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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辞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黎青燃
我喜欢的那个人,我希望的是有一天偶然相遇,让我知道他过得很好。最好他不要认出我来,我们就擦肩而过。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看着子蔻,慢慢地说:“既然没有人喜欢你,你也不必喜欢任何人。你可能被轻视被践踏被摧残,但你永远也不会伤心。”
子蔻愣愣地看了我半晌,她转过脸去看着屋顶,又像是赌气了。
“有时候我有点怕你,阿止姐姐。”她实诚地说。
这话和期期说过的如出一辙。她今年只有十六岁,和当年齐国亡国之时的我一样大。
我看着她,看着她娇俏可人的五官和天真的眼睛。我曾经疑惑过,姬玉为什么会收子蔻这样单纯的姑娘作为婢女,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好歌喉?
然后我大概明白了,若他的八位婢女都成熟稳重颇有城府,难免让人防备猜疑。子蔻的天真跳脱恰恰中和了这种高深莫测,叫人减轻了防备,若是要打探消息必然以子蔻为突破口,那么不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并且盯住她就好了。
子蔻虽然天真,但是口风很严对姬玉也是极其崇拜,再好控制不过了。
想来姬玉是那么好的棋手,每一颗棋子都是精挑细选的,连破绽也精心设计。
我拍拍子蔻的后背,轻声道:“睡吧。”
宅斗
项氏历来是樊国的贵族,祖上出过三位王后两位将军。项少涯是这一代项氏的中流砥柱,世袭柏矣候之位,未到三十已经官拜大将军。他娶了樊君的长女妱元公主,夫妻相敬如宾育有两男一女,五年前妱元公主因病过世,项少涯至今再未续弦。
他平日里喜欢住在营帐之中,与士兵同寝同食,不常回宅子。如今项少涯府上住着他的母亲和妾室张氏,张氏膝下有两个孩子。项少涯还有一个妾室楚氏,楚氏最为得宠,平日里也跟着项少涯住在营中。
两个多月之前项少涯回府,开始就是否出兵余国与丞相相争。但是每每感觉计策被看穿,丞相总是快他一步,项少涯不禁怀疑府上有奸细。
这些是梓宸告诉我的,在我接下任务的第二天他便来带着我在宅子里转悠,看到了什么就跟我说说。
“我平日里跟随老爷,也不常回府,知道的可能不太多。不过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他对我友好地笑着。
正如子蔻所说,他是个英俊又和气的少年,正是她那样的年纪里最喜欢的男子。
我点点头,问道:“既然你也不常住府里,将军为何不让徐管家来调查?”
“徐管家是老夫人带来项家的,若徐管家知道了府上有奸细必然会惊动老夫人。将军不想惊动老夫人。”
顿了顿,梓宸又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而且徐管家治下严格又很是护短,肯定不愿相信自己下面的奴仆出了问题。”
我看看他,淡淡道:“或许也不是奴仆呢?”
梓宸愣了愣,迟疑道:“你是说……”
他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前方的争吵声打断了,我抬眼望去,那争吵的来源正是楚氏和张氏。
在一群嬷嬷婢女的簇拥下,张氏的小女儿正揉着眼睛大哭,张氏声称是楚氏推了她的女儿。楚氏则冷着脸看着张氏一言不发。
我听闻张氏是个能干又顶泼辣的女人,仗着府中没有正夫人老夫人又甚是宽厚,横行霸道惯了。而楚氏则是清高冷淡的性子,从来是不理会张氏的。
她们一个仗着有孩子,一个仗着有宠爱,倒也势均力敌。
张氏话里话外讽刺楚氏生不出孩子,楚氏仿佛是没听见似的,直到张氏蹦出一句——留不了后的女人,真叫父母蒙羞。
此刻楚氏才正眼看着张氏,她原本五官就深刻英气,这么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饶是张氏都打个哆嗦。
“我的父母亲人为国而死,也是你能随意指摘的?”
梓宸对我轻声说:“楚氏的父亲和兄弟是侯爷的部下,满门忠烈。如今合家只剩她一人。”
张氏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楚氏冷笑一声看了看她的小女儿,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演戏,可真是像极了母亲。”说罢不顾张氏脸色青红,带着自己的婢女们拂袖而去。
张氏一通乱发脾气,把周围的婢女嬷嬷们都遣走了。
父王好美妾,这画面真是熟悉。
眼看着楚氏向我们这边走过来,我和梓宸都低头行礼。楚氏的脚步在我们前面停下来,她幽幽地问:“新来的婢女?”
