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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姑娘别哭
“儿臣去问父皇要不要一起演皮影,这几日父皇不早朝。”修年抬腿跑了出去。
云澹见修年眼中闪着期待,想到自己从来陪他们不多,于是点头道:“好。”
“那父皇随儿臣去挑小人儿。”修年上前拉住云澹的手,将他往永和宫的方向带。
云澹脚底灌铅,修年拽了几步发觉父皇走的慢,便也慢下步子在他身旁跟着。二人慢悠悠进了永和宫,见荀肆正在教修玉摆弄小人儿,荀夫人坐在一旁看着。见云澹来了,与他招呼过,便寻了辙子去逛园子了,留下荀肆、云澹和两个皇子。
“您要与我们一起胡闹?”荀肆眼睁的大。
“闲来无事。”云澹并未看她,而是将眼落在小皮影儿上。
“您挑。”荀肆献宝似的拿起一个给他看:“您瞧,这个是军师。”又换另一个:“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是…”
云澹转身问修年:“每人拿几个?”
“两个。”
“好。”云澹弯身随意拿起两个,而后坐到一旁看着荀肆:“怎么个玩法?”





胖皇后 第31节
“首先咱们得写个本子,而后咱们一人领两个角色…接下来呢,要几个人一同来商议如何演…”荀肆担忧修年修玉听不懂,有意讲的浅白些。只见这两个小娃娃一直在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那你写本子吧。”云澹将自己拿的两个小皮影儿放到桌上:“咱们拢共四人。”
荀肆听说要她写本子,登时有些为难,胖手摆的急:“臣妾不会写本子,臣妾从前在陇原玩的时候,都是现成的本子。”
“现成的没意思。”

荀肆眼转了转:“要么您写?”
“朕坐拥天下,而今却要在这儿陪你玩一个皮影戏,还要写本子?”云澹瞪她一眼,慢吞吞拿起笔,得了,写就写罢!又抬眼看了荀肆的朝天锥女将,提笔写字。
荀肆估摸着写本子时间不短,便放修年修玉出去玩,自己在他旁边看着。
今儿个万岁爷似乎有心事,眉头微微皱着。从前哪怕批折子,也会偶尔与她说几句话,今儿是一句话没有。提笔蘸墨之时衣袖染了墨,荀肆忙上前帮他擦,他却收了衣袖:“无碍。”又低头去写。
荀肆从前谄媚惯了,这会儿见他冷着有些如坐针毡,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您喝水。”
“不渴。”
荀肆仔仔细细琢磨一通,自己并未犯错,微微放下心来。许是他批折子累了呢!
云澹感觉到荀肆坐立难安,知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她有什么错?她进宫前爱慕别人,这有错吗?她心中有一个人,不想对他不起,与自己费力周旋,这有错吗?自然没错。换做自己,兴许一头撞在宫门口,来个死谏。至少她还顾全自己身为帝王的体面。
便抬起头朝她笑笑:“昨晚喝多了,清早起了被千里马灌了一肚子汤汤水水,这会儿喝不下了。”
荀肆哦了声,头凑过去:“大体写什么本子?”
她脸上有梅花的清香,换做从前,云澹兴许会啄一口逗她一逗,而今却坐直了身子:“写完再看。”
“哦。”荀肆想起他昨日宫宴上喝了不少酒,但却没见他醉,说道:“皇上而今的酒量真真的好,昨儿臣妾见您进了那么多酒,却丁点未醉。”
“嗯。”
“臣妾还得谢谢您,您喝了那么多,还记得来永和宫看望臣妾的阿娘,还备了那么多赏赐,还与臣妾阿娘讲那么多好听的话…”
“应当的。”云澹又低头去写本子。
荀肆这回安静了,坐在一旁乖乖的候着,候着候着瞌睡虫便上来了,头猛的向下,磕进云澹温热的掌心中。荀肆笑出声,在他掌心赖着不起,见云澹没动静,睁开眼看他。他眉头皱着,紧抿着唇,龙颜不悦。荀肆忙坐起身:“不许生气,闹着玩呢。”
云澹嗯了一声,将眼前几张纸递给荀肆。他的字可真好看,从前批折子寥寥几个字,看不出阵仗,而今在纸上齐齐的写了,便看出功底了。就连荀肆这等不爱拿笔的,都看出好来。捧着纸细细读了,他写的是一个女子为救情郎披挂上阵千里走单骑的故事,他思虑周全,担忧修年修玉记不住,分给他们的唱词和动作都是寥寥几处,荀肆的朝天锥女将军最为精彩。
荀肆看进去了,久久回不过神。不知不觉眼角渗了泪珠。
“如何?”云澹问她。
她放下那沓纸,手背抹了眼角:“没见过这样好的戏文。要誊抄吗?”
