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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眉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阿洋
雪色落在纸伞上,皇后的身旁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小衣裳穿得绵绵的,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容颜。
见到宫廊间越发走近的人,他似乎有些紧张,板着白净小脸,小手抓紧身旁人的衣摆。
唐柒柒福身行礼,道一声参见和金安的吉祥话,男童也学着礼节,不过他什么都不懂做得也很笨拙。





误入眉眼 第90节
孩子虽小,但从照顾他的姨娘口中得知,是阿娘回来了,况且对娘是有熟悉感的。
萧扶玉忙走近,久违的见面使得她心都化了,心中思念翻涌,她与儿子相视,“潇潇。”
潇潇便抬着脑袋望着来人,细雪绵绵,在宫人的围簇间,只见两个身着劲衣甲装的人映入眼帘,虽寒气浓重,却感到亲切无比。
萧扶玉蹲下身,见他有些犹豫不定,便温和笑道,“我是娘亲啊。”
听此,潇潇这才哒哒地跑过去,和萧扶玉抱了个满怀,他红着眼鼻,蹭蹭母亲的肩膀,脆生生地喊着娘亲。
萧扶玉的心也缓缓落下来,喜悦地拥着潇潇的小身子,离开半年之久,孩子是认得她的。
宫人撑着纸伞,为二人挡去落雪,或许是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潇潇掉起泪珠子,瘪嘴欲哭的模样尤为可爱。
相拥片刻后,萧扶玉心神微敛,松开潇潇的身子,擦擦儿子的小脸,引着孩子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卫玠正停驻在身后不远处,细雪在他墨发间,身形挺拔修长,清隽的面容沉着,与伞下的孩童遥遥而望。
潇潇也抬着小脑袋看他,两个容颜相似的人,大眼望着小眼,互相不识得,但连神情都近乎类似。
这一刻忽然静止下来,寒雪间仿佛有了一丝宁静祥和。
卫玠轻轻抿唇,心绪难平,仿佛孩子出生时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仅仅陪在身边三个月,就不得不离开,雪儿和潇潇在京都等他。
落入寒江时,寒水刺骨,弥留之际只想着他们在等他......
男童攥着萧扶玉的手,精致的眉目透着好奇,用稚嫩的声音轻问道:“你是谁?”
卫玠高大的身躯微顿,甲衣沾满霜雪,北风吹动发丝,望着孩子的童颜,直到这一刻,有了一丝真实感。
真实就是他早已当父亲了。
卫玠淡淡一笑,缓和眉目后走到二人身前,俯身向儿子伸手,他和萧扶玉的关系未向世人宣告,似乎说他是谁都不好解释。
潇潇瞧着那修长的大手掌,上面带着薄茧,虽不识得来人,但还是伸出小手放在他手上。
卫玠温和道:“我乃朝中六部之首丞相卫玠,亦是你的父亲。”
潇潇怔怔地望着他,不太懂什么是六部之首,但懂父亲是什么意思,于是学着卫玠,认真道:“我...我素...皇子萧云琛。”
潇潇算是学说话很快的,已经会说自己大名字了,虽然还很含糊。
卫玠顿了顿,一种异样的暖意从心间升起,或许是血缘的拉近,见到这个小家伙,忽觉一路上的风雪交加,也不过如此了。
他伸手摸摸潇潇的脑袋,试着将小小的儿子抱入怀中,潇潇抱住父亲的脖颈,不会藏心事的面容露着喜悦。
***
皇城的雪落得越发的大,沙沙作响,积雪很快就铺平了地面,因为寒凉,宫人也减少了外面的事务。
玄华宫殿内温暖如春,两侧的帏幔处燃着暖炉,不远处的屏风旁挂着被白雪潮湿的大氅。
片刻后,宫女端着暖身子的姜汤入殿来,萧扶玉受了些风寒,正坐在罗汉榻上,御医在为其诊脉。
而榻旁站着一大一小的父子,孩子还小,隔长时间没有陪伴,多多少少有些生疏。
入寝殿来,萧扶玉便犯了头昏,也没来得及沐浴,这一身风尘还没换去。
潇潇亲近母亲,守在萧扶玉腿边,是对卫玠的甲装威武又冰凉,他有点生怯,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看几眼。
