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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滔滔不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并茂
10、
俩人后来搂着睡到大天亮,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声音了才醒,面对面睁开眼,后背都紧了,忘了老爷子在家呢。一顿手忙脚乱穿衣打扮,大周末的早上,非穿得要去人民大会堂开会才行,王长涛扣子都扣到最上面,打着领带披着西装外套,孙婕也穿了衬衫长裤,板板正正在卧室站了一会,王长涛说咱是分开出去好还是一块出去好,孙婕说我不知道,王长涛说分开谁先?孙婕说你先,王长涛说为什么不是你先?孙婕往床上一倒,说我还想睡呢,你先起了你就先出去。
王长涛拎着她的脖子领,把她拽到卧室门前,孙婕扒着门框说那就一块出去吧,王长涛边开门边往孙婕背后推了一记,孙婕踉跄着就扑到了正凝视着他们房间门的孙父前,接着王长涛从容地走出来,穿着身皱巴的西装三件套。孙父的脸看不出什么情势,王长涛先开口,他比孙婕经事,也向来是他主外,孙婕说是主内,其实光自己玩飞了。
王长涛先说:“您起了?”
孙父说:“嗯,年纪大觉轻。”这句说完孙婕跟王长涛面色都难堪起来,孙父点点餐桌,说你妈来过了,又去送毅泽上益智课了,她带了点吃的,让咱们一块吃。
一大早上,不仅孙父知道了他俩昨晚一块过夜,孙母也知道了,很可能王毅泽见着他爸的皮鞋,也知道了。一个人能糊弄,可三个人就不容易了,孙婕跟王长涛加一块才两张嘴。
三人各怀鬼胎地坐下,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王长涛其实很善言谈,经常在餐桌上陪孙父聊些国情民情,社会热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一嘟噜亲切自然了无痕迹的马屁捧得孙父不吃饭也要讲上一个钟头,高山流水觅到知音似的,可今天王长涛也哑了,他倒是能说,可要一打开话头,老人家张开就问他俩昨晚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知道老爷子昨晚上听见了多少,一想真够臊的。
吃完了早饭,孙婕早一步溜了,留下王长涛跟前岳父,王长涛嗓子眼里清出个打破尴尬的响动,然后起来收拾桌上的碗碟,孙父略拦了一下,说不着急,长涛,你先坐。王长涛重坐回去,孙父先说了个最近社会上的新闻,王长涛略放松了些,手搭在椅子上。孙父说:“现在时代变了,有些事你们年轻人看,跟我们老一辈看是不一样的。”孙父抽了张纸巾缓慢地擦过桌子,擦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说长涛,孙婕她一直都不成熟,我跟你妈又太溺爱她。你比她大几岁,我是放心你的。”王长涛望着他,嘴唇抿起。孙父说:“长涛,再怎么说,婚姻他不是儿戏啊。”
一句就让王长涛无地自容。他当时就想说爸我其实心里还有孙婕,不想跟她离。可事情到这一步,不是光说感情就行的,婚姻不是儿戏,离不离要想清,合不合更得想清,他们差得太多了。孙父教训的是,孙婕胡闹,他怎么也跟孙婕玩起来了。
王长涛下午才到公司,把大半天的事理清了又要去个酒会,王庆抹了一头发油钻进来蹭车。王长涛打着方向盘,王庆在副驾驶跟人聊微信,语调腻腻歪歪的,王长涛说:“成了?”王庆嘿嘿笑了下,又抬头看王长涛:“哥,我可先问你了,你说你不要的。”王长涛说:“我什么时候说了?”王庆道:“好哥哥,你反悔了?你是不是又见她了?你俩其实不配,你不可能看上她。”王长涛说:“你就知道了?”王庆说:“我能不知道?”他聊完微信,到了酒会就去找他的新蜜,王长涛一人扎进酬酢里,好一阵忙活。
等闲下来,王长涛喝得也差不多了,坐在角落里歇了一会,一斜眼在另一边角落见到了王庆的新小情儿,这时候穿得还有点像回事,黑裙子挺合适的,也挺保守,在那盯着地,用半高跟的鞋底磨地毯玩。她旁边没什么人,隔一会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王庆这小子又去找别的浪去了,丢她一个人在这。
王庆笃定王长涛看不上她,其实说错了,王长涛挺喜欢这样的女孩,文文静静的,不太爱打扮但漂亮,实际上,全中国的男的都喜欢这样的。王长涛走过去,没想找这女的,单纯是经过,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下,立刻就低过去了。这一眼让王长涛变了步子,他走过去,跟女孩说了两句话,女孩看着他,嘴唇总动,但答出来就几个字。脸都红了。王长涛想这么个小孩,王庆糟蹋什么呢,也不怕损阴德。他说:“王庆怎么没跟着你?”女孩张了张口,又顿了顿,问:“您找他啊?”
