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之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施豪
如果另有第一号候选人,为了击中目标,她是否已经陆续作好了准备?
而在那时,几乎完全出于偶然,她知道了关根彰子母亲死亡的消息?
新城乔子订阅了东京的报纸。关根淑子因违章建筑而坠楼身亡的消息,虽然篇幅不大,却也刊登在东京的报纸上。
乔子读了报道,发现因为母亲过世,彰子至少在户籍上已经成为天涯孤女。
没错,关根淑子的死因果然就是意外事故,虽然有自杀的可能性,但并非他杀。
那是偶发性的事故。因为关根淑子的死,新城乔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关根彰子身上。淑子的死让她判断,以彰子为目标,在实行计划时可以减少污染双手的机会,彰子算是危险性较小的目标。
这么一来,所有细节都连贯得上了。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这样做有意义吗?”片濑或许感到莫名的害怕,一脸茫然地问。
“比你想象的要有意义。”
“可是……我……”
“片濑先生,请你回想一下,新城乔子有没有去过山梨县?”
“山梨?”
“是。山梨县韭崎市,在中央线的甲府附近,有一尊大观音像。
怎样?”
片濑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去过。”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一起去旅行过。”
“她和你?”
“是的,我们开车旅行。我们……那是第二次旅行。”吞了一口口水,片濑继续说,“我姐嫁到甲府,我想去玩的时候,顺便将乔子介绍给她认识,所以事先联络了姐姐。我们也去了韭崎,去吃面疙瘩。”
本间按着额头,确定刚才听到的都已纳入脑中,然后问:“她是和你开车旅行的吧?”
“是的。”
“片濑先生,你爱上了新城乔子?’
“……是。”
“如果当时她有别的男朋友,你应该会知道吧?有没有那种感觉?”
片濑的表情有些愤慨,他摇头说:“没有。”
“有自信吗?”
“有。我们……之间……”
“已经有了亲密关系?”
片濑点头,露出一副跟外表不符的害羞神态。他目光低垂地回答:“是的。”
新城乔子完全将这个男人控制于股掌之中。但如果是这样,乔子对须藤薰提到的那个一起开车旅行、出车祸的男人又是谁呢?乔子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名字的那个男人,究竟在哪里?
“她受了烧伤。”本间回忆着须藤薰说过的话。
“她浑身颤抖,很痛苦地呻吟,拿头去撞浴室的墙壁。”
“我是真心和乔子交往的。”片濑突然说,“我认为乔子也知道我的心意。她不可能有别的男人。”
她不可能有别的男人!
本间抬起头直视着片濑,说:“对,除了你,她没有其他的男人。”
没错,就是这样。新城乔子于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十九日对须藤薰说的车祸,是编出来的谎言,从头到尾都是谎言。她不想说出真相,便开始扯谎。
她不是不愿说出男人的名字,而是无法说,因为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没有开车旅行,也没有出车祸。
本间毛骨悚然地挺直了背,重新看着整叠计算机报表。
那一天,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十九日,新城乔子在这叠数据中,不知道是从东京、横滨还是川崎或哪里,挑选了一名女子作为她的第一号目标。她是否为了想成为这位最佳候选人,而打算杀死该名女子的近亲以排除障碍呢?
