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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姑娘别哭
思忖间,见那女子退回画舫,再出来之时已与其他女子装束无异。荀肆定睛打量她,只见她莲步轻移至画舫后,而后消失无踪。她揉揉眼,手指出去,却被云澹拦了回来:“你别管。”
“人呢?”
花魁逃走鲜少发生。一来京城耳目众多,逃不远,被抓回后照死里打一顿,各种辱人手段招呼一遍,从此便成为行尸走肉;二来,即便逃了,贱籍未脱,不好讨生活。荀肆自然不懂这些,她捏着云澹的手又问一遍:“人呢?”
云澹指指画舫下。
那画舫之下有空隙,瘦小的女子是可以钻进去的。只是当那画舫被推动之时,人要遭一次大罪。她想逃,必须咬紧牙关不发出声响,忍着身上平添的擦伤和奇寒。待画舫被推到岸边,楼外楼的人散了,再伺机而逃。那女子亦是个莽夫,瞻前不顾后,荀肆替她着急。
楼外楼的打手们已是倾巢出动,在那画舫后面有一处冰洞,洞口沉着一件衣裙,是那女子先前穿的软烟罗。一个打手探头下去,起身朝楼外楼的掌柜的摇头。
那掌柜的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到他面上,声音清脆。
荀肆有心救那女子,便朝定西使了眼色,定西自然懂,悄悄退下去,走到人群之中。
云澹自然看到她的小动作,笑而不语,不出手便不是陇原一霸荀肆了。拉了她手问她:“烟火也看了,花魁也看了,可还想在宫外流连?”
荀肆忙指着永安河边巷子中的长街宴:“去吃那个!”京城本无长街宴之习俗,只是永安河边许多生意人打江南来,自然也将这习俗带来。每逢三十,只这一条街摆上街宴,亦算奇观。
“馋嘴。”带着她奔巷子中去,找了一处带荀肆坐下,给了家主一块儿碎银子:“内人远道而来,见这长街宴新鲜,想借宝座一用。”那家主亦是个热络人,速速为他二人添了碗筷。
云澹清隽俊秀,荀肆富态喜气,这二人搭眼一看不是一路人,细瞧又觉十分般配。都不免多看几眼,看的荀肆脸微微红了。
“怎么?肆姑娘会脸红?”云澹贴在她耳旁笑语一句,手指刮她鼻尖,而后盛了一碗汤给她:“先喝汤,冷。”
“啧啧啧,小姑娘嫁对人了呦!”家主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荀肆说道:“看着就是有福气的。白头到老呦!”
荀肆一口汤甫进口,差点呛到,脸愈发的红,求助似的看云澹,那人却笑意盎然:“多谢家主,借您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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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城等人从永安河边的酒肆出来,饮酒之人见了风,更觉上头,幸好提前备了轿,一脚登上去,欲坐下,脚却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他的短刀已出手,顷刻间架到一人的脖颈之上,只听一个女子急急一声:“大侠饶命。”
韩城另一只手缓缓掀开轿帘,许光进来。眼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睁着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看他。
“你是谁?”韩城冷着声音问她。
那女子紧咬着唇:“小女引歌,乃扬州人士,家道中落,被卖到楼外楼为妓。还请大侠相救。”
“如何上这顶轿的?”
那女子快要哭出声音:“还望大侠先起轿。”
韩城冷森森看她一眼,头探出去,见周围几人在四处张望,并无十分可疑。再看这女子,细眉细眼模样,像极了细作。心一沉,放下轿帘,道了句:“起轿。”而后听到那女子气息沉了下来。待到了驿站,将她提拎进房,对其余人道:“守着。此人还需细审。”
屋门关上。
蹲在引歌面前,见她悠悠睁了眼,眼内泪珠串线似的落:“多谢大侠。”
“再说一遍,你是谁?为何在本将军轿中?”
引歌听到将军二字,心中悲喜交加,直觉遇到贵人,泪水更甚:“小女引歌,乃扬州人士。家父曾为盐官,后被奸人所害,小女被卖为妓…”
“为何在本将军轿中?”