王长涛说:“就问问。”他想起来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女孩这次没理由回答慢了,她说:“我叫曾韵芯。”看王长涛脸色温和,眼神还有点探究,她就接着说:“韵律的韵,芯片的芯。”王长涛说:“哦、哦。是这俩字。”曾韵芯又不好意思了。
王长涛觉得不能呆了,说句客套话后走开了,曾韵芯愣愣地盯着他的背看,王长涛穿身黑色的西装,公司里跟她一块实习的男孩都穿黑色西装,可没谁比得上王长涛,衣服质地是一回事,人是一回事。曾韵芯想刚刚近看王长涛,男的长太俊了不好,王长涛是正好,端端正正的,皮肤干干净净,眉毛整整齐齐,说话吐字也清楚透亮,而且没有一点油腻意思,公司同事都说他是个准王老五,其实是把王长涛说俗了。
11、
孙婕问王长涛那早上他爸说他什么了没,王长涛说没,孙婕听他只说一个字,别的爱答不理的,觉得王长涛跟她摆谱,就不搭他这茬了,立刻挂了电话,王长涛看着屏幕慢慢灭了,他觉得以后还是少跟孙婕联系,该帮的得帮,该护着的得护着,但别把人再带床上了。没分寸。
忙了一段时间,王长涛想起来了才跟王庆说:“你可真会挑白菜拱。”王庆问我怎么了,王长涛看着手机说:“我见那女孩了。”王庆说:“哥,你不是吧。”王长涛说:“她遇上你算倒了霉了。”王庆可怜见儿的,脸上肥肉都颤忽了,“哥,咱可不待这么样的。”王长涛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王庆心说哪招惹王长涛了他意见这么大,总不能真看上那女的了。不该啊,王长涛什么没见过,能相中这个?不过那女的也是个玩儿,王庆说:“实话说吧,其实我俩没好上,要不我给你她微信号?”他觉得王长涛也就是跟她打一炮的事,毕竟那女的实在就那个样儿。
王长涛斜睨他,“拉皮条呢?”
王庆一拍脸,自扇一巴掌,“唉,这事让我弄的。这样吧,咱公司不明天来法国人参观吗,我带她来,你再看看。”王长涛没说话,王庆想那这事就这样安排了。第二天法国人来,王庆鞍前马后地招待,翻译队伍里就加塞了这个女孩,他留着神儿,没想到王长涛一眼没去看,等人走了王庆问王长涛,王长涛说:“你不没让她来?”王庆说:“没啊,就在那呢,穿一黄衬衫儿,配黑裙。就属她显眼儿了。”王长涛回想了一下,慢慢地笑了声,王庆被他这声惊了下,王长涛说:“你弄错人了。”
“没弄错啊。”王庆说,却看王长涛背着手溜达着走了,王庆最会揣摩圣意,整天也就靠拍王长涛马屁领工钱,回去加班加点想破了头,又去找了那女孩对了半天,也没把王长涛相中的人拎出来,王庆懊恼,想都是久不做这事了,王长涛自结婚就没再用过他,好容易一机会,王长涛还刚跟孙婕离婚。
法国人在这呆十来天才走,王长涛天天招待着,考察完一个店接一个店,他工作有劲头,陪行的都换了一拨了。王长涛跟法国人吃着饭,他懂点法语,先跟人聊了会,过了不久另外人陆续来了,他们用翻译的,王长涛看见这几个人里有那个小姑娘,把头发扎起来了,侧面看鼻子挺高,脸蛋白细。王长涛对她点了点头,小姑娘瞪了点眼睛,抿着嘴巴也跟他打招呼。
她替翻译的位置,一顿饭没吃丁点儿,就在说,闲了也不喝水,聚精会神地跟着讲话的人走。饭散了把法国人送走,曾韵芯要坐地铁,另一些人都是高层,也不搭理她,她溜溜达达地在后头,就跟王长涛碰上了面。王长涛搭话说你口语挺好的,哪个学校毕业的?曾韵芯说了个本市的211,王长涛说:“学法语的?”曾韵芯说不是,她学审计的,法语是二外。王长涛说:“挺好。说得挺标准的。”曾韵芯去挽整齐的鬓角,空了手也硬去捞了一遭,明显是不好意思了。王长涛跟她说着就走到外面了,他放眼看了一下,问曾韵芯怎么走。
