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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眉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阿洋
萧扶玉侧眼瞧了瞧,开口道:“你倒是把花师姐给出卖了。”
卫玠淡淡一笑,“她一人独行,甚不安全。”
萧扶玉便也笑了笑,“我也如此觉得。”
卫玠则将兔面具遮上她的面容,系着绳索,温和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言罢,二人走出巷道,往朱雀大街之外走。
待越过看戏的人群,在远处的街道上,早已暗自停着马车,身着便装的苏长瑞正在车前等候。
卫玠扶着萧扶玉的手臂上车,她忽笑着轻声道:“上一世他们俩个可也是如此,不知是否终成眷属。”
卫玠淡淡回道:“不清楚,但结局比我们好。”
萧扶玉侧首一顿,凑上去亲他的俊脸,“如今我们会更好。”
不远处的苏长瑞见此,默默地背过身子,不免心道一句,丞相大人和陛下是越发腻歪了。
不久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去往繁花似锦的皇城。
第80章 使节【二更】 周国流霜公主携使节觐见……
上元节结束后, 各朝臣回职上朝,年前事务较多,龙案上堆积了不少奏折, 辛劳许多。
好在身边有卫玠帮衬,萧扶玉不至于过分劳累, 时而摄政王也会入殿来递折子,总觉得他在暗自置备什么。
除此之外, 监察司的顾风眠亦回岗了, 只不过听闻那日没能将花师姐带回去, 于是时常走往玉满楼,却见不到人。
萧扶玉曾问过卫玠,花师姐这是在和顾风眠生什么气, 卫玠只回道:“她气长着呢,便让顾风眠哄哄也无妨。”
随着时日渐去,转眼萧扶玉便已五月身孕,腹部越发凸显,再往过去宽大的龙袍也遮不住了, 不少臣子亦会疑心。
是该打算她最后两个月的休养, 宫里人多闲杂,最好是去往个清静些的地方。
处理诸事的同时, 北疆边境的折子不断, 大周国的纷扰又起, 亦不知是否有意想开战。
随之礼部的一封奏折呈入了宣室殿,周国传来信使, 其长公主不久后将携使节赶至嘉朝京都。
萧扶玉端看着盖有周国徽记的信封,底下的礼部尚书恭恭敬敬地候着,片刻后她将信封放下, 吩咐礼部负责接待外宾。
这长公主为大周皇帝亲妹妹,名唤程流霜,极受周皇帝宠爱,在周国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既然是长公主前来,嘉朝自不能失了大国风范。
此消息在朝中传开后,卫相本意传卫顼迎周国长公主入朝,偏偏卫顼在此时落水染了风寒,此事便交与他人来做。
待到二月中旬,正是春日暖阳,枝桠繁茂之时。
周国的使节车队入了京都城,这是时隔五年,周国再度来使节,还是长公主前来。
本就繁闹的市井,百姓探首观望,不愧是周国的皇族,车队华贵气派,来者还不少。
人人道这长公主此行定与北疆脱不了干系,但仅是为北疆之事,劳驾其皇家嫡女前来,是否有些小事大作了。
这嘉朝和周国,一个居南,一个坐北,早年先帝曾率军征伐周国,这北疆的几座城池便原是周国国土。
而今嘉朝内政相争,周国养精蓄锐多年,两国国力已势均力敌,北疆自然会动乱不定。
周国使节安置于典客署,上间馆舍,由礼部与之交涉,皇帝陛下下了旨意北疆之事,嘉朝意不退让。
一入京都来,周国长公主都不曾露面,仅由使节出面同礼部详谈,待至第三日,皇城设夜宴,客请周国使节。
这长公主露了话,周国可暂停北疆之争,但这夜宴上,各高门望族子弟需皆在场。
京都几大家族的子弟可不少,到时恐是会坐满金殿。
听了这个话,萧扶玉不禁一笑,说道:“这长公主可是来咱嘉朝挑夫婿了?”