“修年修玉就那两句话,不需要。朕写过了,便记住了。这份你留着看。”
“那还要劳烦您说说戏。”
“成。”
云澹认认真真为修年修玉讲戏文,而后指着那皮影:“与你们母后好好学学如何动。明儿晚上咱们给宫里的人演一出可好?”
修年修玉兴致高昂:“好。”
几个人各自操练起来,修年修玉拿着皮影试了试,手指头不听使唤,打架打的厉害。荀肆咯咯笑出声,把他们拉到身前,一点一点给他们讲。云澹在一旁偷师学艺,他天资极盛,不出片刻,便动的有模有样。
见荀肆带修年练的认真,便走到殿外,命千里马去安排丝竹器乐。云澹这人就是这样,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得做好。
到了第二日晚上,永和宫的院子中摆了二十余小凳儿,一块儿白幕支在前头,院内的灯笼灭了,只有白幕后头燃着一盏孤灯。
待各宫嫔妃落坐,宫人们将四周围个水泄不通。两大两小四人蹲在小桌后,荀肆探出头去看:“好多人呐。”
云澹拉着她衣领子将她拽了回来:“开始吧!”
“得嘞!”
荀肆清了清嗓子,头一点,身后锣鼓震天响,唢呐开了音,瞬间将人带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陇原、带到“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陇原。
荀肆侧耳听着,待那唢呐到了高音,猛的开了口,荒腔走板,自成一派,亦是陇原。
宫人笑出声。她却玩的开心,手指不停的翻动,眼前的小人儿点着头,手抬到腮边拭泪:“情哥哥兵败炮台营,小女舍身去相救~~”而后做出穿衣动作,披挂上阵。身下架着一匹良驹,噔噔噔的去了。
云澹拿出提前画好裁好的关山万重放在白幕下头,一轮圆月举到上头,女将军千里走单骑的悲壮和豪情跃然于幕上。
修年的小皮影儿快步跟了上来,嫩声嫩气唱到:“此时风沙漫天卷,将军可要歇一天?”
“不得!不得!”荀肆摇头:“情哥儿命悬一线,片刻不能歇。”那马腿倒腾的更紧。
修年的小皮影儿甩着长鞭跑上前:“探兵来报,前有埋伏。”
荀肆头一立:“不怕!不怕!”
云澹蹲在那偏着头看荀肆,她的睫毛翘着,嘴角含笑,小嘴儿不停的唱着戏文。有时头一抬,一声悲壮苍凉的秦腔自喉间传出。
敌兵来袭,瞬间刀光剑影,女将军面不改色,横刀立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云澹突然有些难过。
从前不懂的事,今日全懂了。
原以为此生不会受这样的苦,如今却切实尝到了。他爱上荀肆了。
身后的鼓点敲的愈发绵密,眼前的马儿跑的愈发的快,直至他身旁,他红了眼睛,幽幽唱到:“此生得你,夫复何求!”两个小人儿抱在一起。
外头传出啜泣声。
云澹猛的抱住荀肆,在她耳边说道:“那时听闻肆小姐千里走单骑,我就想:我从未遇到过这样赤诚热烈的女子,也曾想这样的女子若是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我见过了,虽然这爱不是给我的。”分不清说的是戏还是他们。
白幕落下,那孤灯一盏,灭了。
身边通明的灯火,亮了。
那个人,走了。
第41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三) 毒死你再换个皇……
云澹出了永和宫径直奔了园子, 千里马在后头紧着倒腾那两条老腿将将能跟上。也不敢叫苦,上气不接下气对静念摆手:“快追, 千里马不成了,千里马而今是千老马了。”
静念见他如此说道:“慢些走吧!”说罢跟了上去。
云澹到了湖边,深深吐纳几口,方觉心跳平复。
他参悟透一件事。世间事皆有定数,从前觉得情/爱伤人,避而远之,但它却自动找上门来,且并未事先与你商议。自当坦然受之, 泰然处之。适才抱着荀肆之时还觉得万般皆苦呢,这会儿倒是觉得苦褪尽了,剩下了甜。
云澹还是没有参悟透。少年时就该尝尝这等事, 被他避了, 做了十一载皇帝的人, 而今却如那少年一般, 站在湖边兀自心跳。跳就跳吧,还笑出了声。晴雨不定, 是少年心境没错了。
追将上来的千里马听到云澹乐了, 傻眼了。脚踢了踢静念,眼朝万岁爷那瞟:怎么了?