“一个很浅但范围很大的烧伤,说是毛衣烧掉了。”
本间想起在方南町公寓看见的那个装汽油的小瓶子,拿起瓶子时所闻到的臭味,还有闪闪发光的抽风机扇叶。
汽油。
是纵火。
本间赶回东京后,不停地打电话。他和专程请一天假过来帮忙的碇贞夫、井坂夫妇分头查阅计算机报表数据,一发现有二十多岁的女子,便拿起电话开始查询。
“不妨先报出自己是警方。”碇贞夫对井坂等人宣布,“和这些资料中的女子说话,问她们,大约两年前有没有家人因为火灾而受伤?能问出多少就问多少。”
有的人已经搬家了,有的则是出现电话答录机的声音。一拨通,马上就由本人接听的情形很少,可说是一场与耐性的竞赛。
到了晚上,让井坂夫妇回去休息后,本间和碇贞夫轮流打电话,声音都沙哑了。
过了十一点,两人正想,今天就到此为止,不料正在兴头上的搜索之神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微笑。
“找到了!”碇贞夫说,然后要靠在窗边的本间过来。
“现在换负责本案的同事和你说话。”他将话筒交给本间。
那是一位名叫木村小末的二十二岁女子,在打印出来的职业栏中写着“自由兼职”,声音听起来尖细、甜美,有点童音的感觉。虽然听着本间的说明,但她不时会发出疑问:“真的吗?你们不是什么恶作剧电视节目吧?”
“你一下子不能相信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们没有说谎,也不是在开玩笑。请你听清楚,我们是通过玫瑰专线知道了你的个人资料。”
总之,就是要求对方把话听完。
“木村小姐,如果我的问题很失礼,请见谅。你的家人是不是很少?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对?”
木村小末的声音颤抖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本间对着碇贞夫点了一下头,表示“没错”,继续说:“刚才打电话给你的那位先生,是不是问你,在这两年之内是否有家人遇到灾难,而你回答‘有’?”
稍微停顿了一下,木村小末说:“是的,是我姐姐。”
“你姐姐?”
“是的。”
“你姐姐遇到了怎样的灾难呢?”
木村小末的声音显得很惊慌:“我要挂电话了,你们是恶作剧吧?你们才不是什么警察呢!不要这样。”
碇贞夫将话筒从本间手上抢过去,告诉对方搜查科的专线电话。
“听好了吗?有没有记下来?好,你打电话过去,告诉对方我们的名字,确认有没有这两名警察。然后对接电话的人说,你有急事要和本间先生联络,请他打电话给你。听清楚了吗?但是你告诉对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必须是胡扯的,不能说真的。这样接电话的人就会紧急和我们联络,我们听了联络内容,再打电话给你,你听我们能不能将你告诉警方的假名字和电话号码说出来,听懂了吗?这样就能证明我们是不是骗子,你要不要试试看呢?”
木村小末似乎接受了。碇贞夫挂断电话后对本间说:“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本间擦去脸上的汗水说:“是,真不好意思。”
“算了,我自己也是急得很。”碇贞夫性急地拿出香烟,点上火,问,“确定了这个木村小末的存在,接下来要怎么做?”
本间摇摇头说:“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很有自信。”
“什么意思?”
“有一次,我们聊起新城乔子在做什么,我便有了这种想法。看见那份厚厚的计算机报表,这想法更明确了。”
如今,本间已经能完全掌握这种想法了。
“新城乔子因为假冒关根彰子的计划失败,又开始找寻其他目标,而且十万火急,她已经慌了。”
“没错,很有可能。”
“你听好,问题是这时她没有必要从头开始,只要利用之前的数据就行了。我想她应该保留了那些数据,因为她是个面面俱到的女人,一定会想到万一的情况。”
碇贞夫低吟道:“说得也是……”
“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要找的是一度被她放弃的第一候选人,不是吗?现在无论如何她都想跟对方见面。”
“新城乔子很有可能出现在木村小末那里?”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一接起来,就听见了当班同事的声音:“有一个叫佐藤明子的小姐来电,说有急事要找阿本。我跟她说你停职了,她却说一定要找你。”
本间很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外号了,虽然不是什么令人听了就害怕的名号。
“电话号码呢?”
“她说是55554444,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没关系,谢谢。”
挂上电话后,本间再次打给木村小末。在一旁的碇贞夫批评说:
“真是个没什么想象力的女孩!”
木村小末立刻接了电话。本间尽可能保持平稳的语气。
“喂……木村小姐吗?你说的是佐藤明子,电话号码是55554444。
对不对?”
