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穴居
作者:二分音
某天你在战场上捡到了一只雄性活体,种族珍稀,你决定研究一下。人外俘虏人形兵器少女*科幻/星际要素/第二人称*hurtafort/地位差/非人待遇注意*微博halo_君(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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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穴居 一、雄性
你在战场上捡到了一只生物。
那天你被指派前往第八辐射区,进行最后一次清扫行动。第八辐射区位于猎户旋臂的末端,包括七颗恒星,你最后到达的是最年老的那一颗。橙红的星体静悄悄地躺在缭绕星云与流星碎片中,仿佛一只巨大垂暮的眼,云雾堆积层重迭臃肿的眼皮,日珥搅浑灰败的虹膜,太阳黑子拼成的瞳孔黯淡垂死,偶尔有耀斑裂成血丝。唯一的行星缓缓转动,像一条忠诚的老犬。
你的军队潜入这颗行星的引力场。天空呈现出金属钾点燃后的黛紫,灰黄皲裂的大地寸草不生,矿物和盐碱板结成无温的白雪,吸附地表。光秃秃的地平线上,一场雷暴纠集成贯穿天际的漩涡,仿佛传说中的巴别塔。
准确来说这已经不算一颗行星了。根据探测,你知道反叛者们凿空行星,抽干岩浆,在内部构建起无数泡沫孔洞和复杂交通网,蜂群一般穴居其中。他们还为行星装上了巨大的动力核与推动器,将其改造成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
你需要清除这颗毒蜂巢。
无数战机在天幕中排开阵型,组成一场静止的陨石雨,密密麻麻封锁所有逃逸的可能性。恒星微弱的光芒拥抱地平线,也为战机浅灰的特殊合金外壳镀上虚假的淡橙。
你是最擅长作战与武斗的艾伯特人。你的身体看上去纤细又单薄,实际上是集结了艾伯特最尖端的技术创造而出,极高的强度使你能适应宇宙间最极端的环境。你曾完全潜入地心岩浆也曾在八千米的水压下行走,而今你如同一枚精巧的芯片,嵌入整个舰队主脑的插口,舰队获得生命般连成一个杀戮的整体,成为你的手足,成为你的耳眼,精确地将你脑中流窜的思维洪流具现化在战场上。
无数道光芒转眼将行星刺穿,半个地壳被掀开,敲开的蚁巢一般,你看到密密麻麻的生命体在错综复杂的结构体里拥挤,猝不及防暴露在水银般寂静而剧毒的真空中。红的黄的蓝的血液挤出来一股又一股,调色缤纷鲜艳。真空中没有传声的媒介,于是一切都静悄悄的,像一场默剧的谢幕。
你花了大概十五分钟将这颗行星变成岩块与尘埃的组合物。然后,你操纵机体降临在最大那块行星碎片表面,打开舱门,踩着阶梯一级级走下。
残余的反叛者驾着战机向你俯冲而来。激光与炮弹被你周身的透明保护罩凭空格挡,你仍旧听不到任何声响,出神地联想到下雨时通过透明伞看到的天空。
你轻飘飘地躲开撞来的钢铁机体,仿佛被鹰群追逐的白鸟。无声落在一个个战机顶部,徒手攫开外壳,拉扯出藏匿其中的软体,两手相合捏碎形状各异的头颅,血液沾染你纯白的皮肤,颜色与温度多种多样,但都同样粘稠。
你收集着他们的血液信息。
到最后你几乎穿上一件各种血液织成的外衣,这片区域已经没了生命反应。
你确定工作完成,转身就要返回舰船。
你在这时察觉到一点微弱的信号。
你停步,一转换了个方向走去。信号微渺到一挥即散,像经咸苦海水稀释许久的一缕血丝,你凭借鲨鱼般的嗅觉跟上去,一路践踏着破碎的肉体组织物与被血液泡软的地面,不多时,你找到了信号的发源地,一片锈褐的盐碱沼区,被坠落陨石压着,边缘偶尔咕噜冒出一个泡。
你掀开陨石,下面压着一架镍灰色老式战机,大半已经沉入污泥,露出的部分还算完好。信号从驾驶位传出。
你轻轻跃至战机顶部,撕开机体,像一头狮子对猎物开膛破肚,衔咬内脏。驾驶舱暴露在你视线里,一个生物晕死在座位上,身着反叛者制服,双星缠绕的金属徽章自发地熠熠生着辉,被你身上跌落的血液弄脏。
你抓着制服领口将这只生物从保护壳中撕扯般拎出来。举起那刻天幕骤然点亮,恒星从地平线上升起,垂暮的光未经大气层过滤依旧显得强烈,如暴涨的河水般从远处荒原脱缰狂奔而来,将你和这只生物卷进同一个蓬勃明亮的巨大洪流里。你眯起眼,调整了一下瞳孔的透光模式,半秒后,用清晰起来的视线描摹手中这只生物的模样。