一旁的御医写下风寒的方子,便退了下去。
卫玠目光微转,与潇潇的视线对上,潇潇低了低小脑袋,伸出小手抓住父亲的衣角。
“好像...很腻害的样纸。”
他是在说卫玠的衣装,这样的盔甲,历经过沙场,难免会有些戾气。
小孩子长得快,半年时间便已学会随意走动,也能说出完整得一段句子。
卫玠侧过身形,没有马上回答,父子二人相视着,潇潇的眼眸虽不是重瞳,但如他一样幽深如似墨玉。
潇潇一直都听姨娘们说娘亲不在京中,对于爹爹,大家也避而不谈,因为此前京中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卫丞相难逃一死了。
卫玠眉目松和,从衣甲里取出一支白色剑穗,递向儿子,“赠于我儿。”
卫氏子弟素来使剑,待孩子长大,他将亲自传教剑术。此剑穗是路程之中时,他亲自编制,虽然不说,但早就暗自准备给孩子的见面礼。
潇潇接过他手里的剑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似乎很高兴,小小的身子抱住父亲的腿,脆生生道:“爹爹威风。”
卫玠心间微暖,伸手轻轻一提,便将小家伙提了起来,他单手抱着儿子,坐在萧扶玉身旁。
萧扶玉本来脑袋有些昏沉,见父子二人两处和谐,心里愉悦,也不知卫玠可有记起他们这一世,想想这家伙之前竟还不信他们有儿子呢。
萧扶玉探着身子过来,抚着儿子的脑袋,瞧向卫玠,笑道:“喜不喜欢。”
卫玠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微愣,随后低眸一笑,如实回道:“喜欢。”
听言,萧扶玉凑上去亲卫玠的脸,然后把潇潇从他怀里抱过来,亲了亲儿子一本正经的小脸蛋。
“朕的好潇潇,为娘可想死你了,从拐到你爹第一天开始就在想潇潇。”
潇潇抱着萧扶玉,像个小大人似地安抚,“潇潇想娘......乖啦。”
他会的词语不多,说的话也就短短的,每次他哭着要娘的时候,下人都说乖啦,娘亲很快就回来。
卫玠听着萧扶玉的话,无奈一笑,这一世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开始,她便在喊着要潇潇,转眼潇潇都快两岁了。
第106章 歇息 这个孩子跟着卫家姓。
与潇潇相处片刻后, 宫人已将浴殿的热水备置满,候着萧扶玉去洗洗风尘,去去寒气。
路上风雪交加这么久, 是要暖暖身子,换去这一身衣衫, 于是寝殿内便仅剩下了卫玠和潇潇。
嵌玉屏风前,卫玠将颇为威严的甲装脱下, 仅剩一件单薄的白衫贴着精壮的身躯, 这宫里的人像是熟知他的存在, 备上了衣袍。
潇潇似乎对他这个爹十分好奇,坐在罗汉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人,见卫玠披上外袍, 便要从榻上下来。
小短腿够不到地面,只能一点点的蹭,宫人瞧见小皇子的窘迫,便将他抱下来。
卫玠整理着衣袖,只听哒哒地一个小家伙跑过来, 一把抱住他的长腿, 他低首望去。
潇潇仰着小脑袋看着他,“潇潇也要沐浴......和爹一起。”
听此, 卫玠微微蹙眉, 抬了抬腿没能把孩子甩下来, “潇潇在宫里好好的,不需要沐浴。”
潇潇道:“需要沐浴。”
卫玠顿住许久, 望一眼萧扶玉去的方向,只好弯腰把潇潇抱起来,同他道:“天冷, 容易着寒。”
潇潇摇摇头,攥着他的衣襟,没有让步的意思。
他离开这么久,孩子本就需要爹娘的陪伴,卫玠思酌来去,仍是拒绝不了,最终带着儿子换了方向,去往雅间用浴桶沐浴。
潇潇似乎也大胆起来,会主动和父亲玩闹,本想这第一次见面,卫玠不想对他过于严格,结果闹得满地都是水,直到最后孩子玩累了,趴在父亲的胸膛里。
卫玠靠着浴桶,精壮修长的手臂搭在桶边缘,清隽的面容上却被沾了不少水珠,长发湿漉漉地垂在水中,而怀里的潇潇昏昏欲睡。
花皂香膏掉落一地,热水里还飘起花瓣,卫玠用两指揉了揉高挺的鼻梁,眸色里有些无可奈何,然后抱着儿子离开浴桶。
这孩子可没刚才的半点认生,调皮捣蛋,性子多少有点像萧扶玉。
待披上宽松的衣袍后,卫玠把孩子交给贴身宫女伺候,系着衿带时询问:“陛下可从浴殿出来了?”
宫女低首回应一句还未有,卫玠便命其退下,转而向玄华宫的浴殿行去。
......