静念摇头:不知。若说静念这人亦是个没用的, 长在欧阳丞相身边,后来做了云澹的伴读,打小就仔细跟两个女人说过话:师娘和雪鸢。师娘是师父的, 雪鸢后来成了他的。这些日子他隐约觉得皇上与皇后吵闹,颇有当年自己与雪鸢闹的劲头。但又觉得不大可能,皇上性子这么冷清, 未必受得了皇后聒噪。兴许就是小娃娃过家家。
“朕心里有人了,这个人心里有旁人。”云澹回身看着他二人:“你们帮朕琢磨琢磨,如何能让这人心里放下旁人,只有朕?”

三人对望一眼,过了片刻,发觉这三人都没什么用。一个有后宫但没爱过的万岁爷,一个有家室但惧内的贴身侍卫,一个连女色都不能沾的太监。这三人在一起能想出什么主意来?滑天下之大稽!
千里马看出他二人对自己的怜悯,涌起了胜负欲,轻咳一声:“依老奴看,此事大有可为。”故弄玄虚一番方继续说道:“食色性也。主子天下第一美男子,若想得到皇后的心,首先要令皇后沉迷与皇上的美色而无法自拔。”
“朕何时说那人是皇后了?”云澹微微红了脸。
“嘿嘿。”千里马谄媚一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静念缓缓转头: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继续说。”云澹想听千里马继续说下去。
“没了。”千里马老脸一红,能想到这儿都算是开窍了。
哎,云澹叹口气:“要你们何用!”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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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澹走了,荀肆却如堕梦境。
那真切之言尚在耳边,那人却是寻不到了。眼前的小皮影儿散落在地上,她的朝天锥女将军和他英姿勃发红脸武将叠在一起,以证明那场至死方休的皮影戏不是大梦一场。
荀肆弯身捡起,抬头看看四周,人都散了。
修年修玉尚未过瘾,拿着皮影在院内追逐;荀夫人坐在檐廊下,仰头赏月;彩月轻舟正红在打扫院子;存善正在整理那几页戏文;北星手中捧着一个茶壶;定西定定站在永和宫外。
一切都静了,都不动了。
只有那句:“我见过了,虽然这爱不是给我的。”荀肆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不懂他说的是戏还是他们,荀肆只觉得难过。
颓然坐到荀夫人身边,低低唤了声阿娘,委屈极了。
“阿娘的幺女这是怎么啦?”荀夫人轻声问她。
荀肆也说不出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气闷,于是说道:“演皮影戏太累了。”
“可阿娘看皇上比你还累呢!你那一句一句的唱,皇上手边堆了几十样玩意儿,场面换的又快又准,这么冷的天儿,出了一头汗。”荀夫人说罢笑笑:“到底是脑子好使的,换场面可不易。”
“也没见他怎么动弹。”荀肆不服,想起写着戏文那几页纸不见了,便起身去找,找了半晌也不见,便问正红:“那几页戏文呢?”
“千里马攥着呢,说是万岁爷的字可不能乱扔,要回去收着。”
“咱们找他要出来。”荀肆抬腿就朝外走,哼,老娘唱过的戏文才不给你收着。
到了永明殿门口伸着脖子听了听,里头寂静无声。
抬起腿朝里走,闻到饭菜香,走进书房一瞧:好家伙,万岁爷自斟自饮呢!吃独食,不是好人。
云澹瞧见荀肆来了,想起适才自己的失态,耳根子又红了。假意冷冷扫她一眼,兀自喝酒。
荀肆不乐意了,适才是谁抱着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着?这会儿有好吃的又不给自己吃。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自己搬着板凳坐在他对面,嬉笑道:“谢皇上赐臣妾搭桌儿。”没脸没皮。
云澹不做声,为她斟了一杯酒。
荀肆忙说道:“谢皇上赐臣妾酒。”
“毒酒。”云澹带笑不笑。
“那不能。”荀肆仰头干了,嘶一声:“皇上舍不得。”
“怎么舍不得?毒死你再换个皇后。”




胖皇后 第32节
“换个皇后还不容易,用得着毒死臣妾么?”荀肆不乐意了,自己去拿酒壶,自斟自饮,连连三杯,口中振振有词:“您少喝点儿,喝多了难受。”
瞧这话说的,像那么回事儿。
“朕问你几句话,你好好答,不许与朕打马虎眼。成吗?”
