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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的演技大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发达的泪腺
那时的他年少气盛,半点儿都不肯让着她,她做初一,他便做十五,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还偏偏自以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以为成亲那日喜娘说的结发白头,乃是理所应当。
从未想过,他爱的姑娘,从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就为他受尽了委屈。
他薄唇颤了一下,似乎想要唤她的名字,却又发不出声音。
萧聿是在失去中悔恨,秦婈却是在悔恨中重生。
她听着身边错乱的呼吸声,这一次可以断定,她与他,做了三场同样的梦。
她到底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哪怕曾经确有诸多委屈,但时至今日,再回头去看,她也不再怨他。
其实她也无甚资格怨他。
毕竟,与情爱相比,苏家通敌叛国,害的六万将士命丧沙场,这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这天下已经是他的了,以他的性子,没有剥去她皇后的封号,肯善待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念及那场夫妻情分。
只是这情分,应当立于人亡政息之上。
此番进宫,她再不想在深宫里迷失挣扎,只想与他再做一次君臣,好好带韫儿长大。
太妃说的对,她想养皇子,还是得有宠。
静默半晌后,秦婈伸出细白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肩膀,柔声道:“陛下今日还要上朝,该起了。”
萧聿的思绪瞬间回拢,他喉结微动,“嗯”了一声,坐起了身。
秦婈趿鞋下地,手捧十二章衮服,似前几次那般柔声问询:“臣妾替陛下更衣吧。”
萧聿凝眸睼来,没有如往常那边拒绝,而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张开了双臂。
秦婈微怔,随后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更衣,系冕冠、系玉带,最后抚了抚青缘领的中单,这做过无数次的动作,眼下却是格外笨拙。
萧聿看着她慌乱的指腹神色微暗,随后推门而出。
秦婈跟上去目送他离开。
今日秋色甚好。
萧聿朝太和门走去,玄色的龙纹长袍在朱墙的映衬下赫然生威,如记忆中某一日晨起,天青色时。
“盛康海。”萧聿道。
盛公公碎步跟在帝王身后,笑道:“奴才在。”
“给长宁送封信,实话实话,叫她即刻回来。”
盛公公点头道:“奴才明白。”
萧聿脚步一顿,又道:“再传朕口谕,道与礼部,秦美人遵仪知礼,贞静持躬,着封为四品婕妤,择日搬入景阳宫正殿。”
六品美人封为四品婕妤,这……这是越级的封赏啊。
盛公公一怔,思及这两道圣谕的关联,立马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同礼部备过案,盛公公便将册封的圣旨送到了谨兰苑。
随后司礼监的总管太监王复生又来了。
这回王公公脸上的笑意,可比秦婈初入宫门那会儿谄媚多了。
“奴才给婕妤请安。”王公公道。
王公公从描漆托盘上拿过一张单子,双手奉上道:“这是咱们景阳宫的分例单子,若是有不够用的地方,尽管同奴才说,奴才立即便会给您送来。”
“公公太客气了。”秦婈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公公又道:“上回分给美人的女史太监,可还得用?若是不得用,奴才下午就给您换人。”
秦婈道:“都还得用,劳公公费心了。”
王复生走后,秦婈将分例简表缓缓打开——
四品婕妤:
年俸银四百量,所用器皿为银;瓷色为蓝地黄龙,唯伞、扇、冰数量加半。
白蜡两支,黄蜡两支,羊油蜡四支。
她总算是不用整日计算着过了。
秦美人荣升秦婕妤的消息,彷如战场上的一道狼烟,狼烟一起,各宫的眼色都变了个样。
这后宫历来如此,谁失宠了、谁犯错了,大家都是当笑话听。
可得宠,那便不一样了。
孙太妃的身体各宫心里都有数,眼下频频唤秦婈去寿安宫,皇帝也跟着宠,这显然是准备将大皇子交予秦婈抚养的意思。
后宫上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这可不是小事。
薛妃一掌拍在桌案上,厉声道:“不是说陛下厌弃她了吗?怎么还升了分位?”