听闻这长公主还是待嫁闺中,平日里娇纵无度,在周国无法无天,来了嘉朝也异于寻常女子。
萧扶玉近来有些烦闷,便觉得有趣,挥了挥手,随了这长公主的心意,瞧瞧她到底意图为何。
周国长公主此举,很快京都城里谁人都议论上几句,皆道这不是个安分的女子,若那家公子被她相中去了周国,想必是饱受折磨。
但皇帝陛下都给了口,皇命难违,当日各士族公子只能皆纷纷入宫赴宴,是各有各的风采,也各有各的心思。
一来是怕在宴上过于出风头,被周国长公主相中,二又怕过于无才,丢了嘉朝的颜面。
***
尚德殿设宴摆席,梁柱上的金钩挂着檀色帷帐,左右两边的设有韶乐,编钟乐舞,不过尚未奏响。
礼部官员,世家子弟皆已入场,萧扶玉身着玄金色的龙袍行至殿上,席地坐于锦垫上,妆容发饰特意使自己俊朗了些。
而殿下左侧第一个位置便是丞相卫玠,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摄政王,皆是想见见这所为的周国长公主。
萧扶玉一扫殿中的诸位,南伯侯的嫡子,摄政王的二子,就连顾风眠都在场。
她目光转向卫玠,这家伙生得俊美,容易招女子欢喜,这周国长公主可别看上他,那可门都没有。
正在此时,殿外的太监扬声高呼,“周国流霜公主携使节觐见。”
众人皆被此声吸引注意,纷纷侧首看向殿门,只见几名使节入殿来,在其身后一女子缓缓走来。
她容色昳丽秀美,一袭淡红罗裙典雅,玉饰挂于腰间,高挑明艳,发髻上别的金钗步摇刚刚好,不艳也不俗。
生得是颇有风情,想来除了周国长公主,别无二人。





误入眉眼 第69节
程流霜走到殿中,举止优雅地行礼,“周国流霜公主见过嘉兴帝,望两国和睦,特献小小赠物,以表心意。”
言罢,她身旁的使节呈上宝匣,里头盛着绛红悬珠,世间夜明珠难得,这便是其中一种。
殿上的萧扶玉瞧着匣中的悬珠,毕竟也是见多奇珍异宝的人,一枚绛红的夜明珠还不至于叫她惊奇。
这长公主的容貌倒是难得的娇美,在场不少的世家弟子怕是动了心吧。
萧扶玉道:“流霜公主有心了,明儿朕让苏公公去库房挑几件好的饰物回赠,也不没了望两国和睦的心。”
程流霜低首淡笑,萧扶玉则轻挥手示意其入座,而后道一句,“奏乐。”
殿内响起袅袅音律,悠然自得,宴桌上的菜肴丰富,酒水充足。
不过萧扶玉是用不得酒的,腹中的潇潇不闹腾就已经很好了,她轻瞥那坐下的程流霜,正镇定自如地扫视着在场来者,像是在寻什么人。
程流霜的目光似乎在卫玠身上停留片刻,巡视一圈无果后,低眸下来,端起酒轻饮。
萧扶玉见此,淡淡开口道:“流霜公主这是没有合意之人?”
今日宴席,谁不猜测这公主是来挑人的,萧扶玉是个直白人,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程流霜神色平和地看向殿台上的萧扶玉,回道:“皇帝陛下,这在场之人,是不是少了几个士族子弟。”
萧扶玉微微挑眉,目光轻扫殿内,无人交谈,只有乐调声,这宴无虚坐的,众人也不知少了何人。
在众人疑惑中,一直不曾言语的卫丞相开了口,“臣家门中的确有一人未至,便是堂弟卫顼,不过他近来重病卧床,不便赴宴。”
萧扶玉松展眉宇,说起来卫顼病着,但是把他给忘了,道:“这卫二公子病着,独他一人没来,流霜公主应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
程流霜娇丽的眉目低沉着,随之淡淡一笑,“可流霜从来都不近人情,越是少一个人便越要见这一个人。”
萧扶玉微微沉了脸,这可是不给她面子,还是来找茬的?