曾韵芯不傻,但目前没敢相信王长涛是真喜欢他,她说我坐地铁,挺近的,就在那,说着指了一下地铁站口,的确近,肉眼就能瞧见,但走起来也不远。王长涛点头,说行那你走吧,路上小心点。曾韵芯说好,谢谢王总,王总再见。心里有失望的。
王庆很快知道了曾韵芯,曾韵芯能让王长涛看见也不是个巧,那个弄错了的女孩叫舒雯,跟曾韵芯同一批进的实习生,舒雯是真对王长涛有意思,但也没当真,顺水推舟地让王庆截胡了,那天她给曾韵芯指王长涛,闹玩笑推了她一把,才有茶水间那一出。接着舒雯就跟王庆好着,王庆为人挺大方,虽然换女孩勤快,但对女孩不差。王庆想出个辄,让舒雯从她跟曾韵芯的出租屋搬出来,曾韵芯得新找个舍友,要么就租不了了,说实话不好找。然后王庆跟王长涛问,说哥你那有没房子闲着,王长涛问他怎么回事,王庆说:“我一个朋友找房子呢,不住久。”王长涛跟王庆亲,摸了把钥匙过去说你看着点别让人弄坏了什么就行。
王庆说不可能有问题,人那是个女孩儿,可干净了。王长涛不知套路,问你女朋友?王庆说:“不是,朋友的朋友。”王长涛没再问,王庆还说:“要不我带她去看看房子?你也见见。”王长涛说我见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王庆说:“不麻烦,等到公司,我叫她去找你。”王长涛这时才正眼看王庆,王庆那笑坏得,满脸男盗女娼。
曾韵芯知道王庆是在给她拉皮条似的卖,细究之下并不好听,还有些猥琐,然而舒雯早先就在她耳边灌风,说王长涛的人品财力,说她年轻,机会比别人大,得试试。曾韵芯没想别的,她就是觉得王长涛挺好,好到她有一丝丝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暗恋。曾韵芯住到王长涛的房子里,房子不大但很阔气,地处市中心,濒临商业圈,旁边还有个排名不错的小学,如果这房子她有一套,完全可以依仗着过一辈子。但她搬来前后王长涛没出过一次面,在公司倒跟她说了两句,说房子她放心住,东西随便用别客气,有事再找他,曾韵芯点头,她忘了借此要王长涛的电话,于是王长涛说的最后半句变成了一个空口的客套,曾韵芯后悔极了,她知道王长涛这样的人是有架子的,需要有眼力见的人捧着。于是下次王长涛问她住得还习惯的时候,曾韵芯鼓起勇气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晚上下班后还用手机号添加了微信好友,至此他们这段事才算有了眉目。
本来王庆跟舒雯快乐得要把曾韵芯放到脑后,王庆也不至于要监控着王长涛何时何地把人用了,怎么用了才行,然而舒雯看曾韵芯每天并不是很有神采,不像在谈恋爱,她就问了问她跟王长涛的事,曾韵芯说他对我没那个意思,舒雯说不可能,这事儿你不懂。她回头给王庆吹枕边风,其实照舒雯跟曾韵芯的关系,王庆也舍得帮忙,王长涛现在真跟吃斋打坐似的,除了工作每别的消闲,王庆本人可受不了这样,将心比心王长涛,觉得他过得苦,于是王长涛一次应酬完喝多了酒,他开车把人拉倒曾韵芯那了,王长涛一睁眼在小区楼下,看着周围的环境,王庆在驾驶座嘻嘻的笑,王长涛一巴掌盖过去,劈在王庆脑后的头枕上,什么话也没说。
王庆给曾韵芯打电话叫她下来,跟他一起把王长涛搀上去,王长涛没喝那么多,但一直没说话,到了楼上,王庆把王长涛放到沙发上,曾韵芯去厨房给冲了一杯蜂蜜水,王庆遥跟她说了声便走了,曾韵芯端着蜂蜜水出来,整个屋子就只剩下她跟王长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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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滔滔不绝 柔软
