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既然阿栩选中了她,又对她情深如许,终有一日,阮林春会被阿栩的情意打动, 并以更加深厚的感情来回报。
归宁就不用骑马了,夫妻俩共乘即可。阮林春自个儿先上车,而后却又探出半身,伸手拉程栩一把,“当心,别摔着。”
李管事忍不住吐槽道:“世子爷还真是弱不禁风呢。”
明明背地里能走能跑, 当面却装出这颤颤巍巍如风中之烛的模样来——吃定了少夫人心软。
程栩笑吟吟的不以为忤,只在看向李管事的时候目光倏然变冷。
李管事:……怕了怕了他再不敢了。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还好马车已经驰远,这会子无论他如何腹诽都没人管了。
因着今日乃回门仪式,崔三郎特意放下皮货铺的差事,就为了迎接外甥女婿。当然他已做好两手准备,倘若阮林春婚后幸福美满,他就好好招待一对新人;但凡外甥女眼睛哭肿了些许或是脸上有半点泪痕,保准要将那姓程的小子抽打成烂羊头。
于是下车的时候,崔三郎着重瞧了瞧阮林春脸上的妆,还好,没有特意用胭脂水粉掩盖红肿的痕迹,脖子上也没有半点青紫,一点也不像受过欺负。
阮林春被盯得莫名其妙,“小舅,您看什么?”
崔三郎咳了咳,“没什么,看你越长越水灵了,小舅高兴着呢。”
阮林春岂会不懂里头的关窍,她小舅可是硬生生打死过一头豹子的人呐,又将她视若亲女,如今暗中观察,自然是要看看她在程家是否如意,好伺机报仇。
当然,他失败了。但这并非洞房花烛夜不够激烈,而是别人早有预备——程栩这小儿奸猾着呢,虽然在阮林春身上留下过些许草莓印,但都是前胸后背这些隐蔽的地方,还特意避开了脖颈手臂等明显部位,可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崔氏对女婿倒没什么不放心,更见不得男人们在这里勾心斗角,于是出言道:“都进来坐吧,别在风口里站着。”
阮志胤跟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过来,一脸崇拜看着妹夫,“世子,你能否教教我那套点穴工夫?我保证不外传。”
程栩笑了笑,露出细白灿烂的牙,“可以啊,只要你不嫌麻烦就好。”
阮林春不禁扶额,这样说就意味着相当麻烦了——她大哥这个有多动症的大龄儿童,真的耐得住?
崔氏不以为意,“无碍,给他找点事做也好,省得整天闲着。”
阮林春抓了把瓜子慢慢磕着,“大哥下月就要回军营了吧?日子过得真快。”
崔氏叹道:“他跟着我也无非是这样,还不如仍旧去边塞历练,多少能长些见识。”
阮林春知道崔氏仍在耿耿于怀,生怕耽误孩子们的前程,因劝道:“您别多想了,这跟您没什么关系。那人若有心,总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子,必要时总会拉他一把:他若真如此绝情,那您更不必难受了。”
崔氏默然片刻,说道:“春儿,我想,你今日还是该回侯府看看。”
就算在她心里是跟阮行止“割袍断义”了的,可外人眼中,春儿总还是侯府的血胤,她要在程家立足,就不能断了这门亲,无论是为了自身,还是今后的儿女。
阮林春不言,默默咀嚼着手心一把瓜子仁,仿佛要连皮带骨的吃下去。
崔氏叹道:“不为你父,也为老太太待咱俩一场。”
她出阁的时候,老太太还专程来送嫁——无论如何,这份人情得还。
阮林春终是下定决心,“好,我这就过去。”
程栩见她动作,立马弃了大舅子,“我和你一起。”
阮林春虽不适应他这样黏糊,不过,想到那府里还有一个刁钻古怪的阮林絮,带上程栩也好——绿茶婊就得钢铁直男来治。
两人坐了片刻,便起身向长亭侯府去。礼物自然是早就备好的,崔氏又加了一份,提前贺老太太的寿——今后肯定没法再去做客了。
一路上阮林春都在想落水那件事,倘顾誉有意,这会子就该派人去侯府提亲才对,怎的偌大一个京城却没听到半分动静,难道他真不打算娶阮林絮了?
