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落乌衣巷
夜深人静,便颇有些荒凉寂静的气氛。
婆子推搡着容嫱进去,边粗声粗气地道。
“妙儿小姐已说清楚了,都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惹的事!”
“触怒摄政王,可不是什么小事。幸而夫人善心开恩,只叫小姐在佛堂心思过。”
婆子盯着她那半边完好漂亮的脸蛋,啐了一口:“真真是狐狸。”
侯爷竟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同夫人吵架!
容嫱到底被娇养了这么多年,细皮嫩肉,婆子力气极大,稍一使劲,便在那雪白手腕上掐出青色淤痕。
人被用力甩在地上,容嫱咬牙爬起:“让我出去!”
婆子冷笑,反手落了锁,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
“老实些,也好少吃些苦头!”
脚步声渐远,那婆子锁了门,便连看守都不必了,只将她一个人关在佛堂中。
又是佛堂。
容嫱后退两步,背撞到门上,只能抬眼,看着面前静谧祥和的佛像。
往下是檀木桌案,上头摆放着瓜果供品,一如前世她撞死的地方。
眼前的场景渐渐与前世相府的佛堂重叠,恍惚叫人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静得可怕,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偶尔烛芯噼啪一声炸开,惊得她浑身轻颤。
上辈子的阴影如冰冷毒蛇缠绕而上,让人几近无法呼吸。
容嫱心跳得飞快,控制不住力道,拼命拍着门。
“让我出去!”
死在佛堂的那一幕恍惚重新浮现在眼前,浑身血液倏地冰凉。
不知叫了多久,声音都哑了,却始终没有回应。
容嫱剧烈地喘着气,肿胀的面颊撕裂般疼痛,她好似一个溺水的人,呼吸不过来,只能顺着门板滑落,慢慢蜷缩在一起。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相府,仍是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夜。
凉意顺着四肢攀爬,渗入五脏六腑。
她打了个寒颤。
无边的恐惧袭来,淹没整间佛堂,虫鸣声越来越远,容嫱蜷缩在一角,渐渐什么都听不清了。
*
是夜,容侯府被一阵动静闹醒。
容老爷子往摄政王府走了一趟,回来便病倒了,容侯爷侍疾到亥时才回房。
睡得正香被吵醒,任谁也没有好脸色。
容侯气势汹汹到前厅去,可当他瞧见座上那一身玄衣的男人,顿时便吓软了腿。
“王…王爷?”
秦宓发冠不整,眉眼间还敛着点躁意,看着也是急匆匆起身赶来。
饶是这样,依旧不损半分英姿,单是往那儿一坐,便叫人不敢随意侧目。
容侯弯着腰,半天想不出他的来意,小心开口:“深夜造访,不知王爷所为何事?”
秦宓声音低缓而磁性,在这样静的夜里,叫人忍不住屏气凝神。
“白日在公主府,你容家有个小姑娘戴了支红玉步摇。正巧本王新得了对红玉耳坠,想着送过来。”
他说的小姑娘,自不可能是容妙儿。
容侯心提了起来:“可是叫……容嫱?”
秦宓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人呢?”
容侯想到白天她才被打了一巴掌,如今面上肿着定是不好看的,怎好出来见人,一时左右为难。
“怎么,不方便?”秦宓把玩着那对红玉耳坠,不自觉想起美人那圆润小巧的耳垂。
摄政王深夜来送礼,估摸着是已经知道什么消息了。
容侯心一横:“去请小姐过来。”
身边的下人却迟迟没有反应,他重复了两三遍,才有一个婆子上前来,冷汗涔涔,硬着头皮道:“奴婢这就去……”
她根本不敢看座上的男人,低头快步走出前厅,先找人去和夫人通风报信,接着赶紧跑向僻静处的佛堂。
佛堂里烛火灭了一半,摇摇晃晃,贴着门往里探听,已经没什么声响了。
婆子心里忐忑,实在也没料到会有贵人这个时候指名要见容嫱。
手哆嗦着打开锁,一具身子便软软地滑倒在地。
正要伸手去拍醒她,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还没反应过来,便觉领口一紧,被一股巨力掼了出去。
婆子的惊叫声划破夜空,狠狠摔在地面上,疼得满地打滚。
这样大的动静,佛堂里的女子依然不省人事。
秦宓的侍卫甩开婆子,正欲扶起地上的容嫱,却见自己的主子先一步跨了进去,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侍卫猛地愣住,露出见鬼般的神情。
怀中人轻得像是一片羽毛,秦宓抱着,脸色沉沉。
容嫱不知梦到了什么,秀眉紧蹙,不安地往他怀里躲。
容侯赶来看到这一幕,险些一头撞在门框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容嫱会在佛堂里晕倒!?