孙婕看王长涛不找她,定不会主动凑过去,王毅泽幼儿园放了暑假,她带着王毅泽去日本迪士尼玩了,迪士尼整玩了两天,住在园里的主题酒店,剩下的便是让保姆带,她去找一个毕业留在东京的姐妹,姐妹是单身,带着她走街串巷,日本的帅哥自带一种忧郁,也比较开放。在东京这五六天里孙婕跟一个东大的博士生date了一下,姐妹也带了一个男的,四个人玩挺热闹,最后带王毅泽去吃了几家米其林,打道回府。
而几天前的夜里曾韵芯注视着在沙发上惬着的王长涛,她内心很复杂,她根本没有一个完备的准备,她不像舒雯,她的恋爱经历很少很少,接触的男的也不多,没有招数也没有底气,她甚至还是个处女。她没有大方开放的心理去接受王长涛跟她上床,钓凯子这种事也不是她可以胜任的活计,她忐忑极了。
但不论她有没有准备,王长涛就生动地坐在那里,他发散的魅力和他一身考究的服饰能让天下一多半的女的鼓起勇气上前碰运气。曾韵芯比同龄的女生略微成熟一些,她知道她这样的条件,只会找个跟她差不多或者稍好一点的男人,之后柴米酱醋,疫苗针学区房补习班,一个孩子会纠缠她到老。然而王长涛是一张彩票,她能得到他,命运就焕然一新。这不算功利,从她毕了业,她就知道一个女人该去面向哪里,这也是她的家庭给她的教育。
曾韵芯把水杯递过去,说:“王总,你喝点蜂蜜水解解酒。”王长涛接过水杯,说:“谢了。”曾韵芯也不知道下句该说什么,她守在沙发旁,又距王长涛有一米远,王长涛把蜂蜜水一饮而尽,曾韵芯问:“还喝吗?”王长涛摆摆手,余光扫量着曾韵芯,曾韵芯挽了有三次头发,她的头发生得好,黑软亮,长长的垂在腰上,腰也是细的,很文弱的一个女孩子,王长涛说:“你今年多大?”曾韵芯说:“二十一。”王长涛说:“应届生?”曾韵芯说:“是,是应届生,校招来的。”王长涛说:“怎么来了这里?”他点着斜对角的沙发让曾韵芯坐,曾韵芯放松下来,她说:“您不乐意我来?”王长涛说:“你这样的女孩,一般都去找体制内的。”曾韵芯说:“是,不过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王长涛看着她,她的胆怯跟清纯的活泼感是他很久未接触到的,他问:“有男朋友?”这句话有了点意思,曾韵芯的脸腾地烧红了,她说:“还没呢。”她等着王长涛再问下去,然而王长涛说:“这事弄得,大晚上跑到你这个小姑娘家里。我叫司机来接我。”他站起来,曾韵芯说:“您不用,这本来就是您家,您这样我不好意思了。”王长涛顿顿脚,他说:“我住客房,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曾韵芯问:“你还难受吗?”王长涛说:“只喝了一点,不用小题大做。”他挥挥手,走进客房里,曾韵芯想了想,抱着一床被子跟被单,敲了敲门,王长涛说:“怎么了?”曾韵芯说:“我给你找了床被子。”王长涛说:“你进来吧。”
曾韵芯想了一些场面,但推门后王长涛衣着纹丝不变地坐在椅子上,并拿着手机讲电话,这就完全不暧昧。曾韵芯把被子枕头之类放在一边,弯腰铺床单,她穿着棉睡裙,裙边在膝盖上,床单落下的微风扫到了她的大腿,曾韵芯心里颤动,然而房门一开一闭,王长涛的电话打到了客厅里。
