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凤啼长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潆
凤啼长安
作者:楚潆

状元郎准备回乡,迎娶青梅竹马,谁知半路一纸圣旨,将其诏回京城,原来,是皇上要将其招为驸马……强扭的瓜,一个早死,一个看尽乱世悲凉。大长公主重生在十五岁指婚那一天。李萱儿我回来打皇兄的,不招驸马。郑颢我力气大,可以帮你打。皇兄人家那么老实……有些人重生,那是为了好好开始,有些人重生,却是为了好好忘却。驸马爷的漫漫追妻路,只为带你看落日余晖。本书又名《父皇,请再指婚一次》(架空晚唐,非实勿诽。)





凤啼长安 第001章 重生
庚午年,仲夏。
大明宫正门对着的丹凤大街上,忽而一阵惊呼,她只觉脑中瞬间万籁俱寂,一息之间,耳里又重新变得沸反盈天。
胸......胸疼!
李萱儿晕晕乎乎,只觉得自己趴得有些不舒服,想撑着爬起来。谁知,手却撑到了身下压着的一个人。
她猛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虽然他闭着眼,却是那样栩栩如生。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才刚死,睁眼就看见他?我死的时候已经老了,早死二十年的他,却还是如初见时那般俊朗模样......
李萱儿忽然记起,她在被杀死之前,才知道驸马并非郁郁而终,而是死于非命。
她的驸马,死在父皇驾崩、皇兄被宦官推上皇位那一年。那时他们在公主府分居多时,互不打扰。
冤死你还死得那么安详?
李萱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脸,骂道:
“你这个笨蛋!被人害死都不知道?做鬼也要回去报仇啊!”
没想到,这一掐,把她吓了一跳:这脸......竟然有温度?更可怕的是,他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诈尸?李萱儿倒吸一口凉气,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死是活。
被她压在身下的郑颢,自然听到了她的话,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艰难的抬起右手上抓着的风筝说:
“这位小郎君,我救了你,你怎么开口就咒我死?”
“啊!这......”
李萱儿已经看出不对,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肤如凝脂,手若柔荑?
她揉揉眼睛,再次端详着自己的一双手:死前,她已经是个不惑老妪,这双手却像十四、五岁那般水灵。
她立刻从地上,不,从郑颢的身上跳起来。
环顾四周,这是在人声鼎沸的丹凤街上,旁边正围着几个,嗑瓜子看热闹的路人脸。李萱儿再要细看,旁边有人扶住了她,她转脸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
“翡翠?”
那婢女愣了一下,想想问道:“丢了翡翠吗?您今天穿的是男装,出门只挂了玉佩,没带首饰。”
她见公主呆呆的看着她回不过神,急得上下摸着公主,检查哪里受了伤:
“主人,摔伤没有?您把婢子吓死了......风筝挂到树上,您偏要上去拿,多亏这位郎君把您接住了......您要有啥事,婢子也不要活了......”
不,她不是翡翠,唠唠叨叨的,她就是从小伺候自己的婢女木香,是翡翠的亲娘。再看眼前的木香,扎了个双螺髻,还是当初十几岁的模样。
“木香?”她眼里闪着泪光。
木香停下手,疑惑的看着公主,见她要哭,轻声安慰道:“婢子在,是很疼吗?您再忍忍,婢子这去找轿子,回宫就叫太医......”
她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家国静好时的新鲜空气,含泪笑了。
木香?丹凤街?风筝?
那天,是她十五岁生辰,在宫里行了及笄礼,她就匆匆带着木香,溜到宫外玩。
烤羊肉串、胡饼、酪樱桃、花折鹅糕......还有宫里每次只许吃一小勺的酥山,冰冰凉凉的,公主眼都不眨吃了一大碗。
木香想不出来,公主平时在宫里吃饭,就吃得下那么一两口,怎么出了宫,就能吃个没完?
最后,她给自己买了个大大的蝴蝶风筝,一路拽着风筝,向着丹凤门方向跑。
没想到,风筝被一棵槐树给勾住了,这可是她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为了拿回风筝,她爬上旁边的屋顶,顺着树枝爬到了树上,伸手去够挂在树杈上的风筝。
可她的手刚抓到风筝,树枝就断了,她惊叫着摔了下来。
不对呀,前世明明是木香扑上来,垫在她身下。今生,怎么换成了他?
