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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姑娘别哭
“北星何时正式出宫?”
“说是宫中的文书还有三日便能下来, 而后就能出宫了。”
云珞点头,又问付饶:“皇嫂有孕在身, 可有不适?”
“北星说能吃能睡与从前无异。”
“那便好。可见腹中孩儿不舍娘亲受苦。”云珞说完行至窗前,看这场连绵夏雨,心中一阵空落。
付饶见他突来无言,多少知晓他心境,上前将窗关上:“仔细着了凉。而今主子要做的事可是大事,若事成了,那位也不至于被人欺侮。”
“可不知为何,这眼跳的紧。”云珞指指自己的眼:“望老祖宗佑我。”
“会的。您早点歇了, 明儿还有一大摊子事。”付饶劝道。
“好。”
云珞躺到床上,想起第一回 见荀肆,他打了她, 她非要打回去, 与那些忍气吞声的女子不同, 眉眼中满是英气。云珞见识过她的功夫, 也曾想这样的女子,若是去到那战场之上,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该是何等英姿勃发?可造化弄人,她却偏偏入了宫, 做了这天下她最不愿做的事。去做一个皇后。而今却也有了身孕。
云珞沉思之间听到屋顶瓦片微微响动,就那么一下。他屏气起身,隐进屋内角落中, 扬起耳朵仔细去听,那声音却再也没有了。屋外雨还在落,云珞这会儿深思清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查的这些东西,或许都捅了一个人的老巢。
过了许久,他走出门去,看到付饶站在门口,轻声问他:“你听到了?”
付饶点头:“只是个过路的来探一探,但也不一般了,功夫挺好。兴许以为下着夜雨屋内人听不到。”
“无碍,睡吧。”云珞反身进门,将门锁落上,而后和衣上床。他查楼外楼是查出一些名目的,楼外楼倒腾人,不仅从外向京城倒腾,也从京城向外倒腾。他们做人牙子不仅卖女子,也卖男子,这些到不难查,最难查的便是有一些男子被人牙子卖了,自此辗转失了踪迹,许多细作都是这般由来。
这些事皇上到底知是不知?
辗转一夜,终于天亮,雨还未停。
他撑了伞进宫,到了永明殿,听到一旁的屋内乒乒乓乓,千里马笑道:“皇后在玩兵器呢!”
“不是说伤了脚?”
“坐着玩。”
…可真有你的,云珞心道。这样爱玩,又是清净神仙,若是哪一日祸事临头看你如何办?
随着千里马进了门,见云澹正在看书。他嘴角扬着,掩不住的喜悦。见云珞进门便放下书,指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话。”
“是。”
“见到你皇嫂了?”
“并未,千里马说在兵器室里玩。”
“你皇嫂有喜了。”云澹指指肚子:“听说了吗?”
“适才进宫之时,听到侍卫说了一嘴。说是而今皇后有了身孕,后宫往来人等务必严查。”云珞说道:“给皇上道喜。”
云澹笑出声:“是得贺贺,待足了三月胎像稳了,咱们痛饮一回。”
“那是自然。”云珞笑道,而后指着外头:“皇嫂有了身孕,性子可变了?从前听闻女子有孕后会性情大变,喜好的玩意儿也会变。”
“她?”云澹想起她这几日,比平日还要闹腾,入了夜像个过路神仙,两眼睁的溜圆,还放着光,让着要他陪她玩。云澹有苦说不出,只得说道:“你皇嫂就那样儿,怕是精进不了了。寻思着兴许只有她阿娘能治她,已将信送到陇原了,看再过几月能否里宫里陪她一些日子,不然她憋闷。”
“太医可说是皇子还是公主?”
“这会儿尚看不出,都可,公主最好,像她一样尤为好。”
云珞瞧着云澹的神色,与从前截然不同,是真的喜悦,说起荀肆总是不自觉笑着,似乎又是真的疼爱她。若是如此,那殷家之事可还有商量余地?于是轻咳一声说道:“皇嫂生公主好,这样既不会扰乱皇上的立储之意,也不会横生其他枝节。公主好。”
云澹听云珞说这话,便正色看他:“朕希望你皇嫂生公主,与皇位无关,仅仅是想与她有个女儿罢了。”
“原来如此。”云珞又点头道:“无论如何,看到皇上与皇嫂感情甚笃,臣弟十分开怀。”而后转头说道:“今日前来有一事要与皇上商议。”
“何事?”
