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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的演技大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发达的泪腺
甫一进殿,就闻到了一股药香。
楚太后靠在紫檀嵌玉桃果纹宝座的扶手上,先喊了一句“都赐座”,随后朝长宁长公主伸手道:“长宁啊,你快到哀家身边来,快过来。”
萧琏妤缓步走过去,坐下,拢了拢衣裳,柔声道:“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
说罢,她用帕子捂住嘴,低头咳了两声。
她神色憔悴,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脸颊,衬得格外惹人怜惜。
楚太后怜爱地看着她道:“哀家这头疾是老毛病了,没多大的事,到是你,这才多大的年纪,怎就坏了身子骨?眼下成蓉走了,你的心怕是又要再伤一回,这可如何是好?”成蓉,乃是孙太妃的名讳。
萧琏妤柔声道:“长宁无碍,劳太后记挂。”
“怎会无碍?”楚太后拉过长宁的手,对章公公道:“去叫宁院正过来,给公主请个平安脉。”
此话一出,众人虽面色不改,但心里却都清楚,这是太后压不住疑心了。
她疑心长宁长公主根本没病。
宁晟否匆匆赶来,额间挂着虚虚的汗珠。
后宫的太医,一向最是难做。
明哲保身难,兼顾各宫势力更难。
不然太医院院正也不会在短短两朝,换了十九位。
宁晟否将帕子搭在长宁长公主手腕上,须臾过后,道:“回太后,这脉象……”
楚太后道:“你直说便是。”
得了话,宁晟否实话道:“正所谓久病必虚,久病必瘀,殿下这身子,确实是伤了元气。”
楚太后蹙眉道:“那……可有什么法子?”
宁晟否道:“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依微臣看,还是得慢慢调,急不得。”
萧琏妤垂眸道:“都怪长宁身子太弱,叫太后担心了。”
楚太后感叹道:“担心你是应当的,哀家与成蓉的情谊与旁人不同,我们在这深宫做了几十年的伴,如今她一走,哀家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了。”
闻言,萧琏妤心里一紧,连忙道:“太后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这宫里头,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孝敬您。”
话锋瞬间转给了后宫诸妃。
分位低的不敢开口,分位高的面面相窥。
最后还是柳妃带头道:“是啊,太后若是不嫌臣妾嘴笨,臣妾愿意日日来慈宁宫陪您说话。”
其余人应声道:“是啊,是啊。”
“好、好。”楚太后笑了一下,转头又对长宁长公主道:“长宁,她们都肯来陪哀家,那你呢,你是大周的公主,难不成还要一辈子住在骊山?”
骊山。
薛妃饮茶的手一顿,抬头凝视这位长宁长公主。
再一次想到三年前。
三年前,苏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抄家夺爵的圣旨一落,她的兄长薛襄阳便亲自带人闯进大理寺,摘了苏淮安的乌纱帽。
按大周律法,苏淮安应被处以凌迟之行,以平民心。
陛下御驾亲征前留下的原话是:在没审出苏景北人在何处前,暂且留苏淮安一条命,至于怎么审,全交由刑部和兵部定夺。
叛国,那是碎骨头都不觉得可惜的罪名。
苏淮安虽被吊着一口气,可在牢狱里被审讯了数月,历经十几道酷刑,别说跑,便是连走都难。
谁也料不到,三年前的八月十五,狱内会忽然起火。
而就在灭火的间隙,苏淮安凭空消失了。
丢了朝廷重犯,兵部和刑部心急如焚,封锁城门后,又以搜寻敌国奸细为由,将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





宠妃的演技大赏 第35节
可还是没找到苏淮安的影子。
经此,长宁长公主大受刺激,自称身体不适,非要搬去骊山别苑住一段时日。
薛襄阳不放心,便亲自护送长宁长公主上了骊山。
直到陛下班师回朝,他才回到京城。
薛襄阳给她的消息是——苏淮安不可能在骊山。
薛澜怡至今也想不通,那等关头,除了用情至深的长公主,还有谁敢接应苏淮安?