荀肆一听云澹又正经起来,立马坐直身子:“您问。”
云澹见她如临大敌,登时觉得自己太过煞有介事,吓着她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如此。”
“哦。”
“在朕迎娶你进宫前,你年岁也不小了,为何荀将军荀夫人没有为你议亲?”
荀肆一听是问这个,立马松了劲儿:“皇上,您看臣妾这德行,好议亲吗?臣妾连您都踢过,若是换了寻常男子,还不得被臣妾打死…”
云澹点头,是这么回事儿。连自己都敢踢,寻常男子自然要被她欺负。
“那你心中,可有什么人?”
“臣妾心中有人,有阿娘阿大、三个姐姐、修年修玉…还有皇上!”好家伙,还有皇上呢!云澹眉头一皱:“那你跟朕说说,你心里怎么如何有朕的?”
蹭个酒也太难了!荀肆唇一嘟,不乐意了。
云澹见她说不出所以然,知晓她那个棒槌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听话了,摇头苦笑道:“你来永明殿做什么?”
“臣妾来寻您写的皮影戏戏文。正红说千里马拿走了。”
“你要它做什么?不是背的滚瓜烂熟?”
“臣妾唱过的戏文就是要自己留着!”
“那你去找千里马拿。”
“喝完再说。”
荀肆莞尔一笑,举起酒杯在云澹的杯沿一磕:“臣妾干了,您随意。”
云澹按住她手腕,轻咳一声:“这杯朕敬你,你随意。”
荀肆可不敢喝这杯酒了,今儿眼前这位忒怪。云澹见她不喝,逗她:“怎么?怕朕灌醉你对你行苟且之事?”
荀肆脸一红。
“朕可挑嘴着呢!”又加了一句。
这几日他心中千回百转,阴晴不定,生出好多稀奇古怪的念头。见不到荀肆之时,心中千百个念头想将她赶出宫去,最好赶到那荒野戈壁之中,要她对着一棵枯树做戏;见她之时,又觉得她这身肉膘若是到了那等地界,还未站稳,就被野兽掏空了。不可不可。
这会儿看她馋眼前的酒肉,又觉得或许一直给她这些吃食,她就会忘了韩城。
想到韩城,又觉得心中一痛。
千里马说自己是大义第一美男子,此话可当真?云澹琢磨着这话,起身踱步到镜前,镜中这个男子,倒是不丑。云澹谦逊,他这样的长相在他眼中,也仅仅是不丑。回头看看正往口中塞肉的荀肆,与这么个胖东西倒是相配。
“你来。”云澹喊她。
荀肆忙咽了口中的乳鸽,起身到他身旁,被他捏着脖领子与她一起立在镜前。荀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看镜子看看他,却被他的手将脸推回去:“别动!”
云澹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别说,自己与荀肆,倒是有几分夫妻相。尤其是荀肆的耳垂,与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云澹心满意足,问一头雾水的荀肆:“爱妃觉得朕长的如何?”
???爱妃?
荀肆一愣,而后伸出拇指,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云澹幽幽看她一眼,也不追问真假,坐回龙椅上:“你还喝不喝?”
“喝!”荀肆忙点头,今儿练了一天戏,饭还没正经吃一口,这会儿好就好肉在眼前摆着,不吃那不是傻吗?
二人坐下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喝到最后,云澹稀里糊涂答应荀肆要她每日出宫与云珞一同查案,而后一头栽倒在桌上,荀肆一头栽倒在床上,各自睡去。
千里马走到窗边,听到荀肆的呼声,啧啧一声。对一旁的静念说道:“而今宫中的日子愈发难混了。从前万岁爷多好伺候,不挑吃不挑穿不挑用,就连奴才们错了规矩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自打皇后进了宫,三天两头生气,我在一旁胆战心惊伺候着。而今更别提了,哎!”
静念见他为难,好心说道:“我给你出个招儿,往后不管什么事儿,但凡你觉得难办,就去请皇后。这么大年岁了,再混个十几年就出宫了,得个清净挺好。”
千里马叹口气:“这不是心疼主子吗?别看咱们主子做了这么久皇帝,男女之事那是只知皮皮毛,而今又与这么个四六不着的皇后认真起来,往后的苦还多着呢!”
