郡王今日来宣旨办差的?”
那童子又作揖:“我家郡王封号河间,今日办差,因奉皇命,只能按规矩来,惊扰了诸位娇客,已是命诸位将军即刻给诸位夫人、小姐放行,还请贵客们万万海涵。”
今日来的女客都是高门贵妇、名门闺秀,自然都心领神会,再看这位童子唇红齿白,年岁虽小,却说话伶俐,可见其主人又是何等谦谦君子,自然都笑着应了,连忙都一一离去。
谈蓁面容有光,在那童子引路下,带着贴身丫鬟也往前走去。
果然穿过长廊,便到了前厅,谈文蔚和谈文葆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妹妹可受惊了?”
谈蓁怅然道:“真正是看他高楼起,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适才还这等鼓乐喧天,富贵风流,转眼之间煌煌簪绂,金章紫诰,也都成了阶下囚。”
谈文蔚也心有余悸道:“正是,禁军进来,不问一二,只一律驱赶进府,幸而后来河间郡王甚是和气,过来与我们受惊的客人致歉,我们看到昭信侯,连忙上前打招呼,河间郡王问我们是否受了惊扰,才顺势去将你给接了过来。”
谈文葆道:“郡王待人实在是谦和,风仪也是一流的。”
谈蓁道:“这等,郡王在哪里?不可不相谢。”
谈文葆指着花厅廊下道:“适才却是有人来报查抄进度,在那边听报去了。”
谈蓁一眼看过去,果然一眼便看到昭信侯正转脸与一位穿着王服的青年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讥诮。
那青年一身深青色团龙王服,头上簪着金冠,含笑不知和昭信侯说着什么,只看他嘴角弯弯,眸光带笑,仿佛十分愉悦。
两人站在廊下,都仪容俊俏,身量都是一般修长,倒像庭中两株玉树,临风而立,神采英拔。
果然……谈蓁微微垂下了睫毛,果然河间郡王的风仪,那骗子虽然俊美过之,但这皇家天生的高华清贵,那是无论如何都扮不出来的,这一比,就犹如鱼目遇见了珍珠一般了。
她低低道:“看来,昭信侯与河间郡王,并不像坊间传说的那样水火不相容。”
谈文蔚叹气道:“两边都是宗室贵戚,面上的情分总要的。昭信侯一脚踢伤河间郡王,河间郡王下人当场指认,河间郡王醒来立刻上书坦承责任,一力替昭信侯摘除,这才是皇室风度呢。”
谈文葆冷笑一声:“虚伪,适才我们上去打招呼,那昭信侯一直冷着一张脸,倒像是旁人欠了他多少,此刻又和河间郡王在那里言笑晏晏的,可知此人势利骄狂。”
谈文蔚连忙挥手止住他:“他们是在办皇差!你疯了?在这里就胡说八道!”
谈文葆逞了一时之快,说完也有些后悔看了看,幸好四下里都是忙着奔来跑去的差人们,无人注意他们,谈文蔚不敢再带着弟妹再次久留,只恐他们惹祸,连忙带了谈蓁和谈文葆上前要感谢辞行。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第53节
云祯远远见谈氏兄妹上来,嘴角含笑对姬怀素道:“你的王妃到了,你还不赶紧迎上去,倒杵在这里做什么?”
姬怀素正色道:“我是为着你罢了,谈氏……皇上虽然不亲,却还是十分护着他们的,到底母族,不比旁人。”
云祯呵呵了一声,看着谈文蔚上来作揖:“王爷、侯爷,今日多谢解围,我们兄妹这就回去了,不敢打扰两位贵人办差,改日定当治宴备礼,万望王爷、侯爷千万能赏脸赴宴。”
姬怀素笑道:“谈公子、小姐客气了,原是小王未拘束好下人,让小姐受惊了,且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三人作揖退下,谈蓁看云祯始终不发一言,面色冷漠,心下也是纳罕,如此无礼之人居然也能得皇上恩宠,更是暗自佩服河间郡王明明之前被他踢伤,却仍能和他谈笑自如,真是涵养极佳了。
却见暮色果然浓重,差役们还在四处忙碌着,内院仍然还有妇人在呜咽着哭,想到适才还和自己介绍小戏,给自己说闺中秘闻的李芙英来,大厦倾倒,想来她去掉国公府小姐的头衔,也不知将来如何生活。而那屈太傅之女,想来明明是已有觉察,才根本未有人来赴宴,一时也生了唇亡齿寒之心,不敢久留,急忙离开了鲁国公府。
第90章 发现
鲁国公府实在太大,光是查抄,就足足查了三日,期间书房里派了四、五个书办来一一整理分类所有信件,又请了好些个精于算账的来理账。
姬怀素与云祯每日亲在那里坐镇查抄,日日看汇报的进度,也都瞠目结舌。
无数财物金银首饰珍贵皮毛药材、器物古董等等自不必说,光是在鲁国公府的地窖里,更是起来了整整一窖的白银。
姬怀素也不得不叹服:“上一世皇上靠这个解了国库的急,虽然再来一次,我也还是感觉到了震撼。”
云祯想了下道:“上一世也是你负责来查抄的?”
