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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是笙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打算用这里开一间设计室……不过等宋姨回来,好歹也算住得有人气了,往后一个人住就不会太孤单——”
“宋姨不会回来。”姜昀祺看着宋雪滢说。
宋雪滢一愣:“岐归哥说弄这个房子就是为了宋姨回来养老的。”
姜昀祺面无表情:“你也说了,他没脑子。”
宋雪滢:“……”
从宋雪滢前后几句话里,姜昀祺大概猜出她是谁了。
宋岐归的堂妹,和裴辙一样的学霸,宋姨嘴里常提的“滢姐”。听闻措八卦说,滢姐离过一次婚,后来一个人去国外读室内设计,还是米兰理工。裴玥怀二胎的时候,家里房子要另外装修,那会就通过宋姨联系了滢姐。
就是不知道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在遂浒开工作室?姜昀祺觉得这不大现实……之前好几次宋姨说起滢姐,都怀疑她就在国外不会回来了。
姜昀祺看着宋雪滢,说:“宋姨会回江州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给她养老。”
宋雪滢若有所思,过了会,说了和裴玥差不多的话:“宋姨不会麻烦裴家人的。说到底,裴辙对我们宋家有恩。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姜昀祺点头,知道宋雪滢说的是什么事:“但是宋姨一直照顾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雪滢有些触动,看了片刻姜昀祺,又回头看倚着阳台栏杆低头查看手机的裴辙。
裴辙正好抬起头,估计听到姜昀祺说了什么,视线投向姜昀祺,嘴角很快有了笑意。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宋岐归拎着电焊用具下楼,咬着烟笑呵呵:“我妈白捡了个儿子。真不错。”
宋雪滢一下站起来,美目微瞪:“我看你才像捡的。”
宋岐归抬手掐了烟,不满:“小滢,从早上进门开始,你叫过我哥吗?”
宋雪滢白眼:“叫你帮我联系的缎面师傅你联系了吗?人家一家就在你出差的罗切斯特,老移民了,让你去拜访下请教个东西你都嫌麻烦!”
宋岐归将工具搁在楼梯下,走进厨房洗手,水龙头开的最大,转头笑着对宋雪滢说:“你说什么?”
宋雪滢冷若冰霜。





温水烈酒 第221节
姜昀祺不是很想参与这对堂兄妹的火药气氛,他看向裴辙。
裴辙忽然收了手机,注视阳台不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边宋岐归洗好手走过来坐下,吊儿郎当的闲散模样,语气却胸有成竹:“你放心,我就是没了公司我也要把你的事办好,是吧?”
宋雪滢冷哼。
宋岐归说:“我联系了——虽然没有亲自去联系,但诚意肯定是够的——”
宋雪滢:“你的诚意就是美金吧?”
宋岐归呵呵笑,神神秘秘:“但那个华人师傅最近忙,你要的龙凤图案他空不出手来做,多少美金都不做。我没办法,我就说,那您给个备选方案,我家妹子好不容易出嫁,特别迷信这个——啊!你踹我干嘛?!”
宋雪滢气笑了:“继续说。”
宋岐归装模作样喊了几秒疼,一下又变脸似的正色道:“咳——老师傅就给了他在国内的一个同族兄弟的联系方式。我已经联系上了,付了四倍价钱,诚意十足,大概这两天就给你送来。放心,肯定赶在你出嫁前妥妥送到手上。”
宋雪滢眉眼婉转:“那就行。”
一来二去姜昀祺也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他比较好奇,视线从裴辙身上移开,问道:“为什么那个图案就迷信?”
宋岐归摆摆手:“问你滢姐。当初你滢姐给我一通形容的,好像睡了那个就能几辈子做夫妻似的!这得多无聊——啊!宋!雪滢!你再踹——”
“岐归。”
蓦地,一直朝楼下望的裴辙没回头对宋岐归说:“老营房那边好像来人了,你下去问问。”
宋岐归伸指戳了戳宋雪滢脑门,转身得令直接走:“哎!好。”
宋雪滢难得脸红,对着宋岐归背影白了好大一个白眼:“我堂哥只认钱,适合跟钱过一辈子!”
姜昀祺望着裴辙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雪滢转过身子,凑近去看姜昀祺,渐渐地,脸上笑意加深,格外意味深长。
姜昀祺被盯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收回在裴辙身上的视线,忍不住后仰避开:“干嘛……”
宋雪滢一下凑得极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怎么,你也想要啊?”