程流霜见萧扶玉眉目间有几分不悦,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里,自不得张狂,便站起身解释道:“众人猜得没错,我是挑人的,也是来找人的,我有一故人正是京都名门之子,但却不识是何许人家,也不在殿中。”
程流霜看向上座的卫玠,慢条斯理的道:“不过见当朝卫丞相同我那故人有两分相似,亦不知是否与之相联,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与他一见,望皇帝陛下成全。
“若那人不是,我便亲自同他赔礼致歉,不再过问了,就此回大周。”
此言说得落落大方,有理有据,好一个千里迢迢来此,真教人难以拒绝。
萧扶玉瞥望一眼卫玠,他似乎对此无意见,全凭她做主的意思,在此之前卫顼的确是流落至周国,不久前才回来。
之前上元节时,卫顼倒是还身子硬朗着,周国长公主一来,他便病重上了,古怪。
殿中的程流霜明艳高贵,婷婷玉立,眉目轻蹙,看样子也是一片诚心。
萧扶玉松口道:“那便传见卫二公子赴宴,望他病得还有力气赶至尚德殿。”
第81章 流霜【三更】 公主怕是认错了。……
趁着苏长瑞前去卫府传人, 尚德殿内上了伶女舞乐,曲音悠扬,舞姿翩翩。
在场众人低语私谈着, 皆在议论这流霜长公主,谁都知道这卫顼回到嘉朝不过才半年之久, 难不成真和这周国的公主有所牵连。
而程流霜神色沉静地饮酒,并不在意他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周国女子素来敢做敢为, 邻国的议论岂会放在眼里。
殿上的萧扶玉半靠着椅背, 单手扶着额角,如若此事是真的,这说明之前卫顼所言在周国失忆, 有一半是假的。
待到乐曲过半,众人饮酒作乐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卫家二公子觐见。”
一直话语不多的卫玠轻抬眼皮,卫顼同程流霜的事, 前世萧扶玉不知, 他是有所了解的,只知卫顼为此吃过不少苦头。
萧扶玉轻挥了下手, 让舞曲的伶女停下舞姿, 揽着长袖退下去。
紧接着, 在众人的注目下,身着朝服的卫顼踏入殿内, 他神色沉敛,薄唇微白,身躯似乎没有往日挺拔, 看是真风寒染体了。
卫顼一入殿来,程流霜便将目光锁在他身上,眼眸微狭,微微扬唇,果然跑回嘉朝了。
在殿中停步,卫顼轻掀衣摆,向皇帝行跪拜礼,恭敬道:“臣卫顼参见陛下,身染风寒来迟,望陛下恕罪。”
萧扶玉打量着他,亦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想想一年前卫玠也是如此装病欺满她的。
“辛劳卫大人带病前来,平身,莫伤了身子。”萧扶玉道:“传你来此,是引你见见周国长公主。”
卫顼缓缓站起身,听言,侧目睨一眼左侧的娇贵女子,很快便收了目光。
萧扶玉放下扶额的手,望向底下的程流霜,道:“这人也到了,流霜公主瞧瞧,可是你那故人?”
程流霜起身走出来,婷婷玉立的站在明殿中,她眉目松和,“正是我在大周的故人陵游。”
言罢,程流霜看向卫顼,他神色淡漠,不多看她一眼,回道:“公主怕是认错了,我乃卫氏卫顼,并非什么陵游,更不认得此人。”
此言道尽,在场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上座的萧扶玉挑起眉梢,反倒是身为兄长的卫玠较为平静,像是早有猜测。
程流霜刚松和的眉目再次拧起,心间一沉,侧过身子正视卫顼,他则身形不动,淡漠无情。
她道:“一模一样的面容,我可从不会识错人。”
卫顼坦然地与她对视,陌生疏离的眼神,仿若二人从不相识,他恭敬地行礼,道:“但在下的确不认识公主,至始至终,在下都是卫顼。”
程流霜追问道:“你可在周国三年过?”
卫顼微顿,本想反驳,怎料一旁品酒看戏的摄政王,却在此时插了话语,“何止在周国三年,半年前还本王命人将他护送回京。”
语气轻佻,是故意出口打断的。
卫顼心绪一沉,因带病,他不禁掩唇轻咳几声,待平息后,才缓缓回道:“的确流落过周国,不过只是边境北疆,公主金枝玉叶,那等荒蛮之地是不会去的。”
程流霜定定地看着他,最终冷笑一声,倒也像他,不承认与她相识。
“只是边境北疆?陵游,你是要本宫将三年的事一一托出么?”