“小女今日演完后藏于画舫之下,趁人不备,随意钻了一处轿子,妄想能有善人相救。”引歌说谎了,她站于画舫之上,永河岸边情形一览无余。韩城身高体长,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他有轿而不坐轿,行于轿侧,一身正气。那轿又落在酒肆前,距河边几步之遥。引歌决议赌一赌,于是弃了从前的法子,爬到了韩城轿中。
韩城不发一言,眼中寒气尤盛,令人忍不住想逃。
引歌却坐直身子,拉开自己被磨坏的衣袖,露出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还望大侠给一条生路,小女感激不尽,愿以身相许。”
第45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七) 不如委身于他……
韩城看她胳膊, 又觉得她在唱一出苦肉计。但那胳膊上的血迹是真,西北卫军向来优待细作。于是起身去拿药匣。
“伸手。”是对引歌说。
引歌迟疑伸出手, 见韩城用棉絮挑了草药,而后覆在她手臂上。他手重,本就斑驳的皮肉因他这一下骤然剧痛,引歌喉间抖了一抖,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哭出来。韩城察觉她异样,抬眼见她泪水沉在眼底,于是住了手:“你自己来。”西北卫军此番前来之人都是铁铮铮汉子,可没人能帮她擦药, 起身走了出去。听到屋内女子轻哼一声,知晓她已涂上药粉。她身上斑驳伤口,涂了那药粉自然会疼。
“你去查查今晚永安河上可有楼外楼的花魁跑了。”韩城对铁牛说道, 又叮嘱一句:“别走漏风声。”
铁牛点头。
韩城站在门口等了片刻, 听到屋内倒抽几口冷气, 过了许久才倒过气来, 转而窸窣声音住了,便说道:“我进门。”
“是。”她轻声答道。
引歌这会儿靠坐在窗下地上, 抱着双膝, 更显伶仃。见韩城进门,朝他颔首:“多谢大…将军相救。”适才她想过无数手段, 与其在楼外楼任人践踏,不如委身于他。好歹是个正人君子,待他日脱离虎口, 再全身而退,好歹搏了一条生路。引歌颤抖着手探到自己衣扣之上,却又颓然放下。打小饱读诗书, 她做不出这等腌臜之事。若是出等下策,与留在楼外楼又有何分别?不可不可!
韩城并未应声,反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他身高腿长,占了引歌身前大片地界,令引歌觉得无法呼吸。又将自己的脚收紧,而后抬头看着韩城,那眼中凄楚,即便是韩城亦深觉她可怜。
“可知我是谁?”韩城问她,声音中那块儿寒冰算是化不了了。
“您自称将军。”
“西北卫军,韩城。”
“见过韩将军。”韩城眼神中的杀气令她毛骨悚然,但他身上的正气却也昭昭。引歌怯意退了几分,眼前人兴许只是不近人情。
“为何逃出楼外楼?你可知逃出楼外楼有何下场?”
“上元节那一日,楼外楼要为小女挂头牌,小女不愿。”
倒是个有气节的。“不怕本将军把你送回楼外楼?”
“将军一身正气,不是那腌臜之人。”
韩城打量她,一身书卷气,这等人若是在青楼,应会被无数达官贵人追捧,他日过的兴许也风光。若她当真这样逃出来,这一身风格却也叫人钦佩。
“你歇在此屋中。有事敲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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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肆和云澹在宫外蹉跎到晨曦初露,二人都不愿坐轿,索性走路回宫。
“朕随你去永和宫吧?今儿是初一,去给泰水大人拜年。”
“您可别,臣妾阿娘可受不住…”荀肆手摆的紧。
“你这会儿又讲规矩了。”二人拌嘴之时,定西回来,云澹有意快走几步,留他二人说话。
定西将那女子如何从画舫下逃进韩城的轿子,又是如何被韩城带走的细细说了,荀肆点头:“去给韩城哥哥送个口信,那女子查查底细,若是干净清白,便救下吧?”
“得令。”
荀肆回身,见云澹在宫门口等她,忙快走几步到他身前:“那女子救下啦!”
“哦?”云澹假装不知眉头挑起:“谁救下的?”
荀肆又见来龙去脉与云澹讲,一句不掺假,而后问道:“臣妾有一事不懂。”
“说。”
“为何一人有罪要牵连全家?好好的女子入了贱籍这一生都不会再翻身了。今儿咱们遇到的是个有骨气的,哪怕为贱籍,亦想活的体面些。那些认了命的人,从此就算入了地狱了。这点臣妾不懂。”
云澹见她眉头紧锁,显然是为此事烦扰。于是正了神色说道:“朕从前亦问过这个问题,你猜老祖宗如何说?”
荀肆摇头。
“老祖宗说贱籍制度在我朝已有三百余年,之所以立贱籍,是因从前百姓作奸犯科多被鞭笞或关于牢狱,发落从轻,放出后又会再犯,且比从前更甚。若有贱籍,则可约束他们。”
“那皇上如何想?”