长歌躬身道:“娘娘息怒,前两日,秦美人是真没个受宠的样子,今日、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知怎么回事?”薛妃怒道。
长歌立马跪下道:“既然如此,咱们还不如做点什么,娘娘吩咐便是,奴婢无有不从。”
“做点什么?”薛妃“嗬”了一声,道:“你真当那秦婕妤是个傻的?刚一入宫,本宫就叫她来抄经文,她明知我那是故意为难,可偏偏仪态规矩就是丝毫挑不出错,你做点什么她能上钩,你告诉我?”
长歌双腿颤颤道。
薛妃呼吸两口气,道:“再等等,再等等。”
这深宫大院子里,坐不住的,又不止她一个。
——
翌日便是万寿节。
由于大周国库仍算不得丰盈,皇帝便要求万寿节一切从简,为此,礼部和户部都无异议。
大清早,锦衣卫指挥使陆则带人立于太和殿两侧,銮仪卫跟着在殿前安设法驾卤薄及步撵。
宴请过文武百官后,才是家宴。
东西六宫的人今日全都到了。
一人一筵,席地而坐,案几上摆放着不少珍馐美馔,勃勃一盘,羊腿一盘,桂鱼一盘,果品一盘。
秦婈按照品级,她刚好做到李苑边上。
李苑看着她,神色复杂,但还是悄声道了一句,“恭喜秦婕妤了。”
秦婈道:“谢娘娘。”
前两日不过还是个美人,今日摇身一变成了婕妤,若说谁心里最难受,其实都不是宫中的三妃,而是那一旁拾掇的妩媚逼人的何淑仪和徐淑仪。
这两人出身高门,姿色又是上佳,说实在的,他们压根就没把秦婈放在眼里。
尤其是徐淑仪,她父亲同她说过,皇帝眼下提拔寒门,十分看重徐家,这回她进宫,为的是后位,陛下的正妻之位。
可眼下别说正妻了。
皇帝都还没来过她宫里。
她今日特意着了桃粉色的低领广袖长裙,也没见殿上那人多瞧自己一眼。
谁都知道以色侍人不长久,可若是连皮肉都吸引不着人,又谈何以后。
徐淑仪握紧了拳头。
年轻都是这样,自以为把不甘心隐藏的很好,可落在太后和太妃的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太后笑着发了话,“今儿既是家宴,大家也就别拘着,听尚仪局的人说,徐淑仪给陛下备了舞,哀家也很是期待。”
徐淑仪面上一红,起身道:“臣妾舞艺不精,今日只怕是要丢人现眼了。”
这种话,没个十年舞艺,那是万万不敢说的。
徐淑仪来到殿中央,乐声一起,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虽说徐淑仪这广袖长袍乃是缎面的,可腰间用的却是薄薄的纱,弯腰甩袖的姿态,便是女子都要多瞧两眼。
美眸含情,这可真是勾着皇帝走。
这样的风情,搁那个皇帝,今夜也是要翻她牌子的。
可偏偏萧聿,时不时就要瞧秦婈一眼,准确来说,是瞧她桌上的那条鱼。
秦婈心里知道怎么回事,旁人却不知。
皇帝探究的目光,则变成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眉眼来去。
就连太后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眼神,可真是与瞧旁人不一样。
难不成皇帝就喜欢这张脸?看见这张脸就把持不住?
一曲终了,众人见皇帝兴致都在秦婕妤那儿,而不在舞蹈上,瞧向徐淑仪的目光也不由多了两分讥讽。
柳妃缓缓开口道:“徐妹妹这样的好舞艺,都要说成不精湛,实在是过谦了。”
徐淑仪耳根子微微红,道:“只堪堪学过两年,确实谈不上精湛。”





宠妃的演技大赏 第33节
柳妃颇为无语地“唔”了一声,道:“堪堪两年……那徐淑仪可真是天姿聪颖,天赋绝佳。”
柳妃乃是内阁首辅之女,虽说家事显赫,但姿色却是这后宫里最为平淡无奇的,如今到了双十年华,更是看不得年轻鲜艳的姑娘。
徐淑仪张张嘴,也不知该说甚,须臾才道:“多谢娘娘夸赞。”
太后打圆场道:“好了,哀家也觉得徐淑仪这舞跳得不错,皇帝以为如何?”