就你的体型而言,这只反叛生物很高大,你的手已经举到自己的胸口,他还差不多是半跪着。更超出你预判的是,他的体貌特征与你很相近——头发,五官,双臂,直立行走的两条腿……
准确来说,是你和他的外形都类似“人类”。
人类,human。古老的词。
你的族群,艾伯特人,是拥有智能的机械体。据说你的祖先由人类创造而出,人类称你的祖先为“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起初艾伯特人隶属人类,没有独立的人格意识。时过境迁,而今艾伯特族群发展壮大,足迹遍布宇宙,以银河系的叁百恒星中心为营,构起庞大立体的交通网络,垒起横贯银河的灿烂光桥,将宇宙中大半族群收入麾下。纯种旧人类却几乎绝迹,传闻首都星川陀*的中央实验室里还保留几只活体。你只在历史博物馆见过他们的图像,目前知道人类过往历史详细资料的,只有01,整个艾伯特族群的主母。
有人类基因的混血生物也并不常见,大多圈养在边陲行星。
现在你却在战场上捡到了一只野生的。
一只珍贵的个体。你决定将他带回去。
*
你将这只类人生物带上舰船,交给医疗组。医疗组的成员看见他也和你一样意外,立即行动起来妥善照料他,先给他打了几支浓缩液氧维持生命机能,然后处理伤口。一直到沉入生命舱透明的胶质物体里,他都昏迷着不曾清醒,就像被某种病毒纠缠着脑中枢。
你打开舱门,翻来覆去地打量他。
这是个年轻雄性,头发偏短,呈鸦色,身长198cm,躯体修长,没有残缺。面部就人形生物的标准而言相当立体,比例优越,是健康和优秀基因的表征。双肩和胸膛较为宽阔,流畅的线条向下延伸到腰部越发趋于紧收。肌理轮廓清晰匀称,目测估计体脂率很低,只是大大小小的暗褐伤痕散落其间,仿佛雷暴4虐过后的荒野。
你把手沉进胶质中,直接触碰这具身体。触感与你估测一致,紧绷而扎实,是他作为战士经历千锤百炼的证明。直观比较,他的肤色较你深上一些,介于蜂蜜和小麦之间,体温恒定36摄氏度左右。你纯白无温的手落在这具鲜活的肉体上,如同一抔细雪被地心蒸腾的热量俘获。
身体构造上和你的一大不同在于双腿间。他双腿间有一块形状不小的突兀肉瘤,由一部分棍状和两部分卵状组成,血管的痕迹明显,很原始的粗糙感觉。你探究地碰了碰捏了捏,这具肉体出现反应,大腿内侧的缝匠肌猛地抽搐一下,你以为他要醒了,转头一望他的双眼还紧闭着。
你推断这是他的雄性生殖器官,而你是女性。艾伯特族群中,外形越接近人类,地位和智能就越高,你的外形完全复制了十六岁左右的人类女性,跟眼下这只雄性比起来就显得纤细羸弱——当然只是看起来,你知道你能将他捏成粉末。
你继续在这具身体上抚摸探索,逐渐发掘出了他非人的体征。手腕到手背,脚踝到足尖,由皮肤逐渐过渡为紧密排布的透蓝细鳞。指缝,腰间到大腿外侧,存在细长伤痕,应该是曾经生着蹼膜和鳍,为了行动方便剪去了,留下缝合线般的血红伤口。
你把他翻过来,发现他的椎骨自股间延伸出一条带鳞的长尾。
他应该有一部分水生族群的基因。
你的手指接着埋入他柔软的黑发。这和你差别很大,你的头发齐耳,有弧度很浅的天然卷,至于颜色——你的皮肤,头发,甚至包括眼睫,都呈现着一种化学药物粉末般冷感的无机质白。
你的手滑到他紧闭的双眼,隔着眼皮按了按,圆润眼球以微妙的弹性回应你。你暗自猜测他的双眼该是什么颜色,你的虹膜是血红色的,某种红外线仪器似的,与整体的纯白反差强烈到产生割裂感,仿佛全身的色素都被那双眼吸噬殆尽。你莫名觉得他应该有双蓝眼睛,就像你们同为人形他却处处与你相反。
他比你更像人类。
应该给他取个编号。他是你的战利品,归属于你,应该打上你的标签。
你给他取编号叫hx09-08718。09是你的编号,艾伯特族群中编号百位以内的个体属于最顶层的“号令者”阶级,你排序第九,直接听命于主母,拥有最强的个体作战能力与庞大的武装舰队,是族群最锋利的剑与矛。08718是直属于你的成员序号,加上新捡来的这只一共8718体。你简称他为718。
你取出一支细激光枪,像在蛋糕上装裱花纹一般,仔细把编号烫在他健康的皮肤上,在肩口,与锁骨平行。昏迷中,疼痛刺激得他肩部和上臂的肌肉微微颤动。你抚摸着较皮肤而言粗糙发硬的烫痕,用掌心感受他肌肉群移动的轨迹。
他是你的了。
