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没问题,”崔绍群痛快挥手:“这事儿不用跟我特意请假,你不来都没问题,案子在家里做就行。”
见要说的事说完,薛眠起身便要出去,可崔绍群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两秒,才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还能重新开始?”
薛眠站定,眸子一沉,神色微敛,转头看过去,道:“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我在想……”
崔绍群蹙着眉头似有所思,好半晌才抬起头,缓缓道:“前段时间你问我他眼睛的事儿,还记得吧?都是混商圈的,美国那边我也有朋友搭得上话,就……”
“你查到了什么?”薛眠语调倏的一提,带着两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与急躁。
“也不算查到什么,”崔绍群摇了摇头:“人脉是有人脉,但毕竟隔了个太平洋,人家又是这种来头,也不是娱乐圈小明星给点钱买个狗仔就能挖到料的……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刚到美国那几年,好像……人不是特别好。”
“什么叫人不是‘特别’好?”
薛眠整个身子已经转了过去,眼对着眼的盯着崔绍群。
“消息不能百分百确定,你先就当听听。他……”崔绍群起身走过来,待二人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了,压低了一点声音道:“他好像得过什么大病,但不是原发性的那种癌症啊白血病啊什么的,不然也太狗血了。不过具体什么毛病我还没查清楚,但应该不轻吧,否则不会到专门的地方定期做复健,前前后后好像持续了三年才痊愈。”
复健?
三年才痊愈?
眼疾不需要“复健”这么大阵仗,所以肯定跟眼睛没关系。
可他眼睛的的确确是有问题,薛眠自认不会看错的,更不会无端引申。
所以,也就是说……除了眼睛,他还有过什么其它更严重的疾病史?哪怕是现在痊愈了,但至少曾发生过,而且时间还是到美国之后的开头那几年。
那会不会……
“薛眠?”崔绍群见对面人脸色突然发白,整个人像在出神,不放心的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你是不是很想搞清楚?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托朋友继续打听。时间问题而已,早晚能弄清楚的。”
可能放在哪怕一个月之前,薛眠都不会对此有任何兴趣。那个人,他好他坏,多好多坏,早已如微风过境,不痛不痒。
可偏偏他们再遇,偏偏过去的这一个月里即便是不由自己控制,但二人到底已经产生了交集。而且,更重要的是,对于某些事情怀疑的种子正在心里生根、发芽,且愈演愈烈的有着茁壮成长的趋势——
直到此刻,薛眠终于清楚的知道了,如果谜团不解开,那么眼前这条鸿沟阻碍在侧,他是永远也走不到下一站的。
“……好。”
最终,他点了头。
薛小觅的幼儿园离薛眠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有点距离,下午四点接到孩子,小朋友见不是奶奶过来,还奇怪的问:“舅舅,奶奶呢?”
嗯。
薛小觅同学有个非常顽固的自我个性,当他特别思念、依赖薛眠,或者薛眠做了什么让他特别不高兴的事时,就一定会赌气似的“爸爸爸爸”喊个不停,“舅舅”一称绝不采纳。因为越是不让做的事就越是逆反心理的故意为之,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进而给与安慰和关心。
小小年纪,这鬼马精灵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所以对应的,一旦他心情正常情绪稳定时,就不会乱喊乱称呼了。毕竟“舅舅”就是“舅舅”。
“奶奶有事回家去了。”薛眠一手扶着方向盘,空出另一手揉了揉副驾驶上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有一个刚出生的小朋友到了奶奶家,她要回去照顾,过段时间再回来陪你。”
“是新来的小朋友吗?”薛小觅歪着头看过来,眨了眨珍珠似的大眼睛:“那小朋友会跟奶奶一起回来吗?”
“怎么,你想有个玩伴吗?”薛眠笑了笑。
“我要弟弟!”薛小觅嚷了一声,想想又补充:“我还要一个妹妹!”
“上哪儿给你变去呢……”薛眠故意逗他:“阿拉丁的灯里有小朋友可以变吗?”