这一刻,萧聿好似又同红尘万丈中的男人没有区别,他笑着道:“朕也觉得不错。”
这男人一开口,徐淑仪立马红了脸,连忙福礼道:“多谢陛下。”
萧聿偏头对盛公公道:“赏。”
徐淑仪落座后,太后看向秦婈,道:“不知秦婕妤备了什么贺礼?”
秦婈起身,柔声道:“臣妾的舞艺比不得徐淑仪,就准备了一幅画。”
太后道:“快拿来看看。”
秦婈把画交给两位小太监。
画卷缓缓展开,是一幅中规中矩的江南烟雨图。
太后偏头同太妃道:“太妃觉得这画,画的如何?”
太妃弱声道:“笔力灵巧,笔致翩翩,是幅山水佳作。”
说罢,太妃便咳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任谁听了都不免揪心,这是大限将至了。
袁嬷嬷赶紧捧着一碗汤药,从后绕过来,悄声道:“太妃小心热。”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黄门突然来报,“启禀陛下,长宁长公主到!”
萧聿道:“快让她进来。”
众人的目光立即投向殿门口。
长宁长公主,萧琏妤,先帝爷最疼爱的小女儿。
她身着青绿色金缠枝纹花缎袄,下着月白色留仙裙,莲步朝殿中央走来。即便面容略显憔悴,人也瘦了一圈,可那一双弯弯杏眼,仍似明珠般璀璨。
“长宁祝陛下龙体安康。”长宁行了个大礼。
“免礼。”萧聿道。
谁也没想到今夜长宁长公主会来,正惊愕时,太妃怀中的小皇子突然小声道:“这是,姑姑吗?”
第25章 太妃 原来,原来。
萧韫小声道:“这是,姑姑吗?”
大皇子有哑疾,这是阖宫上下默认的事,眼下突然开了口,众人自然是惊的舌桥不下。
殿中央的小太监手腕一抖,差点没将江南烟雨图掉在地上。
楚太后用余光扫过面容平静的皇帝和秦婕妤,暗暗攥紧了手上的佛珠。
心中了然,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太妃那般护着她,怪不得皇帝会封她为婕妤。
楚太后看向太妃,若无其事道:“韫儿这是……”
孙太妃颔首道:“他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肯开口了,臣妾正要跟您说这事,就被大皇子抢了先。”
瞧瞧,这便是太妃说话的本事。
“居然肯开口。”和“居然开了口。”这两句话截然不同。
太妃的意思是:大皇子从前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楚太后了然一笑,“这是好事、好事。”
后宫嫔妃们看萧韫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们心里一清二楚,皇长子若无哑疾,那便是另一番天地。
萧聿对盛公公道:“给长公主赐座。”
长宁长公主坐到太妃身侧,一抬头,刚好同秦婈对上眼,她杏眸瞪圆,咳了两声道:“皇嫂?”
对这种反应,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太妃拽住长宁的袖口,低头耳语了几句,长宁低声道:“可这也……”太像了。
家宴继续进行,听琴观舞,其乐融融。
萧聿时不时就要看秦婈一眼,目光坦荡露骨,可谓是丝毫不避讳。
在众人炙热的注视下,秦婈垂眸看着碗里的桂鱼,犹豫半晌,到底还是伸了筷子。
一口接着一口,给皇帝的心都吃碎了。
散席之前,太妃突然又咳了起来,长宁长公主低头看着太妃死死攥在手里的帕子,眼眶倏然一红。
——
亥时一刻,寿安宫内。
太医院院宁晟否给太妃诊过脉,长宁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她跪坐在太妃身边道,颤着嗓子道:“此番若非皇兄叫我回来,母妃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太妃看着她道:“阿妤。”
太妃抬手抚着她的脸,柔声道:“阿妤,人或早或晚,都得走这么一遭。”是人都有。
长宁长公主一直摇头,她将头埋在太妃膝盖上,含着哭腔道:“可您给我的信上,明明不是这样说的,阿妤还没在母妃身边尽孝……”
太妃拍了拍她的背,笑话她:“还尽孝呢,我只盼你别闯下大祸。”
长宁抬眸道:“母妃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在骊山,还好吗?”