浴池内热水氤氲,池底的地板下如炕一般,可保热水不转凉,但泡久了人会有些昏沉。
浴殿立着屏风,四侧都放有暖炉,整个殿内暖堂堂的,丝毫不觉寒凉。
许多没有这般暖和,萧扶玉的确有些不舍从池内出来,但念及身子不比从前,便没有在池水里多待。
萧扶玉而是披了件淡金华衫,席地坐在柔软的锦垫上,宫女正身后为她擦干长发,左侧立着一座戏蝶屏风,遮掩了景色。
萧扶玉有些困倦,不免轻轻打着哈欠,双眸水润润的,单薄的衣衫贴着身段,衬得越发玲珑有致。
浴殿有细微的脚步声,她泛着困,并没有注意听,卫玠则越过屏风,修长的身形立在屏风旁。
为萧扶玉擦拭长发的宫女得见男人的到来便停了手,在他的眼神下来,宫女起身退下。
萧扶玉听了动静,侧过首便得见卫玠,而浴殿的奴婢们皆已不在,只有微微撩晃的帏幔。
卫玠在她的周身坐下来,轻抚了一下她干得差不多的长发,萧扶玉则瞧着他的发,可比自己的潮湿,想来也有沐浴。
她轻问道:“潇潇呢。”
卫玠神色里掠过几分无奈,回道:“睡着了。”
萧扶玉眉目精致,娇美可人,刚沐浴不久的她透着粉红,仅仅一件衣衫掩着姣好身姿。
她嫣然浅笑起来,是知道他被潇潇折腾了。
卫玠心绪微动,精壮的身躯欺近萧扶玉,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细腰,询问道:“雪儿累不累。”
萧扶玉的手轻轻抵着他的肩膀,突然欺近过来,她咯咯地笑了笑,“有一点。”
卫玠与她相视着,眼眸里的本性暴露无遗,覆盖在她腰后的手轻抚着,薄唇轻蹭她的颈,“雪儿......”
声线低沉且温和,像是在问她什么。
因在池中沐浴过,萧扶玉的雪肤透着淡淡的粉,这男人力气大,她亦是没能推开他,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便对此好气又好笑。
卫玠压近她柔软的身子,指尖拨弄衣边,顺着衿带之处寻进,低语道:“一会儿臣抱陛下去休息。”
萧扶玉胸口闷闷的,低眸见衣襟下的轻轻起伏,面颊很快就热起来了,他与她额头相抵,便又温声问:“好不好。”
萧扶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不知怎的软得一塌糊涂,他的一缕长发落进她的衣口里,有些痒痒的,她瓮声瓮气道:“不能太过分了。”
卫玠亲吻她的唇瓣,将人摁到在锦垫上,轻微的衣衫摩擦声,显得十分暧.昧。
一座四扇的戏蝶屏风挡在二人之前,池水仍在热气氤氲,有着些许落水声。
萧扶玉娇颜红润,枕靠着锦垫,纤手显得无处可放,双眸望着身前的他,薄唇湿濡,鼻梁高挺,一如既往的冷隽无双。
她却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抬首望向浴殿顶上垂着藕色帏幔,轻轻摆荡,伴着那细微的轻咽声。
那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缓地将她仰着的首低下来,是不容她转移视线。
萧扶玉面颊红扑扑的,心尖亦烫热不已,纤手攀入他的墨发里,有些潮湿,发丝绕着她微颤的指尖。
原本暖和的浴殿反倒显得越发湿热起来,立着的屏风遮掩了这份荒唐。




误入眉眼 第91节
候着浴殿门口的贴身宫女捧着锦缎衣袍,虽然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方才卫丞相走进浴殿了,众奴婢们也不敢随意进去。
陛下刚回宫,需多加休息养神,只望卫丞相可莫要太折腾了,龙体要紧。
走廊外的细雪未停,白雪落在梅花上,清冷淡雅,却无人赏花。