这世间总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但阮林絮却并非善茬,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该不会拉扯上自己去帮她说亲吧?
阮林春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她一点都不想管这家子的破事,但碍于亲戚关系,似乎还非管不可。
马车驶到侯府门前,一个钗軃鬓松的女子望风而来,哀哀哭泣道:“姐姐,我总算等到你了。”
回应她的是满面嫌弃的程栩,“谁是你姐姐?”
“我……”阮林絮一怔,随即张了张口,想叫姐夫。
话没出口便被程栩截断,“别,我可当不起,我娘子并非侯府中人,也高攀不上你这等千金贵小姐,还是好生将路让开,放我俩过去吧。”
阮林絮只以为这程世子清高傲慢目无下尘,谁知阴阳怪气也很有一套,谁高攀不起谁,这不明摆着讽刺么?
无奈程栩正扶着阮林春下车,阮林絮只好先站到一边,又寻隙挤过来,“姐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程栩扶着妻子的肩膀,愠怒道:“闭嘴!没看我夫人身子不舒服么?你还在这里唠叨,以为自己是圣旨非听不可?”
阮林絮:……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凭什么对她大吼大叫的!难道国公府就能仗势欺人?
阮林春眼看夫君唱白脸,自己便跟着唱起红脸,温言道:“三妹你且等等,待我们见过了老太太,再来和你说话。”
阮林絮只好不情不愿地候着。
这厢夫妻俩便径直往荣禧堂,且喜阮行止去了官衙办公——大约他也想不到女儿女婿会过来。
阮林春今日纯粹是看老太太的面子,见不见渣爹,原与她不相干,于是躬身下拜道:“孙女拜见祖母,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阮老太太眶中流出几滴眼泪,转瞬忙又拭去,可见不是不感动的,但此刻却不是叙旧的时候。纵知艰难,她也只能忍着羞耻道:“二丫头,我知道你和你娘受了不少委屈,但今日之事,也只有你能救一救侯府了。”
虽不知阮林絮落水是意外还是有心人为,可她众目睽睽下被大殿下沾了身子,这事就非解决不可,否则,府里其他女孩子的婚事都将受到影响——这该死的,怎么不干脆溺死在湖底呢?
百般推阻还是来了,阮林春唯有叹息,“大殿下真的不肯迎娶么?”
老太太苦笑,“他要是肯,怎的那日一句话都不说,三丫头写的信也一封不看?我瞧着,多半还是嫌弃三丫头身份未明,算不得宜室宜家吧。”
不知是大皇子薄情寡信还是月贵妃一力拦阻,可这事僵在这里,总得有人推它一把——为今之计,也只有请皇后出面了。
凭阮林春跟程皇后的关系,求个情还是可以的,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外的事。
既然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当然,阮林春并非活雷锋,她做任何事都是有条件的。
譬如,阮林絮名下的那些铺子,是不是可以换个主人呢?
第55章 . 绝配 破锅配烂盖,哪还能找到更合适的……
阮林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阮林絮名下那几个铺子,据她所知都是极好的地段,就算没有过人的经营才能, 每个月的流水都是一大笔——若是不想干,她还可以转租出去, 租金同样不菲。
多好的计划啊。
阮林春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再看哭得泪眼婆娑的阮林絮,神情中便多了几分柔和, “妹妹。”
阮林絮一开始不过是假哭以博同情,可想到最近顾誉对自己的冷落,想到今后暗淡无光的人生, 不由得肝肠寸断,眼泪也滚滚而落。
这会子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阮林春温柔的呼唤,立马扑过来,“姐姐!”
亏得阮林春及时躲开, 否则衣服上就得沾一身眼泪鼻涕了, 她胡乱扔了条棉帕子过去,“擦一下吧,瞧你这狼狈模样!”
阮林絮在原著里一直哭得很美,尤其在顾誉面前更加梨花带雨, 这回大概是因真情流露,何况她跟阮林春早已两看相厌——用不着注意仪态。
但,再怎么厌恶这位二姐,此刻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阮林絮还是尽量放低姿态,“前日那桩意外, 祖母想必已和你说了?”
阮林春似笑非笑,“说了,那又如何?”