又是齐国细作吗?
可若是细作所为,那长宁长公主又为何要在骊山别苑一住就是三年?
整整三年,直到太妃病死她才肯下山。
难道真是为情所困,要修养身体?
萧琏妤又咳了几声,道:“长宁自知任性,若非有太后和陛下护着,怕是早就被人戳脊梁骨了。”
太后怒其不争地看着她。
萧琏妤摇了摇太后的手臂,道:“太后就再容长宁一段时日吧。”
楚太后道:“成蓉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很多事你自己不想着,哀家还得替你想着,到明年春日,不能再拖了,明白吗?”
萧琏妤柔声道:“都听太后的。”
从慈宁宫出来后,萧琏妤和秦婈一同来到寿安宫偏殿。
太妃虽然走了,但皇长子却还住在偏殿中,皇帝尚未开口让任何人抚养萧韫。
秦婈走入暖阁,只见萧韫趴在桌案上,整个人蔫蔫的,也不开口说话。
看到秦婈后,才打起三两分精神。
秦婈问他:“今日,可用膳了?”
萧韫摇头。
秦婈捏了捏他的手心,“那我喂你,好不好?”
萧韫犹豫了一下,点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袁嬷嬷就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里面放着一碗温热的米糊。
袁嬷嬷道:“大皇子虽然聪慧,但到底只有三岁多,突然见不着太妃,他心里急,奴婢怕他上火,便只拿了米糊过来。”
秦婈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秦婈用勺子搅了搅,匀着舀起,放到他嘴边,道:“来,张嘴。”
方才在冷着一张脸的小皇子,立马乖乖张嘴。
秦婈喂一口,他吞一口。
咽下去便又张开。
乖得仿佛不是一个人。
袁嬷嬷在一旁笑了下,缓缓道:“眼下也就您说的话他还听,方才奴婢伺候大皇子用膳,他说什么都不肯吃,这米糊都热了第三碗了。”
萧韫似不满袁嬷嬷当着秦婈的面说这些,如水洗葡萄般的黑眼珠,泛起了哀怨的神情。
袁嬷嬷立马道:“好好好,奴婢不说了。”
秦婈盯着萧韫嘴角的残羹,替他擦了擦,认真道:“我若是不过来,你也得好好吃饭,不能饿着,要听嬷嬷的话,知道吗?”
萧韫道:“不能……留在这儿吗?”
说到这,秦婈的眸光不由一暗。
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四品婕妤,无母家依靠,更无所谓的帝王宠爱。
那男人来她屋里就只顾着睡觉,他到底怎么想的,她根本猜不透。
偏生她还不能问。
只要萧韫一日不到她身边来,她就一日放不下这颗心。
秦婈深吸一口气,同小皇子道:“韫儿若想我了,可以同嬷嬷说,只要我能过来,一定过来,嗯?”
