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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个良人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金无彩
“这五个里头,除了我祖父是个傻实在,剩下的个顶个的精明似鬼。
“你想保住你这长孙的性命富贵,也该找那四个,找到我这呆祖父头上,你是嫌国公爵位的人还是多是吧?”
微飏死死地盯着端方帝。
如果自家前两世的家破人亡、凄苦终生都出自这狗皇帝的帝王心术,那她一定会现在就暴起杀人,直接送这混账东西上西天!
“胡说!”端方帝睁圆了眼睛否认反驳,细细地给微飏解释:“和国公是个大老粗,还是个烂赌鬼,这不假。
“但这个人,跟我一辈子,名副其实的福将!有他在的地方,再凶险,也能莫名其妙地转危为安。
“你看他傻吧?可他知道该听谁的话!哎,第一,我说什么他做什么,再百爪挠心,只要有我的话,他一定不折不扣地办。
“第二!你看见朝中屹立不倒的慎国公没有?你祖父对他是五体投地、百般信服。只要慎国公的话,他无一不遵。我实话告诉你,以后慎国公我是要贬谪的,因为那是我给太子留下的兵马大元帅、天下军神!
“第三,你以为你那大堂姐是怎么嫁进的嘉定侯府?那就是我看着你祖父老实,所以才让两家子联姻。以后,就能保住这最淡泊无争的三家。”
说到这里,端方帝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搓搓脑门,才怅然道:“共患难容易,同富贵,太难了。我也只能尽我所能,保全愿意让我保全的人……”
“啊呸!”微飏气急败坏,根本就没管周遭还有没有保护端方帝的暗桩,直接扑上去两只手掐住了端方帝的脖子,咬牙切齿地来回晃:
“你那长孙是先废太子的儿子!又有本事又好看!不知道多少人当他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三家子离他远点儿能活下去,跟他绑一块儿就只有陪着他死!
“你别装傻!里外里当了三四十年老大了,你会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斩草除根睡得稳的道理?!你这是把我和我们家往火坑里送!
“你个老不修!”
被她掐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的端方帝只好伸手用力,把这丫头从身上撕下来,摁在腿上、箍住双臂:“就算以前我是有些自欺欺人,现在也绝不会了!”
微飏怒目圆睁瞪着他。
端方帝发誓一般郑重地连连点头。
微飏别开脸重重哼一声。
端方帝陪着笑松开了她。
一跃跳到对面去吃点心喝茶的微飏恶狠狠地盯着他,低哼:“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哎呀呀,不会啦!”端方帝越发笑得萌萌哒。
御花园里都已经看僵了全身的侍卫都机器人一般,脖子一格一格地扭转,去看首领千山。
这是,啥情况?
这个女娃,是啥人?
新升了暗卫大首领的千山将军,您刚才,竟然没有大喝一声“护驾”?那个小妮子险些把陛下掐死你没看出来吗?!
面无表情的千山,则在心里已经把和国公的祖宗十九代都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他要是刚才反应过来了,且是故意放任花园石亭中那老少二人胡闹的,他是在场所有人的亲孙子!重孙子!灰孙子!





我滴个良人呐 第八章 后宫
好容易御花园里重新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吃点心、闲聊天,一个内侍弯腰弓背、脸向地面地疾步跑了进来:“启禀陛下。”
端方帝十分不满:“何事。”
“长公主殿下入宫了,现在皇后娘娘的蓬莱宫里。使奴婢来请问陛下,可有时间一道用午膳?”内侍根本连头都没抬。
微飏找了半天角度,也没能看清这个内侍的长相,只得作罢。
“呵呵。她们倒是耳报神的快。”端方帝颇有些不高兴地抱怨。
当着外人,微飏自是给足了端方帝面子,立即起身,标准屈膝行礼:“皇帝爷爷既然有事,臣女告退。”
“别!”端方帝不假思索,“她们几个想看的就是你。朕正好有事要忙——”
假装看不见微飏七情上面的拒绝暗示,蹭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往外走:“来人,带着这微家的三小娘子去蓬莱宫。跟长公主和皇后说,她祖父出身草莽,她若规矩不好,看朕面上,休要计较……”
余音袅袅,人已经一溜烟儿不见了。
所以,这就是现实版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微飏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
不就是长公主和皇后么?见!她虽然前世没能亲眼见过这二位,可她们的事迹,听说的只多不少!