阮林絮微微不悦,虽然自己有求于人,但在她看来这本是关乎阮家名望的大事——就算崔氏已经下堂,她的女儿凭什么能够置身事外?
她本以为阮林春会主动提出来帮自己,谁知她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还让祖母帮忙说了一车的好话,阮林春依然不为所动,一个人的心肠怎能冷硬成这样?
阮林春眼看对面一脸的愤愤不平,便放弃了戏耍她的打算,直白了当道:“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吧,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帮你去求皇后,但,你能给我什么?”
果然,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阮林絮亦放下伪装,收住眼泪,“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阮林春不为所动。
似乎到程家开过眼界之后,胃口也见长了。阮林絮轻咬下唇,“还有我妆奁里那套红宝石头面,你从前不是很中意么?事成之后,那也是你的。”
阮林春笑着摇头,“我这般姿容,佩戴再漂亮的首饰又有何用,还是别浪费了。”
算她有几分自知之明。阮林絮轻蔑地想着,一面望向阮林春的眉眼,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变化——是下颌尖了还是面庞舒展了,看去居然匀称了不少,难道是因为多日不见略觉生疏的缘故?
心下正在猜疑,耳边阮林春的声音沉沉想起,“我也不贪多,把你名下的铺子分几间给我即可。”
“你做梦!”阮林絮冲口而出,她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做什么要被人横刀夺去?须知如今她赖以为生的空间和灵泉都没了,大殿下还未必肯要她,若再没点本钱傍身,真真是死路一条。
“那文书上写的可是我的名字。”阮林絮愤愤道。
阮林春只管微笑着,“父母在,无私财,三妹你应该知道,别籍异财是触犯律法的,我不到官府去告发你,已经很通情达理了,难道你就这般小气,一点代价都不愿付出?”
阮林絮心说你当然不会,真要是闹上官府,你自己也讨不着好,只会让衙门拣了便宜——这样看,阮林春所提的不失为一个折衷的办法。
只不过,仅仅让她带句话,就要用一间铺子来交换,这代价也太大了些——天知道她为了把铺子做好付出多少心力。
如今阮林春却轻描淡写要来分一杯羹,无异于从她心口上剜肉。
阮林絮神情变幻莫测,不过瞬息之间,眼泪再度淌下,“姐姐,我知道我和我娘对不起你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保证,今后一定痛改前非,用全部的精力善待与你,孝顺崔夫人,如有违誓——”
这回她倒是真心,毕竟崔氏已经和离,阮林春也已经嫁人,二者都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在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阮林絮还是很乐意当个良善女子的。
但,就算感情牌对阮林春也不起作用,她就像一块坚实的盾牌,刀枪不入,水火难溶——除了财帛能打动她。
“没有铺子,恕我无能为力。”阮林春轻快地抛下这句,小跑着追上程栩脚步——这夫妻俩真是一丘之貉,遍身铜臭仍不自知。
阮林絮虽然恼火,却也只能无奈望着,阮林春摆明了金口难开,到底要不要答应这笔交易呢?
*
一直到门口,阮林春还收不住脸上荡漾的表情。
程栩不得不用两手撑着,帮她把翘起的嘴角按下去,“收敛点,你家里正在遭罪,可不是在办喜事呢。”
阮林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幸灾乐祸的人,尤其是当她看见阮林絮花容憔悴的时候——似乎连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掉,看去更稀疏了。
真是痛快。
应该说老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阮林春把程栩那只碍事的胳膊挪开,“我高兴,你能耐我何?”