“它存在自有存在之理…”云澹话未说完,便见荀肆走了。胖墩儿生气了。快走几步拉住她:“有话好好说,不许生气。”
荀肆眼睛红了:“西北卫军中好些人是贱籍,脑袋别在腰带里,为大义拼杀。到头来还脱不了一个贱籍。有失公允。”荀肆不知自己这委屈究竟从何而来,竟嘤嘤哭了起来。
“大过年的,怎么还哭上了?”云澹忙去擦她泪,见她止不住,又叹口气将她揽进怀中:“你说的事朕都清楚。朕也曾与欧阳丞相商议过此事,只是目前尚未有定论,是以不能对你信口开河。你不许再哭了啊,待会儿泰水大人看见你哭,该以为朕把你怎么着了。”
又低头为她轻轻拭泪,荀肆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哭上了,这会儿倒是觉出尴尬来,破涕为笑。
“哭哭笑笑,喜怒无常。”云澹假意凶她,而后拉住她手:“快走,给泰水大人拜年。”
荀夫人早已起身,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忙弯身施礼。
云澹拦住荀夫人,而后后退一步,双手抱拳,身子大弯,口中说道:“给泰水大人拜年。”端端正正,认认真真。荀夫人心中一暖,上前虚扶他:“多谢皇上。”
荀肆则端正跪下:“女儿给阿娘拜年。”陇原的规矩一点没忘。





胖皇后 第35节
荀夫人扶她起身,自腰间掏出两个红福袋,一人一个塞到他二人手中:“讨个好彩头。本来昨夜里就该给你们,可打个瞌睡的功夫,一睁眼你二人便不见了。”
荀肆嗤嗤笑出声:“皇上带女儿出宫看烟火啦!永安河的烟火比宫中好看!本来想带着阿娘,又担忧阿娘疲累。”
荀夫人宠爱的看她一眼,而后说道:“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受各宫嫔妃的拜?”
“不啦。减了一道规矩,午后那场宫宴前一道。”
“那快与皇上小憩片刻,一宿未睡,待会儿该头疼了。”
荀肆忙点头:“好,那女儿去睡啦。”扔下云澹朝里走,云澹见她忘恩负义,心中一滞,轻咳一声:“皇后不如随朕去永明殿小憩,这会儿宫人要备年饭,兴许会有些吵。”说到底是不愿一个人过年,有这个胖墩儿在有些热乎气儿。
荀肆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与荀夫人打过招呼便随他回了永明殿。
路上云澹一眼又一眼瞪荀肆,瞪的荀肆直发毛,忍不住问他:“皇上为何这样看臣妾?臣妾今日可是一点儿错没犯。”
“带你出宫玩一晚,轮到睡觉之时扔下朕自己去了?你是不是没良心?”云澹手指点在她眉心:“就你这样儿的,换个夫君,早被你气死了!”
荀肆一听是为这个,忙陪笑道:“您错怪臣妾了,皇上之前不是说臣妾睡觉呼噜震天响扰您清梦吗?臣妾是为皇上好。”
云澹本就不是真生气,见她牙尖嘴利,笑出声。进了永明殿,叫千里马将殿门一关,不许任何人来吵,二人脱了鞋上床,帷幔一放,各自睡去。
云澹发觉自己多了个毛病,从前浅眠之人,有荀肆在之时,睡的竟格外香甜,就连她那小呼噜的声音都可充耳不闻。倾身向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方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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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到驿站之时,天已大亮。韩城正就着一盆冷水洗脸,水花溅的四处都是,冰的他手通红。见到定西咧嘴一笑:“定西,你怎么来了?”
定西朝前走了两步,小声问他:“昨夜是不是救了一个女子?”
?韩城一愣:“你如何得知的?”
定西靠上前去:“那女子是肆姑娘想救的。碰巧到了你这,肆姑娘的意思是查一查底细,若是干净,便救了。”
“肆姑娘要救她?”
“是。”定西点头。
“那我知晓了,给肆姑娘回个话,叫她放心。”
定西传了话,又见韩城眼睛通红,便问他:“昨夜又饮酒?”