长宁点头,“自然好,骊山青山绿水环绕,女儿的病已好了许多。”
太妃看着自家小公主的眼睛,忽然悲上心头。
这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女儿,真正的天之骄女,她或嗔或怒,或喜或悲,都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憨,绝不该是今日这般。
即便掩饰的再好,可岁月带来的所有磨难,都会在脸上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迹。
她曾以为她的小公主会一生无忧,直到她遇见苏淮安。
太妃低头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先帝的一双儿女,都栽在了苏家兄妹手上。
这几日寿安宫闭了宫门,只有秦婈和长公主在里头伺候。
长宁长公主恨不得不眠不休,太妃上吐下泻,她也不假于人手。
太妃若是阖眼休息,她就在一旁睡下。
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太妃的身体半点没有好转。
人的身体有时候真是向心而生,倘若长宁不来,哪怕太妃的生命无时无刻都在流逝,可总有一口气吊在那里。
一旦等到想见的人,也就失了那股力气。
待长宁呼声渐匀,太妃睁开了眼睛,抬手去抚她的长长的头发。
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往事层层叠叠。
她啊,出身低微,不过是宫中一个小小的女官,可命运却喜欢捉弄她。那日春光葳蕤,她在御前伺候,忽地一双大手,抚上了她的腰,问了她一句,“叫什么?”
她曾恨极了那双手,可自打生下长宁,她又从不后悔,入这宫门一遭。
十月十五,圆月高悬。
孙太妃斜斜地靠在榻上,呼吸越来越弱,手中的杯盏“哐”地一声落在地上。这是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宁放下手中还未绣完的里衣,连忙回头道:“母妃,我来,我来。”
可这一回,太妃没有睁眼。
萧韫莫名开始害怕,小手颤颤,回头便抱住了秦婈的腿。
秦婈蹲下身抱紧他道:“别怕。”
袁嬷嬷捂住嘴,泪水浸湿眼眶,她转身掀起帘拢,对小太监道:“下去,准备吧。”
皇帝很快从奉天门赶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太妃双眼将阖未阖的样子。
便知是躲不过今日了。
太妃历经两朝,这深宫几十年,真可谓是什么风雨都见过了,眼下面对生老病死,也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从容。
毕竟她一生在乎的人,都在这儿了。
萧聿行至太妃身边,见她还欲起身,立即道:“太妃不必多礼。”
也不知是人离世前都会有回光返照的现象,还是真龙天子确实与旁人不同,萧聿来了后,太妃明显提了几分精神。
萧聿低声道:“太妃有话,与朕直说便是,朕都应。”
太妃看见萧聿,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小皇子。
她知道,萧聿肯待她这般好,其实与永昌二十二年的事脱不开关系。
这件事,整个后宫,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知晓。
永昌年间,奸佞当道,后宫干政,帝王滥恩无纪,不仅前朝乱成一片,后宫也是如此,皇帝若是宠谁,谁便有无上权利。
那年得皇帝独宠的孟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孟妃是江南的一个歌姬,十四便喝了绝子汤,注定一生不会有子嗣,可大周是殉葬制,有宠无子的嫔妃,大多都逃不过活着入土的命运。
历年历代,一向如此。




宠妃的演技大赏 第34节
自己没有子,那便只能夺子。
于是家世不显,身下还有一子的虞昭仪便成了孟妃的眼中刺。
孟妃专宠而妒,一边勾着皇帝的魂,一边想尽办法霍乱后宫。
她设了一个局。
她买通膳食局的女官给虞昭仪下毒,量微难查,只显风寒之状,太医姜字来每隔三日便会去咸福宫替虞昭仪诊脉,孟妃抓准机会,以太医与后妃生了私情为由,威胁虞昭仪认罪。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经不住闹大,也经不住细查,要想动手,只能是一个“快”字。