她重生在十五岁生辰这一天。这天,好像发生了许多事......
对,是指婚!
那天回宫后,阿娘告诉她,父亲在大殿上为她指了婚,驸马爷就是这位新科状元郑颢。
她猛然回头,看着刚才被自己扑到在地的男人:不错,他就是郑颢!那张曾让她心痛心碎的脸,化成灰她也认得。
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为何挂着她看不懂的笑容?他的眼眸里流淌出来的热情,代替了以往的不屑,仿佛要裹挟着自己,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不!她倔强的转过头:他这眼光,一定不是在看“李萱儿”!
此时的郑颢,应该还不认识自己,更何况她女扮男装?
他将风筝交给木香时,又悄悄看了公主两眼:
怎么表情那样奇怪?这时她应该还不认识我,眼神怎么像要吃人?
上次我把木香推过去垫着她,她爬起来,还抱着木香哭了半天......这次没抱......不公平......
随从阿墨,忙着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嘴里念叨着:
“主人,您这是要进宫的,弄这一身的灰,怎么面圣?”
是了,他穿着官服,正准备进宫听赐......不行!不能让父亲指婚。至于为什么,这次他会代替木香接住自己,以后再想这个问题。
李萱儿果断拉起木香,毫不迟疑的撒腿就跑。
“哎!这位小郎君真是奇怪,主人救了他,谢都不谢一声,跑起来......”阿墨本来想说像兔子,多看两眼,挤出来一句:
“跑起来像个小娘子。”
郑颢微微一笑:“她本来就是位小娘子。”
说着,他用手揉揉自己被压得有些疼的胸:我还真是差点被你压死,找谁报仇去?
阿墨看着自家主人的胸,恍然大悟道:“哦......”
“‘哦’你个头!快走,时辰要过了。”
郑颢十几载寒窗苦读,终于如愿以偿高中状元。
从六岁到二十六岁,他改变了很多事,但凡是关于她的那部分,他都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就是为了今日,还能如以前那般,遇见她。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窈窕背影,郑颢信心十足,朝皇宫大步走去。
郑颢现在还只是八品右拾遗,进宫要在丹凤门等宣召,再各种核对身份、搜身。
圣上宣召后,从丹凤门到紫宸门,他还要稳稳走上一千二百步。
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和你重新开始这一天。




凤啼长安 第002章 拒婚
公主的一千二百步,当然是用跑的。
李萱儿风一样的回了宫,想也没想,抬腿就往紫宸殿冲。
她走的是后门,躲在帘子后面探头往里望。正好听到有人在说:
“陛下,郑拾遗乃前朝宰相郑因之孙,虽他父辈无甚出色之人,但家风门第清贵,学识人品无俦,郑拾遗配给万寿公主,恰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话之人,正是极力撮合他们的,郑颢的恩师,宰相白敏中。
郑颢本人,圣上不但见过,还在殿试是亲自考过,他是圣上亲笔点的金榜状元,当然也是天子门生。
看见父亲频频点头,萱儿心急如焚。左右看看,想找位公公进去,找借口先把父亲请出来,等她见了父亲的面就好办了。
可这是通往后宫的小门,除了两个侍卫,旁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公主正着急,隐约听到殿中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微臣郑颢,参见陛下!”
腿长走得快?
“郑爱卿,吾听闻你为了专注科考、日夜苦读,年二十六尚未娶亲,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是如此。”
“嗯。”圣上欣赏的点点头。
郑颢一进殿,圣上就仔细端详,他还真是昂藏七尺、器宇不凡。凭他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科状元,也是不折不扣天朝第一人。
这是酷爱科举人才的圣上,对他最满意的一点。圣上和颜悦色接着说:
“吾有长女,已是及笄之年,端庄贤惠,雍容华贵,适为大家之主母,吾欲将其许配……”
“启禀父皇,女儿不愿意!”