“是谢家的事。臣弟查了谢家许久,亦派人跟了他们。有一日夜里,谢家角门抬出几个木箱放进马车,直奔了殷府。跟去的人说殷府的人拆了木箱,是黄澄澄的金子。因此事涉及前国丈府,是以臣弟想请示皇上,此事还查不查?”
“可查。但有进展,需最先呈给朕。”云澹说道。
这话模棱两可,云珞咂摸半晌不明白云澹用意,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他并不希望轻易动殷家。又想起昨日程素与他说的那番话,心中大体明白他的用意了。他身为皇上,除了男欢女爱,还有江山社稷,他得权衡,更何况大皇子是先后所出?这样一想,又替荀肆不值,她那样一个人若是交出自己的心,那定是火热赤诚一颗心。若有朝一日知晓云澹为了江山为了先后算计她,该有多难过?
“怎么不应声?”云澹见云珞不做声,问道。





胖皇后 第57节
“是。”云珞应允,而后听到门口喧哗,见下人们抬着荀肆进来。她见到云珞眼睛一亮:“呦,来了?”
云珞欲起身行礼,又被她挥手制止:“又来那些没用的规矩。进宫做什么?”
“与皇上饮茶。”云珞收到云澹的眼色,便顺口寻了个辙子。
“皇上自己饮茶饮的就很好,哪里还用得着你?”荀肆坐在小桌旁,啜了口水。而后问云澹:“太医几时来把脉?”
“午后便来,你急什么?”
“哎,不知为何,这一次都未吐过,总觉得这孩儿并不在腹中。会不会是宫中的太医都年岁大不中用了?”
“胡说。”云澹见她喝的急,拦下她:“慢些,当心烫着。”
荀肆嘿嘿一笑,又问云珞:“那楼外楼查的如何啦?人牙子们可抓到一些?”
“哪里就那样容易。楼外楼的人牙子精着呢!”
云澹此时并未做声,楼外楼他也命静念在查,查的比他们要细致些。他做皇上十余载,深谙帝王之道。哪怕坐拥天下,也要沉得住气,不到万般周全之时绝不会走漏风声,遑论随意出手。眼下荀肆又有了身孕,凡事更该谨小慎微。见荀肆蠢蠢欲动,便说道:“你而今有孕在身,又摔伤了脚,云珞查什么你都不许参与。若你动那些歪脑筋伤了腹中骨肉,你看我饶你不饶?”言罢将眼一立,帝王之威尽显。荀肆嘴一撇:“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而今就想着好好养胎,凭臣妾一人之力为皇上的后宫开枝散叶。”
荀肆讲话没正经,一旁的云珞红了脸,轻咳一声起身道:“今儿大理寺还有差事要办,臣弟恳请告退。”
云澹瞪了荀肆一眼:“你给朕好生坐着,朕去送送云珞。”
说罢随云珞出了永明殿,方开口:“那楼外楼八成往各处送了细作,户部的卷宗亦有问题,而今查不出真假。你若与江湖中人熟识,可帮朕查一查几个可疑之人最后去了哪儿?”云澹言罢唤静念:“静念,把册子交与小王爷。划线之人是可疑之人。”
云珞接过册子,翻了一翻:“臣弟且先尝试。”
“此事很急。而今西北战事向好,朕需要知晓西北卫军可混进了细作?”
“皇上从不做无端猜想,而今这样说,莫不是…”
云澹按住云珞的手,轻轻摇头:“你知我知,此事万万不可令你皇嫂知晓。她才有身孕没几日,若是得知此事,兴许会起急,对安胎不好。”
“是。”云珞应声:“臣弟告退。”
“去吧,注意安危。”云澹叮嘱道:“你若出了事,朕对太上皇对老祖宗都没有交代。”
“皇上放心。”云珞弯身告退,云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那柄伞消失不见,这才向回走。
一旁的静念几次欲言又止,云澹察觉他异样,便停下来问他:“你是否也在怀疑朕为何不动殷家?”
“是。”
“民间所言非虚,朕不仅是荀肆的丈夫,还是修年的父亲,亦是天下的皇上。在此危局之中,错一步便得不偿失。”
“都说皇上是为先后。”
云澹看了静念一眼,并未做声。这些日子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破局的法子,若按兵不动,伤的可能是荀肆;动了,伤的是修年。殷家在朝廷的根基,并非一日可拔,若一举动了殷家,恐怕朝廷会震荡。朝廷震荡,西北卫军的仗便不好打了。他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这次是真真的犯了难。
回到永明殿,竟看到荀肆难得的在翻书,开口笑道:“今儿太阳还未出来呢,朕的皇后竟是看起了书?”