“闲来无事。”
“可不兴再这样了,万一肆姑娘知晓了,又不知该难受成什么样儿。”
韩城听到他说荀肆会难过,便对他说:“不会了。你切勿与她说。”
送走了定西,想起昨夜审那引歌,应是将她吓到了。即是荀肆要救,自然要善待她几分。于是打了热粥和肉包子端到屋内。见引歌并未上床,生生在墙根窝了一夜,心道这是个缺心眼的。到她身前唤她:“醒醒。”
引歌不动。
韩城手探到她鼻前,活着;放到她额头,滚烫。
于是弯下身去抱起她,将她置于床上。这下犯了难。此行的女眷都随荀夫人进了宫,留下的都是精壮的汉子,没人能照顾她。一咬牙,只得自己来了。
将她衣袖拉上去仔细瞧了瞧伤口,并未化脓,应当只是受了风寒。于是起身去寻了药用水冲了,端起碗喂她。韩城不会喂药,加之引歌又死咬着牙关,那要愣是流了出来多半。韩城气馁,将引歌放倒,拿起汤匙再试一回。
引歌终于肯喝药,朱唇微起,饮下那口。韩城见管用,又喂她些许,直至药碗见底。
引歌喝了药后又沉沉睡去。
留下韩城独自犯难,荀肆说救她,该如何救?自是不能将她丢在京城,否则那些人寻到她,还是死路一条。而自己又将护送荀夫人回陇原,罢了!待她醒了再问吧!
第46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八) 像那寻常夫妻一……
引歌的高热流连不去, 妖魔鬼怪依次在她梦中登场,惊的她尖叫连连。是铡刀落, 热血喷溅,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倒在了亡父面前。自此山崩地裂。罪臣之女,再无翻身之时。
微微睁了眼,看到窗前立着的铮铮汉子,心内瑟缩,朝床里挪。
“醒了?”韩城行至床前,打量她气色。这也是个有勇无谋的, 没有后路就敢那样跑,将自己的命赌进去,不值当。
引歌恐惧他面上的寒霜, 咬紧牙点头:“多谢将军照拂。”
“醒了便想想接下来想去何处, 待过几日西北卫军归程, 也捎带送你一程。”荀肆所托, 韩城不能负。
“西北卫军可是驻扎在陇原?”引歌问他。
韩城点头。
“小女可否恳请将军将小女带去陇原。”引歌坐起身,摸索腰间, 幸好还在。几块碎银两:“这是小女的盘缠。”陇原山高路远, 那些人定然不会追去。到了陇原再做打算。
韩城看那碎银几两,聚在她掌心, 叹口气:“不必。上元节下一日我们启程,你先将养身体。”
引歌红了眼眶,将那银两塞回自己腰间:“小女谢将军。”
韩城点头, 而后出门去。
坐在驿站门口,可隐约望见宫墙上插着的旗,那旗一招一展, 将韩城的心打个粉碎。耳边是荀肆脆生生那句韩城哥哥。韩城哥哥真想将你劫出来,自此浪迹天涯。
远处几个人朝驿站这里走,见到韩城停步问话:“见过一个女子吗?约么十六七岁,生的美。”
“没见过。”韩城知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摇头道。
几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走,咱们去问店家。”
韩城眯着眼坐在那并未起身,任那几人打他身旁经过,听到他们与店家寒暄几句后打探,那店家是个机灵的,韩城带人回来那晚他是见过的,却不敢乱说话。西北卫军而今是朝廷的亲属,那门口坐着的又是西北卫军的将军,万一失言,恐将惹祸上身。遂摇头:“这几日临年傍节,除了先前的住客,再无人投宿了。”
“让哥几个上去看看?”这几人乃泼皮无赖,横行京城。那楼外楼亦是有后台的,倒是不怕这区区驿站店家。
“万万不可。”店家忙摇头:“若是惊扰到西北卫军的人,事情就闹大了。各位请回罢!”
那几个泼皮见店家阻拦,互看一眼:“哥几个轻手轻脚上去,看一眼就走。”
“不可。”
“你说不可便不可?老子看你不识好歹!”带头的要动手,扯住店家衣领,眼见着拳头到他眼前,却被一个铁拳攥住,一个森冷声音说道:“店家说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带头的哎哎惨叫两声:“大侠饶命!”
韩城松开他的手,见他手去腰间探,又迅速伸出手去,自他腰间卸下一把匕首:“敢用阴招?”双手一用力将他手腕掰断,声音清脆,那带头人哀嚎不止。另外几人作鸟兽散。“滚!”韩城吐出这个字,转身上楼。
进了门见引歌在床角筛糠似的抖,便问她:“听到了?”
引歌点头:“多谢将军。”她尚在后怕中,若是这将军不肯出头,这会儿她应是被拖回了楼外楼,生死由命了!
“不必总是谢本将军。若真想谢,便谢皇后吧!”