姜昀祺没反应过来,蓝眸清澈:“啊?”
宋雪滢笑盈盈,余光瞥裴辙:“等缎面来了,姐姐送你们一套龙凤喜被好不好?”说着视线落在姜昀祺颈边偏后的位置。
话音刚落,姜昀祺吓得腾地站起来,瞪着宋雪滢根本搞不懂她是怎么知道的。下秒,姜昀祺在宋雪滢有些捉弄又有些玩笑的目光里连连后退,冷不防脚后跟绊到椅子腿,一屁股直接摔坐在了地板上。
裴辙回头:“昀祺?”见状皱眉走来:“怎么了?”
宋雪滢笑意更甚,望着坐在地板上的姜昀祺:“就这么定了!”
姜昀祺觉得自己热爆炸了。
第204章 寻常上午
姜昀祺脸红得跟发烧似的,裴辙蹲下来摸他额头:“怎么了?”
宋雪滢单手撑下巴饶有兴致地瞧,悠悠道:“对啊,昀祺怎么了?被姐姐吓着了?”
裴辙抬头看她,宋雪滢对他眨眼,笑意浓厚。
姜昀祺拍了拍屁股自己站起来,小声:“没事裴哥,滢姐跟我开玩笑——”
宋雪滢挑眉:“我可没开玩笑。”
姜昀祺压根没想到宋雪滢是这个性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会对上视线只得认输:“滢姐……”
裴辙看出来了,把摔倒的椅子竖起来摆远,以防姜昀祺再绊上,转头对宋雪滢说:“昀祺脸皮薄,不要逗他。”
宋雪滢恍然点头道:“确实。我说要送他一套喜被,他就吓成那样,赶明我要是真送跟前,昀祺不得——”
裴辙面色如常接过话:“可以给我。”
姜昀祺低低叫:“裴哥!”脸再度红得不成样子。
宋雪滢明显属于遇强则强那挂,碰上姜昀祺来不了几个回合,而裴辙神色坦然,好像宋雪滢只是在和他聊今天雨下得大不大。
楼底传来车子歇火的声响,持续了很长时间。
滴滴答答的雨停了小会,玻璃墙上划过一道清透日光。
宋雪滢伸出手指,挨个数说:“那你们是要鸾凤和鸣的缎面,还是缘定三生的?或者金玉良缘、鸳鸯连理?放心,数一数二的绣工,寓意更不用说。我请的这位师傅,是专门做这个的世家,经手的都是百年好合——”
“你们”两字一从宋雪滢嘴里出来,姜昀祺整个人火烧火燎,站原地不知所措,最后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就朝楼上跑。
裴辙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淡笑,过了会,对宋雪滢说:“既然是送的,我们就不挑了,按你——”
“裴哥!”已经爬上楼梯拐角的姜昀祺气急败坏,忍不住探头。
裴辙望着他笑。
宋雪滢已经伏桌笑得不行了。
等姜昀祺气鼓鼓回了房间,宋雪滢问裴辙:“裴玥姐知道?”
裴辙坐到临近窗台的扶手椅上,长腿交叠,一只手肘随意搭椅背听着楼下动静,宋岐归似乎与人交涉了有段时间,一边开口:“知道。”
宋雪滢便没再说什么。
一路有人声朝屋内来,接着便是雨靴踩在楼梯发出沉重拖拉的声响。停了小会的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光线忽明忽暗,像是起云了。
宋岐归还带了一人上楼。
宋雪滢站起来往楼梯口瞧。
“裴长官。”
率先上楼的宋岐归指着身后人对坐窗边的裴辙说:“这是我昨晚跟您说的领队师傅,高镇勇。”
裴辙不动声色坐着,视线落在窗外,来了两辆车,白色皮卡后面跟着辆重型军用卡车,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视线外细雨纷纷,再远就是层峦叠嶂云山雾绕。
半晌,裴辙看向满身湿透的高镇勇。
高镇勇一身雨衣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模样狼狈,开口却声如洪钟,跟着宋岐归叫“裴长官”。
宋岐归是早年部队叫惯了,高镇勇这么叫,好像是特意被告知过。
站一旁始终围观的宋雪滢眉心微蹙,来回瞥了几眼,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便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餐。早上来的时候带了些新鲜食材,全是宋姨嘱咐的,这会也全被拎进厨房。
片刻,屋子安静下来。
裴辙问:“什么事?”