梓宸恭敬道:“是姬公子的贴身婢女,阿止。”
楚氏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打了个转,语气就带了些尖刻:“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讨女孩子喜欢。”
这话有些莫名,可她也没有再多说,带着她的婢女们离开了。梓宸和我对视,他耸耸肩笑道:“楚小夫人性子就是如此。”
这样的话似乎不是单单的性子问题。
“你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
“……楚小夫人确实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我太跳脱了?不过楚小夫人不喜欢的人多的是,也不差我一个。”梓宸颇为无奈。
顿了顿,梓宸说:“至于夫人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你小心别插手就是了,将军最厌恶宅斗。”
我点点头。
之后梓宸还有他的事情要办,我便不烦扰他,自己在府中走动了五日有余,可喜的是项府家仆人颇多,平日里也爱闲聊,方便了我搜集信息。
丞相在项少涯身边安插眼线,若只是小仆役便没有任何价值,府里同项少涯亲近的不过他的随从们,管家,老夫人,张氏和楚氏及她们贴身的婢女,范围一下子缩减了很多。项少涯之所以请姬玉这个外人来调查,怕也是一方面怕打草惊蛇,一方面怕流出风声伤了和气。
如梓宸所说,徐管家治下严格老夫人又向来宽厚,项府风气一向不错,偷盗争斗鲜有发生。每个进府的奴婢家仆都身家清白,看起来和丞相并无关系。
我默默地想着,正穿过府中花园的时候,听见一阵琴声。抬眼看去,园中是一个身着鹅黄斜纹锦的女子,发间是镶着上好南海珍珠的簪子,额间一点明艳的朱砂。她低着眼帘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眼前的古琴。边上站着九个婢女,一律的蓝衣,恭恭敬敬地站着。
我略一犹豫,准备绕道而行,却听那女子不轻不重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哪家的婢女这样不成体统,本宫的琴也是你听得的?”
她的琴仍在继续,从头至尾没有看我一眼,但是偌大的园中除了她的婢女之外,也就只有我一个婢女。
于是我福身行礼,说道:“奴不敢。”
她笑了,秀丽的眉一挑,带着些冰冷的意味:“怎么,谢罪却不下跪么?你家的主子倒是把你养出了好大的脾气。”
正在我欲出言时,一个声音响起:“郡主这样责备,却不知怪的是姬玉还是齐国的七公主殿下呢?”
我回头,看见姬玉走过来,他一身紫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是已故怪才莫千秋画的扇面,漂亮的凤目里是深不可测的笑意。
女子终于抬头,打量着我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缓缓地站起,走到我面前。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原来你就是姬公子新收的婢女,原先是侍候齐国七公主的啊。那么你告诉我,我和她,谁更美?”
她站在我面前,好让我看清她的风华绝代。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是谁,樊国的玉妆郡主——苏琤。
齐国七公主姜期期,樊国玉妆郡主苏琤,还有卫国辛夫人是名声相当的美人。传言中苏琤是个非常傲慢自负的女子,而她的美貌和才情也当得起这样的自负。
这样的女子,大约不能容许自己差别人分毫。
平心而论,苏琤真的很美,面庞像是比着尺子精心雕刻的瓷器一般白皙精致,由内而外的自信孤傲的气质让她看上去高不可攀。
于是我笑了,淡淡地说:“七公主死在她最美的时候,而郡主殿下总有一天会老去。可郡主的美还存在于世上,七公主的美已经消失了。如何比得?”
苏琤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哼,似褒似贬地说:“还真会说话。”目光便转到了姬玉手中的扇子上,美目一挑,有些诧异。
“莫千秋的画?”
“鹿山消雪图。”
“三千两金子,我要你这幅扇面。”
姬玉勾勾嘴角,仿佛嘲笑了一下。这表情惹得苏琤有些不快,她抿着嘴看着姬玉,等着姬玉出价。姬玉笑着说道:“莫千秋的画,有人认为价值连城,有人认为一文不值,买画原本就是买的喜欢,若硬要标上价格,反倒折辱了这份喜欢。”
苏琤的目光闪了闪,表情温和了些,淡淡说:“姬公子果然不落俗套,那么,请问公子怎样才可割爱?”