引歌听他这样说,懵懂摇头。韩城并不解释,走出门去。
引歌躺回床上,想来老天爷待自己不差,阴差阳错被救下,终是能逃出那牢笼。泪水又落了下来,只是这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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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夫人于正月十六离京。
上元节放了一整夜烟火,这会儿的京城弥散着石流黄的味道。
荀肆拉着荀夫人的手,轻声央求她:“阿娘您能不走吗?待到龙抬头。”小孩儿心性,明知这不行,还是要缠着荀夫人再试一回。
荀夫人眼眶一红,忙转过头去:“阿娘也不想走。”荀夫人自己就是远嫁,从江南府到陇原那可是几千里路。初到陇原之时,动辄以泪洗面,荀良抱着这个小人儿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加倍对她好,要她不想家。还是在有了荀壹后才逐渐把陇原当成了家。“幺女,阿娘叮嘱你几句话,你若是不喜听,听过后便忘了。”
“阿娘休要这样说,阿娘说的话,女儿都爱听。”荀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总觉得阿娘走了,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没着没落的。
荀夫人见她落泪,终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母女二人哭了许久,方能哽咽说话。“花儿,你听阿娘说,阿大阿娘打小偏疼你,你刚离开陇原那段时日,你阿大偷偷抹了好几次泪。切勿担忧阿大阿娘不要你,阿大阿娘不敢写信于你,也是有难处。你只肖知晓,无论何时,西北卫军是你的后盾。”
荀肆一听,哭的愈发厉害。日日盼着陇原的信,拢共那寥寥几封。信上只言片语,一句要紧话没有。
荀夫人帮她拭泪,又说道:“这些日子阿娘看你在后宫中尚算自在,微微放下心来。阿娘是过来人,不论你在成亲前如何想,而今既是做了一家人,便要心往一处走。哪怕你不愿,也得往前迈一步不是?”见荀肆摇头忙又说道:“阿娘不是逼你做你不愿的事,这世上没人能逼咱们肆姑娘。阿娘是说,过去的事让他过去,你也得看看眼前人不是?”
“阿娘您都知道…”
“阿娘后知后觉,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端倪。从前阿娘只是以为你们打小玩在一起,感情好…”荀夫人拉着她手:“阿娘不是偏袒皇上,你瞧他,若不是皇上,单放在民间放在陇原,也是一个出类拔萃之人。重要的是,他由着你胡闹,阿娘能看出来,打心底宠着你呢!”
“阿娘有所不知,他待谁都如此。待从前的思乔皇后更胜一筹,并非是特意优待女儿,他就是这样的人。”荀肆抹了眼泪,她听出阿娘的用意:“阿娘的话女儿记得了。”荀肆颇感心酸,明知阿娘是为自己好,可就是觉得阿娘是在要自己妥协。一颗心乱的不像样儿了,拉着荀夫人的手哽咽道:“您就不能不走吗?这回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见了,女儿舍不得您。”
“傻孩子,人这一辈子,早晚有一日要自己过的呀!”上前揽住荀肆肩膀:“阿娘的幺女而今是皇后了,做皇后的女子,兴许此生比旁人更难些。但阿娘信你,阿娘的幺女无论何时,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答应阿娘,好好的。”荀夫人话音落,泪水复流,再也收不住了。从前与荀良立下规矩荀家的女儿不远嫁,无论何时想了盼了打马半日就能见到,哪成想,到底有一个女儿嫁了这样远,嫁到那寂寂深宫之中。荀夫人这颗心这会儿疼成什么样儿了,恨不能摘了荀肆的凤冠将她带回陇原。
马车晃荡到城外,吱呀停下。
车门开,荀肆先跳下来,伸手将荀夫人扶下。
云澹自前车下来,看到荀肆眼睛肿成了桃子,知她定然哭了许久,一阵心疼难当。上前去迎荀夫人,朝她深躬:“泰水大人此去山高路远,还望珍重。”
荀夫人快步上前:“皇上,使不得。”
云澹摇头:“于天下,朕是君王;于您,却是自家人。”
荀夫人听他这样说,又忍不住落泪:“皇上,幺女打小顽劣,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您担待,她心不坏。”
云澹拉过荀肆的手:“请泰水大人放心,朕定会好好待她,不要她受丝毫委屈。”
韩城站在远处,看到云澹握住了荀肆的手,心痛难当,忙别过脸去,心中劝自己:休再看了!那人你从此不能再看了!却又转回脸来,深深看她。荀肆恰巧也在看他,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终究是对韩城哥哥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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