父皇话已出口,公主不能再等,只有帘子一掀,硬闯了进去。
于是,大臣们惊见,公主着一身石青翻领袍袴,头戴高巾幞头,脚蹬乌皮六合靴,风风火火冲出来。
万寿公主还真大胆,天朝自有武后、韦后、太平公主乱国,早有宫规,后宫女子不得入大殿。
她这是要闹哪出?
果然,圣上皱了眉头:“万寿,这里是朝堂,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退下。”
公主抬头看着父亲,坚定道:
“父亲,您要给我指婚的郑拾遗,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娘子,是范阳卢氏二房嫡女,他们自小定亲,感情深厚。
女儿既不愿夺人所爱,更不愿委屈自己,痴心错付。
所以,女儿不愿嫁!”
万寿公主说完,圣上还未反应过来,媒人白敏中脸上挂不住了,连忙上前解释道:
“陛下,郑拾遗幼时原是与卢氏口头定了亲,可成年后,郑拾遗本人不愿意,并未行三书六礼,这哪里做得数?公主只怕误会了。”
并未行三书六礼?前世,明明是白敏中亲自去卢家,为郑颢索要回的婚书、聘礼。还逼着卢家三日之内,将卢敏嫁给王氏做了填房。
卢氏已嫁,郑颢没了借口,才不得不接受圣上指婚。
王氏虽是名门望族,可原配嫡子苛待卢敏,以至于,她一次次来找郑颢诉苦,寻求安慰。郑颢觉得是自己毁约对不起她,陷在这种情绪里无法自拔。
而造成一切痛苦的根源,便是不知自己横刀夺爱的公主。
“女儿所说句句属实,郑拾遗敢说,他与卢氏幼时从未定亲?”
下面开始有了议论之声,有说公主失礼的,有说郑颢不义的,有说白敏中糊涂的。本就嫉妒白相公给公主做媒的,眼见要黄了,更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郑颢有些懵了:
不对啊!当初指婚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怎么来了个当堂拒婚?
而且……卢敏现在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公主从哪里听来的陈年旧事?
事关两世,他心中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自证清白,只听圣上开口道:
“既然中间还有扯不清的公案,指婚一事,今日暂且不议。万寿,你退下吧。”
“女儿谢父皇成全!”
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此时公主满心欢喜,心花怒放。
出了紫宸殿,在五月阳光下,李萱儿一身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这也许就是上天怜悯,让我重活一世。现在,还有比成亲大得多的事,他既不爱我,我又何必单恋一枝花?
阿娘的明义殿,就在紫宸殿的西边,萱儿哼着歌进了院子。
自从嫁出宫去,萱儿回来也是例行请安,彼此说的都是客套话。后来父亲重病,不治殡天,阿娘悲痛欲绝,当年,就追随父亲而去。
“阿娘!”
李萱儿远远就朝母亲奔去,紧紧抱住正站在花园边的晁美人。
“怎么了?今早不是请了安才出去的?多久没见一样。”
晁美人是这后宫里,唯一诞下两个孩子的嫔妃,可惜产后身子没保养好,落下虚症,给女儿这使劲一抱,差点喘不过气来。
李萱儿便将刚才在大殿上发生的事,对母亲说了一遍。
“你也是大胆,这样闯朝堂,你父亲怎么罚你,都不为过。”母亲担心的说。
萱儿忙辩白:“我那是急了嘛,只要不用嫁给郑颢,父亲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
皇上已经退了朝,知道公主在她母妃这里,就直接到了明义殿。
“参见陛下。”晁美人笑道:“萱儿说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太鲁莽,直接往大殿上闯。这就被圣上听到了。”
一听到父亲的声音,萱儿站起来,垂手敛目,一言不发杵在那里。
圣上走到耷拉着脑袋的萱儿面前,问道:
“怎么?刚才殿上还母老虎一般,现在怎么成了纸老虎?”
萱儿也不抬头,只把手心伸到父亲面前:
“孝悌忠信,出棍棒乎?反正是您的亲骨肉,打在儿身,痛在爷心,您打吧。”
圣上又气又好笑,斜着眼睛道:“你当着朝臣的面,数落朝臣的不是,我还不能打你了?后宫皆不得入大殿,这条宫规你娘没教过你?”