说话客气了很多,然而还是一贯的执着强势。
姬玉的目光落在苏琤身后石桌上的古琴上,轻笑:“听闻郡主这琴是古物,音色绝佳,郡主爱不释手。今日可否借姬玉一弹?”
苏琤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古琴,又瞥了姬玉手中的扇面一眼,略一思忖,便许了姬玉。
我便知趣地告退,快步离开园中。离去之时听见两声琴音,和姬玉温柔似水的声音:“郡主刚刚的《阳春白雪》论指法堪称完美,不过这轻松明快的曲子,何故弹得如此孤寂呢?”
我看去,便看见苏琤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子蔻说,聆裳和嫦乐的琴技都是姬玉亲手所教,却还不及他自己的七成。那日听过她们的合奏,那样绝妙的琴声居然还只是姬玉七成的水平,我想这近百个诸侯国里,没有人的琴技能在他之上。
我想,姬玉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玉妆郡主苏琤在樊国身份特殊,她原本是当今樊王的第十一个女儿。因为早些年樊王和广成君的一个约定,苏琤从生下起就过继给了广成君家抚养。广成君视她为掌上明珠,而樊王也对苏琤疼爱有加,再加上她的才华和美貌,实际上她的地位超过樊国的任何一位公主。
有苏琤的帮忙,就算丞相百般阻挠,姬玉也一定可以见到樊君。
暗流





第一辞色 第5节
玉妆郡主是项少涯的表妹,本是过府探望姨母,当天就要走的,但是老夫人非常喜欢苏琤,硬拉着苏琤不让她回去。苏琤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便禀了广成君,要留下来陪老夫人半个月。
过了两天便是樊国的节日,按例要在王宫外的郁清湖畔放盛大的烟火,整个樊都的百姓都能观赏。侯府里有一座观景阁,春可赏花秋可赏月,也是极好的观烟火的地点。
姬玉受邀登阁一同观看烟火,我和夏菀陪在他左右。去往阁子的路上正巧遇见苏琤和她的婢女们,苏琤看见姬玉的时候眼睛一亮,面上却克制得很好,没有露出很欢喜的神情。姬玉也只是低眸微笑行礼,并不殷勤。
俩人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内容多是我一窍不通的音律。看得出经过几天的相处,苏琤很是欣赏姬玉的乐理造诣,看着他的神情已经和最初的傲慢大不相同。他们都生了极好的容颜,俩个人侧脸低语的时候就像一幅画似的,世间万物都沦为背景,只剩这一对璧人艳丽。
“姬公子和郡主真是十分相配。”路过的仆役窃窃私语。我闻言转头正好和夏菀对视,她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我们相视一笑。
夏菀是跟随姬玉时间最长的婢女,应该最是明白姬玉的长袖善舞。
只要姬玉愿意,他和谁会不相配呢?
登上了阁子苏琤就被老夫人叫去陪在身边了,老夫人极宠爱她,要她同席而坐。苏琤便坐在了最中间的主位上,姬玉位于客位,两人之间离了不小的距离。
烟花初上的时候苏琤偷偷看向姬玉,姬玉正仰着头看着烟火,绚烂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明明灭灭,光影在他的侧脸上交织如同画卷,每寸运笔都恰到好处。他似有感召,转过头与苏琤的目光对上,然后偏过头微微一笑。
苏琤有点慌乱地别过头去,耳根就红了起来。
这种隐秘的暧昧的气氛最是撩人。
姬玉笑着收回目光,手肘撑在椅背上,食指和拇指轻轻搓捻着。他轻轻地唤我:“阿止?”
我上前低声应道:“诺。”
他转过眼来看着我,问道:“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我抬眼正撞入他笑意盈盈的丹凤眼,想了想便道:“因为公子生的好看。”
他略有些惊讶,那凤目微微睁大,彼时一朵烟火在耳边散开,照亮了我们之间的空气,照亮了他的侧脸和眼睛,也照亮了他眼里我的倒影。烟火破碎时刺啦刺啦的声音如同撒了捧水进滚烫的油锅,热烈地翻涌起来。
隐秘的暧昧最是撩人。
“比烟火还要好看?”