下人纷纷躲避他的目光,心虚地低头。
秦宓面色仍是平淡,唯唇角抿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容侯,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他擦了擦汗,猜到是夫人背着他干的好事,心里狠狠骂了几句。
女子的脸还肿着,人又醒不过来。秦宓不放心,先送去屋里,叫来太医诊脉。
容侯见他随身带着太医,就知人家这是有备而来,躲也躲不过。
黑着脸道:“还不快叫李如香过来!看她干的好事!”
这一嗓门惊醒许多人,今夜容侯府注定不会太平。
屋内,太医诊完脉开了药方退下,秦宓才从外间往里走了一点。
隔着门帘,隐约能瞧见容嫱躺在床榻上,旁边有丫鬟伺候。
千醉看见这位传闻中冷漠无情的摄政王,又害怕又感激。
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多谢王爷施以援手,王爷贵人多福。”
秦宓的目光掠过她,落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似乎格外不安,便是裹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仍不了颤抖梦呓。
秦宓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床边。
容嫱以为自己还在死去的那个冬夜,寻着热源便蹭了过去。
女子软软的脸颊贴上他的大手,动作间写满了依赖,仿佛一只温顺无害的小动物。
外室白莲手册 第7节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竟没有推开,而是纵着她越发得寸进尺,几近将整个脑袋搁进他臂弯。
秦宓拨开她耳边碎发,露出另外半边肿起的面颊,眼底慢慢浮起一层冷光。
容嫱屋门外,容家人整整齐齐。
容夫人心有不忿,却在丈夫的强势下不得不暂时低头。
她才不信,威名在外的摄政王,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和侯府翻脸?
容妙儿大半夜被拉过来,正满肚子怨气:“父亲,容嫱害我被抓走,吓得我一夜都睡不好。”
“母亲帮我出出气怎么了?您要怪她,就连我一起怪好了!”
容侯头疼:“这不是我怪不怪的问题。”
容妙儿顿时高兴:“只要您帮母亲求求情,王爷一定不会怪罪的,您可是侯爷!”
她又哪里知道,侯府与侯府也是有差距的。
容侯府没什么实权,后辈又不出色,全靠老爷子与摄政王非同一般的关系才有今日。
若是惹恼了摄政王,容侯真的无法想象后果。
正不安着,忽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扭头一看,竟是老爷子过来了!
他今日出门一趟,损了身体,正是休养的时候。
容侯傻眼了:“父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不过来!我不过来这侯府是要翻天了!”
老爷子撑着病体怒吼一声,随即剧烈咳嗽起来,脊背佝偻着,病情好似更重了。
“父亲!身体重要!”容侯吓得赶紧去搀扶。
老爷子却一把推开他:“还不都跪下!”
秦宓推门出来,看着跪了满地的容家人,神色冷淡,一贯的猜不透。
老爷子小心试探道:“嫱儿怎么样了?”
秦宓只是问:“谁打的。”
容夫人方才理直气壮,这会儿真正面对这位摄政王的威势,却又惴惴不安,不敢承认。
容侯忙道:“内人一时气急失手,明日定让她亲自向嫱儿赔罪。”
“凭什……”容妙儿不高兴,刚开口,却被身旁的婆子一把捂住了嘴。
秦宓面色不改,望着容家心思各异的一家人,唇边竟敛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竟是杵着拐杖几下到了容夫人跟前,扬起手一巴掌狠狠落下。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夜空中,吓懵了一圈人。
老爷子虽年迈,毕竟是男子,这一巴掌使了狠劲,打得不比白日那巴掌轻。
容夫人嘴角都破了,流下一缕血,神色委屈又震惊:“父亲,您……”
她自嫁到容家,公婆和睦,连斥责都少,更别说被当着孩子的面掌掴了。
“闭嘴!”老爷子却好似比她更恼怒。
容夫人咬牙切齿,心里恨透了容嫱。
秦宓不置可否,继续淡淡道:“佛堂又是怎么回事?”
容侯这下更是头皮发麻,磕磕巴巴道:“是…是……”
容夫人接过话头,红着眼道:“容嫱素来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自请到佛堂抄经为容家祈福,我也不好拦着。”
“只是没想到身子这样虚,许是累着了,改日我好好给她补补。”
说到后面,容夫人勉强露出一丝和蔼疼惜的笑,却因她高肿的脸颊,显得有些可怕。
深夜寂静,连虫鸣都一齐隐去。
片刻才听得秦宓不咸不淡的一句:“如此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
容侯夫妇齐齐松了口气,唯老爷子仍然眉心紧锁。
“本就是些误会,我们一家子向来和睦,还劳烦王爷特地跑一趟,真真是嫱儿几世修来的福气。”
秦宓道:“方才听太医说,她噩梦不醒,是魇着了。”
“既一家和睦,何不都去佛堂抄抄经,替她祈福。”
容夫人面色一僵。
替容嫱抄经?她算个什么东西!