宋岐归抬手抹了把汗,语气凝重,直切重点:“老营房塌了,砸穿了地。他们今早过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窟窿里涨满了水。”
“水里有硝石味,还有不少浮冰。他们怀疑底下是军火库。”
硝石遇水会结冰,但只有在硝石量达到一定程度才会发生作用……这还是雨季,气温、湿度、都会影响成冰,如此粗略估算,底下弹药规模应该相当大。
裴辙拧眉,没有立即说什么。
“已经联系部队了,只是赶过来时间不短。派直升机天气又不允许,雨林有强暴雨。”宋岐归神情微顿,似乎是笑了下:“那边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开始查最近几天进出遂浒的人……咳——钱雲看到您的名字,就让老高暂时来找您……”
钱雲是钱老弟弟家儿子,前年裴辙和闻措去钱老家拜年还遇上,特俊朗阳光一小伙子,很有他过世堂哥钱志明的风采。
钱志明死在第二次遂浒任务执行途中,之后钱雲秉持钱志明志向,一步步走到今天。
宋岐归语气带笑,但裴辙没笑,敛眉思忖,深墨色瞳仁倒映室外不断积聚的云翳。
他对老营房位置有印象。
大爆炸后为了戒严,特地将原来中心区域营房外移了十五公里,部署在了小渠河道。也是当年姜家黑吃黑的地方。不过这在遂浒地理上算外围了,只是为了便于当时的进出管理。
随着这几年情况转好,原住民不断深入,原先驻扎在老营房的部队移到遂浒更外围的边境线上,所以那里慢慢被叫做“老营房”。
过了会,宋岐归继续说,语气慎重:“之前几年雨季,营房也塌过,但都没有这次严重。这次3营4营的仓库全塌了,往一个方向塌,地就直接穿了。”
裴辙抬眼看向高镇勇,突然问:“清楚什么时候塌的吗?”
高镇勇一愣,没想到裴辙会问这个。
宋岐归也看向他。
裴辙:“昨晚我们到的时候,你对岐归说下周要赶去修老营房。说明营房塌的时间可能更早,但为什么现在才来说发现军火库的事?”
话音落下,气氛陡变。
旁人看来,似乎这个模糊不清的时间点比起发现地下军火库来说太过无关紧要,但细究下来,确实是问题,甚至能引出更深的问题。
裴辙继续道:“那里很久没人驻扎,第一个发现营房塌的人是谁?你们又从何得知?还有,发现营房塌了就没发现地穿了?一直到今早才发现?”
对上裴辙敏锐沉肃的视线和连串针针见血的问题,高镇勇杵着个高个子懵了几秒,下意识转眼瞧宋岐归。
宋岐归很快明白裴辙问题的关键,不耐:“你说话。看我干嘛?”
虽然他们属于军队里专业技能岗的普通职员,但至少也在环境中,面对突如其来的棘手问题,反应力到底比寻常人快些。
高镇勇定下心来回忆道:“最早得到消息是三天前。好像是有人看到营房塌了——这是常事。就算不塌,过段日子我们也要去看看。听说塌了,宋老板这几天又放了我们假,兄弟们想着要不先去把营房修了,免得到时候两头跑。主要营房修起来简单,老宅这里都是精细活……”
宋岐归皱眉:“老高,说重点——‘好像有人看到’?”
“不瞒您说,真是这样。这几年往那边的去人不算少,来往总有人注意……”
裴辙问:“最近一次较长时间雨停是什么时候?”
这回,高镇勇立即道:“四天前。那天太阳挺大的,我记得我们赶工把三楼外墙楼梯修了。”
裴辙点头,对宋岐归说:“你现在联系钱雲,让他查五六天前重型卡车进入情况。”
“再查最近三天出去的车辆。多注意轮胎。”
宋岐归立即会意:“好。”
如果有人冲着这批年代久远的军火去,那必定需要准备运输工具。军火运输不是小事,又在遂浒,想要运出去,少不了伪装,这样重量只增不减,单看轮胎就能看出异常。
然后,裴辙对高镇勇说:“那你还记得是从哪位同事嘴里知道营房塌的事吗?”
高镇勇拿不定,语气迟疑。
裴辙忽然一笑,温和道:“不急。你先回去问问。”
宋岐归表情骤变,想要说什么,裴辙眼锋悍利,直接堵住他到嘴的话。




温水烈酒 第222节
高镇勇没注意,又问:“裴长官,地下水清干净了,剩下的枪和弹药都装箱搁在楼下车里,您要去看看吗?”