“才没有呢,那是骗珠珠的,她相信阿拉灯的丁,我不信。”薛小觅撅了噘嘴,满脸不屑。
珠珠是她的同班女同学,也是同小区的邻居,平时陈姨带着他时常和珠珠走动一起玩,所以很熟悉。
以及……是阿拉丁的灯。
“好吧,”薛眠表示你说的都对,再问:“那你觉得怎么样能有一个弟弟妹妹呢?”
“哈!”薛小觅欢快的叫了一声,两只小手一拍,齐齐指过来:“舅舅生!”
薛眠:“…………”
忍不住笑了,嘴角微扬,温柔的目光里倒映着前方徐徐向前的车流。
关于让他生个孩子,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了。并非指男女构造不同,男性没有真的可以从腹腔里“生”一个孩子出来的先天能力。
而是……
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薛眠望着前方的路,漫过心口的情绪从被孩子这个可爱问题逗笑的暖融融里逐渐晾凉,化为酸涩,一点一滴包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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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有重点吗?
哈哈当然有啦!
伏笔内容太多,我也需要理一理的,大家先慢慢看,谜团后面一一解开。
老规矩,明天周一继续见哈~
——爱你们~
竹马 孩子5
连着几天的早退下班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薛眠给李爵微信转账了三千块,让他给同事们点些下午茶零食。非凡员工多,买个奶茶就得砸三千也不算夸张。
“师兄,我听说这几天小觅都跟着你住呢?那你把他带来所里玩玩嘛,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李爵捧着奶茶道。
“看情况吧,”薛眠收拾笔记本和资料准备撤:“周末如果加班,我带他来。”
“那说好了啊,”李爵一脸笑眯眯:“你把人带来,剩下的交给我,保证替你把小少爷伺候得高高兴兴服服气气。”
关于薛小觅的存在,非凡所里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薛大翻译有一个外甥,一直由他在抚养。
但也仅知道这么多。
爱听八卦是人之常情,可薛翻的八卦不好打听更是人神共知,所以大家并没探究太深为什么孩子跟的是舅舅而非父母,偶尔的小朋友来所里露过几次脸,众人也是喜爱非常。
幼儿园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来接的家长,薛眠站在一棵行道树下,一边跟客户电话沟通一个重要案子,一边将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校门口方向,过滤着熙熙攘攘的放学人潮。
薛小觅的身影很好认,即便扔在一堆小朋友里也显得“鹤立鸡群”。此处并无说其他小朋友不好之意,而是只有薛家这孩子出校门时是用“蹦”的方式登场的。
就像港产片里的“僵尸跳”。
所以想认不出都难。
薛眠曾有一次来接,问孩子为什么要这般特立独行。孩子用软萌萌的声音答:“老师说跳得越多长得越高,我要像舅舅一样高,所以我要跳!”
……什么跟什么啊?
薛眠只好笑着摇摇头,随他去了。
电话挂完没两分钟,小蚂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薛眠抱着孩子坐到副驾驶的儿童座椅上,一路驱车,却不是往回家的方向走。
“舅舅,开错路了!”薛小觅伸着小手指着前方。
“嗯。”薛眠目视前方专心开车:“舅舅落了个东西在一个地方,你陪舅舅去拿,然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肚子饿了……”薛小觅鼓着小嘴巴撒娇的喊。
“好,那我们先去吃饭。”薛眠手打方向盘拐了个弯,上了一条往东郊去的路:“小觅想吃什么?”
“汉堡薯条!”孩子想都没想,张口就答。
薛眠转过脸摸了一下他的小额头,又在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之前不是跟舅舅约好,汉堡薯条对身体不好,尽量不吃的?”
“可是我现在好想吃嘛……”孩子委屈兮兮的抽了抽鼻子,一脸央求的看着他。
小孩子们似乎对这些食品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迷之喜爱,但快食一无营养二无安全保障,薛眠只有“狠狠心”,没应允:“小觅乖,不如我们去吃牛排?或者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吃泡芙,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孩子拨浪鼓似的摇头踢腿:“我就要汉堡薯条,还要最大的可乐!”