哄转这二位,应该是难不到哪里去——吧?!
扬起温婉得体的笑容,微飏还没忘了替自己找一个弱弱的垫背:“请问石罄姑姑何在?”
大秦郁氏建都长安,住的是前朝李唐流传下来的大明宫。
端方帝最爱紫宸殿,先孝恭皇后崔氏喜欢住在清思殿,而蓬莱殿,则是端方帝为表体贴之情,特意指给继后邬氏做寝殿的。
太液池边蓬莱殿,夜夜如诉忆长生。
邬皇后倒也欢喜,便一直住了这三四年。
如今蓬莱殿的装饰,早已不复当年的风流妩媚,都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威势逼人。
“你这殿里还是冷冰冰的。我早说让你把金饰都撤了,土财主似的。五姓七望你去瞧瞧,有一家子是这样的颜色吗?”
一个略带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正在训斥旁人。
听在耳中的微飏诧异地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石磐,却见这位中年女官嘴角微弯,竟露出一丝深刻入骨的嘲讽笑意。
所以,这是谁在说谁?
“和国公府三小娘子,觐见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蓬莱殿门口的小内侍高声通禀,吓了微飏一跳。
“站直。”石磬给微飏的第一次训导,简单,直接,清冷,就跟她的脸一样,没有半分情绪。
微飏觉得——怎么好像,宫里的规矩,竟跟前两世都不同了?!
迎着她迷茫的眼神,石磐只得简单解释:“陛下喜欢直率强项的人。”
所以如果我太谄媚了,那显然就不是皇帝陛下喜欢的类型,就决然不会得到如今的圣宠——就等于直接告诉人家:我这个恭顺谄媚是假哒!快来打假吧!
微飏了然点头。
石磬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我就不能冰雪聪明了?
微飏在心里回了石磐一记白眼,脸上则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等候大秦第二任皇后邬氏的宣见。
邬皇后长得不过是中人之姿,凤眼薄唇,眸光流转便是满面精明。
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别人桀骜。
微飏做足了礼节,跪叩拜兴一丝不苟,身上环佩纹风不动,唯有新簪的小步摇垂珠轻晃,平添几分灵巧。
“哟,还真是个齐整孩子。”刚才说话的苍老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浓浓的兴味。
邬皇后笑得亲热:“快,这是长公主殿下,快给她老人家行礼。”
原来这就是神仙老乡的长姐,大秦朝最特别的皇族。
微飏连头都不抬,恭恭敬敬地再转了个方向,行了个一模一样的礼。
“嗯,这规矩好。皇弟还说和国公府礼数粗疏,让我说,倒比不少现在世家的小娘子们更好。”
端庄果毅的长公主满意地让她起身:“过来。我如今眼睛也不好了,走近些,让我仔细瞧瞧。”
微飏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步幅和腰腿,莲步轻移到了长公主膝前,微微欠身低头不语。
越发满意的长公主伸手拉了她笑:“比我们莹儿的规矩还好!哦,还有你家里的那个侄女,叫喻姐儿的,这孩子更比她强远了。”
“瞧姐姐说的!我们家那个疯丫头,不是太难缠,也不会送到您那儿去管束了!她哪里比得上莹姐儿?”邬皇后跟长公主打着太极。
微飏脸上微微笑,心里骂大街。
还没怎么着先给自己竖了两个强敌:长公主小叔子家的独女崔莹,邬皇后唯一的内侄女邬喻!
这真是想要搞死自己的节奏啊!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邬喻她不清楚,前世里她可太知道崔莹胡搅蛮缠的本事了!
头疼,头疼欲裂啊!
“石磬姑姑……”微飏立即挂上不知所措的表情,回头看向石磬,“我,我没做错吧?”