孟妃见虞昭仪不认,便趁夜色尚浓,亲自带着人,将一杯鹤顶红灌进了虞昭仪的口中。
而那夜,萧聿在。
那年的孙太妃还只是身份低微的孙才人,住在虞昭仪所在的偏殿,她先孟妃一步,将小皇子拉入衣柜中,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同他说,“三郎,千万别出声。”
能捂住眼睛,却堵不住耳朵。
嘶吼声平息后,她的手心里,是一窝眼泪,无声又无息。
这件事,孙太妃二十年,从未对人提过。
孙太妃很清楚,萧聿的薄情不是没有缘由,他本就是后宫的腥风血雨中长大,谁也不信。
他三年不入后宫,除了心里挂念发妻,更多是不想让后宫嫔妃抚养萧韫。
孙太妃慢慢呼吸,须臾过后,朝萧聿道:“当年的事,是你父皇的错,不是你的错。”
萧聿一怔,又点头道:“我知道。”
萧聿看着太妃渐渐失了力气,郑重道:“朕保证,不论长宁日后犯下何错,朕都不会怪她。”
太妃笑了一下,“陛下带韫儿出去吧,他还小,会怕,别沾了晦气。”
萧聿喉结一动,转身将小皇子抱起来,萧韫趴在他父皇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蔫了,又是一言不发。
长宁长公主伏在榻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哭一会儿,就要喊一句阿娘,太妃就跟着“嗯”一声,。
就是一声比一声弱。
到了这个份上了,便是神仙也拉不回来。
太妃的瞳孔渐渐涣散,弥留之际,她将目光投向秦婈。
她蹙了蹙眉,又松开,道:“阿菱……”
众人皆知,太妃是不会这么唤秦婕妤的,这句“阿菱”显然是看错了人。
秦婈缓步走过去,跪在太妃身侧,道:“臣妾在。”
太妃忽然笑了一下,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下,喃喃道:“原来、原来。”
秦婈握着太妃的手,又靠近了一些。
太妃笑道:“原来韫儿没说错啊,你确实,没有那颗痣……”
说罢,太妃缓缓阖上了眼睛。
秦婈瞳孔一缩,深吸一口气道:“太妃!”
长宁双手死死攥住太妃的衣裳,哭喊道:“阿娘!!”
太妃走的那一刻,寿安宫上上下下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小太监念完时辰,萧聿怀里的小皇子忽然扑腾了起来,他泣不成声,话语乱成一片,“父皇、父皇,太妃,妃……”
萧聿用手掌抚着儿子的背脊。
小孩子背脊很薄,他甚至可以抚到他颤抖的心脏。
七日之后。
寿安宫白色的幔帐高高挂起,长宁长公主一身素衣,跪在地上,眼眶通红,整个人冷静了许多。
萧聿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准备何时从骊山搬回来?”
“皇兄再给我些时间吧。”长宁低头道。
萧聿点点头道:“行,由你,有事就同朕说。”
眼下后妃都在寿安宫举哀,长宁却盯着一旁的秦婈蹙眉,萧聿顺着她的目光道:“看什么呢?”
长宁道:“我在想母妃临终前说的那句话。”
萧聿道:“太妃说什么了?”
长宁疑惑道:“皇兄能看到秦婕妤下巴上的痣吗?”
萧聿无奈地点下头,“自然能。”
长宁蹙眉道:“那母妃为何说要说她没有呢?”
萧聿背脊一僵,道:“你说什么?”
第26章 疑心 过来,替朕更衣。
停灵的最后一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的又密又急,天将明时,亭台楼阁便已裹上银装。
大地覆了厚厚一层白,宫人们手提羊角灯,走路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皇帝辍朝成服,后宫嫔妃宫人皆着缟素,序立举哀,目送寿棺挪于城外安厝。
寿安宫的这场丧事,可谓是办的盛大又体面。
这几天,楚太后因悲恸过度忽然犯了头疾,晌午一过,后宫众人及长宁公主都要去慈宁宫问安。
一众宫妃来到慈宁宫前殿,章公公笑道:“各位娘娘稍等,太后刚起,容奴才去通报一声。”
温度骤降,风一起,已是彻骨的寒。
吹得身上的素缟啪啪作响。
未几,章公公走过来,笑道:“各位娘娘跟奴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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