“烟火是死的,怎么比得上鲜活的人。”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一向知道他是好看的。
他低头轻笑两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你倒是十分直白。能说得如此坦然动人,可见心里并不这么想。”
隐秘的暧昧最是撩人,被看穿了便失效。
真心的感情大都难以说得动人,就如苏琤慌乱地转脸过去一言不发。越是能不假思索说出口的动人话语,越是没有真心。
这个道理他也明白,所以他才能够妥帖地表演,言语也动人温柔也动人。
姬玉开始问正事:“我交待你的事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他微微挑眉:“有趣,不过既然是少涯亲近的人,查的时候小心点,没有确凿证据不要出手。”
“我明白。”
我退下站在一边,看着漫天的烟火,周围的贵人们觥筹交错,府外的百姓们欢喜地相依仰望着,到处都是热烈喜庆的气氛。我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回姬玉身上,他还是靠着椅背,时而笑着看着烟火,时而和两边的贵人们寒暄几句。
“公子不喜欢烟火?”我问夏菀。
夏菀愣了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她比姬玉还要年长两岁,不算是大美人但是眉眼温柔,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酒窝。在姬玉的婢女中夏菀威望最高,就连桀骜的嫦乐都很听她的话。
“公子好像有点避着烟火。”虽然他伪装得很不错。
“我以为你不会想要了解公子。”夏菀笑起来,她说道:“公子是经过战火的人,烟火鞭炮这些□□味儿重的都不大喜欢。”
我低头应是。我确实不大关心姬玉是不是喜欢烟火,只是偏巧注意到了。
只是偏巧,我也不喜欢烟火。
我生母去世得毫无声息,那时正赶上是父王的生辰,他设宴邀请诸国使节大宴三日,连着放了三夜烟火。每夜我站在绚烂的烟火下和热烈的鼓乐之中,三天未曾合眼。
从那时候起我便不喜欢烟火。
第二天侯府里便出了乱子,原是张氏为了没有被带上观景台的事情在庭院中大发脾气,二小姐却突然落水,被一通手忙脚乱地救上岸后因为受惊发起了高烧。
事发时二小姐的奶母去给她捡风筝,回来的时候二小姐便在水里挣扎了。二小姐说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但是她没看到是谁。奶母又说她离开二小姐的时候就只有张氏同她的贴身丫鬟在那边,没别的人了。
二小姐是妱元公主的女儿,项少涯唯一的嫡女,老夫人宝贝得不行。这下种种证据指向张氏,张氏慌得不行,声泪俱下赌咒发誓地说自己在二小姐落水之前就离开了,只是除了她的贴身丫鬟没人能作证。
我路过大堂的时候正是张氏拉着老夫人的手哭着辩白之时,她从人缝里看见我一下子就停了哭泣,指着我对老夫人说:“我……我离开阿燕的时候这婢女见过我的,她可以替我作证,我根本没有时间折回去推阿燕啊。”
我沉默地看着她,她的丫鬟们把我拉过去,张氏哭花了妆容还尽力做出和善安抚的神态,对我说:“你是姬玉公子的婢女是吧?你同老夫人说说,你就说实话,申时你是不是见我从花园里出来?”
那时我路过花园,确实见她气冲冲地带着她的丫鬟们往外走。
我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做出一副惊惧的样子低声说:“张小夫人在说什么?奴婢不曾见过您。”
张氏愣了愣,再也维持不住那和善的假脸,用力一推我指着我气得发抖:“你……你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如此污蔑我?”
老夫人不耐地低咳两声,少有的语气重起来,对着张氏一顿呵斥。张氏抓着我的胳膊用力到要绞出血来,最终也不甘不愿地松开手,怨毒地瞪着我。
我松松胳膊,道一声打扰便退下了。
二小姐尚在病中,老夫人最后下令把张氏关起来等二小姐康复再做定夺。侯府后院老夫人是说一不二的,无论张氏如何哭嚎还是被关了起来。
张氏的丫鬟事后来找我,和张氏同样嚣张的脸色,抡圆了手就要给我一巴掌,被彼时我身边的墨潇拦下来。墨潇冷冷地斜那丫鬟一眼,说道:“姬玉公子的婢女只有公子能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丫鬟咬咬嘴唇,指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这么害我们小夫人,你会有报应的!”