你很有兴致地盯着你的战俘观察了叁个标准时,舰队完成空间跳跃抵达中央星域时,生命舱中响起细微的磕碰声,你看到718就像在树脂中濒死的昆虫,眼皮下眼球滚动着,手指无意识地缩颤想抓紧什么,双唇之上渐渐漫开血色,似乎在与自身对抗。
种种生命迹象表示他就要苏醒。你耐心地等待着。
718轻轻睁开眼。和你的猜测一致,他有一双靛蓝的眼睛,仿佛海潮洗涤过的寂静冰星,只是布满了红血丝。
那双眼中有短暂的迷茫。他发现坐在旁边的你,飞快伸手似要将你钳制住,由自己来掌握主动权。
你觉得他的反应能力和身体机能还算不错,但这并不妨碍你按住他的颈部将他固定在舱底。你低头看他,吐出电磁流般低冷无感的声音:“请不要反抗我。”
718被你完全压制,他皱着眉,你血红的双眼倒映在他蓝色的虹膜中,相撞出浓烈的黛紫。他的嘴唇轻微嗫嚅着,半晌才吐出破碎的词句,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是……?”
他使用的语言和边陲星域的非官方通用语接近,你于是也换成了这种语言,声线清晰地告诉他:“09,你的主人。”
*川陀,取自《银河帝国》中银河帝国的首都星川陀。
【星际】穴居 二、心脏
又一个标准时,在你们对视中寂静地流淌而过。你一直注视着他靛蓝的双眼,分析这颜色在色谱上的位置。你同时也会解析他的情绪,眼睛是生物最能暴露情绪的部位之一,你以为能从中看到恐惧,就像曾经无数个被你杀死的生物一样,瞳孔扩张,眼球颤动,血丝像干枯大地的裂纹般伸展。
718是反叛者,他不可能没听过09的名号。可他情绪的波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即他的瞳孔像海洋深处的蓝洞徐徐放松,进入一片蛰伏等待般的寂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你,观察着四周。
舰船降落时,四扇舱门打开,你起身离开。而718,和你预判的一致,企图逃跑。
他从生命舱中翻身出来时没发出一丝声响,像一只灵巧的豹,医疗人员本身没有太强的武装力量,被他利落地击倒在地,然后,他开始朝着最近处的舱门移动。你虽然有意观察他的自愈能力,但不代表你会真的放他离开,你在他接近舱门时抓住了他,动手拧断了他的脊椎,修长的躯体在你手下瘫软,这能让他安分不少。况且只要他的脑大体完好,无论遭受什么创伤,艾伯特的医疗技术都能将他修复得完美无缺。影响不大。
你抓着718柔软的黑发,将他的脑袋拽起来按在墙上,重复了一遍:“请不要反抗我。”
718的蓝眼睛仿佛裂开的冰面,情绪波动如水溢出,很快又压制下去。
通常你不会留一个需要重复下达命令的属下在身边,这让你觉得执行力不够以及效率低下,但718不一样,他好像只是不想听你的话。
你有时间驯服他。
舰队到达的九号恒星系是你的行宫,也是中央星区内最大的军事基地,和周围几个庞大的空间站连成一个多边体,扼守外部通往中央星区的咽喉要道,拱卫着首都川陀所在的中心星系。
你的住所在九号恒星的第叁颗行星上。这是颗美丽的行星,固定地绕着恒星自转,半面永远背光,结成数亿年不化的雪原与冰川,偶尔在恒星风活动剧烈时反射柔软的光带。另外半面永远承蒙光芒的恩泽,近地叁千米的高空中五边形的透光板块块拼接,形成半球状的保护壳,可供自由地调节气温。远处看去,整颗行星仿佛矿层中半露的蓝柱石,棱角柔和,靛蓝与冰白呈漩涡状一层层交错流转。
今日09-003号行星上天气晴朗,空气中微粒含量低,整体能见度很高。你的居所在恒星光直射的半面,远古的山脉被铲平,经年疮疤般的沟壑裂谷被填实,人为造出一片光滑而广袤的平原,无数纯白的蛋壳状建筑倒扣大地,组成移动城邦。荒野上巨大粗糙的钢铁采集器将导管扎入地底,仿佛用细长口器吸噬树汁的蝴蝶,直接抽取地心的岩浆能量。最远处有温室中生长的裸子植物森林,黑压压地盘踞一整个行星纬线区,如同经年不散的乌云。
基地与城邦中的居民士兵欢迎你的回归。
早些年,宇宙的其他族群总说作为机械体的艾伯特人没有情感与艺术,这其实是种偏见,艾伯特人也有属于自己的美学。你的族群崇尚极简的造型,大片的纯色与精巧的拼接,痴迷完美无瑕的几何体与数学公理。你的城邦即是按照这一理念建造的。
你看了眼被装在移动舱里的718,觉得他不太符合艾伯特人的审美,他看起来太复杂暧昧了。