浴殿内雾气缭绕,不知过了多久,萧扶玉趴在温热的地板上,额上沾染着薄汗,呼吸还未平缓下来。
卫玠俯身将萧扶玉抱起来,将衣衫拢上,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扶玉依靠着他的肩膀,娇媚的眉目里参着几分迷朦,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莽撞,仅纾解于蹆间。
蹭得她浑身娇红,卫玠却温柔着声道:“雪儿何时会补偿我。”
萧扶玉水汪汪的眼眸转开,不去看这个家伙,脑子里却都是脸赤心跳的画面。
许久之后,宫女将干净的衣袍放在檀桌上,敞开的窗牖疏散了这里的闷热。
屏风旁,卫玠站在萧扶玉身前,为她穿上衣袍,修长的手指系着腰侧的衿带。
萧扶玉的腿还有些软,只能靠着他的手臂支撑身子,低眸瞧着他细长的手指,是想了方才,她有点不好意思。
卫玠将衣裳系好,抱紧她娇软的身子,眷恋地轻闻体香,萧扶玉环上他的颈脖,轻轻道:“这个孩子跟着卫家姓可好,辞雪给卫玠玠生子。”
卫玠身形略有一顿,她说的是腹中的孩子,才刚开始有显怀的迹象,这近三个月的时日,他们皆在奔波,也苦了她的身子。
他声线清沉温柔,“好。”
萧扶玉嫣然一笑,感受着卫玠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这件事,她想了很久,或者说是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如果再怀,便随卫玠姓。
仅仅是他的失踪便使她悲痛欲绝,再重逢时,她也没想到怀得这么快,差点也忘记和他提。
萧扶玉瞧了瞧卫玠的墨眸,轻轻道:“抱雪儿去休息。”
他又是一声好,有力的手臂托起她的娇臀,卫玠抱着萧扶玉走出浴殿,只听她在怀中说,“孩子的名字,你得想想。”
卫玠扬唇笑得温和,抱着她来到寝殿,放在屏榻上,萧扶玉钻进锦褥中,听里头凉得紧,又把他拉入身旁暖榻。
奔波一路风雪,虽然还未到夜至,但就当是歇息养神了,卫玠也就顺着她来,入了龙榻里。
萧扶玉纤手捏着被褥,回到方才的话题,笑语道:“孩子乳名仍是由朕决定。”
卫玠靠着软枕,眉目温柔地看着她,她取的名字无非是叠字,像是格外有执念似的。
随后萧扶玉便想着孩子的乳名,不知不觉间就入睡了,卫玠从身后抱住她娇软的身子,昏昏欲睡的思绪还不忘思索。
虽然她提了给孩子取名,但毕竟还未出生,不知男女,待到之后再思索也不迟。
第107章 龙凤【一更】 吉人自有天相
皇帝亲征北疆而凯旋归来, 边疆安定,这是件喜事,两日后, 便在宫中军中举办庆功宴,以作款待为北疆鞠躬尽瘁的将士。
兵部的各将士, 谍网司内官员皆有到场,唯独只有玄武将军卫顼称病未到场。
这个人回京的路上都死气沉沉的, 听闻入了京后, 也极少露面, 卫玠只说让他自己想想,只有一天会想明白。
于是萧扶玉便允了他的病假,和庆功宴上缺席。
军中之人皆是好酒之徒, 个个是喝得酩酊大醉,萧扶玉因身子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倒是卫玠喝得有些昏沉,宴散之后便回了相府。
庆功宴之后便是除夕, 祭祖拜天, 最冷清的还是宫中,不过有潇潇在, 也并不显得无趣。
卫玠也在处理完卫氏之务后, 赶来宫中陪伴, 亲手去点烟花爆竹,潇潇则捂着小耳朵, 和萧扶玉一起远远观望。
皇城繁华,烟花满天,三人也有了几分普通百姓一般的祥和平静。
庭院的走廊内, 萧扶玉坐在摇椅上,再度问向卫玠,“你可想起以前的事了?”