裴辙没说话,起身走向阳台。
从始至终他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不疾不徐的语调,沉着从容的安排,但无形中就给人极强的压迫,紧跟就是惟命是从的服从与听调。
重重雨帘里,后头那辆军用重卡的硕大车轮边倚着两个同样穿军绿色雨衣的人,应该也是装修队的,此刻正交头接耳抽着烟,缕缕浑浊烟白在雨气里凝固蜿蜒。
裴辙注视他们,片刻开口:“先停着吧。等钱长官来再说。”没回头问宋岐归:“钱雲最快什么时候到?”
宋岐归思绪纷杂,眼睛紧盯高镇勇,这时闻言微愣:“啊……这个摸不准,大概一个半小时。”
一旁,得到下步方案的高镇勇转身离开。
宋岐归眼睁睁看着高镇勇下楼。
等车子启动声逐渐远去,宋岐归没忍住:“您让他这么直接回去问,如果真有问题,打草惊蛇怎么办?”
裴辙笑,转身朝三楼楼梯方向走:“你也说打草惊蛇了。”
宋岐归愣住。
裴辙说:“钱雲也快来了不是吗。”
宋岐归渐渐明白,不吭声了。
楼梯上了一半,裴辙叮嘱:“钱雲来了你和他说。他知道怎么做。”
宋岐归:“好。”
“我去看看昀祺。”
“……哦。”
因为隔着纵深天井,拐过连接二楼的楼梯,穿过平台,再上一段台阶,到达三楼的时候,前一刻发生在二楼的所有纷扰倏然之间全被隔断,耳边只剩徜徉雨声,纯粹空灵。
自从上次药物引起发烧,祈见就改了剂量,姜昀祺一直吃到现在。目前看来,一应状态都控制得很好。
姜昀祺逃上楼后,很自觉吃了药,这会已经睡着。
昨晚弄得有点晚,进浴室没一会姜昀祺就受不了。裴辙说他娇,他还不认,对着裴辙胸膛张嘴就咬,饿崽扑食似的,结果差点硌着一边虎牙。过后还骗裴辙说牙疼,眼泪汪汪的。裴辙惯他,耐着性子停下来,拇指扣着姜昀祺下颌,食指伸进去轻轻碰,姜昀祺闭嘴又要咬。
裴辙也不躲,末了临到跟前,只留下一圈磨牙似的牙印。姜昀祺眉眼狡黠,小猫似的舔裴辙指缝。
自然又是一顿收拾。
房间里窗帘没拉上,天光沉暗,雨色增添了些许清透。
裴辙躺下来后将人搂进怀里,姜昀祺似乎有感觉,小声叫“裴哥”。
裴辙低低应了声,侧头亲姜昀祺淡粉色嘴唇。
姜昀祺不自觉笑,小腿往裴辙腿间挤,整个人下意识就想嵌进裴辙。
裴辙垂眸看了眼姜昀祺凉白脚面,掀起一旁薄被将人盖好。
静谧而温馨,看上去是一个寻常的上午。
第205章 刮目相看
裴辙没有睡,他陪姜昀祺躺了会就起身坐去了阳台。
宋岐归说的没错,今天有强降雨。
窗帘拉开,室内室外好像没什么区别。须臾功夫一片昏天黑地。十几分钟前夹杂在安闲雨声里的和风轻扬霎时变了面目,灰头土脸、狂暴奔走,撞得窗沿嘭嘭作响。雨声都被掩盖,只在被裹挟砸上玻璃时,发出密集碎裂的震颤声。
裴辙转头注视屋内沉睡的姜昀祺。
他趴在枕头下面,露出来的小片脸颊白皙温润,透着点粉意,阖起来的双眼沉静安稳,依旧是一个缩在裴辙怀里的姿势,仿佛只要裴辙躺上床,姜昀祺就能严丝合缝地契合进去。
现在吃的这些药虽然效果显著,但都有副作用。
最明显表现是嗜睡,其次是思维力下降、记忆力衰退和间歇性的焦虑。
不过今天早上兴致还是不错的。
裴辙看得出,从决定来遂浒开始,姜昀祺状态就很稳定。裴玥家那次之后,幻觉没有出现,情绪也比平时要好,除了时不时犯困。
但最近思维水平和记忆力下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好几次接博宇电话,姜昀祺沉默次数变多,停顿间隙也变长。
裴辙能够感觉到姜昀祺压抑的焦虑和异常低落的心情。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精神类药物直接作用于神经,或多或少会造成暂时性的脑功能损伤。
关于first战队,裴辙之前了解并不多。但随着姜昀祺开始力不从心,他会帮忙记一些博宇电话里说的事,还有林西瑶每次更新的赞助信息。
有时候,姜昀祺拿不定主意,反应力也跟不上,整个人很快就会陷入沮丧消沉的负面情绪中——一般情况下,没有服用药物,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还是能够暂时处理好面前的事——这来自于对外界压力的正常承受力。