卫顼眸色微冷,面容因咳嗽有些涨红,他沉默着不再与她对视,过往的一切,都已同他无关,卫顼不识得周国长公主。
僵持之时,左上座的卫丞相终于开口,语气微冷道:“卫顼是我嘉朝卫氏子弟,京都亦没有什么叫陵游大家子弟,流霜公主是弄错了,还请勿在纠缠。”
言语间,卫玠冷睨一眼那不怀好意的对桌,摄政王冷笑着饮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身为卫顼的兄长都已这般开口,程流霜不得不松和下来,收回看卫顼的目光,他不认和她相识,是否是故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是我弄错了,劳费卫二公子带病跑这一趟,流霜在此向你赔礼。”
程流霜向卫顼福身行礼,这是她头一次向他行礼,卫顼却不正面看她一眼,掩唇轻咳几声,道:“流霜言重了,卫顼受不起。”
这样的话使得程流霜更为的不悦,但在这嘉朝的夜宴上不好使她娇纵的性子。
萧扶玉瞧着卫顼道:“既然二公子病着,便不折腾你了,还是回府歇着吧。”
听此,程流霜连忙接过话来,“难得二公子与我那故人如此相似,可否愿坐下共饮,一解我思故之情。”
“流霜长公主,二公子染有风寒,恐无心作陪。”萧扶玉语调变沉,眼眸微狭,“更何况这可是嘉朝,不是你想见谁就谁,想留谁就留谁的。”
程流霜眼眸染上一缕哀伤,轻柔道:“流霜失礼,只是对陵游牵挂不已,既带不走陵游,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大周,一时心急,难免任性。”
卫顼侧眸轻睨程流霜,她明日要走......
他沉默片刻,不知为何略有怅然,终是软下话来,“无妨,既然来了,卫顼就这般回去也有失待客之道。”
听此,程流霜扬唇浅笑,眉目明艳。
明殿内的气氛因这一番争辩,变得有些微妙,话已至此,萧扶玉便不再多问。
片刻后,韶乐又起,一众伶女入殿随曲起舞,身姿翩翩,水袖飘渺。
方才卫顼的话是如此说,却选了一个离周国长公主较远的座位,二人笼统也说不上几句话,这般留下,仅只是多看几眼,还不如不留。
众人共饮间,程流霜看向那相隔甚远的卫顼,半年不见,他也有了变化,至少不像在周国那般清瘦了。
说是病着,他却精壮体健许多,离开她,就过得这般好吗?
***
皇城夜色,月光落在碧瓦上,宁静致远,初春的夜还有些寒凉。
那夜宴结束后,众子弟纷纷离场,卫顼在宫中多留了会儿,是等人领着周国公主和一众使节回典客署后,他才提步离开。
本是与兄长卫玠一同回去,怎知他又暗自甩开他,想想便知又是去陛下的寝宫了。
对此,卫顼总是难以接受,陛下也曾是他爱慕过的女子,时隔三年回来,兄长竟成幸臣,罔顾皇权。
走出高耸而立的宫阙,沿路灯火阑珊,别无他人。
卫顼的眉目久久不展,千躲万躲着那个女子,最后还是被迫露面来见她,就像她说的,总有法子找到他。
思绪万千间,还没走到马车处,忽然身侧有人抓住卫顼的手臂,他侧目看去,只见那熟悉的姝容。
卫顼怔住,来者正是周国长公主,随即冷道:“你为何在此?”
程流霜见他那抵触的眼神,冷笑,“你果然认得本宫。”
卫顼眸色暗沉下来,程流霜则一把将他拽至墙角,按在墙上,不悦道:“你这卫二公子是舒服了,敢不认得本宫。”
卫顼蹙紧眉头,欲想甩开程流霜,她竟贴身压了上来,身子一如既往的柔软,彼此再熟悉不过,令他身形一僵。
这半年来,他不止一次忆起她的身子,却是他最为耻辱,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程流霜的纤手一把掐住他脸颊两侧的酒窝,将卫顼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她眼中带着薄怒,冷斥道:“好胆,敢从本宫的行宫中逃跑。”
卫顼眼底升起几分厌恶,殿中那难得的低头,果然是骗人的,这女子永远都强势得不可理喻。
程流霜握着他的脸,迫使他低下首,欲要吻上去,却被卫顼别首避开,“荒唐!长公主别忘了,我如今不是你的陵游。”
程流霜见卫顼有心挣脱她,一把匕首冰凉地抵在他胸口,迫使他安静下来,二人冷冷相视。
程流霜沉顿着,将卫顼的脸捏得泛红,心中明明是想念,为何非要逼她如此。
他的突然了无音讯,可知她为寻他有多难过吗。
为了从她底下逃脱,这个人暗自整整准备了一年,为什么要如此厌恶她。
“你以为在这里就可以摆脱本宫了?”