木村小末听上去像是快哭出来了。“你们说的是真的呀……”
“三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中旬,那天是星期天……好像是十九日,我姐姐受了重伤。”恢复平静后,木村小末开始说明。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十九日。没错。就是深夜新城乔子带着烧伤的右手去找须藤薰的日子。
“受重伤?”
“是的,烧伤,之后因为缺氧而脑死亡,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直到去年夏天才过世。”
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眼前一片明朗。找到了,猜对了。
原来如此,新城乔子失败了。第一候选人的家人————应该消失的家人,没有死,成了植物人。
如果一定要让目标失踪,对病人不闻不问,难保将来不被追究,反而可能行迹败露。风险太高,所以该计划无法进行下去。
因此,乔子才转而取代关根彰子,那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关根彰子。
当她在报上看见关根淑子因为意外事故身亡的消息时,不知心中有何想法?大概很高兴吧,认为这样太方便了,于是兴高采烈地进行假冒计划。
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确认,本间鼓励对方:“木村小姐,你姐姐是否遭遇了火灾?”
木村小末立刻回答:“是的,没错。当时没有办法立刻找到起火点,消防局和警方的调查结果认为可能是纵火。那个时候,我们住的地方附近经常发生有人恶意纵火的事,媒体也曾经报过,不知道是不是食髓知味,纵火者的行为愈演愈烈。那时真的好害怕。”
本间闭上眼睛。新城乔子订了东京的报纸,所以知道有人纵火的消息并加以利用。
“我那天去补习,回家时间比较晚,所以没事。可是姐姐睡着了,来不及逃出。”
不,不是这样。那次纵火根本就是对准你姐姐而来。
“木村小姐,’瞄了一眼正在吞口水的碇贞夫,本间问,“当时,
在发生火灾前后,有没有和你或你姐姐很亲近的朋友突然出现?”
“女性朋友吗?”
“是,有吗?”
木村小末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嘛……那时我受到刺激,整个人也迷糊了……”
“说得也是,那也难怪。”本间说完,叹了口气,“那你最近有没有新认识什么人?”
“新认识什么人?”
“是的,比方说……你姐姐以前的朋友或是路上向你问路的人。”
“噢,那倒是有。”木村小末回答。
“有?”本间觉得喉咙好像哽住了,“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木村小末毫不迟疑地立即回答:“新城小姐,新城乔子小姐。”
新城乔子!
听见本间复诵这个名字,碇贞夫拍了一下额头,然后双手握拳做出自我激励的动作。
“她是什么人?”
“我姐姐的朋友,最近才刚联络上。”
一时之间,本间屏住了呼吸。
“你说什么?”
木村小末大概是被本间的质问吓到了,顿时沉默不语。
“你们最近什么吐候联络的?”
“中了!”’碇贞夫大叫一声,遮过了木村小末“有”的回答。
本间踢了碇贞夫的小腿,要他安静,然后对木村小末说:“对不起,请别在意刚才发出的怪声。”
木村小末似乎也吓了一跳,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新城乔子小姐跟你联络的?”-
“是的。我们一向没什么联络,她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是不知道姐姐过世的事,觉得很过意不去,想去坟前祭拜一下,问我能不能带路。我们约好这个周末下午在银座见面。”
第二十八章
本间和木村小末商量,看看星期六需要她如何协助。然后他出发前往宇都宫,目的是要制止阿保。
阿保自从回去以后,就没有音信了。他兴冲冲地回去了,但想挖掘母校的校园几乎不可能。只要能先抓到新城乔子,搜索尸体的事可以暂缓处理。
然而,随着新干线的车厢摇摇晃晃,本间不断思考,两者孰先孰后好呢?
就像一条细丝仍然牵系着心中某个角落一样,他也期待阿保能找到关根彰子的头部,但又觉得这样做对阿保太过残酷。
是否用自己的手挖出小彰的尸骨,阿保就能甘心?也许他是这么觉得,但说不定那是一种错觉,或许会因此一生背负着当时所受到的冲击!