平时陈姨带孩子,一向宠溺也纵容,好几次被薛眠发现带着他去肯德基麦当劳。薛眠委婉的和陈姨提过,陈姨也懂他的良苦用心,但架不住孩子红着小眼睛百般央求耍赖,心一软,多少还是满足过几次。
既然树立了说到做到的&
严父&
人设,薛眠宁可当这个坏人,也不能让孩子觉得一句撒娇两滴眼泪就能换来做不应该做的事。
板了板脸孔,宣布抗议无效:“既然不想吃泡芙,那我们晚饭就不吃了,舅舅陪你饿肚子。”
于是,任孩子怎么哭闹大嚎踢腿捶拳,薛眠硬下心来不为所动,踩了一脚油门,提速往云梦墅驰去。
那天周一来云汉开会,离开时落了一支钢笔在办公室里,前几天忙没空去取,今天稍微空一点,便特地过来走一趟。
一支钢笔,原本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落了也就落了。但那笔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送的,这几年一直随身带着,所以必须得找回来。
进园区,停好车,小东西还在闹别扭,哼哼唧唧不肯下车。薛眠也不以为意,耐心充足的将人抱下车,抱在怀里,进了电梯上了楼。
路上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
主要临时工卡挺管用,一路通畅无阻。
进了办公室,放下孩子,薛小觅气呼呼的扭过头不理人,一个人站在玻璃门前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天空,自己跟白云互瞪眼睛。
这气生得太明显,薛眠笑了笑,没多哄,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一支藏青色的钢笔安静的躺在里面。
果然是落在了这里。
取了笔,没其他事了,这就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嘎达”,薛眠回头一看,薛小觅开了玻璃门自己跑天台上去了。
“小觅——”薛眠站在门口处喊他:“我们回家了。”
“不要!——”
这还真堵上气了。
薛眠慢慢走过去,孩子站在一片红色夕阳的晚霞里,毛茸茸的头发因为太细,泛着暖暖的玫瑰色金光。他面前是一排足有他高的灌木盆景,每一株都被修剪的形状自然,共生和谐;再远点的地方是时令鲜花和花树,种类很多,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且都隐隐绰绰鼓动着淡淡的香氛,空气一时变得甜蜜了起来。
“小觅不想回家吗?”薛眠在他旁边蹲下,眼角挂着温柔的笑,一脸爱护的看着他。
“爸爸讨厌。”
小朋友低着头皱着眉,眼梢带着微微的红光,声音也有些哽咽。
改喊“爸爸”了。
明码标价的生气了。
薛眠极富耐心的看着他,抬手放到他细小的肩膀上,带一点点力,搂了搂,声音温和无比:“爸爸不是故意让你饿肚子。小觅,爸爸希望你健康,希望你不被任何不好的东西碰到,包括你喜欢吃的但并不营养的汉堡薯条……但爸爸忘了你也需要‘快乐’的。”
前面的话都听得懂,可这最后一句却有些没理解。薛小觅眨了眨那双漂亮的黑瞳,转过肉嘟嘟的脸来,问:“爸爸我的快乐是什么呀?”
“嗯……”薛眠也在思考:“就是……”
“爸爸,我能玩会儿再回家吗?”等不及他的答案了,本就是小孩子天马行空随口的话,薛小觅催道:“就玩一会会,这里好漂亮呀!”
“你不饿吗?”薛眠问。
“一点点,一点点饿可以不饿。”奇怪的语言组织,薛小觅伸手戳了戳面前的绿叶子,扭头问:“爸爸好吗?玩一会儿可以吗?”
“……好吧。”
虽然有些不合适,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自己这么不打招呼的过来已经有些不对,但如果孩子能忘了刚刚汉堡薯条那茬,薛眠显然认可这结果不错。何况这间办公室貌似自从自己入主以来就没人再来过,应该不存在打扰到谁一说。
反正小孩子习惯了起腻,玩一会儿没兴趣了也就愿意走了。
薛眠叮嘱了一句不准跑远后便先回了办公室,电脑正好随身带了上来,先写会儿材料也行。
每隔几分钟会记得回头看看孩子。
不知不觉,时间走向七点。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市区方向映照过来的城市之光斑驳而迷离,好似带着温度,从明明看得见却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层一层的传递过来。
薛眠将手和目光都从电脑上移开,松了松肩膀揉了揉眉眼,合上电脑,起身去捞孩子。
然后他就惊住了——
天台上哪还有薛小觅的身影!