满以为程栩会继续顶嘴,谁知他却宠溺的笑了笑,“不能如何,只要你喜欢,都随你。”
阮林春:……
咳咳,连忙咳嗽了两声,每天听程栩说这些甜掉牙的话,总觉得嗓子眼齁得慌——过于甜嘴蜜舌可不是好事呀。
好容易缓过情绪,阮林春方好奇问他,“这些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她看这位爷是个感情经验相当匮乏的人,以前连门都少出,自然谈不上历练。
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44节
程栩淡淡道:“无师自通。”
阮林春:……真的吗?她不信。
等着吧,她一定会弄清楚的,程栩身上的那些秘密——包括他在新婚夜生疏却稳健的操作,简直秀得人头皮发麻。
阮林春素来好奇心旺盛,程栩愈是神秘,愈吸引人去征服。好比一位哲人曾说过的话,人类为什么要爬山——因为山就在那里。
程栩揉了揉她的头,莞尔道:“好,我等着你来了解。”
阮林春感觉又被撩到了,成婚之前只觉得对方是个脾气古怪的大男孩,哪晓得程栩认真起来也挺苏的。虽然他此刻蹂-躏她的动作像一只宠物,阮林春还是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好在有不速之客打断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春儿!”阮行止没想到阔别已久的女儿会在这时候过来,这让他浮肿的脸上荡起道道笑纹,连褶子都开出了花:一方面有些真心思念;另一方则是庆幸阮林春来得恰逢其时,可以帮府里渡过难关。
正要向她倾诉这段时日的苦况,阮林春却淡淡道:“您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
阮行止便有些讪讪,连国公府都知晓大皇子救了落水的絮儿又不肯提亲,想必用不着多久,这桩丑事便将天下皆知。
“这个贱婢,枉我素日待她不薄,以为她知书识礼,谁承想竟做出这等事来!早知如此,当初宁可别生下她!”阮行止恨恨道,可见也有几分疑心阮林絮是故意。
一个女人要嫁给恋慕的男子,可以有一千种办法,做什么要这样低三下四?尤其那男子还不肯上当,更显得这计谋拙劣肤浅,要不是还存着一份攀附皇家的心思,阮行止老早就将人送到家庙去了。
当然,阮林春肯出面,此事便多了一分转机。她是皇后的侄媳妇,两人一向交好,似乎连陛下也待她不错——否则怎会屡次三番送墨宝给她?
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可人儿,阮行止只惋惜自己没能早早发现她的好处,当然现在也还不迟,名义上他总是阮林春的父亲,除非像神话里哪吒那般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否则,这份血缘总是斩不断的。
阮行止浓浓地堆出一脸笑:“春儿,为今之计,还得你去皇后娘娘跟前求个情,好歹让这事过去,否则,咱们一家今后就真抬不起头了。”
阮林春闲闲道:“我说过了,只要三妹用铺子来交换,我自然愿意帮她这个忙,她不肯,那我也没法子。”
阮行止正要同仇敌忾骂那贱婢不识好歹,却忽地顿住:等等,一间铺子也确实太贵了点。
还欲再劝,程栩却已撑起披风,拢着妻子上车,一面漠然望向窗外,“侯爷,等您想清楚了,就把文书送过来吧,娘子和我都不会嫌少的。”
这混小子,敢这样勒索岳父?阮行止气得肝疼,待要上前骂他两句,无奈马车却已辘辘从门前驶过,溅起漫天尘土——害他吃了一嘴的灰。
阮行止呸呸两声,觉得这回的女婿真是挑对人了。破锅配烂盖,哪还能找到更合适的?
第56章 . 说话 谁说的?明明是两句话。
马车上, 阮林春微微闭目养神。
程栩端坐着,却从袖里握紧她的手,“别难过。”
很奇怪, 他们之间谈话似乎从不需多余的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意会。
阮林春微笑起来, “我不难过。”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从阮行止身上找到父爱——就算他待阮林絮更好,那又如何?归根结底, 这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从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因此, 就算三朝回门,阮行止见她的第一面不是倾诉思念, 而是抓住救命稻草,欢喜她可以解决麻烦——这都是人之常情。
这辈子,她有爱她的母亲, 有护她的兄长, 还有个情如知己无话不谈的夫君,于愿足矣。
程栩虽然足智多谋,却并非算无遗策,“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答应你的要求?”
他看那父女俩倒是小气得很, 为了一桩未必能成功的买卖,就付出这样大的血本,未免太不值得。
阮林春轻笑道:“当然会。”
尽管性质不同,阮行止跟阮林絮都是一脉相承的赌徒,阮行止当初为了仕途,不惜以色相诱惑正当芳龄的崔氏, 婚后又玩性不改,娇妻美妾间左右逢源,如同踩着独木舟过河——当然现在是翻车了。
阮林絮更别提,旁人有了她那些秘宝,顶多留以自用赚些小钱,她倒好,还想充当政治资本,辅佐大皇子夺储——这样宏伟的野心,注定了她不会放弃顾誉这艘大船。
比较起来,一间小小的铺子简直不值一提。
阮林春在心头盘算起来,到时候该如何说,作为国公府的当家少奶奶,抛头露面自不合适,可若是全权交给旁人,她也不放心——少不得让程栩帮忙劝劝几位老人家了。
这么想着,目光上上下下在程栩身上溜了好几圈。
程栩立刻觉得了,微微靠近身侧,耳语道:“怎么,现在就想要?天还没黑呢。”
阮林春:……流氓!分明是你想要吧?