因为事先打过电话,本间走出检票口时,阿保已经站在那里等待。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难以压抑兴奋的感觉,直到看见他神采奕奕的表情,本间才发觉他结实的肩膀充满了活力。他远远看见本间,便大声呼唤。
关东寒风肆虐,一走到室外,便觉得耳朵鼻子冻得发疼。坐进车门写着“本多修车厂”的厢型车前座,本间才又觉得活转了过来,想这下没事了。他弯身抚摸了好一阵子膝盖,慰劳一番自己的腿。
鼻头冻得发红的阿保劈头就说:“我有事情要向你报告。”
本间制止他:“我也有话要说。”
“所以专程来?有那么重要,电话里不能明讲吗?”
“嗯。”
本间从可以见到新城乔子说起,并说明调查经过。阿保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时发出赞叹之声,中间还超速开车,被本间提醒了两次。
“太厉害了!终于办到了!”阿保的语尾有些颤抖。
终于,他忍耐不住了,干脆将车停在路边,关掉引擎,对本间说声不好意思,颤抖了好一阵子才又继续开车。至少停顿了十分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是靠大家帮忙,才有这么理想的结果。”
“是星期六,后天吗?我也要去。可以吗?”
“当然。”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让我第一个跟她说话吧?”
“记得。”
停在突然变红的红绿灯前,阿保总算放慢了开车速度。
“到我家之前,请先跟我去学校吧。”阿保紧抓着方向盘,正视前方。
“就是你说的小学?”
“是,在八幡山公园附近。”
经过本间上次走过、至今还有印象的街道,阿保将车停在可以看见远方绿色丘陵的路边。
尽管都是大都市,这里还是有东京无法比拟的奢侈之处。阿保和关根彰子就读过的小学拥有一个可同时玩橄榄球和棒球的巨大操场,而且不是那种铺便宜建材的操场,是完完全全的泥土操场。
钢筋水泥盖的四层灰色教学楼远远地伫立在对面。樱花树从两翼的教学楼外将操场包围。现在树叶已掉尽,想必春天时应该是醉人的风景。
“这么大,挖也挖不完吧!”
一群穿着桃红色运动服的小朋友正在操场中央玩跳绳,大约有三十人,看来好像是高年级学生。老师不时吹响尖锐的哨声。
“我到处问了朋友,我们试着将以前这里的教室、校园等位置还原出来。”阿保双手撑在学校的围栏护网上。
本间看着他问:“还原?”
“因为改建过,在五年前。”
是这样啊,本间想。
“变化很大?”
阿保搔搔头说:“是,建筑物的位置整个儿都变了。十姊妹的坟墓也找不到了。”
阿保发出笑声,本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显出失落的神色。
“我正好想打电话给你。”阿保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到,只是想多调查一些,再向你报告。”
他表示,两年前————一九九o年的春天,正当樱花盛开的时候,有人在这个校园里看到了新城乔子。
“真的?”
阿保双手抓着围栏护网,用力摇晃身体,慢慢地点头说:“错不了。那是我们以前读书时就已在这里服务的老职员,是个女职员,年纪已经过了五十,但记忆力很好。”
阿保拿出新城乔子的照片给女职员看时,对方确定是她。
“新城乔子长得很漂亮,所以她记得。”
“新城乔子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会和学校职员见面?”
“说是星期天的下午,这个女人忽然走进了校园,就在那一带————”
阿保举起结实的手臂,指着路边的樱花树丛,“看起来是在悠游地散步,观赏附近的景色。常有地方上的人或是观光客来欣赏学校里的樱花。女职员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看她站了很久,又是年轻姑娘,所以有些担心,便上前问话了。”
女职员还说那个年轻女子穿着很端正,也很朴素。
“黑色套装搭配白衬衫,口红涂得很淡,像刚刚参加过守灵或葬礼一样。”阿保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本间一眼。
“守灵或葬礼?”