长宁长公主看着秦婈出神。
母妃走后,整个后宫都在为皇长子的去处慌神。
这位秦婕妤近水楼台先得月,韫儿又如此依赖她,只要肯多花些“心思”,便可占尽先机。
三两岁的孩子最是容易糊弄,想让他主动开口跟皇兄要人,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这位秦婕妤都没有。
若非眼前的人只有十六岁,她怕是真的要以为,她的皇嫂回来了。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皇兄昨日眼中藏不住的慌乱。
不由感叹,这皇宫里,还真是人人都有秘密。
——
秦婈还是如往常一般,于申时离开寿安宫。
景阳宫正殿。
明月高悬,透过乳白的窗纸,照的四下里如笼轻纱。
秦婈正反复思忖着今日太后和长宁的对话,就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橐橐而来。
她立马起身相迎,福礼问安。
玄色的织锦行袍横在她眼前,等了好半晌,他都没开口说话。
他行至桌案旁,撩袍坐下,才沉声道了一句平身。
秦婈起身道:“多谢陛下。”
萧聿道:“过来给朕倒杯茶。”
萧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每一个动作,从方才起身,到眼下斟茶,秦婈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他今日的不对劲来。
故而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
用膳、饮茶,走路姿势,都是她同四月现学的,绝不会出差错。
男人面不改色,但攥着扳指的手却越来越紧,刚抿了口茶,便开口说乏了。
秦婈以为他这是要歇息了。
可还没等她上前伺候他更衣,这男人便先一步熄灭了烛火。
四下骤暗,秦婈脚步一顿。
却听他道:“过来,替朕更衣。”
第27章 试探 同榻4梦
“过来,替朕更衣。”
殿内阒寂,唯有角落的更漏在滴答作响,乌沉沉的暗就这样砸下来,她的背脊瞬间冷汗涔涔。
有些习惯能掩饰,有些却掩饰不了。
他知道她怕黑,就像她知道他在故意试探她。
这两日长宁长公主总是看她出神,眼下他又如此,细想一下便知,太妃临终前的那句话,应是被他知晓了。
夜幕之下,所有的感觉都会放大。
秦婈缓步行至他身畔,屏住呼吸,攥了攥拳头。
“臣妾替陛下更衣。”她一字一句道。
“嗯。”他应。
男人朝她张开双臂。
明明隔着宽厚的胸膛,她却好似能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她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袖袍拂过她的手腕,她平稳地解下他的玉带。
除下龙纹长袍、玉带、还剩翼善冠。
抬首间,她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
男人倏然抬起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双指不轻不重地钳着她的耳,指腹沿着轮廓慢慢摩挲,最后捏住下面的耳垂。
引的她全身跟着颤栗酥麻。
这样的动作,往昔他不知做过多少次。
他的目光赤裸又克制。
每个动作,每次呼吸,都像是一场博弈。
他似乎在等着她先退缩,她先投降。
秦婈垂下眸,平复着心跳。
心道:她重活一次,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只要她不认,他又能如何?
然而就在这一刻,萧聿牵过她的手,握住了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冰凉指尖。
三年夫妻,真不是白做的。
他哑着嗓子道:“阿菱,看着我。”
四目相对。
秦婈看着他眉眼中倒映着的自己,恍然大悟。




宠妃的演技大赏 第36节
能得帝王青睐,身为嫔妃是不该退却的,理应投怀送抱,知情知趣才是。
于是,她伸手环住他的腰,主动贴向他,如解语花一般,柔声细语道:“陛下在看谁,臣妾便是谁。”
这真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萧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再不愿信,再不甘心,可翻滚叫嚣的浪潮终究还是化为一潭死水。
理智也跟着归了位。
阿菱不会这样同他说话。
他喉结微动,松开了她的手,回坐到榻上,用掌心捂住脸,再度沉默。
秦婈坐过去,咬了咬唇,道:“方才,可是臣妾失言了?”
皇帝沉声道:“安置吧。”
幔帐垂落,两人一同闭上了眼。
——
永昌三十六年,冬月。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晋王萧聿处理空印案留下的祸患立下大功,嘉宣帝便将他提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都察院正二品的官位,那可是朝廷的眼睛。
成王和燕王对他越发忌惮。
东直门,秦安酒楼。
陆则与萧聿隔桌对弈,杨堤在一旁观局。
这局棋下的很慢,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陆则蹙眉捏了捏手中的白子,斟酌半晌后落下,道:“殿下可是在想宿州改土归流之事?”
萧聿点了下头。
自永昌二十年起,大周陆续推行土司制度。
所谓“土司制度”其实就是以“土官治土民”,朝廷承认个别地区的世袭首领地位,给予其官职,间接来管理这些地方。(1)
可土司制度的弊病太多,这几年随着朝廷放权,当地土司权力越来越大,对内统治残暴不说,还会骚扰周边的汉民,故而有人提出了“改土归流”之策。
一旦实行改土归流,就等于取消世袭制度,再度把权利交回朝廷手中。
陆则道:“此事……殿下是如何想的?”