“小觅!——”
薛眠大声呼喊,这天台够大,要是小朋友玩忘了躲在哪里睡着了也不是不可能。出天台的电梯只有办公室对面那一部,孩子不可能是绕过他眼皮下楼了,那就应该还在这里。
喊了好几声没回应,薛眠隐隐着急,身上一冷,开始乱想起来——
难道是贪玩爬到栏杆上,然后……
不,不可能的,小觅不是皮到那个程度的小孩,从小教过他的,爬栏杆翻围墙这些事他绝不会去做。
突然灵光一闪,薛眠想到了一个地方,拔腿就跑过去……
白色的天桥仍像一条长龙静静的横贯在那里,一首一尾,连通彼此。
薛眠跑到门禁处一看,果然是开着的!
他来不及去想没有门卡的小觅是怎么打开的门了,甚至没去想这门会不会不是小觅打开的,眼下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孩子一定是去对面了。
孩子必须是去对面了。
一定安全着,肯定是安全的!
“小觅!你在哪里——快出来,不捉迷藏了好不好——”
薛眠跑得微微喘气,脚下不敢停顿,不断四处张望寻找,大声呼喊,像一只扎进了乱花丛中的蜜蜂,没什么路线的乱撞乱飞,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小觅!——小觅你在哪儿!——”
突然,从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并不高亮的“爸爸!”。
好似身负千斤重担的旅人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望得一抹绿洲,寻到了生机。
薛眠不敢松劲,毫不犹豫的循着声音找去,同时也不忘呼应那声此刻于他而言犹如救命天籁的“爸爸”。
“爸爸来了——你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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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僵尸跳”的小盆友吗?
蚂蚱精,哈哈哈~
下章预告:费哥哥来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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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在头顶上方倒扣下来,四周很静,也很暗。薛眠本能的往有光的地方寻去,还好,还好孩子刚刚回应了他,人应该没事,就是贪玩跑……
薛眠仓促的收住脚步,原地愣住了。
——泳池?
不远处,只见那片上次无意闯入时被他夸好看的幽蓝的游泳池边,一个孩子伴一个大人正玩得开心无比。孩子不是别人,当然是贪玩跑开的薛小觅。
小觅衣服全脱,就留一条叮当猫小裤衩黏在身上,藕节似的肉嘟嘟的双腿浮在水里踢踢踏踏,两只小手始终牢牢抓着坐在岸边的人的胳膊,像是借力,好防止自己沉下去。
毕竟孩子不会游泳。
“咯咯咯”的笑声像一串银铃被风托着吹到薛眠耳边,薛眠不得不怀疑,这得是玩的有多开心才能笑得像只打嗝的小鸡?
“小觅。”薛眠站在原地,唤了一声。
“爸爸!爸爸爸爸——”
薛小觅拍着水面兴奋大喊,扑腾的水花溅湿了岸上正扶着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薛眠方才已经看到了。
也看清了。
黑色的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泳池边的座椅上,领带松散,白色的衬衣从脖颈处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节若隐若现的冷白肌肤。两边袖口全部松开卷到了臂弯处,西裤却未做任何处理,人就坐在岸边,两腿垂入水面,池水刚刚没到腿弯处,波纹涤荡,可见赤足的双脚在水中小幅度的踢了踢,像在配合孩子的童趣。
费南渡闻声看过来,目光有点深沉,像在眼底蕴了一片蓝色的海。
薛眠迈步走过去,薛小觅见到他自然是兴奋不已,像是忘了刚刚下午二人的“不愉快”,一阵扑腾拍水,谁料注意力被这点兴奋分散,那只抓着别人胳膊的小手高举了起来,结果双手一放空,人没了着力点,“啊呀”一声就往水底下栽去——
费南渡眼疾手快,倾身过去探手往下,将快要没入水的孩子迅速捞了上来。薛小觅竟也不后怕,沾着满脸的水珠嘿嘿哈哈笑得欢,两只手自然而然的圈住了对方的脖子,睁着一双湿漉漉又明亮亮的大眼睛朝薛眠看过来,不断喊着“爸爸来!爸爸快来!”