不知道是日本水土太好回来有了落差,王毅泽得了鼻炎,又发了低烧,朱爱玉没把孙婕骂死,说带这么小的小孩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一去好几天,你这个当妈的心可真大啊,孙婕说他周岁前不还去过美国?朱爱玉说那回还有王长涛跟着,你一个人就敢带他?孙婕恼了,说你再跟我提王长涛?朱爱玉说我不是说王长涛好,孙婕,你这样家里没个男的不行,孙婕说:男的怎么了,两条眉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女的差哪了?你就是个女奴思想,天天在家捧着我爹还不够,也让你女儿请个皇帝回来?朱爱玉也不高兴了,“行,你有出息,你有本事,你自己看孩子吧。”说着就走了,实际上每天给保姆打五六个电话问病情,备了个小包袱随时准备去医院挂急诊。孙婕在家守着他儿子,三天没睡好觉了。
王长涛送走了法国人,又整治了一遍各店卫生,闲下来预备要使用王毅泽的探视权,虽然还没到法院那备案,孙婕跟他先按着协议里面俩人都能接受的条例执行了,王长涛给孙婕打电话,打了三个孙婕不情愿接起来,王长涛听音就不对,问怎么了,孙婕说没事,你要见孩子下个星期吧,这周不行,王长涛问怎么不行,孙婕说:“不方便。”挂了。
王长涛闲着闲着,踱到孙婕楼下,正巧遇见出门采购的保姆,保姆降下smart的车窗,殷勤说王先生,王长涛问孙婕在家呢吧,保姆说在呢,一直在,这几天还没出过门。王长涛问她干吗呢,保姆说:“毅泽的病还没好清,得养着。”王长涛不耽误她,自己上楼,故意站在猫眼侧面,孙婕随手开了门,王长涛一条腿卡进门缝里,“儿子怎么了,什么病?”
孙婕这两天已经累得不行,见到王长涛也没心跟他闹,“鼻炎,又感冒。现在烧退了,鼻炎好不清。”她指了指鞋柜,回身摊到沙发上,王毅泽在一旁画画,捏着蜡笔,隔一会就抽抽鼻子,王长涛走过来,王毅泽抬起头,“爸爸!”王长涛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按进怀里,脸朝着疲惫的孙婕:“你怎么样?”孙婕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王长涛说:“他感冒了,你没事?你免疫力也差。”孙婕说:“我没事。他好像对花粉过敏,医生让他暂时别出门。”王长涛忽然站起来,把王毅泽托着腋下抱到一边去,王毅泽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王长涛说:“爸爸从外面来一身灰,等爸爸换身衣服。”孙婕问:“这儿有你什么衣服?”王长涛没理她,一面到卧室去一面给司机打电话,让送了几身干净的衣裳。孙婕接过来时拧了眉,拍王长涛洗着澡的浴室门,“你什么意思?”王长涛说:“衣服来了?你放门口。”孙婕直接把门拧开,王长涛在淋浴头底下转过头,孙婕说:“你准备住几天?”王长涛说:“我那不忙,帮你搭把手。你单位也该交表了吧。”孙婕说:“用不着,你哪来回哪。”王长涛关了水龙头,拿了放在架子上的干毛巾裹身,孙婕说:“那我的,你别用。”王长涛说:“穷讲究。”他用浴巾囫囵擦了身,挑出孙婕怀里两件衣裳套上,孙婕说他恶心,王长涛说怎么了,孙婕扫量他下身,王长涛微微一笑,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扔给孙婕,里面就有那条内裤,他说:“给哥哥洗了。”孙婕一把把衣服全扔出去,王长涛笑哈哈地去客厅找儿子了,大鸟在宽松的裤裆里一晃一晃。孙婕弯腰拢起衣服,按着洗衣机按钮,心里有颗弹珠在跳。
有了王长涛,下午孙婕就回单位了一趟,补了假条办了些急事,回去的路上经过百货公司,进去给王长涛买了些贴身衣物,进到家后父子俩不在客厅,而是跟着太阳跑到了阳台上玩,孙婕在卧室换家居服,发现王长涛把他的衣服都取走了,应该是放到了客房,她也就把买来的内衣扔到了客房的床上。王长涛从阳台的地毯上爬起来,对孙婕招手:“你来。”他整个人都在阳光底下,是渐红的夕阳。孙婕走过去,王毅泽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说妈妈伸手,孙婕伸出手来,王毅泽给她手上带了一串珠子,粉红色塑料球串成的。孙婕问王长涛从哪找的,王长涛说:“你买得那些玩具,不知道的以为你生了个龙凤胎。”孙婕看着那串珠子,那时候还不知道王毅泽是男是女呢。