萧聿不紧不慢道:“放了多年的权利想收回来,没那么容易,前两年印江县的惨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堤插话道:“可宿州的土司怎么着也比印江县那些人好管教,况且殿下此番是带兵去,想必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萧聿递给陆则一份名单,道:“言清,这两日都察院事多,我脱不开身,你替我去查下这两个人。”
陆则低头看了看,道:“殿下放心,两日之内,我定把消息送到晋王府去。”
提到晋王府,萧聿又是沉默。
陆则揉了揉眉心,与杨堤对视了一眼。
他们知道,晋王殿下这沉默,不是因为朝中事,而是因为晋王妃。
近几个月来,晋王和晋王妃虽不再如最初那般争执不休,但却有了几分桥归桥、路归路的架势。
旁的不好说,但夫妻之间,沉默往往比争执更严重。
杨堤犹豫半晌道:“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聿道:“你说便是。”
杨堤道:“如今陛下的身体大不如前,京中显然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若最后真像万庆年间那样,闹得满京腥风血雨,殿下定然要借苏家的力。”
“苏家手里不仅有大周最强的兵。”杨堤缓口气,又接着道:“苏淮安年少有为,进内阁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桩婚事,成王算计多年也失算了,难不成殿下还真打算给王妃一纸休书吗?这岂不是背离了殿下的初衷?”
“殿下若不稳住王妃,苏家父子又怎会真心实意地为殿下做事?”
杨堤就差说:您为了大业,就算是骗她,又有何不可?
陆则给杨堤倒了杯水,以表赞同。
言尽于此,也就不必再多言了。
萧聿也知道孰轻孰重。
他喝了口茶,侧眸看向窗外。
秦安酒楼的位置绝佳,从四楼的支摘窗望出去,水马龙的尽头,刚好是那座威严壮阔的宫殿。
无边的欲望和权利在雕梁画栋之间交错。
这桩婚事,她不如意,他也不如意。
但世间本就不可能万事皆如人意。
萧聿当夜便回了晋王府。
穿过垂花门,直奔长恩堂而去。
苏菱本来和扶莺在屋里有说有笑的,一见到他,笑意立马停在嘴角,慢慢收敛。
十月初,晋王被派去成州处理一桩贪污案。
至今,两人已是很久未见。
屋里温度骤降。
苏菱犹豫片刻,道:“殿下从成州回来了?”
萧聿“嗯”了一声。
言毕,又是一阵沉默,扶莺头皮隐隐发麻,便悄悄退下。
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坐在苏菱身侧,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这一个月来,府里可还好?”
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仅没缓和这寒冬腊月的氛围,反而更尴尬了。
苏菱攥住袖口,恭敬答:“殿下放心,府内一切安好。”
又是无言。
萧聿看着她道:“吃饭了吗?”
苏菱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谢殿下关心,已是用过了。”
又是一句结束语。
苏菱的脚趾在绣鞋里蜷了蜷,瞥了一眼更漏,心道:这都亥时三刻了,他不是该去书房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苏菱正思忖着他什么时候会走,萧聿突然解开身上的大氅,大有一副要歇在长恩堂的架势。
苏菱咬了下唇道:“殿下公务繁忙……今日不用去书房吗?”