见父亲要把阿娘也扯进来,萱儿不干了,抬起头刚要说,母亲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是啊,妾刚才已经骂过她。妾说,紫宸殿里,那是圣上,你是个女子,什么也不能说。明义殿里,这是父亲,有什么话,女儿但说无妨。”
“不错......嗯?”
圣上本来是在点头赞同,可听到后面,才知道晁美人还是在替女儿说话,自己点过的头,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说:
“你有话,可以在你娘这里说,父亲赦你无罪。”
李萱儿大喜,她双臂各挽住父母,嘻嘻笑道:
“萱儿会好好孝敬阿耶阿娘,在外面,我一个字不讲,阿耶回来,问萱儿什么,我一个字不留。再说,我不肯嫁郑颢,也是为了您啊。”
父亲用指头虚点着她,向着晁美人道:“你听听,给她点颜色,她就要开染坊。自己无理取闹遂了意,偏说是为了我。”
萱儿也不急,缓缓说到:
“您想想,我不嫁郑颢,郑家就会与卢家联姻,他们两家的力量,足以与陇西李家一争高下。如今,李家在朝堂势盛,您不正需要卢、郑联盟,对他们进行制衡?
至于白相公......他并非出自士族,只不过是借着堂兄白居易的盛名,才得了您的青睐,他自然希望这些士族两败俱伤,进而势弱。
父亲,不是萱儿任性,这桩婚姻,根本就是有弊无利。”
圣上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十五岁的女儿,还有这些见地。平素只知道她乖巧听话不惹事,不知她还胸有丘壑。
“萱儿长大了,能在宫里陪伴阿耶阿娘的日子,也越来越少,萱儿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爷娘长命百岁,就是萱儿的福气。”
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李萱儿,说得诚心诚意。




凤啼长安 第003章 青裳(加更祝陌颜生日快乐)
父亲走后,一位身材瘦小的公公躬身进来禀报:
“晁美人,元妃在长安殿设下茶宴,请您过去商议,圣上诞辰节一事。”
“知道了。你去回元妃,我与公主说几句话便去。”晁美人温和说完,牵着萱儿的手,进了正殿。
李萱儿虽是大公主,可在晁美人这里是小女儿,早上行及笄礼的时候,她还悄悄抹了把泪。
眼见女儿真是大了,这会儿见她眼睛滴溜转,又不知在想什么。
茶宴?茶宴……
前世,指婚那天,阿娘莫名其妙掉到太液渠里,渠水不深,可里面淤泥不少,阿娘受了不少苦,最后才被救上来。
阿娘本就身子弱,自那次落水以后,在她待嫁的一年里,都断断续续病在床上,这才会在父亲走后,心气郁结,一命呜呼。
可那时,自己是个不问身外事的公主,阿娘说是自己失足掉下水渠,她也就没多想。
“阿娘,刚才传话那公公,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生?”
李萱儿恍惚觉得,刚才那宦官,很像后来围在皇兄身边,凌驾于他,贪婪无度的五公公之一,赵合义。
不过那是皇兄登基后的事。
虽说天朝的宦官之祸,杀几个公公解决不了问题,可问题就是,父亲登基后,杀了一批宦官,可为什么在皇位传承时,仍旧是宦官替他做了主?
李萱儿一直没想通。
“你说赵合义?他是元妃族里的堂侄,家里过不下去了,自宫后,进宫投奔元妃,他很少出来传话,怪得你不认识。”
原来他真是赵合义,他竟是元妃的人......
从明义殿出来,李萱儿在甬道上走着,慢慢梳理着思绪:
拒了婚,自己也算是成全了郑颢,待他娶了卢氏,不仅自己不必陷入那剜心之痛,士族之间的平衡,会让朝堂暂时平静。
她也有时间好好关注,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好阿兄。
前世,比她长两岁的阿兄,从父亲手上接过天朝,没过多久,便开始花天酒地,游玩享乐,不思朝政,皇权很快重新落入宦官之手。
等到大厦将倾之时,阿兄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早已回天无力。
“刚才那个赵合义说,长安殿有茶宴,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李萱儿一边让婢女给自己换衣服,一边笑眯眯说到。
木蓝正等着给公主梳头,她疑惑的问:“公主,您一向不喜欢到宫里其他母妃那里走动,怎么现在......”