“做会儿功课,晚些时候要考修年。哼,修年大体是知晓母后学问不中用,而今碰到的功课都跑去问存善。哼,臣妾可不能就此败下阵来,今日来个先发制人,收拾他小子一顿。”
云澹听她这样说,坐在她身侧,手臂环着她腰身,轻声说道:“而今越来越像一个母后的样子了。”他心中属实这样想,那时只想修年挂在她名下,要他名正言顺,并未奢求她能为修年做什么。可如今再看,修年无论性情还是体魄都大大精进,站在那有模有样。都是荀肆的功劳。荀肆厉害,不动声色的就将修年教成了一个男子汉。
“荀肆。”
“嗯?”
“待修年成了年,咱们将江山交与他,也如太上皇太后那般做闲云野鹤可好?”
荀肆听到这句,合上书本,回身看他,目光灼灼,令人心慌。而后轻轻一笑:“好。”
第67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二十九) 疼
荀肆等不到与云澹做闲云野鹤了。
至八月, 西北卫军并北路援军,一路打过兰赫山脉, 敌方节节败退,荀良估摸着不出一月,便可见到白旗了。
他在营帐外打了一组散拳,韩城从一旁过来,脱掉外衣,凑身上来,二人切磋起来。荀良见韩城身着那件衣裳袖口绣有几朵长十八,收了势后问他:“有可心女子了?”
韩城甩了头上的汗:“孤家寡人一个, 上哪儿寻那可心人?”
“你那衣裳可不是孤家寡人样式。”荀良又扫探一眼。
韩城闻言揪起衣袖:“这个吗?陇原镇上的女子们给战士们缝制的新衣,说是万一战死沙场,穿件新衣也能做个体面鬼。晚辈这件是之前土堆帮忙拿的, 这回出发前的新制衣晚辈并未拿, 留给战士们穿。”
荀良脱了衣裳用凉水浇在身上, 一边拧巾子一边说道:“打完这仗, 该寻个家室了。你看你,衣裳破了都没个可心人帮你缝。”
我的可心人可不用动针线, 那手法还不若我熟络, 韩城心中暗道。
“前几天接到宫里的信,肆儿有喜了。适才我掐指一算, 到今日应是满两月了。”荀良轻声说道:“她那心性,也不知有孕后能否安心养胎,别再爬树翻墙了。”
“您不必担忧, 肆姑娘做事有分寸。无论多爱玩闹,正事之时从未搞砸。”
“你又为她说话。”韩城笑道:“你二人打小玩的好,你那眼睛看事准, 到肆儿身上就盲了。”荀良拍了拍韩城肩膀。他并不避讳在韩城面前谈荀肆,忌讳什么?人这一辈子可不短,哪有过不去的坎儿?肆儿而今又有了身孕,难不成他要一辈子等着?
二人话落进了营帐,韩城对荀良说道:“明日向前推进,您不必去了吧?”
“诶?怎能不去?”荀良瞪他一眼:“打仗之时你没有叔父,战士冲锋,将领躲着,像话吗?”
“您也不必事必亲躬。”
“此话休要再说,排兵布阵吧!”荀良与韩城排兵布阵。
引歌在陇原城中下了学,看到一个面向温和的男子站在窗外,见到引歌回首便笑着问:“夫子,跟你打听个地儿。”
引歌心中警觉:“何地?”
“陇原近日可有京城来的人?”