秦宓抬眼,眸色黑沉:“怎么,不愿?”
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
容侯立马反应过来:“愿意!愿意的!”
容夫人扯了扯唇角,艰难低头:“只要为嫱儿好,自然愿意。”
容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别说是抄佛经,就是四书五经他也愿意。
“不知王爷想让我们抄多少?”
秦宓目光转冷:“自然是,抄到她伤好为止。”
“跪着抄。”
老爷子点点头:“都是一家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都发话了,其他人再有怨言,也只能憋着。
秦宓往屋里看了眼:“夜深,不叨扰了。”
“老臣送王爷。”
“不必。”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不远处传来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婆子是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容夫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宓的人将她拖走。
等摄政王一行人离开容侯府,众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酷刑。
第六章 邀约
送走摄政王这尊大佛,容侯府终于安宁下来。
容夫人捂着肿起的脸颊,心有怨气,却在老爷子的眼神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由容妙儿搀着气冲冲地走了。
人群散去,老爷子才弯着腰剧烈咳嗽一阵,整张脸涨得通红,满面苍老之色。
容侯连忙扶着父亲往屋里去,边心有余悸道:“父亲何必掺和,毕竟身子要紧。”
“你还有脸说!”
容侯顿时便蔫了。
他是长子,偏文武都不出,小时没少挨老爷子的训斥,便是长大成家,总还是有点怕。
“谁知王爷会好端端跑过来。”他纳闷道,“这个时辰,应是歇下了的。不过是些小摩擦,儿子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亲自过来。”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到床上躺下:“总之,小心做事,容家这点家底可不够你夫妻俩败的。”
容侯垂着头,像个听训的孩子,末了却仍是有些委屈:“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
老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眼神沉了沉:“容嫱毕竟叫了你这么多年父亲,怎好恩断义绝,府里又不缺她这口吃的。”
容侯憋屈至极。
他就觉得,这样和善的话不像是他爹能说出来的,总觉得别扭。
按理说,要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他亲孙女这么多年,致使容家血脉流落在外,他应该更恼怒才是。
但他又不能直说,只得悻悻道:“那妙儿怎么办?”
容家保全容嫱,那别人便不会承认妙儿的身份。
若让妙儿认祖归宗,可不就坐实了容嫱假千金的身份。
何况二人之间多有嫌隙,无法和谐相处,最后总得牺牲一个。
按私心,容侯的选择不言而喻。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妙儿,只能委屈着了。”
容侯不甘心道:“为何?父亲,只要你点头,妙儿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你就不疼这个孙女吗?”
老爷子沉默良久,才道:“你没瞧见,摄政王为了容嫱在敲打容家吗?”
“那丫头讨他喜欢,你敢把人赶出去?”
容侯更憋屈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说法未太过儿戏,难道父亲隐瞒了什么?
老爷子闭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容侯张了张嘴,却见下人已经放下床帐,要熄灯了,只得灰溜溜离开。
门外,容妙儿恨恨咬牙,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扯成两半。
祖父竟偏心容嫱!
窗户纸被她捅出一个小洞,她盯着里头隐隐约约的人影,目光怨毒,似一条冰冷的毒蛇。
*
容嫱又做了前世死去的那个梦。
她醒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外室白莲手册 第8节
好似还梦见了一个……男人,那人的手掌温暖宽大,竟任她抱着蹭来蹭去。
“摄政王……?”
千醉点点头,神情间都写着崇拜:“小姐,多亏了王爷,不然奴婢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人微言轻,容夫人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容嫱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若说摄政王酷爱打抱不平,也没见过半夜来访的,倒像是一直注意着容侯府的动静。
千醉想起昨夜容家人在摄政王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便觉解气,高高兴兴搬出那只盒子。
“小姐瞧,王爷送您的。”
那是一对红玉耳坠,看成色质地,都同她去公主府赴宴时戴的那支红玉步摇十分相配。
容嫱将耳坠托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明白那人的意思。
总不能是喜欢她,所以替她出头。
容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放下耳坠,合上盖子。
昨夜半梦半醒间的温暖触感卷上心头。
难道那不是梦?
她看了眼千醉,咬唇止住话题,没再往下问。
自容妙儿回府,容嫱身份越发尴尬,便很少去前边和他们一起用饭。
今个儿却是破天荒,容夫人竟差人来叫她去。
千醉拔了几棵杂草,抱怨道:“小姐,这院子都不能看了,怎么先前问府里要的下人还没来。”
容嫱站在门头,沉默片刻,回屋取了那对红玉耳坠戴上,才缓步往前边去。
老爷子听说病得更重了,人时常昏着,容嫱先依礼去看望他,说了些场面话,才施施然落座。
容夫人的脸肿得比她还厉害,吃饭都不利索,眼看着随时要爆发。
奇怪的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容妙儿,竟全程没开口。
容霜这棵墙头草,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的饭吃得没滋没味,却偏不能先下桌。
容夫人哪里想跟她吃饭,还不是老爷子逼的。
道歉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呸,她也挨了一巴掌,凭什么给这小贱人道歉!