你将他带回你的基地总部,让人修复他的脊骨,打了几支营养剂,安置在一个内部供氧的纯白实验室中。离开前,你看到718的一只手按在玻璃墙上,皱着眉,注视着你的目光中含有迷惑,似乎对你的一系列举动感到不解。
他的手指稍微收紧,生涩的声音透过玻璃墙传来:“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你从战场上捡来了一只研究价值颇高的活体,你想研究他,你觉得这事显而易见无需解释,介于他发问了,你还是回答到:“研究你。”
718安静地望着你,声音从低哑过渡到平缓:“我现在是实验体?”
你点点头:“研究完成之前,我会保证你处于存活状态。”
718垂下眼,阴影覆盖眼底的海洋,意味不明地说:“感谢您的仁慈。”
他向你道谢,你觉得他理解了你的意思,并愿意加以配合,这很好。你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俘虏歇斯底里的咒骂与负隅顽抗,他乖顺的反应倒让你觉得省事。
你决定先给他一段休息放松的时间,再正式进入研究。
话虽如此,你对于如何研究718其实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这得归因于艾伯特族群的分工方式,每个艾伯特人在出生那刻就被分配好了合适的工作,倒不如说每个人都是计算中枢根据社会的整体状况和需求定制般生产出来的,出生之前脑中枢里便输入了工作相关的全部信息,一出生便即刻投入工作。你是族群的作战兵器,主母下达作战命令,你便将储存在脑中的模拟计算好的行动模式照搬着做出来,你甚至不需要动用自己的脑中枢去思考。
但你并不是专门的实验员,了解的相关资料有限,如何处理718,需要你仔细思考。
因为718,你的脑中枢久违地——或者说首次自发地思考,就像一粒石子掷入死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你先让属下提取了他的基因,做出分析。
分析结果很快呈现在你眼前。
人类基因在718体内占比达到91.9%,此外还混有五个其他种族的基因。其中最明显的他族基因来自索拉斯星系的水生族群,那是一支古老的族群,在被深海覆盖的索拉斯行星上繁衍生息了近叁亿年,发展出高度的智慧与文明,在海底建造出巍峨壮观的城市,只可惜索拉斯族在几百年前就差不多灭绝,因为他们举族成为了反叛者,反抗了艾伯特的统治。
宇宙中一直资源匮乏,又生灵众多,由此引发了经年累月的斗争。在艾伯特族取得宇宙最高的统治权后,研究了几乎每个族群的状况,将宇宙的空间与资源进行了统筹再分配,给予恰好能使每个族群存活繁衍的最低额资源,一旦族群数量超过稳定值便进行屠杀清理,精密又一丝不苟地维持着整个宇宙的平衡,避免大规模战争的发生,给予每个族群公平的生存机会。
却总有人说艾伯特族的做法不合理,违背了什么自然规律,于是自发组成反叛者企图动摇艾伯特的统治。
索拉斯族便是如此。
你调出索拉斯族和其他四个种族的信息,稍一对比,发现他们和人类都存在生殖隔离。
那么718很有可能不是自然生育出的。他可能经过了基因改造,或者干脆就是个合成人,在人类的基础上导入其他基因,增强身体机能,来抵御宇宙辐射真空威胁或其他危险。
具体情况还要等实验开始。
*
你选择从测试718什么状态下会死亡开始。
第二日你再见到718,他正站在玻璃墙边,用手指挨个敲过每一寸墙面,似乎在寻找墙壁上的薄弱处。你很想说他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特制玻璃坚不可摧,能够抵御粒子炮的轰击,当然不可能凭他的血肉之躯将其破开。
你打开门,走进实验室。有了前几次的教训,718这次不再尝试从你眼前逃离,他低头看着你,眼中依旧不含恐惧。
你将他按在墙上,用合金圆箍分别扣住他的四肢与脖颈,固定在墙上。四只圆箍各自牵出一根细长的线来,与墙壁上反应生命状态的显示屏相连,将他此刻的状态暴露在你面前,心率仍然保持平稳,心跳线一起一伏延伸出规则的锯齿。你觉得718的心理素质不错,他甚至没有做什么徒劳的反抗,一直顺从你的动作,让你感觉防护措施做得有点多余。
你牵起他的手时,他眨了眨眼,轻声问你:“可以给我一件衣服吗?”