“过往商客,有若干。”
“那您可见过此人?”那男子拿出一幅画像,在引歌面前缓缓展开。引歌上前一瞧,画像上的人正是那当铺的掌柜:“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
引歌的回答似是在男子意料之中,他缓缓卷起画像,而后笑道:“那我再去问问旁人。打扰姑娘了。”
引歌见他在古街上踱步,不疾不徐,挨家去问。那当铺也开了有些时日,旁人不了解,成衣铺孙大娘是了解的。可那男子出了成衣铺,竟还在街上游荡,逢人便拿出那个画轴来,形迹可疑。
于是出了学堂奔韩城府上去,韩城出征前说过,若是碰到可疑人,便去将军府寻他的人,自有人会处理。引歌到了将军府,将适才之事细细说了,那人似是也不意外,只点头道:“知晓了。先生做的对,切勿打草惊蛇。”
引歌偏头一想,大致懂了。这是在引蛇出洞了。
转眼到了深夜,她趴在门口,盯着外面空荡街巷。那当铺掌柜的果然又出门来,只是这一次步履匆匆,他经过后片刻,有两个黑影追了上去。韩城果然安排了人,行军打仗之人抓细作也讲求兵法。引歌这才放心回到屋内,和衣睡去。
韩城的确是在引蛇出洞。是定西和北星送来的信,说小王爷在查京城的事,隐约觉得与陇原有牵连,要他们当心仔细,切勿中了圈套。若在陇原城活动韩城是不怕的,唯独担忧那细作混进军中。是以收到信后即刻收网,却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次日战场上,头顶烈日,脚底生汗。
韩城看到荀良手抬起,遂跟着抬起手,而后手猛的放下,万马齐喑,兵刃相接,天昏地暗。荀良杀红了眼,他的战马与他融为一体,在这染血沙场上驰骋!忽而一阵妖风起,那马仰头嘶鸣,恰在此时一支箭射向荀良,眼见插/入他脖颈,韩城自马上飞身而去,那箭射在他手臂上,他喷出一口鲜血,猛的用力将荀良带下马,荀良紧抱住他拍他脸:“韩城!”
土堆说时迟那时快,已奔着那箭来方向冲了出去,而那射暗箭之人已倒地毙命。
“叔…”荀良握紧韩城的手:“你命大,别怕。”
韩城急速喘了几口气:“…不干净,西北卫军不干净…不能打了…”
荀良信韩城,这十几年来,自己阵营从不会有误箭黑箭,今日这一箭是奔着自己!
他将韩城带上马,挥鞭而去!
韩城听到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手臂滚烫,麻木涌向四肢百骸,那是毒箭,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若就此死去,倒也清净,他闭上了眼睛…
他又做梦了。梦中的荀肆抚着腹部,巧笑倩兮:“韩城哥哥,我有身孕啦!韩城哥哥,我很爱他,你要保重。”梦中的他朝荀肆笑:“多好,他待你好,韩城哥哥便放心了。”可荀肆转眼又哭出声音,她向来不爱哭,这一哭却是涕泗横流:“韩城哥哥,我不想呆在宫里,我透不过气…”
“那你等韩城哥哥去救你,韩城哥哥这就去救你。”
如你当年救我那般。
这一梦接着一梦,死死生生,往复矣。
直至听到荀良那句:“韩城!你不能死!”韩城顿时了悟,是要死了呢,解脱了。只是放不下荀肆,那也只能如此了,此生不能护你了肆姑娘,韩城哥哥食言了。韩城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轻,终是天地昏暗,一切匿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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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肆听到定西与正红的低语声,而后正红似是十分惊恐忧伤,哽着声音问道:“什么?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消失了,荀肆坐在床边,脚伤还未好,有心前去探看一番,无奈刚起身走了几步又险些摔倒,慌忙朝床榻蹦。而后娇哼一声,心道你两个坏蛋有何事竟是要瞒着我?于是扯着嗓子懒洋洋喊道:“正红诶,喝水!”
过了许久正红才进门,她眼睛还红着,佯装无事朝荀肆笑道:“要不要用些点心?您早膳用的少,皇上走之前特意叮嘱要一个时辰后再让您少少用上一些。”
“想吃荷花糕。”荀肆眼落在正红的眼睛上:“定西欺负你了?适才听你二人小声嘀咕,可是有事?”
正红摇头:“哪儿能的?是小的家中出事了。哥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托人往宫里送了信,想要一些银两,奴婢正在为难。”
倒也说得通。
“在本姑娘身边还能短你银子不成?一百两够不够?昨儿与皇上掰手腕赢了一百两,赏你了。”荀肆自床下摸出那张银票拍到正红掌心:“拿去拿去。”
“您又做过路财神。”正红拿着这银两,心中觉得对她不起,但她有孕在身,又有伤在身,自然不愿她知情。
“钱财身外物,没了便找皇上要哇!”荀肆接过正红递过来的水啜饮一口,又吃了口荷花糕,觉得舒爽一些。于是对正红说道:“良贵人和富察婕妤出宫了?”
正红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荀肆问了话许久她都未答,荀肆见她异样便拉她衣袖:“你哥哥无性命之忧吧?”
正红眼泪涌上来,而后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适才问你,良贵人和富察婕妤出宫了?”