方才孩子落水的刹那薛眠是真的吓了一跳,从走变跑,风一样的奔了过去。然而不过一瞬之间,孩子又安安稳稳的挂在某人的怀里了,笑着一双眼睛朝自己招手。
薛眠顿时松了一口气,微带嗔责道:“不是说过不可以玩水吗,忘了?”
“爸爸不是我……”薛小觅嘟了嘟嘴,挨了批评似有不满,委屈的眼睛看向正抱着自己的人:“是好看叔叔带我玩的,好看叔叔说不怕,他陪着我的。”
……好、好看叔叔?
费南渡抱着孩子上了岸,身上湿了大半,倒也不在意,拿起椅子上一块叠好的浴巾将孩子包好,怀抱微张,示意薛眠将人接过去。
薛眠赶紧将薛小觅抱到怀里,用浴巾将孩子的头发身体擦干,过程中抬头偷偷看了对面一眼,想想,还是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昨天。”
费南渡赤着双脚走到椅边,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胳膊上的水珠,已经湿透了的西裤不必再管了,正滴答滴答往下落着水珠,在脚边洇开一滩深色的水渍。
“这几天没来上班?”费南渡放下毛巾,回头看过来。
“项目做完了,”薛眠低着头,仔细的擦着怀里的孩子:“就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卫总会再找我。”
“也好,”费南渡拿起西服外套:“先休息一阵子,下个月再忙。”
“下个月?”薛眠抬头看过去:“后面还有什么要忙的吗?”
费南渡拿着外套往一个亮灯的地方走:“云汉这几年跟外企合作多,项目不少,你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薛眠哦了一声,视线追随,见费南渡正往一个和自己那间办公室差不多的房子走……好像也不能叫房子,应该就是间办公室,但比自己那间要大很多,而且也不是玻璃房造型,就是很纯粹的……
纯粹的顶楼整层都是一间贯通的大房间而已。
上次来没发现,现在房间里亮着灯才看清。费南渡脚步声停在办公室门口,转头看过来:“我的办公室,要进来坐坐?”
薛眠张了张嘴,觉得这人今晚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正想说带着孩子不方便,得早点回家休息了,怀里的薛小觅却突然冒出头来,伸着双手朝那边扑腾着:“我要去!我要去漂亮叔叔的大房子!”
薛眠:“……”
眼前的办公室很大,装修风格和费南渡的别墅差不多,简约,冷色调,不繁复。抬眼扫去,所有陈设一目了然。
薛眠抱着薛小觅在沙发上坐下,孩子身上的水珠都擦干了,只是屁股上的叮当猫小内裤一时间搞不干。薛眠将孩子裹在浴巾里,低下头轻声道:“爸爸把小内内给你脱掉,不然小觅会感冒的。一会儿就先只穿外面的裤子了,好不好?”
薛小觅乖顺的点点头:“爸爸脱。”
这么大的小朋友,对“隐私”一事已经有意识了,薛眠在这方面很注意,特意用浴巾包着他,隔着毛巾褪下了孩子湿哒哒的小内裤,将他方才丢在泳池边椅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好。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扫了过来:“这是你儿子?”
音调不高,语气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在里头,听起来很平静。
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薛眠低着头,继续给孩子穿衣服,待把他身上收拾得干净利索了,这才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对方道:“这是我外甥,叫小觅,薛小觅。”
“外……”
两瓣薄峭的嘴唇动了动,费南渡表情微变,似有怀疑,又有惊讶。他直直望着薛眠,几秒后,将目光投向正在沙发上自娱自乐的薛小觅:“但刚刚他喊你……爸爸?”
“嗯,对。”薛眠微微笑了一笑,低头摸了一下薛小觅:“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喊我爸爸。因为今天下午没带他吃汉堡,他不高兴了,所以一直在生我气。”
原来……不是爸爸。
原来是这样。
难怪。
一个小时前,费南渡正坐在办公室批文件,余光瞥见外面天台上有个人影动了一下,转头看去,半人高的一个孩子正趴在泳池边玩水。
这孩子是谁费南渡暂时不太清楚,但孩子能出现在这片天台上,那么他来的路线就只可能是从隔壁楼走天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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