程流霜冷笑,一字一顿道:“本宫是带不走你,不过放心,之后会让你乖乖回来找本宫的。”
言罢,程流霜推开卫顼,也松开他的脸,那两边的酒窝被她掐的殷红。
“不可能。”卫顼的薄唇抿得泛白,“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来找你。”
是她毁了他,让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厌恶大周,也厌恶她。




误入眉眼 第70节
越是美丽的女子,便会骗人,他不会再对她半点动心。
第82章 安养 要不你把雪儿接去相府吧,就不麻……
周国长公主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夜宴结束后,翌日清晨,周国的使节车队便已牵出典客署, 准备离开。
京都城门,车队前的女子带着帏帽, 身姿高挑,淡紫的衣裙难得将她衬得温婉了些许。
流霜公主停留片刻, 微微抬首, 透过帏纱看向高墙一角, 直到身旁的侍女轻轻道:“公主。”
她才低下首,提裙行入马车之上,随后不久, 车队缓缓离城,似有下小雨,绵长朦胧。
城墙之上,一拢青衣的男子身形挺拔,孑然而立, 目光深远地看着渐渐远去车队。
卫玠神色自若地走到他身旁, 卫顼才收回目光,侧目而视, 不作言语。
卫玠淡淡道:“听闻昨夜你未有回府。”
卫顼薄唇轻嚅, 却没有开口解释, 卫玠轻瞥他衣领半掩的暧昧痕迹,便收回了目光。
“为何不承认与她相识。”
卫顼蹙眉, 心间微紧,“兄长......”
卫玠神色平静,缓缓道:“传言大周长公主有位幕僚深得垂青, 能文善战,后追随公主平定大周内乱,却于半年前失踪。”
“早在两个月前,你在大周的事,我便已查清楚,失忆可真是个好的幌子。”
卫氏子弟竟为大周效力,到底是谁违背族训,有失礼义。
卫顼眸色黯下,无法为自己辩解,重回嘉朝,他隐瞒了那三年,皆是情非得已所为,但的确背弃过自己。
“若兄长要罚,卫顼绝无异议,在大周之事,我已彻底决裂,对嘉朝一片赤忱,绝不会暗通他国。”
卫玠则淡笑一声,卫顼的性子素来死板固执,他认为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与长公主的种种,那便是错的。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错与对,不过是立场不相同罢了。
前世卫玠于周国之战,正是长公主出征应战,而卫顼夹在两国之间左右不得,最后因忠国道义,亲手杀了公主,此战得以结束。
之后卫顼颓然丧气,不再回京为官,化为平民,应他所求,卫玠谎称卫顼死于战役之中。
卫顼最不愿承认的便是与公主的感情,可事实终是事实,爱过终是爱过。
卫玠打量着卫顼,道:“便告知长公主,只有她和亲我嘉朝的,没有嘉朝往外送人的,若她不低这个头,我朝意不妥协。”
卫顼眉目渐冷,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与她没有情义,昨是最后一次,他日再见,便是刀剑以对。”
言罢,他越过卫玠,渐渐行下城楼,远去的背影坚决。
***
周国使节离去后,北疆之争安定下来,但卫玠觉得只是暂时,两国纷扰未定,北疆总会再度爆发。
随着时日渐去,辗转两月过去,萧扶玉的身子已不能让她上早朝,于是以体弱为由,去往皇家霖和园休养。
于此同时,皇后于后宫假称已有六月身孕,安身养息。
而朝臣上下纷纷议论近年来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时时称病,恐是亦不知称得多久。
时时称病,自然会引起摄政王的注意,不过赵家近来一直不动声色,安定许久,直到京都玉满楼出事,才显露头角。
玉满楼走兵买马,出入账本皆与周国有紧密关系,被摄政王下令彻查,家财统统充公。
之前的楼中二当家陆探微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军中幕僚,花玉满因此被治以叛国罪名,可官兵前去抓拿时,人已不在楼中。
皇家霖和园,山清水秀,鸟雀几点。
清晨,房屋的走道上,侍女端着热水急急赶去厢房,其中伴着女子痛苦的哭声。
而顾风眠焦急的在厢房之外走动,脚边的狸奴猫跟着他一起来回转动。
萧扶玉紧锁着眉头,坐在梨木椅上,腹部已高高隆起,不过今日生产的不是她,而是花玉满。
玉满楼被查,关乎军政,全权被摄政王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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