“那你是没见过当年太上皇和太后,还有丞相和夫人,闹的可比这厉害多了,要死要活的。这不是都好了吗?”静念这会儿脑子好用了:“日子长着呢!急什么!”
他可算懂了一回!
第42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四) 韩城哥哥娶个可……
荀肆睡到半夜念叨口渴, 迷糊之中一杯温水送到她唇边,闭眼喝下, 又察觉到一块帕子擦拭她的唇角,微微睁了眼,看到昏暗之中一张熟悉的脸,便主动朝里挪腾个地儿出来给他,转身睡去。
第二天清早睁眼,见云澹睡的正熟,便侧过身去打量他。他熟睡之时可真面善。荀肆不知为何冒出这么个念头,好像他清醒时苛待过她一般。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人却伸出手堵她嘴:“别吵,再睡会儿。”
而后手放到她肩头轻轻一拍,又一拍, 这手怕是有什么法术, 荀肆竟又觉出困来, 继而沉沉睡去。
待她再度睁眼, 外头已是日上三竿。云澹正站在窗前喝茶,听到响动回过身:“醒了?”
“嗯!”荀肆点头:“这一觉睡的沉。”
“醒了就快些更衣, 适才存善来过, 说今日泰水大人要出宫去与荀家军的人提前吃年饭,你也去罢?想来那些人你从前就相熟, 那日宫宴匆匆一别,也没得出空闲来好好叙旧。今儿可以陪你阿娘去,不必着急回来。若是回不来, 就在永安河边住下。”说罢放下茶杯,转身坐到床边,看到荀肆神遁了, 便捏她脸:“怎么?平日里吵闹着要出宫玩,今儿让你出宫你倒扭捏起来。”
“西北卫军来的都是男将,臣妾是女子,不合礼数。回头礼部那个老头又该参一本了。”荀肆说的是上回与云珞当街拿人被参了一本之事。加之心中莫名生出的那股子歉意,令荀肆些许迟疑。
“不必理会。”云澹正色道:“去吧!”眼落在荀肆脖颈,扯起那根红绳端详那牙,又慢塞回她衣领口:“别说,这东西戴久了,还真会变色。”而后起身:“快更衣,不然你阿娘不带你去了!”
荀肆闻言慢吞吞下了床,任正红彩月帮她更衣打扮,待收拾好准备向外走,见到云澹又站回窗前,推了窗看着外头不知在想什么。遂几步跑出去,腾的跳到窗前吓他一跳,而后大笑出声。云澹探出身子去捏她脸,口中恶狠狠:“荀肆你真是长本事了,连朕都敢吓!”
荀肆任他捏够,咧着嘴问道:“晚上回来给您带您爱吃的炸糕回来,成不成?”
“别带了。费劲,天冷还要等。回来都凉了。要御厨做就成。”
“成吧!”荀肆道个万福,撒腿跑了。
算是不会好好走路了。云澹见她跑走,心中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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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三十,宫外极热闹。
西北卫军的人都住在城外的驿站之中。这会儿驿站挂起了彩灯笼,古旧的三层小楼焕然一新。看着倒是喜庆。
轿还未落,外头便热闹起来。荀肆推开窗,看到定西已经撒欢儿似的到了韩城跟前,二人摔起了跤。其余人都围在一旁,吹起了哨子。
驿站的窗一扇一扇被推开,一个一个人头探出来看热闹。陇原人极易开怀,他们开怀,亦会感染旁人。片刻之间,便听到驿站内笑声连成一片,有了飞天之势。
定西和韩城难分伯仲,二人摔了许久,大汗淋漓,终于直起身,胸口撞在一起:“可以啊!兄弟!功夫没丢!”
而后抱在一起,大笑出声。
故人就别重逢,当有无数话要讲。而那日在宫里,生怕哪句话不合时宜,是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今日终于得以好好许久。
“今儿咱们用烤羊,就在驿站后头的院子内,今早欧阳丞相特地过来安排的地儿。”韩城对荀夫人说道,而后看向荀肆:“管够。”担忧荀肆嚷嚷不够吃。从前在陇原,若是营地架起火烤羊,她总在一旁嚷着:“还要多来一只,不够!”
荀肆忙点头:“若是还有酿皮子,那就堪称圆满啦!”
“自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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