萧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道:“今日无事。”
这是晋王府,人家的地盘,他想歇在长恩堂,苏菱自然不能将他撵出去。
苏菱不想与他同榻而眠,无法明着拒绝,便只能暗着来。她沐浴用了一个时辰,擦头发又用了半个时辰。
其间,萧聿就在榻上等她。
该来的还是要来,苏菱放下手中的帨巾,走到他身边。
两人躺下后,萧聿忽然开口道:“今日早朝,陛下命我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苏菱吁一口气,道:“这是好事,妾身恭喜殿下。”
萧聿把手伸进被褥,捉住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握住,偏头看着她道:“夫人。”
苏菱一紧张,指尖就忍不住变得冰凉。
她打心底里不想碰他。
萧聿道:“无论是今日还是以后,你想要的休书,我都给不了。”
其实他不说,苏菱自己也清楚。
苏家这块肥肉,他不可能衔在嘴边,又吐出去的。
她冷声道:“殿下突然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
萧聿郑重其事道:“若有将来,你便是大周的皇后,若反之,你随我去封地,我亦不会亏待你。”
这还真够直白的。
“妾身知道了。”苏菱轻声道。
苏菱想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却又被他死死握住。
他沉声道:“两日之后,我动身去宿州,夫人同我一起吧。”
(梦境未完)
第28章 年少 尚不知系人心处在何处。
两日之后,萧聿带兵启程,前往宿州。
苏菱靠在马车窗沿,抬起细白的手臂掀开了缦纱,仰头去看外面的风景,他们走的官路,一路向南行进,眼下已是冬月,雪叶红凋,烟林翠减,云中已无雁,琼楼玉宇也渐渐被重峦叠嶂的山川取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放下缦纱,抬手揉了下肩窝。
肩膀酸涩,并非是因为外面的风景太迷人,而是因为她身边这个男人,竟将扶莺赶到了随行的马车上,自己坐了进来。
更尴尬的是,车驾明明这般宽敞,他却偏要同她挨着坐。
他们很快来到璋山脚下,穿过去,抵达涿郡,便可渡河南下。
马蹄声踏踏,范成拉紧缰绳,翻身下马,走到车驾旁边,道:“殿下,酉时了,眼瞧天就快黑了,璋山脚下最乱,再往前恐有山匪,属下以为不如停顿休整,明日天亮再赶路。”




宠妃的演技大赏 第37节
萧聿思忖片刻。
他们这些男人倒是无所谓,但此番带着诸多女眷,的确没必要图惹是非。
萧聿问:“曾扈呢?”
曾扈,原是户部一个八品的宝钞提举司,但因此人刚正不阿,行事不懂圆滑,便成了此次朝廷推行改土归流派去的流官。
离开京城,被调任至那等由当地土司掌控的地界儿,便是典型的明升暗贬。
范成道:“曾大人还好,就是曾夫人一直在哭,嘴里一直叨念,宿州根本就是个不祥之地。”
曾夫人为何说宿州是个不祥之地,大家心里都清楚,
其实在改土归流前,朝廷也会派一些流官前往这些地区负责辅佐土司,但他们只负责监管,并无实权。
与印江县引发的那些离奇血案不同,宿州的流官总是能在任满期之后再死去。
要么病死在回京的路上,要么被仇家谋杀,要么染了疫病,最后一位流官据说还因勾结盗匪,被抓到现行,眼下不知是死是活。
总之,这些流官各有各的死法,看上去也都合乎其理。
但死的人多了,再合理,也变得不合理了。
这宿州,肯定有问题。
萧聿低声道:“叫曾扈过来,本王有事与他说。”
范成道:“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萧聿议事回来,斜靠在马车上小憩。
风过树梢,夜幕四合,苏菱的呼吸渐渐急促,手扶着马车壁,来回张望,头上的宝石云形步摇哗啦啦地跟着响。
“你要找什么?”萧聿半眯着眼看她。
苏菱道:“妾身想找扶莺拿两根蜡烛过来。”
萧聿微挑了一下眉头,低声淡淡道:“王妃竟如此惧黑?”
回想几个月前,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可那时候他俩还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她自然不会回答他。
苏菱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萧聿偏头看她。不是看,是盯。
苏菱被他那揶揄的目光刺的脸红。
忙道:“你别这样我看我,我、我并不是天生胆小。”
这时,萧聿还没当回事。
他只当是小姑娘好面子,便顺着她点了点头,又敷衍地“唔”了一声。
就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落在苏菱眼中,反倒是有了欲拒还迎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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