正红擦了泪而后点头:“是,今日住在城外驿站,说是还未想好要去哪儿,兴许二人欲先结伴游玩一段时日再各自回乡。”
“自在了。”荀肆念了这样一句,而后努力想站起来,正红忙上前扶着她:“您千万小心,这会儿可不能摔了。”
“这会儿有什么?那太医每回把脉都说胎像弱,要我说,根本就是没怀!许是那老太医哪根筋搭错了胡说八道。”
正红慌忙捂住她嘴:“祖宗诶,小声儿点。这话传到万岁爷耳中还不得气死他?自打您有孕,他乐得合不拢嘴,这万一听到您这不成体统的话,该以为您又要胡闹了呢!不可不可。”
荀肆咯咯笑出声:“陇原可有其他信?你家人来信说哥哥受伤了,那这一仗打的如何?可赢了?我阿大眼下在哪儿呢?信中说了吗?”
正红听到荀肆又提起,手中一顿,缓声说道:“您又不是不知晓我家人,腹中没有半点墨,写受伤要钱几个字就能要他们抓耳挠腮许久,哪里还顾得上写旁的。回头奴婢去问问。”
荀肆哦了声,直觉不对,但又说不出。但正红有意瞒她,她也就不再纠缠。只说困了,想睡一会儿,一头栽倒在皇上,不出片刻便打了呼。
正红见她睡了,为她盖好薄被,放下帷幔,又唤了彩月进来打扇子,这才出门去。
荀肆见她出门便坐起身,捂住彩月嘴,轻声细语道:“嘘,你去偷听一下正红和定西在说什么。”
彩月脸一红,说道:“奴婢…”
“你耳朵长,快去!”荀肆推了她一把,过了许久彩月才回来,面色似是有些困惑。
“他们在做什么?”




胖皇后 第58节
彩月道:“二人好似都哭了。”
“可说了什么?”
“奴婢没听大清,说的一位将军…战死了…”
荀肆想起正红几次忍着泪的眼睛,顿时觉得天塌地陷,猛喘一口气问道:“谁死了?可听清了!怎么回事!”
“您别急,不是国丈,是韩城将军。”
...韩城将军?
荀肆觉得自己心上那块儿肉被生生剜掉了。疼,太疼了。她喘不过气,颤抖着手指着那扇窗:“去开窗,我透不过气,我透不过气...”她以为自己哭了,手抚到脸上,却是清爽一片,什么都没有。那怎么这么疼,那疼向四肢残骸发散,将她骨头打碎一般。太疼了。
第68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三十) 心碎了
外面淅淅沥沥落起了雨, 荀肆躺在床上,帷幔内一片漆黑。那雨声落在琉璃瓦上, 又顺着琉璃瓦向下最终滴落在地上,细密绵长。她的魂魄去了一半。
正红站在屋内低首垂泪,屋内光影愈发暗淡,雨声不收,那天却是黑了。
外头一声温润问话:“怎么不掌灯?”话落推门而入,依稀见到昏暗屋内立着的正红,正抬手拭泪,见到他后半跪行礼。
云澹道了句:“免了。”
掀起帷幔, 见荀肆一动不动,叹了口气脱了鞋,躺在她身旁。一手去寻她的手, 那双手软糯冰凉:“怎么这样凉?”握着那手塞到自己脖颈里, 荀肆却抽回了手。
云澹这一日都心境不好, 他在永明殿呆坐许久, 心中一直在思忖该如何与荀肆说。然后看这情形是不必说了,她定然知晓了。那手抽回去, 人翻个身, 将后背丢给他。云澹又叹口气,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而后平躺过身体,没了动静。
二人就这样躺着,荀肆也不再念叨饿, 连口水都不喝。云澹脑中千回百转,有一瞬突然想到:若有一日自己死了,她也会这样难过吗?亦或在她心中自己本就不值一提, 逢场作戏罢了?但这念头又迅速的收了,好歹他们一起长大,哪怕没有男女之情,那也如亲人一般,这样难过是人之常情。只是她还有孕在身,这样悲恸于胎儿不好。
“荀肆。”云澹轻声唤她,荀肆一动不动。
“荀肆,你知晓了韩城的事是吗?”
“你应当知晓了。你阿大的信从陇原来了,朕是今日一早收到的。这样大的事,铁定瞒不住你,朕也并不想瞒你…只是你尚有身孕,此时万万得珍重些…”
说了这些,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这样陪着她。此次西北卫军内生的事,脉络还未理清,那箭原本是冲着荀良去的,那细作的目标是荀良。眼下尚不知那细作是敌方派的还是朝内人安顿的,许多事绞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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