“嗯……”
女职员前来问话,那名年轻女子回答,因为樱花开得太美,看得入了神。
“女职员骄傲地说这里的樱花在本地也很出名。对方也眯着眼睛表示赞赏,说的确很漂亮。但是她的样子显得有些忧郁,所以女职员又问她是不是来旅行,对方称是。本间先生,她说是代替朋友来的。”
本间扭头看着枯枝蜿蜒的樱花行道树,想,她是代替朋友来的。
“女职员又问:‘朋友是这里的人吗?’她点头。她是这么说的。”
阿保调整好呼吸,继续说,“‘我的朋友以前读这所小学,在学校时,很喜欢的十姊妹鸟死了,还记得曾经在校园里挖过坟墓埋葬,只是不记得是在哪里了。”’
就在这广阔校园的某处,关根彰子曾经为童年时代的感伤牵引,梦呓般地表示自己死后要埋葬在这里。
“那名年轻女子还问女职员:‘现在学校里还有可供埋葬饲养的动物的地方吗?’女职员回答说没有。那女子也笑着说:‘应该是吧。’”
新城乔子说,代替朋友来探访回忆中的地方。
女职员觉得那女人样子有些奇怪,便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朋友今天为什么没有一起来?朋友在哪里?
年轻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那个朋友已经过世了。
本间和阿保肩并着肩,眺望着广阔校园里穿着运动服的学童,感受着刺骨的北风横越校园带来的泥土气息。
新城乔子来过这里,代替关根彰子而来,来到这个彰子希望的“死后埋身之处”。
“我还在继续努力。”阿保用力推着护网让自己站好,“我想说服校长和家长会的人,允许让我挖掘校园。难道不是吗?绝对有挖掘的价值。新城乔子来过这里,她一定是为埋葬小彰而来。只要找,一定能找到小彰。”
阿保用力践踏地面,地面的野草早已干枯了。本间抬起满是灰尘的脚,像阿保一样踏上栏杆的水泥底座,探出身子说:“新城乔子来过这里!”
“是。”
“但我还是不认为小彰在这里。”
北风扑打在阿保的脸上,他日不转睛地看着本间问:“为什么?你不是专程跑到这里了吗?”
“她没有被埋葬在这里。不,新城乔子也许有过埋葬的打算,但是,埋在学校的校园里不太可能,太危险了,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她来到这里看过之后,更觉得不行。”
“可是……”
本间不等阿保说完,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制止:“当然,新城乔子应该会将小彰的尸体丢到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一旦尸体的身份被确认,就会难以收拾。她会将尸体丢到海里还是埋在山中呢?丢在韭崎的那些被发现,应该在她意料之外,她本来希望尸块能被当作垃圾处理掉。”
阿保站着不动。校园里又响起了哨声,四散的学童跑步聚集在一起。
“尸体必须丢到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但是为了让心里好过,新城乔子来到了这里,代替小彰来到这个希望的‘死后的埋身之处’,这是我的想法。”
一如小智和小胜用项圈代替呆呆的尸体埋葬一样,乔子借此获得安慰。
春天,在樱花盛开的行道树下,随风飘散的落英贴在发梢,她始终伫立在这里。当时她心中想着什么?是否对关根彰子感到过意不去呢?还是为了完全取代她,想要亲眼目睹那个让小彰长大成人后还念念不忘的地方?
那个朋友已经过世了。
“那小彰被埋葬在哪里?被丢弃在哪里了?”阿保声音沙哑。
知道这答案的,只有一个人。
“我们回东京吧!”本间将手放在阿保肩上,“我们去见她。”
第二十九章
约好的那一天,在约好的地点。
即便在银座,木村小末与新城乔子约好见面的意大利餐厅也是位于较偏远的位置,因此店面也显得宽敞舒适,有挑高的一楼、二楼和稍微矮一层阶梯的圆形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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