晚上吃了饭,王毅泽跟保姆睡,孙婕自己睡,王长涛在客房,一家三口一人一个角,孙婕在床上玩了会手机,王长涛给她发了条微信,说我看见床上的东西了,谢谢。孙婕说甭客气了。王长涛说:“这两天不打扰吧。”孙婕想王长涛真会啊,前两天提枪上阵怎么没这么客气问问她打不打扰。孙婕根本没回他,白天王长涛起得早早,跟王毅泽先吃了一顿,玩了一会才等着孙婕起,孙婕看王毅泽状态好多了,就吩咐了王长涛,然后去单位。王毅泽跟王长涛不愧亲生父子,一起闹了一身汗,中午王毅泽吃了好多肉跟菜,王长涛看着王毅泽,王毅泽现在是个漂亮的小孩,等过上几年,就是一个强壮的青年人,他那张像孙婕的嘴唇,到时候也是这样柔软?他抽了一张餐巾纸,为王毅泽擦掉了嘴边的饭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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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滔滔不绝 n2qq.com 闲情
13、
舒雯来看了曾韵芯的房子,说真不错。她以为曾韵芯跟王长涛的事已经成了,家里不像刚搬进来时那么空荡了。实际上王长涛那回待了一夜,起来还吃了曾韵芯的早餐,牛奶跟面包片,曾韵芯挺不好意思说刚搬过来家里没什么东西,王长涛扫了一圈也说是缺不少。曾韵芯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有专门的烤面包机跟奶锅,现切的全麦面包、现煮的鲜牛奶。她说:“等周末了去宜家看看。”王长涛说:“就今天吧,你这缺东缺西的怎么生活。”等王长涛穿上外套了曾韵芯才敢相信,王长涛准备陪她去。她也飞快地梳理了一下,没让王长涛多等。
曾韵芯说了去宜家,就真的是去宜家,宜家卖厨具的地方人还不少,王长涛推着车子,曾韵芯买了几套盘子碗碟,还有一些可爱的小东西,还有两个小软凳,一个桌上摆的化妆品收纳台,结账时王长涛很自然地就站在了前面拿出卡,并填了快递的地址。曾韵芯多看了一眼宜家卖的甜筒,王长涛立刻指着问她要吃吗,买了一个回来给她,曾韵芯低头吃着甜筒,她没有想到真的会像恋爱一样,王长涛愿意这么慢慢的来,也竟然会这么温柔,等帮曾韵芯把那些小玩意提上楼,王长涛就告别了,曾韵芯叫住他,又支支吾吾的,王长涛对她笑了笑,说有事你就说,曾韵芯说你要有时间,我给你做饭吧,我做的挺好的。王长涛说:“行啊。”然而表情很淡。
曾韵芯送走王长涛,满心的快乐。
舒雯讲王长涛这人真的不错,听王庆说,他婚后一点女的也不沾了。曾韵芯不是第一次听说王长涛的前妻,她问她是什么样的人,舒雯说:“门当户对呗,要不各玩各的,要不相敬如宾,没什么意思,要不也不能离。”曾韵芯问到底为什么离你知道吗?舒雯说:“不知道,按理说他们这种有钱人的婚姻,怎么不是个过,离了多不好看,肯定有什么非离不可的理由。”曾韵芯思忖着,舒雯说:“你别想那么多了。听我的,当什么也不知道,也别好奇,这种刚离婚的,最想要找个听话不惹事的,你怎么对他,他心里有数。”曾韵芯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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