姬怀素看了他一眼:“我与高信,你从前……不太留意这些东西,鲁国公这事后来牵连甚广,有人想来走你门路,我拦住了。”
云祯想了下的确是没什么印象,问他:“你当时没中间克扣一点儿?”
姬怀素失笑:“一毫未取。”
云祯没理他,伸手在那些玩物托盘里捡了一颗硕大通透的碧玺起来对光看着。
姬怀素立刻放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廉洁自律:“喜欢吗?喜欢就留下吧。”
云祯扔了回去,看了他一眼,心想等充了国库,皇上要多少给多少,稀罕你这个——也不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天天除了看他们查抄,又要根据查抄出来的新的证据去提审鲁国公和他的几个儿子。
得找个时间进宫,还有姬怀素说的,江宁的事,得找机会和皇上坦白。
但是今晚还要审讯,一想到老奸巨猾的鲁国公躲躲闪闪的样子,他就心里一阵火大,他看了眼姬怀素,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交给姬怀素最合适,但是姬怀素上一世也是去了大理寺,这一世却是在四夷馆,想到此他心里就一阵暗爽。
想到姬冰原云祯心里就有着一种隐秘的欢喜,这下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这些琐碎的审理杂务,想了下今晚还是先进宫再说,于是将手里那抄家草单往桌子上一扔道:“闷得紧,我出去散散心松松筋骨,这里就先交给郡王了。”
姬怀素看他起身拢了拢手臂上的佛珠,问道:“去哪里?可别去大慈悲寺那边了,那边几条村痘灾发作,连慈悲寺的和尚都病了几个,到处都供痘神娘娘呢。我记得你过花过了吧?但也不干净,小心为上。”
云祯随口道:“出过水痘了……”他忽然一怔,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划过,他问姬怀素:“慈恩寺的和尚都有人发痘疹了?”
姬怀素道:“听人说了一嘴,说这段日子别让家眷去那里上香。”
云祯拿起披风飞快走了出去,姬怀素有些诧异,又有些摇头失笑,他还是那样想一出是一出,充满了活力,花开了,他必须就要赏,谁和他在一起,都能感觉到一种蓬蓬愉悦。
云祯快步走出鲁国公府,翻身上马,飞一般往皇宫驰骋而去。
白天皇上明明还满怀期待地问自己要不要晚上进宫陪他。晚上自己进宫却被丁岱挡了回府,还有路上……遇到的墨菊,并非初一十五,为什么要诊平安脉?墨菊背上湿透的汗迹……还有这突如其来提前的抄家。
一切都连起来了,清清楚楚。
琐碎繁杂的抄家事务和审理事务,都是为了拖住自己,叫自己没时间进宫。
真进宫多半也会胡诌个什么理由把自己打发走,自己一忙起来,也忘了追根究底。
他手里有着进宫的宫牌,平日里门禁基本畅通无阻。这一次却在体仁宫内门被拦住了,很快高信过来了笑道:“皇上今儿有事和军机处的大人们议事呢,侯爷怎么突然来了?来得正好,我正要请教侯爷,那云江宁侯爷领出去以后,怎的就无故不归了?”
云祯根本没理他,阴着脸直接往前走,高信看这小爷脸色不好,到底没敢拦,只挥了挥手示意要上来阻拦的龙骧营侍卫们,自己陪着他边走边道:“皇上真的在议事,你且在耳房坐一坐稍候,我让丁岱去给你通报。”
云祯转脸看了一圈,冷冷道:“这防卫是平日的三倍,高大哥您倒是给我说说,这军机处,议的是什么天大的事?”
高信心下暗道不好这小爷从小进出宫里,这宫里实在太熟了,拦不住他啊。只能赔笑着道:“军机大事,小的哪里敢问,侯爷,侯爷,您也是知道规矩的,还是先等等,等老丁出来给你通告,莫要一会儿惹得皇上生气了。”
云祯道:“我也不去军机处,我去寝宫等着。”他脚步飞快,已往寝殿那儿走了过去,果然寝殿周围也三步一岗五步一侍,戒备森严。
高信心里苦笑着,心里知道这小爷多半是知道了,拦不拦都是错,那天看到后山皇上抱着他的眼神,他恨不得戳瞎双目,果然是只呆鸟!难怪人家老丁嘲笑他,该!
这小爷,不是他拦得住的啊!看云祯直接就要去推寝殿的门,只见寝殿里头门一开,丁岱走了出来,看到云祯也是一怔满脸堆笑行礼道:“侯爷?今儿这么忽然进宫了?”
云祯一掌推开他:“别费劲糊弄我,我出过花儿了,皇上怎么样了?”
丁岱瞪了高信一眼,看云祯早已推门往内殿走去,连忙小心翼翼跟在后头:“爷别担心,烧已退了,身上的痘疹也已消了许多,御医们天天都看着呢,不告诉您是皇上怕您担心,这不是好好的吗。”
云祯放轻脚步,靠近床榻边,果然看到姬冰原闭着眼睛躺在被内安睡,脸色苍白,眼睛微凹,面皮微微几点未消的痘印,憔悴了许多。
他坐在床边,一路的担心这下才算到实处,坐在那里,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丁岱一看,完了,这可伤心坏了,只能等皇上醒了自己安慰这位小祖宗吧。
只能安静命人端了艾草水来给云祯洗手洗脸,由着云祯一直呆在房内,只静静坐在床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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