我尚未开口墨潇就反唇相讥:“你要是真信报应,怎么不信你家小夫人现在的遭遇就是上天的报应?天意如此阿止干嘛要阻止?”
从前夏菀就说过,墨潇是众位婢女中最伶牙俐齿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原本很讨厌我,现在会替我出头,叫我有些意外。
丫鬟说不过墨潇,气得哭出来。
“究竟是谁要你害我们小夫人的!是楚氏是不是!”
墨潇看看我,我摇摇头走近丫鬟,歉疚地看着她说:“姐姐怕是认错了,或者是我当时走神了。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小夫人拉我过去时情形紧张就更想不起来。我是姬玉公子的婢女,哪有道理要害你们家小夫人?”
我笑着,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待丫鬟半信半疑铩羽而归,我转过来谢过墨潇替我挡下那一巴掌。墨潇抱着胳膊,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谁叫你反应那么迟钝,我怕她左右开弓给你打傻了。”顿了顿,她打量了我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做戏倒是很好。”
“……什么?”
“你那一副恳切愧疚的样子,我都要信了你。”她偏过头笑笑:“你总是这副无所谓的神情,我有时候真好奇,扎你一针你会不会流血会不会觉得痛。”
她的目光半是嘲笑半是好奇。
我笑笑回答道:“我也是人,自然是会痛的。”
和墨潇分别之后我去找了梓宸,他见了我有些惊讶,笑着问是不是有什么进展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我看着他道:“楚小夫人和侯爷的关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吧?”
梓宸挑挑眉,看着我没说话。
看起来项少涯宠爱楚氏而楚氏有些冷淡,昨日项少涯也带了楚氏上观景楼而非张氏,烟花盛景之下楚氏频频看向项少涯,若项少涯有转头的意思立刻又撇开目光。只可惜全程项少涯也没有看楚氏多少次。
像楚氏这样傲气的女人,连子嗣都不屑,却对项少涯流露出卑微的感情。楚氏喜欢项将军,将军并不喜欢楚氏。所以楚氏有怨而冷淡,将军有愧以致殷勤。
虽然梓宸没有回答我,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说:“奴婢能不能请您帮忙查一个人?”
布局
夏菀曾告诉我,她们这八人都会武功,期中要数墨潇和南素的功夫最好,特别是南素的轻功。我叫住南素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迟疑地站定。
她本不是多话之人,我一般也不主动找人攀谈,这似乎是第一次我和她说话。她望着我的眼睛里,自然也有几分瞧不上的样子,但更多的是好奇。
我请她帮忙,她有些迟疑但听我说是在办公子的事情之后便很快答应了。
正在我想要告辞之时,她喊住了我,有些踌躇地说:“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是南素?”
这个问题似乎墨潇也问过我,我思索了一下,笑着说:“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告诉你姐姐墨潇,如何?”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就算了罢。”说完转身离去。
果然,墨潇和南素的关系好到容不得一句隐瞒,而南素是个很诚实的姑娘。
这挺好的,有可以全心信任的亲人。我有时候想起期期,也不知道没有我在她过得好不好。
半个月的时间里苏琤和姬玉的关系越发亲密,几乎我每次侍候姬玉的时候苏琤都在。
天下皆知周是礼仪之源,周王室讲究端方识礼,如今的周天子亦是为各国表率的君子仁主,姬玉出身周王室自然是礼数周全,绝顶优雅的翩翩公子。平日里他又周游各国,各地风土人情传说故事信手拈来,苏琤每每专注地看着他说话,喜欢从眼里慢慢溢出来。
我看着他们,想或许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柔软,即便是高傲如苏琤也不能免俗。
于此同时梓宸查到了楚氏的婢女荷心与丞相家的侍卫有染,并且拿到了荷心泄露候府消息给侍卫的书信证据。但是荷心只肯承认自己和相府的侍卫有私情,不肯承认自己泄露候府的消息给相府。
她哭着抱着楚氏的腿,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并没有在意他的身份背景,而且绝没有偷候府的消息给他。楚氏原本就面有不忍,听了荷心一番话直接哭了起来,她抱着荷心红着眼睛看着项少涯,说道:“我信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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