石磬眼神一闪,心里的问号变成了一群呼啸而过的羊驼:“是。小娘子很聪明,宫中礼节,就是这样。”
嗯,好的,三小娘子新鲜出炉、锃光瓦亮、坚不可摧的黑锅一口,收到。
——还行吧,不算太沉。
“怎么?是刚刚才教的?”长公主皱眉、邬皇后展颜,同时看向石磬。
石磬垂眸看着地上,不动声色地圆谎:“是。小娘子头回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很是着慌。臣把着手脚好生教了一会儿,才敢过来的。”
“倒聪明!这个老师找得恰恰好!”邬皇后掩口轻笑,“石磬给先崔姐姐当了十年的尚仪。宫中的礼节,可再没一个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长公主哼了一声,眼神从石磬身上淡淡地略过去,看向微飏,稍一凝神,便又释然,含笑问道:“都读过什么书。”
“不曾读书,些许认识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子罢了。”微飏几乎是张口便来。
嗯。这是红楼梦里早就给过的标准答案。应该惹不了谁不满吧?!
“那怎么行?”谁知长公主和皇后同时惊呼。
邬皇后更是抢先说道:“这样伶俐的小娘子,若果然如此这般过一生,岂不是荒废了这聪明的脑袋瓜儿?再说,皇上也喜欢孩子们读书,不论男女。”
说着,转向长公主笑道,“不如姐姐给她个体面吧?”
长公主弯了弯唇角,笑着岔开话题:“天近午时,我倒有些饿了。三小娘子可有爱吃的菜品?”
满面懵懵懂懂的微飏小心地说了一个“蟹黄酥”便罢了。
邬皇后含笑示意身边的女官,和长公主一道转了话题,慢慢套问着微飏的年纪、家人、朋友等事。
乖巧的微飏渐渐让大秦后宫顶峰上的两个女子都放下了心。一道道菜肴流水介往司膳处吩咐了去。
六宫渐渐都知道了消息。
第一个亲自前来的是端方帝去年才封的一位美人,年方二八、娇媚无双。微飏只好奇地歪了歪头,便打消了她的全部疑虑,只咯咯笑着夸“小娘子实在可爱”。
接着便是几位颇有分量的妃嫔,打着来拜见长公主的旗号,都来打望微飏这个小美人儿。
尝出来这宫里的御膳竟然还算适口,微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且把自己喂了个饱。这些人的观察试探,一概都不放在她的眼里。
——她家老乡都六十七了,这些人,委实都是炮灰的命,而已。




我滴个良人呐 第九章 淑妃
看看天近未时,长公主和邬皇后再跟微飏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人送她出宫。
“陛下已经吩咐过了,赏给三小娘子的东西也早就装了车停在宫门口。”石磬拒绝了蓬莱殿内侍的跟随。
邬皇后手指轻弹,看着长公主,抿唇轻笑:“姐姐,看来陛下是真疼这孩子。我都怀疑,若是咱们放她出宫晚了,陛下恐怕会遣人来催呢!”
长公主哼了一声,却不肯附和,只是挥手让人把自己的见面礼也端过去:“我看后宫们送这孩子的东西也不少,若是一辆车装不下,便再装一辆。皇弟多少年没这么疼孩子了,别寒酸着。”
微飏只觉得头更疼了。
之前崔、邬那二位,已经很够她伤脑筋的了,如今竟然要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罢罢罢!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反正她家神仙老乡对她的宠爱之路遥遥无尽,这个情景早晚要来——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微飏回头看看走在石磬身后捧着礼物的那长长的一队人,忍不住小声嘟囔。
听清了这个话,越想越觉得意味无穷的石磬,不由得怀疑地看向她。
“我舅舅说的。”微飏冲着她展眉而笑,“他是个商人。”
嗯,茨威格,对不住了哟。给我当舅舅,很有点儿辱没你了……
石磬的眉梢落了下来。
这倒是很像个商贾的话。
两个人正打着眉眼官司,前头颤颤地过来一乘暖轿,停在了她们身边。
轿帘撩起,一张团圆如弥勒的笑脸露了出来:“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好俊的模样儿!
“石磬啊,人家跟我说你被陛下赶去给小娃娃当教习了,敢情就是这个了?那你可捞着了。一看就聪明!你这差使可是又轻省又体面,日后还落个好归宿。
“啧啧啧,要不怎么说,先孝恭皇后跟前的旧人,那都是陛下的心肝儿,哪一个不安排妥帖了,他都不放心!”
从这个女子一出现,石磬的脸色便比刚才在蓬莱殿谨慎了三分,闻言叉手欠身,和声答话:“谢淑妃娘娘指点。”
原来这就是俞淑妃!