你回答:“没有这个必要。”
“我以为在女性面前全裸是很不礼貌的事。”
“不要在意。”你用指尖刺进他的手腕中,缓缓移动着寻找他的动脉,“如果你感到很不适,我可以脱去衣服和你保持同样的状态。”
718闭上了眼,放弃似的轻叹:“不用了。”
你找到了他的动脉血管,像个小动物在你指下一抽一抽地缩着,你将它割开,飞快地在伤口处接上导管,将血引入一旁的容器中。
你要测试他失血量达到多少时会濒死。
血液流逝得很快,连接伤口的导管仿佛被扯出体外的另一根血管,和你双眼同色的鲜红液体在其中流淌。
718起初还好,渐渐地,脸上的血色褪去,闭合的双眼眼睫像蝉翼一样颤抖,喉结在修长的颈线上滚动。紧握的双手一点点放开,呈失力的半弯曲状,胸膛的起伏越发吃力,没一下几乎都要榨干全身尚存的氧气。你用手摸了摸,发现他的体温也在随着血液散失,手指末端几乎要和你的温度趋同。
你想到被扎了孔的气球或水袋,在内容的流逝中无力地干瘪下去,718会是那样吗?他多少还有肉体和骨骼在支撑,但颓态依旧明显,喉间发出梦呓般喃喃的低声,肢体僵硬垂软,到了最后几乎是脱力地挂在圆箍上。
显示屏上的心跳幅度越来越小,几乎要变成直线,仿佛一根被拉开的卷曲毛线。你准备取下导管,718却突然拧动了手臂,导管从伤口中斜出去,血液像被大气挤压的喷泉,在你脸上甩了一串断线的玛瑙。
你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挣扎,你按住他的伤口,他的血液一泵一泵舔着你的手心,像喷发过后渐驱平静的火山口,滚烫到几乎要让你感到不适。还好你提前做了准备,穿上了表面光滑的特殊衣物,避免了一件衣服被他的血弄脏。
你叫来医疗人员,将他濒死的躯体修好。
数据显示他刚刚失去了全身45%的血量,由于他最后挣扎了一下,你不确定这数据是否准确。
于是你在他修复好后重新测量了一次,这一次他安静了许多,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让你顺利地得到了43.9%的准确数据。
你继续自己的实验。
这次你把他放平固定在实验床上,握着刀抵在他胸口,稍一用力按下去,血液从雪亮刀片与皮肉贴合的缝隙中漫出来,718的心脏跟着痉挛了一下,微微低喘仿佛雏鸟在啄着蛋壳。你没有停下来,握着刀缓缓拉下去,将他从胸膛到腹部完全剖开,过程中小心地避开了脏器,所以切口并不平直,反而像蛇爬过的痕迹。718的眼睫剧烈颤抖,嘴唇几乎发白了,手指紧握成拳,手背到小臂的青筋呈树杈状根根兀起。
你并没有给他打麻醉药。如果说你的观察实验是一次数学公式的推导,多余的药物干扰就像多余的参数,会带来错误的答案。不过在这接近血腥原始的剖腹中,你发现718对疼痛的耐受力很高,他无声地忍耐,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多余的噪音。
你将伤口两侧的皮肉掀开,直接观察他的内脏。你觉得此刻你的数据处理器转得有些快,类比于其他生物大概就是心跳加速的反应。你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像个打开生日礼物匣的孩子,或者翻牌前的赌徒。的确,你的实验本来就不科学也不严谨,更接近小孩在拿毛绒玩具做过家家游戏,撕开玩偶将充填棉团当成内脏一本正经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