但姜昀祺不能。
服药之后,姜昀祺的承受力变得两极化。要么极端沉默,要么暴躁离开。
沉默下来的姜昀祺真的成了冰雕,凝固冰冷,不近人情,蓝眸不知道看哪里,盯着某个地方,周身气息全是生人勿进,缩在角落里自己和自己较劲。这个时候,裴辙会把姜昀祺抱进怀里,抚摸他僵硬脊背和低垂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哄他说话,引导他去回忆一些事。多数时候姜昀祺能想起来,偶尔实在想不起来,也会软一点,转身顺从挨近裴辙,听裴辙帮他处理电话里的事。
这个算好的情况。
差的时候,姜昀祺会直接扔掉电话走开。
电话那头博宇不明缘由,喂了好几声,姜昀祺烦躁不已,离开中途阴沉回来关闭手机,然后一个人躲进房间,裴辙敲门也不应。
药物作用下,姜昀祺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孤僻尖锐,暴躁易怒。
面对这样的姜昀祺,裴辙暂时不会去打搅他。裴辙会先去给博宇回电话,告知姜昀祺现在状态不是很好,询问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然后再打开卧室房门找人。
这个时候的姜昀祺是有几分攻击性的。
即使对方是裴辙,姜昀祺也会在药物作用下失控。他会警惕注视裴辙一举一动,也会露出防备随时准备攻击或退守的姿态。
当然总是被抓住。
被抓住的姜昀祺不是陷入惊恐至极的瑟缩就是愤怒难抑的挣扎。
裴辙往往不作声注视他,等姜昀祺稳定下来,耐心亲吻姜昀祺冰凉面颊和僵硬的嘴唇。
最后总是回过神来的姜昀祺委屈得哭出来,蓝眸一瞬变得柔软,像是浸满水一戳就破的宣纸,纤薄脆弱。
裴辙当然心疼。之后的做爱也顺理成章。对姜昀祺来说,这是最有效的情绪镇定与舒缓。只是药物带来性事上的迟缓。姜昀祺虽然容易情动,但吃药之后还是滞涩许多,过急过重都会让他感到疼痛和不适。
不过裴辙在这方面一直宠溺,前戏给足姜昀祺温水般的逐渐沉溺,等姜昀祺情动到极点,崩溃得全身颤抖,无助哭出来的时候,裴辙会卸下温情脉脉的面目,变得凶戾粗暴,整具强悍身躯像囚笼,困得姜昀祺眩晕失神,彻底化成一滩搁浅的海水。
所有这些,类似于安抚,但其实是介入。
裴辙将自己渗透进姜昀祺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既给了姜昀祺密不透风的安全感,也让姜昀祺日渐依赖。
比从前还要依赖。
某种程度上说,裴辙掌控了姜昀祺一部分情绪。当姜昀祺全部的情绪被病情、被药物攫取侵占时,裴辙能够凭着这些日积月累的依赖,划出一部分细心呵护好的情绪,还给姜昀祺。
不知道过去多久。
窗外暴雨不歇,裴辙垂眸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晦暗光线落在他一侧额角剑眉深邃眼眸和英挺鼻梁,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好像并没有带来什么额外影响。也许是上位久了,仅是坐在一个地方,裴辙声色俱敛的模样无形中就已凝聚起几分迫人气势。
又过了一会,手机震动,是江州研究所打来的。
裴辙听完那边说的,简短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姜昀祺依旧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裴辙起身过去在床沿坐下,两指指尖触碰姜昀祺微张的柔软嘴唇,想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姜昀祺应该起来吃点饭。
这次睡得格外沉,叫醒费了点时间,宋雪滢上三楼敲门喊两人下去吃饭的时候,姜昀祺还在裴辙怀里困得睁不开眼。
宋雪滢在门外笑:“昀祺在这里吧?不吃饭了?马上都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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