三皇子的生母,度支郎中俞沛的亲姑姑!
微飏跟在石磬后头,深深地屈膝低头,道了个万福。
“罢哟罢哟!这是外头,雪泥地里,仔细脏了裙子!快站直了说话!哎哟哟,真是个好模样儿!别说陛下和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喜欢,我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
圆团团的俞淑妃笑得双眼眯起来,几乎没了缝儿,“几岁了?有几个兄弟姐妹?可上学读书了?可定了亲没有?
“我可跟你说,我们家的小三小四小五,老二家的小六,老大家的小七,老四家的小八,那年纪可都差不多,都合适!你若是没定亲,我就……”
定亲!?
微飏的脸腾地便红了,低头看捏在一起的手指,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这是和国公府三小娘子。”石磬满面哭笑不得,连忙截话道,“她才八岁。淑妃娘娘爱做媒,可也要看看岁数。依着陛下的说法,至少要七八年后,才提得到这小娘子的婚事呢。”
“哎呀呀!我闲的嘛!”淑妃帕子掩着嘴,笑得头上凤钗乱颤,“行啦行啦!大冷天的,别在外头站久了,赶紧回家!回头你爹娘惦记,陛下也心疼!”
微飏连忙低头称是。
俞淑妃看着她的头顶,笑得两只眼眯成了缝:“要说石磐可是真心教导你了。这宫里十年间来来去去多少内外命妇,何尝有一个让她这么仔细的指点?
“你知道我是谁,就这么恭恭敬敬的?我可是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小娘子们这样恭敬地跟我行礼了?”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石磐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微飏,却见小娘子正瞪着一双无辜的清澈大眼,求助一样地看着自己。
嗯,好,第二口锅。
“淑妃娘娘伴驾三十余年,谨小慎微、与人为善,乃是陛下第一个信任的妃嫔。
“即便当年先孝恭皇后在时,旁人就不多说了,对淑妃娘娘也是极为敬重的。
“臣既然得了陛下的旨意要好生教导三小娘子,这样要紧的事情,又岂能不说个清楚明白?”
石磬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将一切都揽上了身。
啊~~
微飏从心肺深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要说,必须要真心实意地感谢她家神仙老乡!看看他送给自己的这位教习姑姑、尚仪女官,不仅能够当贴身的保镖护卫用,居然还是个背锅的高手!
这样的心甘情愿、积极主动、完美无瑕啊!
眨眨眼,大秦戏精微飏小朋友的眼眶顿时便湿润了起来,满面感动地看着石磬:“姑姑待我真好……”
瞬间又转回看向俞淑妃,恢复了恭敬胆怯:“还,还有,多谢淑妃娘娘提点……臣女愚钝得很……”
“得了得了!跟我这儿打马虎眼,你这小东西的,还早着呢!”俞淑妃笑得合不拢嘴,帕子一摆,命人起轿,“就这么着吧!再来宫里,记得去我的含凉殿坐坐。”
暖轿不再搭理感激涕零的微飏,一颤一颤地再度走远。
石磬双手背在身后,先以眼神示意众跟随的人后退,再淡淡地看向微飏,轻飘飘开口:
“三小娘子,这些无伤大雅的事儿,我还担待得起。
“可若日后还有其他,还请早些告诉我一声。
“否则,我可不保证回回都能帮你托底。”
“哦。”微飏露出一个谄媚笑容,嘻嘻嘻:“姑姑,等咱家去,我一定帮您做一件儿最漂亮的锦缎半袖,呃,袍子?不然,褙子?!”
褙子?这跟褙子有什么关系?
石磬一脸疑虑地看着她:“本官有官服,不必那些。”
“哈哈哈,好好好!”微飏的两只眼已经笑成了月牙儿。
两个人正说着,端方帝的声音忽然气喘吁吁地响了起来:“哎!怎么样?被为难了没有?”
旁边众人早就屈膝弯腰,都行了礼下去。
微飏粲然回头,看向自家老乡,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皇帝爷爷对我真好!石罄姑姑帮了我大忙呢!”
端方帝松了口气,看着石磬笑着点头:“那就好。石磬当差是不打折扣的,朕很放心。”
所以,这黑锅怕是要背满整个余生了。
石磬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陛下?而且,还是那种,铭心刻骨的那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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