这一晚柔情蜜意自不消说,可到了次日,阮林春未能如愿等到侯府的好消息,相反,却是一个不太如意的消息:白锦儿拖着病躯去崔氏门前请罪,据闻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阮林春赶到恰是正午,天上明晃晃的黄太阳,白锦儿的脸却仿佛在雪地里滚过似的,惨白如霜——她身体一向不好,哪经得起这样曝晒?
阮林春不同情此人,可白锦儿这般作态,不是公然道德绑架吗?
只好让紫云上前,先把白锦儿扶起来再说。
白锦儿执意不肯,任凭膝盖在石板地磨得生疼,她也只是咬牙道:“三奶奶不原谅妾身,妾身就长跪不起。”
这样说法,显然仍旧将崔氏看做侯府的女主人。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此刻的举动已足以表明她的诚意。
崔氏是个心软的,哪怕对那桩旧事耿耿于怀,有时更恨不得将两人杀之而后快,然而当真正面对面相处时,她发现自己做不到那样决绝——毫无疑问,白锦儿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可她们处在天然的立场对立,注定是无法相互共情的。
崔氏迟疑道:“你……先起来吧。”
白锦儿哪怕焦渴难忍,却不肯起身略坐着歇歇,连茶都不喝一口,只是固执地摇头,“夫人若不答应,我宁可一死。”
阮林春便懂了,还是为阮林絮那件事,这白锦儿也算得慈母,可惜心思不肯用在正道,以为掉几滴眼泪,受些折辱,别人就活该被她要挟么?
阮林春脸上毫无动容,“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说罢,自顾自地和崔氏进去烹茶为乐。
白锦儿脸色更白了些,这家人当真心硬至此?可来都来了,她亦别无它法,为了絮儿的终身,为了絮儿不致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她只能如此。
哪怕付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崔氏尝着阮林春带来的时新糕点,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阮林春便知道,她还在想那件事,“娘,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去找皇后娘娘?”
崔氏固然心善,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摇头道:“娘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对于这件事,娘是不会插手的。”
何况,她早已不是侯府中人,白锦儿嘴上说得再好听,也只会让崔氏勾起前尘旧怨,愈添烦恼而已。
“只是,她若真在咱家门口出了事,恐怕不好办呀……”崔氏扶额长叹。
阮志胤怒气冲冲握紧拳头,“我这就将她赶走!”
阮林春连忙拦住,“别去!本来没什么,你这一添乱,事情更说不清了。”
白锦儿所谓苦肉计也无非淌淌眼泪,可若阮志胤真个使用暴力,只怕白锦儿就该顺势往地上一倒——碰瓷在哪朝都是屡见不鲜的。
何况,世人总爱同情弱者而不关心事实真相,到那时,这母女俩更加得了便宜。
“等她受不住,自然会走。”阮林春说道,其实心里也没底。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谁知道白锦儿为了女儿能做出什么事来,她便是跪上三天三夜只怕也不稀奇,到那时,崔氏倒该被人指着脊梁骨了。
阮林春咬着调羹正自烦恼,忽听外头一声惊喜的呼唤,“锦儿,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大嗓门。阮林春急急迈步出去,果不其然,是赵喜平那张黑脸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高兴见到他。
赵喜平可没工夫跟她应酬,二话不说拖着白锦儿的胳膊起身,一面噜噜苏苏道:“你来京城这么久,怎的也不和我说声?害我好找!”
白锦儿身不由主地被他背到背上,满心都是惊惧不安,怎么办,如今絮儿的身份已经大白,她该怎么跟丈夫解释,他能谅解么?况且,还有阮行止那层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一个弱女子,加之饿了半天,自然抗不过这大汉的蛮力,只能认命,话说,赵喜平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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