“公主,您不是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才是后宫生存之道吗?”木香也问。
公主一向循规蹈矩,不是母妃这一房的事,坚决不管。今天她从树上掉下来,爬起来就冲上大殿去拒婚,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现在还积极管起了元妃的事。
“今儿我心情好,而且,我只是路过看看,什么话也不说,能惹什么事?”
换好青色襦裙,李萱儿将一条黄纱帔子挂在手臂上,娉娉婷婷出了承欢殿。
如今尤是仲夏,暑气正盛,可走在太液池畔的长廊里,湖面上吹来的风却有丝丝凉爽。
她们果然只是路过,李萱儿并没有进长安殿,而是往不远处的太液池引水渠走去。
正对着长安殿,渠上有一座石拱桥,桥对面就是含冰殿,父亲夏天经常在含冰殿消暑,所以嫔妃们也爱往这里钻。
李萱儿左右看看,水渠两边都是一人高的花墙,北岸是木槿花,南岸是迎春花,刚好挡在岸边,既好看,又安全。
那阿娘,为何会千辛万苦,挤到渠边去“失足”?
“我们到那边坐坐。”
李萱儿抬手一指,好嘛,花丛后面,那么隐秘的石条凳,居然也被她看见了。木蓝赶紧过去,把帕子垫在石条凳上,让公主坐。
“你俩也坐。”
木蓝、木香赶紧摆手:“婢子不累,我们哪能跟公主坐一块?”
“那你俩就蹲着,别挡着我看风景。”
两个婢子一看,公主是认真说的,赶紧蹲了下来,心里奇怪:
这不就是宫里的寻常景致?公主今天……咦?有人来了,还是一男一女。难道,公主是来抓奸的?
再一细看,两人她们都认识,是刚才见过的赵合义,和元妃宫里的宫女绿萝。
在天朝,公公可以娶妻,宫里的对食更是半公开,就算赵公公刚来不久,找个宫女搭伴,也是稀疏平常。
再看公主,她一脸严肃,已经蹲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赵公公,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木香眼尖,她凑到公主耳边悄声道:
“好奇怪……绿萝穿的,不是长安殿的颜色。”
公主也注意到了。
后宫各殿的宫女服饰,款式相同,但颜色却不一样,看上去五光十色,又容易分辨是哪里的宫人。
各殿每个季节的颜色选定了,就不许随意更换,为的是便于宫卫管理。
长安殿用的是桃红色,显眼得很,可绿萝现在身上穿的却是天青色……公主和木香、木蓝,三人同时把目光落在公主的襦裙上:
万寿公主最爱穿的就是青色,而内侍省,根本不会将嫔妃、公主们喜欢的颜色,让宫女们制衣裳。
李萱儿心里腾起一团火!
赵合义指挥着绿萝挤过花墙,又做了个“蹲下”的手势。
绿萝有些不情不愿,还被赵合义推了一把。她只好挤过去,小心翼翼的贴着花墙内侧蹲了下来。
不说从公主这个角度,就是从长安殿过来那条路上看,也绝不会看见花墙后面藏着个人。
唯一能看到她的位置,是渠上的石拱桥。
萱儿这时已经确定:前世,母亲会掉到渠里,竟是为了救那个穿着青色裙子,假扮成自己的宫女。
她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这是有多迟钝,才会连最爱自己的人被害,都茫然不知。
真是白活一世。
萱儿正在胡思乱想,赵合义将挤乱的花墙拂了拂,见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转身往长安殿走去。
“走,我们从仙居殿那座桥绕过去。”
公主一说,木蓝两个心领神会,跟着公主,猫着腰,离开了花丛。
仙居殿的桥并不远,若是站在桥上看,两座石拱桥,两两相望,相映成趣。
只是现在两岸都是花树,经过春夏,正是一年中枝叶最繁茂的时候,层层叠叠、密密匝匝,隔着太液渠这个宽度,两边都互相看不见人影。
1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