她索性推开碗筷,冷笑道:“昨夜就当我长个教训,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容侯心里烦,只闷头吃饭。
容夫人说的是对的,这次摄政王来的出人意料,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容嫱不想再过前世那样任人宰割的日子。
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挽起耳边碎发,手指不碰到红玉耳坠。
面上却是低眉顺眼的:“容嫱若是无意惹了夫人不快,还请夫人海涵。”
那只红玉耳坠就那么大喇喇地挂在她耳垂上摇摇晃晃,红得刺眼。
容夫人瞬间便想起昨夜冷面绝情的摄政王,瞳孔一缩,暗暗咬牙。
“小孩子,我怎会跟你计较。”
容嫱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情不愿,笑得更温软了些:“多谢夫人。”
秦宓的药极好,只敷了一夜,脸颊上的红肿便消了大半。
如此一笑,仍是那个艳丽清绝的美人。
桌上一道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眼底翻腾着贪婪。
容嫱顺势道:“容嫱还有一事,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容夫人瞧着她蹬鼻子上脸的样,讽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叫一直一言不发的容侯一把掐了回去。
没好气道:“什么事。”
“我那院子久了未曾打理,入夏后草木疯长,实在有碍观瞻。”
容夫人冷道:“这事你叫下人做不就是了,难不成要我一门主母亲自替你拔草?”
容嫱倒是想,只是还没那个资本。
她难为情地低头,小声道:“夫人忘了,先前您说府里人手不够,将我那儿的下人几乎都调走了。”
“千醉要贴身伺候我,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跑腿小厮。”
容侯一愣,皱了皱眉:“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容夫人动作也是一顿。
先前她气不过,觉得一个冒牌货凭什么支使她家的下人,便找了由头调走大半,想叫她吃些苦头,得还以为自己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留个贴身丫鬟,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
本是背地里的动作,如今却被她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容夫人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容侯不高兴了。
他觉得夫人背地里做这些,实在小气,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是做的什么事?还不赶快把人调回去。”
容夫人瞪了丈夫一眼,辩解道:“先前确实人手不够,这几日买了新的下人,可不就送去了吗?你急什么!”
容嫱笑得真挚,感激道:“多谢夫人。”
容夫人再也坐不住,生着闷气起身:“我吃饱了。”
千醉看见小姐带了新的下人回来,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足足有七个!
她终于不用兼顾烧水做饭、洗衣擦地了!
容嫱将那对红玉耳坠取下来放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哂笑一声。
这便是攀附权势的好处么?
她连话都没同摄政王说过几句,不过得了一对耳坠,容家人便不再敢明目张胆欺压她了。
千醉不知道自家小姐坐在窗台那儿出神想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叮嘱着新来的,妥当地安排了活。
如此安安稳稳过了几日,脸颊上的红肿痕迹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肌肤似乎还更滑嫩白皙了些。
“嫱儿,求你了。”
屋里,容娇娇跟在她屁股后头不停念叨念叨。
容嫱无奈:“齐大将军邀你出游,我去做什么。”
“他说了,怕我不自在,我可以带亲友同去。”
容嫱满意点头:“倒是心细。”
“这不是心不心细的问题。”容娇娇扶额,“你不知道,他前天约了孙喜宁,昨儿约了姜鑫,今儿约我。”
“可见是个花心大萝卜,我走个过场,正好带你去散散心。”
她将这屋子看了一圈,摇摇头:“你整日闷在家里,和大伯母那些人相处,你不累呀?”
容嫱动摇了:“约的哪里?”
容娇娇顿时喜笑颜开:“说是出城呢,想来是踏青之类。”
“踏青?天气有些热了吧?”容嫱狐疑道,她想起齐大将军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二人是自己乘着马车去的,到了地方,齐齐傻眼。
广阔的一片空地,边上建着些附属楼房,最高的当属一座塔楼,样式格外朴实无华。
容娇娇拉着她袖口,欲哭无泪:“嫱儿,堂姐若是知道那大老粗约我来的是演武场,一定不会撺掇你。”
“不可乱叫。”容嫱叹了口气,“罢了,来都来了。”
这演武场极大,即使顶着大太阳,场地里依旧有不少士兵在操练。
呼声震天,尘土飞扬,满是血气阳刚之感。
因而两个娇娇美美的女子从一侧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塔楼中响起一声撕裂长空的尖锐哨声,底下的士兵便整齐地回□□,身姿挺拔地站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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