一旁的潇潇睁着双眼好奇地看着二人,卫玠则淡淡一笑,回道:“想起了。”
除夕的热闹要燃到第二天清晨,潇潇则在喧闹的烟花下睡着了,卫玠抱着儿子入了厢房。
烛火摇曳间,萧扶玉停在屏风旁,望着卫玠将孩子放在榻上盖好被褥,他回过身,二人四目相对。
卫玠高大的身影被烛火拉长,来到屏风处,单手便将萧扶玉揽入怀中,去年的除夕他们分别,好在今年他还在,平安无事。
卫玠俯首亲吻她柔软的面颊,再到娇唇,萧扶玉勾住他的颈脖,二人亲密无间。
在失去他的那一年里,她曾想过,哪怕他与她分别各一方,不再相识,她只要他安然无恙。
呼吸粗重,抵肩相依,萧扶玉被吻得双腿发软,待分开,温暖的烛火里她双眸水润,唇瓣娇艳。
腰侧的衿带被他轻轻扯开,气氛炙热间,身后的榻上,潇潇传来些许呓语,似乎有声响有扰到他。
二人相视一眼,片刻之后,卫玠托起萧扶玉的娇臀,抱着人退出厢房。
夜空里烟花未落,绚烂无比。
除夕之后,京都的一切都恢复了正轨,卫玠再次回到丞相之职,重新适应曾经的生活。
而卫顼闭门月余后,也再次回朝任职,比起从前,他似乎变了许多,没有曾经的过于绝对,处事亦有一定的回旋余地。
没有曾经的肃正,变得温润许多,看似变得越来越好,卫玠却看得出来,除了温润,本质变得漠然冷淡许多。
仅是戴上了温和如玉的面具罢了,而这温和如玉恰恰是最初之时,程流霜喜欢他的原因。
自边境安定下来,周国的动静不大,也再无流霜长公主的消息,天地两方,山河相隔,哪里还有再相交。
卫顼便将自己投身于谍网司的事务里,时常在司内留宿,彻夜不忙碌,对于卫二夫人为他说媒作礼的事,视而不听。
除此之外,朝中的监察司首使死后,监察司上下便也由顾风眠一手执掌。
说起此事,卫玠回到京都不久后,便与顾风眠饮酒叙旧,才知师姐与师弟成了亲,已是夫妻。
正是他不在的那一年里,萧扶玉赐的婚,二人两情相好,玉满楼也重新开始运转,事事圆满。
京都的变化还是让卫玠有些感叹的,是他记忆有了偏差,错过了不少,不过师弟和师姐最后走到一起也不意外,他们世世美满。
随着时日渐渐过去,萧扶玉的小腹越发凸显,食量也越发增多,不过她不是个容易胖的女子,即便是孕期也只是微微发福。
因为怀子,她手边的奏折少了许多,多则是卫玠处理的,不到最后一两个月,萧扶玉是坚持上早朝的,龙袍宽大,掩得住凸显的腹部。
卫玠则担心她磕着绊着,事事注意着,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多了一番。
潇潇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少有调皮的时候,时常认真着个脸,小孩子长得快,短短五个月能跑能跳的,说起话来也有条有理的,像个小大人。
他对母亲怀子的事小心翼翼不得了,不敢随意惊扰母亲休息,就盼着萧扶玉早些生子,就不用这般难受了。
萧扶玉闲来时,也曾打趣潇潇,询问他,“潇潇想要弟弟还是要妹妹?”
潇潇挠挠脑袋,瞧着娘亲的肚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弟弟妹妹哪个好。”
萧扶玉想了想道:“都好。”
潇潇便摸摸她的肚子,笑道:“那潇潇都要!”
听得萧扶玉笑出了声,本以为这只是孩子的童言无忌,随着时日渐去,她的小腹比起怀潇潇的时候,更加显怀,时常腰酸腿疼,夜里需要宫女揉着腿。
太医再来请脉时,仔细瞧见一番,吞吞吐吐地道:“有双生子的风险。”
这听得萧扶玉一愣,卫玠也有些始料不及,潇潇那张嘴啊,还真是开了金光了。
若真是双生子,自古皇室视为不吉,且双生子不可继承皇位,的确是不太好。
不过萧扶玉没将此放在心上,本就孩子将视为卫姓,不在皇家也倒无关紧要。
这怀孕的日子不好受,吃什么也都有忌口,偶尔还会对卫玠闹闹脾气,很多时候他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转眼间便是春去秋来,萧扶玉的身子难比从前,也就不再上早朝,诸多事物交于臣子和卫玠去处理。
对于皇帝怀子一事,虽然已经是世人皆知的秘密了,但这朝里朝外,京都上下,人人都不得随意谈论。
待到八月中秋日,世人忙于赏月团圆,宫里上下却忙成了一锅粥,宫女太监跑出跑外的。
就连卫家的卫二夫人都入了宫,在房门外守着,这日子挑得着实好,中秋月圆,陛下产子。
皇子潇潇则被宫人抱到了唐柒柒那里,也是怕孩子会被众人的动静给吓到。
更别提卫玠了,看似还算镇定,拈着茶杯的手都止不住微颤几下,听着里头的声响,茶水也喝不下去了。
这腹痛持续了一夜都没停歇,比起生潇潇那次,卫玠的心更为紧张,果不其然宫女跑出来,连忙喊着要去请女医官。
卫玠就知道出大事了,雪儿难产,生不出来,听此消息,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如焚。
见女医官提着药箱入门,卫玠也自然也想进去,却被卫二夫人拦下来,说:“里面手脚忙乱,你一个大男人进去添乱可是?”
话说着是有理,但卫玠哪里安得下来,回想着孕期里,雪儿照顾得无微不至,都难逃这难产,当年生母便是生他而撒手人寰。
卫玠颤了心,拦下入产房的宫女,紧张道:“告诉稳婆,保住陛下,那孩子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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